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又长进了”,十颗桂圆,芳仪虽然知道景阳本就是妥当的,并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还是松了口气。
三份粥,虽然都是茶盏子那么大,可一下子吃下去,量也不少,“罢了,今儿个可是贪嘴了。余下的,先收起来煲着。”
芳仪关照着,自己也不在榻上歪着了,起来动动。说笑间,忽然有三阿哥的贴身太监郭玉良过来了,神色间有些仓皇,还不顾规矩的要凑到皇后 娘娘跟前说话。皇后一边示意边上人退出去,一边由着郭玉良禀报。
“皇后娘娘可曾用了毓庆宫敬献的粥?”
芳仪摇了摇头。
郭玉良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急赤白脸的,道:“出事了,主子大阿哥的大耳朵忽然死了,大耳朵吃过那粥。主子急着让人去跟太子殿下通气, 也知会了太子妃娘娘,自己去了乾清宫了。”
芳仪猛地坐正,“可曾传太医?”
“传了。李太医悄悄的去了乾清宫,他的门生去了主子那儿。主子说,让皇后娘娘不用急,万岁爷一向是先用臣子的粥的,然后就是跟着皇后娘 娘和几位阿哥聚一起一块儿品尝皇后娘娘这儿的腊八粥。其余的,就是看看而已。主子会料理妥当的。主子说,皇后娘娘您就听信儿吧,也别派 人过去了,省得打眼了。” 皇后娘娘半天没有说话,而后轻轻说:“那小五小八小九瑞嘉那儿?太后那儿?”
“太后娘娘向来不用外食,不过也派人去料理了。五爷八爷九爷跟着上朝议政,连这粥的照面儿都打不着,而且,还要来皇后娘娘您这儿喝粥呢 。院子离得近,主子早就派人去端了。公主那儿的,也先是送到皇后娘娘这儿。娘娘不是说,您要亲自去看看公主,让太子妃和几位福晋都把东 西送您这儿吗?” 其他的地方,可都是不用太子东宫送粥的。就是看着面子上的兄弟情分,也不是太子妃亲自熬的那一锅,而且送了,别人未必 敢用。
“可不是。我都糊涂了。这事儿,你且仔细讲来。”
腊八这日熬腊八粥是习俗。东宫太子那儿也是一样的,而敬献给长辈的,送给嫡亲兄弟们的,都算得上是太子妃娘娘亲自熬的。只是三阿哥胤礽 向来不怎么喜吃甜食,且又要按着惯例与阿玛,额娘,兄弟们一起,这碗粥,就顺理成章的到了嫡子那儿。
不管是面上功夫也好,真心交往也好,瓜尔佳氏与太子妃向来亲近,儿子也不知道吃了太子妃的多少东西了,当然也不会疑心到这碗粥上。这儿 正要给孩子喂呢,谁想到这孩子的一条宠物小狗,大名叫作大耳朵的小东西,不知怎么就跑上前来,绊倒了端粥的宫女,把碗给打翻了。
节日下的,三福晋也没有罚了那宫女,而且本就是大耳朵畜牲不懂事。偏偏这个大耳朵也古怪,就舔食起那个地上的粥,吃了不少。小孩子看着 有趣,也就没有闹。
大耳朵把东西吃了个干净,被宫女抱下去清洗,地上也收拾干净了。可等这条畜牲再上来,好好玩了一会儿后,忽然就吐了起来,而后,小身子 抽搐,吓得抱狗的宫女大哭了起来。这下别说小宫女怕了,连瓜尔佳氏也惊慌了,幸好小孩子还小,不怎么知事,也不知道害怕。但瓜尔佳氏还 是捂着儿子的眼睛,把儿子的头埋在自己身上,出了屋子,同时报知了三阿哥。 三阿哥到的时候,这大耳朵已经死了。胤礽吩咐,不得动那些污 物与狗尸身,又仔细问了问这狗吃了什么碰了什么。一切与往常一样,除了那碗粥。找来那些残骸封存,又料理了那些事情,才急急忙忙赶去了 万岁爷那儿。
不一会儿,康熙铁青着脸,带着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李太医也随侍,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坤宁宫。
414 惊魂
康熙确实还是依着老习惯,而他那儿的粥,李太医验过,并无不不妥。皇后娘娘这儿,因为吃多了外戚送来的,也没有动用。这会儿,李太医验 着,包括要送到瑞嘉那儿去的,都没问题。
三阿哥那儿也传来消息,余者粥都是好的。而小狗儿的秽物和那些残骸上的粥渣滓,真有不妥当。只是,这到底是哪种毒物,那个徒弟却是查验 不出。李太医得了康熙的指令,也赶过去验看了。
