是恭亲王府上的。说是,骑那匹狮子聪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恭亲王世子。”说完这话,很是怜悯地又看了眼边上的钮钴 禄氏。
这钮钴禄氏本来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这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连一声都没有吱,当下人就一软,晕了过去。
这帐内又是一阵惊呼,只是这会儿到底是劫后余生,还是喜极而泣,或是悲天悯人,都说不清楚了,或许参杂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幸好太医还在帐内,忙给钮钴禄氏急救。而这边的太子妃娘娘也不能不顾着世子福晋,虽然心中急着想知道底细,可还是按耐着。好在,钮 钴禄氏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而已。这三两下,就给救醒了过来。
“来人,让人进来仔细回话,想来世子福晋也是急着想知道的。”太子妃娘娘这会儿知道骑那马的不是自己丈夫,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只是 边说,还边带着询问看了眼钮钴禄氏。短短时间,自己跟着人的心情就掉了个个儿,但这人的心情,自己刚刚才经历过,怎么会体谅不到?
钮钴禄氏白着张脸,两只眼睛死盯着帐子门,等那传信的人进来,这眼珠子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身上,像是恨不得把这人吃了。这人不在 了,这消息就做不了准了吧?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吧?
而太子妃这会儿也看着那人,眼中也是一派热切,刚刚自己虽听真切了,可又怕是自己的耳朵骗了自己,这会儿就希望这人再仔细说一边, 而这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天籁之音吧?
这人扛着这么两股不同的热切,这会子进到里头,腿都软了,跪下来也不敢细瞧,只是闷着头说话:“禀太子妃娘娘,才刚是恭亲王府上的 随从,是跟着恭亲王世子的。那人是回来报信,让人去找他们主子的。太子殿下、二阿哥、世子几人要比试一下,就分开了。世子还跟太子殿下 换了换马匹。只是没想到,没多久,这狮子聪就不听话了,像是不听世子驾驭,这世子就管教了那么几下。可没想到这马就像疯了似的跑了起来 。要知道这狮子聪可是万岁爷赐给太子殿下万里挑一的好马,那些随从怎么都赶不上,这就让马跑了个没影子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就打发人回来送信,望能派出好手去找,余下的也不敢耽搁,继续在外头找呢。”
等万岁爷跟皇后娘娘到了驻地,已经知道现在可能遭遇不测的可能是恭亲王常宁的世子永绶。虽然照旧还是有这担心,可其实,包括帝后二 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康熙坐镇皇帐,等着消息。可是,在这样的草海里,找个落单的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这人可能昏迷躺倒,那 在这半人高的草里,如何能被发现?只等到常宁、福全、太子殿下、二阿哥等人得了消息赶回来,这世子的下落还一无所知。
常宁坐不住,早就又出去寻找了,其他人也都带着人出去了,裕亲王福全也深恨这回是出巡塞外,没有带他那几条养熟的獒犬。
芳仪这会儿也抽空去看了看太子妃,这儿媳妇有了身子,怎么也得嘱咐一下的。而世子福晋也要去宽慰宽慰的。等着些都完了以后,芳仪才 静静地听人禀报,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大概。
今儿个原是世子福晋跟太子妃约好的,两人一起去逛逛,还没出营地就恰巧就碰上了太子殿下,也就做了一处。不过,这要说巧,还真个巧 ,没一会儿,又碰上了二阿哥和世子永绶。于是就又合在一块儿了。这一路行来,说着说着,这永绶就提出来比试比试,二阿哥嘴上劝着其实却 是在拨着火,太子殿下无法一味推却,也就应了下来。太子妃见如此,也就不跟着了,说是回营地静候结果。
奴才说得仔细,皇后也听得明白。二阿哥跟永绶在一块儿不稀奇,这两人本就在上书房一起玩大的。这永绶看见世子福晋跟太子夫妻在一起 ,就神色有点儿不太好,后来说着说着就受了二阿哥怂恿,提出要比试。
不过,这狮子聪,倒是还有一说呢。太子妃的马两日前不太好,太子殿下顾惜太子妃,因自己的狮子聪有灵性,这两日就把这马暂给了太子 妃。因为那会儿要比试,太子妃又不想丈夫吃亏,自然是把那马换回给太子殿下的。
至于最后怎么这马给永绶骑了,估计是又是因为一些酸话,而承祜也不屑于因为自己的马比永绶好,占这个便宜,所以索性大方吧?
等到快入夜了,终于把这世子永绶给找回来了,而在这人得不远处,那原本狮子聪身上的马鞍也在那儿。
永绶一直昏迷着,太医们诊治,说是落马时不小心碰到了脑袋。这外伤虽然也比较严重,双腿骨折,可这头颅有伤,才是最束手无策的。
而那马鞍夹层内里,赫然是一排断针头,马鞍束革,也在马腹处有割过的口子。这下,狮子聪背上的伤,以及为什么这么不听驾驭的缘故, 都明明白白的了。
只是,这回的人,到底是意图何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肚子里今儿才被知道的小阿哥?还是世子永绶?