众人都一阵后怕,若没有那只大耳朵,那宝贝孩子,怕就糟了。这下子,别说三阿哥胤礽,就是其他几个,也是汗湿内衣了。而康熙的脸色,更 是比得上锅底了。
“到底是冲着三哥哥,还是冲着小侄子的?”五阿哥胤禛嘟囔着。
“应该是冲着孩子去的。不然,就不是兄弟几个,唯我那儿出事了。说来,小五,还得谢谢你。”胤礽有些无力的冲着胤禛笑着,那只小狗儿, 是胤禛寻摸来的。团子那儿也有一只,要不是额娘不许小阿哥沾这些宠物,坤宁宫也一定会有一只。
“可别这么说。当初只是想着孩子会喜欢,我小时候,大哥哥就送给我一只。”提到太子,胤禛的脸也有点板不住。
“绝不是大嫂。”小九胤誐平时虽然憨厚,却往往语出惊人。
“咱们兄弟几个,怎么会连这种离间之计都看不透?”胤礽咬牙切齿的说道。
芳仪在一边看着,终于松了口气。康熙皱着眉,“都散了,让你们额娘好好歇会儿。”
等人都散了,康熙才扶着芳仪道,“你也别想多了,就在这歪一会儿,朕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芳仪也确实不跟康熙在这些上头客气,歪在了榻子上。如此一个上午,虽不是体力活,可真是累人的很,迷糊中,就听见康熙说道:“转年,小 阿哥就六岁了。还真是拙劣”
康熙往中宫去时这么大的阵仗,还带着太医,都让人以为是皇后娘娘玉体不稳,把别的事情倒是遮掩下来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康熙震怒,是以,康熙亲自彻查。只是,这事情还真是有点儿不顺。首先,就是这毒物,连李太医都分辨不出。康熙也不耽 搁,宣了几个顶尖儿的于乾清宫问话。可惜,没一个人认识 。
这还了得?
康熙更是烦躁了,多少年了,偏今年有如此多的事情来挑战他的心性,真以为,朕这个皇帝就这么好拿捏?这事情,定是和前朝脱不了干系若是 查不出,那么,宁愿冤枉了谁,也不能纵了谁。
康熙一抬手,哗啦,又是一套珐琅彩绘金莲茶具掉到了地上。梁九功在边上把腰弯得更低了,偷眼就歪了歪,让一个小太监进来打扫。只是这个 小太监胆子也太小了,抖抖嗦嗦的,越是想快,就越 是快不了,这还不算,还带出了响动,惹得康熙当场赏了他一脚。
小太监吓得趴在地上直哆嗦,惹得康熙就想下令拖出去打杀,可毕竟年底了,又出了这么些事情,不想因一条人命又让人多猜,才连炕桌都翻到 了地上,大喝一声,“滚” 。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梁九功这下看着更乱的地面,想劝着万岁爷出去逛逛,好让人收拾,可又不敢就这样说,这一迟疑,就听见康熙怒喝 ,“还要朕来吩咐人收拾?”
这下连梁九功都吃不住了,差点儿滚到门口,让小太监进来收拾。只是,这会儿,康熙已经是怒火点燃了,“怎么就这几个?难道朕就养着你们 这群奴才躲懒的吗?梁九功,你怎么说?平时朕也太纵着你这个奴才了。”
梁九功可真的要哭出来了,“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这就去把所有奴才喊来。”
等这一班小奴才们都过来了,跪了一地的磕头求饶,康熙上去一人赏他们一脚。踢完了,并不见多解气,反而更丧气了,多少年了,朕没有在小 太监身上撒气了,这可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还记得,只有那时被鳌拜逼得这样子过。真是好本事啊,逼得朕如此。
康熙努力平息怒火,往炕上一坐,一抬眼,看见角落里的魏珠脸上肿得老高,看来这一脚不清,这小子平时机灵,倒是讨朕欢心,“梁九功,传 太医,给这群饭桶瞧瞧。”
梁九功这会儿心又提得老高,万岁爷,这是唱得哪出啊?哪有因这样就给奴才们传太医的?他哪儿知道,康熙只是想着闹心,又想到了儿时的委 屈,又想把自己刚刚的失态遮掩过去。只是万岁爷怎么吩咐,梁九功就怎么做,这位主子,现在可是喜怒无常。
只是哪想到,这一传太医,就传出事情来了。
乾清宫传太医,小太监也没说清楚,自然来的是高手,没想到却是给一群太监验看,这火气就大,只是皇命不能不从,这些奴才平时也不敢得罪 ,只能使劲压着火儿诊看。只等看到了魏珠这儿,自以为抓到了什么把柄,“你这可不是什么硬伤,而且,这肿的,可不是新鲜的,老实说,这 是怎么了?难道你要欺君?”