“查,仔细的查,狠狠的查!”康熙这话,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似的。
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光是康熙随扈的都知道了,就连蒙古各路王爷台吉都知道了,也都一边小心的约束手下,一边悄悄地打听消息。
这时候,一位博尔济吉特氏郡王手脚冰凉,他的随众中,走失了个奴隶。
352 迷雾
一个奴隶走失了,这本就不是个什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怎么不让这位博尔济吉特氏手脚冰凉?而且,因为这奴隶只不 过是这两年才收的,干得都是那些底下打杂的脏活累活,这回的活里头,还有这打扫马厩叉马粪这些活计。
这回,自己是掉到了什么套子里头了,只可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郡王一人枯坐在帐篷里头,等着悄悄派出去那些捉拿逃奴的人手的消息,而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无数个年头盘旋着。一会儿,想的是,自 己只不过丢了个奴隶,谁说就一定跟那事儿相关了?有什么证据没有?自己只要决口不承认,怕是能躲得过去吧?而且,看在满蒙一家的份上, 虽然太皇太后不在了,可皇太后还在呢,皇上多少要讲一点儿情面吧?
一会儿,想得又是,这是骗鬼呢?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若老实跟皇上说了,皇上才会通融一二吧?毕竟,自己可是被人做了局了。 只是,皇上能相信自己?其实,都看得出来吧?现在皇上对蒙古早就不如先帝那会儿了。
这一晚,真正的能安睡的又有几个?
康熙坐在帐中,阴阴的听着侍卫、密探等一波波的来报消息,脸上看不出一点儿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有两簇火在里头燃烧。马厩那 里的奴才,打死都不冤枉,还有那些值守的兵丁侍卫,若不是他们一个个惫懒的,怎么能让人得手了?怎么出这么大的事情?把活儿都推给了这 些当地的奴隶,那么留着他们又有何用?
又想起这密探来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少了个奴隶?而这个奴隶已经被证实了,正是有机会接近动手的。难道真的是这位博尔济吉特氏? 可是,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自己心爱的儿子若真是出事了,这个郡王自己绝不会留着的。可这人图的是什么?就为了让朕灭了 他?就这样想想,自己都绝的不可思议。
忽然,康熙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道狼烟,皇后不懂这些,自己却知道这里头有些古怪。好端端的,燃什么狼烟?康熙这才想起白日里派了人 去查探了,只是因为后来事情忙乱,也就没有心性听那人回话。
“传桂伦回话!”
“查!”梁九功应道,退出帐篷让人跑腿去了。不一会儿,这桂伦就过来了。此人,正是白日康熙让去查看狼烟的。虽然这人白天回来就想着 要来交差,只是万岁爷心情不好,这人让人通报,也没见宣。可这人也不敢就走,一直就等在外头。要不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的?要是康熙一晚上 不叫他,没准他还要这么等下去。虽说等的时间挺长的,草原之夜又冷,这人在外头也尽打哆嗦,可等进了皇帐,却是一点也不敢马虎,规规矩 矩跪下行礼,别说寒战,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说,都查到了什么?”康熙这会儿也没什么耐心。
“启禀万岁爷,奴才到了那儿,就只见这孤零零的一簇狼烟,没有一个人。这狼烟附近的草倒是尽数割了,可见这烟也不是平常燎原之用的 。狼烟四周,倒是有马蹄印子,不算乱,看得出,只是单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行迹了。”这人利索的说了这些后,才偷偷喘了口气。
“哦?那你看着狼烟示为何啊?”
“禀万岁爷,奴才看着,这狼烟像是给谁报信的。”
“狼烟本就是为了报信的,这还用你说?”康熙像是想通了什么,说话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看了看这下头跪着的人,吩咐道:“跪安吧, 梁九功,赏他碗姜汤!”
等这头下去了,康熙还兀自想着,这里头算是想通了,可是这马的身上,却还是有疑点的。听仔细检查这些物事的人来报,这马鞍子上动的 手,极其隐蔽,手法老道。这马鞍上了马身,初时并无大碍,只等时候长了,这针头才能慢慢透出扎在马背上,并且随着骑马的人越用力,这针 透的越出、扎得越深,而马受了折腾,必是挣扎,这越挣扎,这控马之人就得越用力,在加上这被开了口子的革带,这落马毕是无疑的了。相较 之下,这马缰上的手脚就显得没有必要了。而且这处动手,太过显眼。这两处的手脚,看着一处老辣,一处蹩脚,不像是一个人所为。
康熙想着这些,难道,还有两处人马想要生事?查,还是要查!可现在却真只有找到一处的马脚。那另一处,到底是谁?谁又是那狠的?
越想,康熙就觉得越无头绪。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东方未透晨曦,却连最后一缕星光都暗了下去,这黎明前的黑暗,越发沉重。终于,康 熙下定了决心,大局为重!
康熙这夜不能成寐,芳仪也辗转反侧的。终究是疏忽了,这千日防贼,终有一疏忽,没想到,这些电视剧里用滥的桥段,终于还是会出现在 眼前。自打儿子们搬出去,这吃的用的,芳仪样样仔细小心。儿子们跟在康熙身边到处出巡的时候,知道不能像在宫里那么仔细,但自己也是叮 嘱关照那些随从,但凡儿子的事情,不得假于旁人。这么些年下来都没事,自己也就习以为常了。而且儿子们大了,自己也就放了心,没想到。 。。。。。看来,这段日子舒坦狠了!
恭亲王世子这会儿正人事不知的躺着。而世子福晋就守在边上,一动不动的。这钮钴禄氏,在得知丈夫昏迷着被抬了回来时,就又昏过去一 回。再被救治醒了以后,就这样守在了丈夫边上,神情很是不好。就便是常宁这一心放在儿子身上的,不经意看了这儿子媳妇,都有点儿动容, 让太监去跟儿子媳妇说,也要顾着她自己的身子。钮钴禄氏倒是谢过了王爷的爱护,只是说管说,这一调头,人还是在世子身边守着。
常宁叹了口气,也就随了她。儿子这样,自己心里就不好受,也睡不着,更何况儿子媳妇?怕是更仓皇无措吧?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常宁就 是一阵气闷。这个儿子,其实有点儿不着调,自己平素也不是最喜欢的,可自己先福晋没有留下嫡子,这继福晋所出的嫡子就给请封了世子。可 平时再不喜欢,这也是自己的儿子,也已经十六岁了。这要是。。。。。。
常宁有点儿不敢想下去。虽知道怪不得别人,那是自己儿子犯了浑,还敢跟太子较劲儿,可儿子毕竟是骑了太子的马才遭了这回,心里又有 点儿不是滋味儿。对儿子是又气又疼,对于太子,心里也是感觉复杂。
再看了这一眼儿子媳妇,心里又有些堵,儿子稀罕这个媳妇,自己是知道的,可至今还没有血脉,这里头的种种,更让常宁嘴里发涩。若儿 子真是就这么去了,这儿子,连个血脉都不及留下。那去年四月里头,自己发狠,岂不是。。。。。。
罢了,常宁跺跺脚,拘于礼法离开了儿子的帐篷,只是心里是恨,是苦,是悔,还是其它什么,常宁自己也说不清楚。
钮钴禄氏木立起恭送了王爷离开,才又把眼光看向躺着的丈夫。这一天来得煎熬,这辈子全加一块儿都抵不上,哪怕是那时候在宫里,或者 是去年四月,都不及这一天的每一刻每一时。看着躺着的丈夫,钮钴禄氏除了心痛,仓皇,还有就是恨!这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 ,除了痛和恨,现在钮钴禄氏最大的还是害怕,无穷无尽的害怕。可是越是害怕,她还越是恨了。这一切一切的,都是那个太子妃,都是那个栋 鄂氏!若不是她要换马,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个,钮钴禄氏就更恨,没想到,这二阿哥平时看着与永绶交好,这会子永绶还在躺着呢,这人却这样要挟起自己来了!说是他的奴才 看到了自己曾在马厩那儿转悠,虽说无凭无据,只有那奴才的一句话,可在这个当口儿,就这句话,就让自己要被他捏的死死的!
夜,渐渐的过去了,东方也渐渐的发白了。该拿主意的,都已经拿定了。博尔济吉特氏郡王动了动已经麻木了的腿,哑声说道:“来人!可 有那逃奴的消息?”
帐外就有人回道:“禀王爷,还没有抓到。”
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看了看陪着自己枯坐一晚上的儿子,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你素来坐不住,今儿夜里,倒是安分的很。你要 记住,以后,也要安安分分的,照顾好你弟弟妹妹们。现在去看看你妹妹睡得可好。”心下暗道,虽然不知道咱们这一家子还有没有以后,只是 若拼得我一条命,能保住了这些孩子,哪怕只做个普通的牧民,也是好的。
353 送上甜枣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求见圣上,康熙当然是应允的了。这位郡王是阿霸垓右翼旗扎萨克郡王都思噶之孙,乃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之弟布格博勒格 图的后裔。不管怎么样,康熙这点儿面子总是要给的,更何况,康熙还等着听这人怎么说呢。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进了皇帐,按着规矩,给康熙跪下请安了,可是在康熙说着免礼平身后,却并没有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是关键 ,皇帝若要有心查一件事,自己那点儿事情,根本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既如此,何不自己老老实实地先兜底翻出来?因此,这人也没有兜兜转 转,上来就开始交待了。等说完了自己的逃奴,而这个逃奴是嫌犯后,才一叩到底,“奴才知道自己个儿这回是闯了大祸,带了个这么不干不净 的东西,害了恭亲王世子也害了自己,实乃罪孽深重。只是还望圣上明察,奴才对圣上忠心无二,此心天地可表。奴才自请死罪,但求圣上能念 及太宗血脉及奴才的忠心,能留下奴才的血脉。”说着长跪不起。
康熙本就心里想通这件布局的要害,本来想着先让这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吃些惊吓,然后再赏他个甜枣儿,这时又见这识相,倒也不再刻意掉 这这人了,怒冲冲的说道:“你自请死罪?若是太子有了什么闪失,就是你死上一百次,也不够!朕要你这条命有何用?现在还好意思跟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