魏珠也急了,“唉唉,大人您可不能乱说,奴才什么时候说这是硬伤了?也没说这就是刚才的。”而后眼珠一转,献媚的说道:“本来就是要告 诉您老人家的,看诊哪能还瞒着大夫的?说来,其实奴才今天倒是好运,不然,还不知道要熬几天,又哪里能落到您老人家手里看诊?真是皇恩 浩荡啊”
“说来,这也古怪。今儿个早上当值,奴才也没干什么别的事情,这会儿也没什么蚊子毒虫,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脸就肿了。细想想,也就是搬 了那几盆花草儿。”魏珠说到这儿有点儿迟疑,一咬牙,“那一品红,掉了几片叶子,不小心这草汁渍就碰到脸上来了。”而后,又求饶道:“ 好爷爷,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那可是贡品,满宫里,没几盆,打死了奴才,都没那一片叶子值钱。”
哪知,魏珠只顾求饶,那太医却有点儿愣愣的,忽然一把抓住魏珠的手,道:“那掉的叶子呢,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魏珠知被太医弄得迷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您老人家想干什么?想出首奴才?奴才可是抵死不认的”
“谁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要是对的话,小子,你撞大运了。”
太医再三再四的保证,魏珠才跟他说,这乾清宫动不得火,他又不敢再去碰那草汁子,就把那几片叶子给埋土了。在太医的拉扯下,避开人,魏 珠起出那叶子,太医小心的闻了又闻,皱眉道,“有点儿意思”然后,又取银针一试,当下,俩人脸色都变了。
当下两人也顾不得别的,魏珠也不管贡品不贡品的了,急急忙忙的就往万岁爷那儿跑去。
康熙听着,又看着案头的叶子,以及那银针,脸色也变了,就要拿在手上看,魏珠吓得大叫:“万岁爷可别”
康熙手停了,“把那几个太医都叫过来。你在这儿看看,魏珠这儿,可有解?”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一品红,汁液有毒性,与那残骸上的毒性一样,汁液混在吃食里喂了狗,这狗也是开始好好的,然后呕吐,然后抽搐, 最后,毙命。
好,很好,康熙一双眼睛里阴火在烧,给朕的贡品,原来是这样的东西。
只是,康熙再生气,也没跑题。这玩意儿,大家都不识得,怎么就有人知道这东西是带毒的?一时间,卫氏猛地叫出一品红的样子,跃然于眼前 。而且,这贱/婢,好像对这玩意儿懂得颇多,别说其它人了,就是自己也以为这红彤彤的是花,偏这人说是叶子,问了那洋夷,也说大清国皇帝 陛下了得,连这个都知道。
那个贱/婢,比别人都熟这毒草,是不是也知道这毒汁?她一个包衣奴才,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的?从金鸡纳开始,康熙就怀疑这个卫氏。越是 相处,越是觉得古怪。一个包衣贱/籍,就算从孝庄文皇后那儿开始学文断句,也没有学的那么快的。自己原本只想搞清楚那个金鸡纳,可与这贱 /婢聊天,倒是时时有些新意,她也时不时捣鼓些新鲜玩意儿,又看在了儿子的面子上,倒让康熙一而再再而三的按下严惩心思,只想再听听还有 什么新鲜的。
妖孽祸心
康熙脑海里就这样跳出了这四个字。
一段被自己遮掩的皇家秘史,也浮现在康熙脑海里。先皇玛法那时候的事情,自己是没有见识到。只是,只有皇帝能看到的文字记载,以及偶尔 孝庄文皇后语焉不详的零散话,让康熙知道,那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妖孽,而且,还真是迷住了先皇玛法。
一时间,康熙背上的汗就下来了,湿了内衫,更觉得发冷。
415 急变
妖孽祸心啊!还真是这样子的。
这女人长得确实好,说话也有趣,很聪明又不太懂这人间的规矩,要不是因为自己心气高,牢记那段耻辱,还真会受用了她。如果那样,会不会 同皇玛法一样,就被迷惑住了?不,不会 。
康熙一向是很自信,而且也有自信的资本。只是这会儿在这儿一会儿自信,一会儿难堪,又想着妖孽向来出于乱世,更是担心国运。又想到那个 洋夷说自己好见识,可其实就是几株毒草,自己还厚厚赏了,怕是暗地里笑痛肚子了吧?一时间,又觉得万分屈辱。
“摆驾咸福宫”虽然康熙已经断定了那贱/婢是个妖孽,可还是心存侥幸,倒不是舍不得那个贱/婢,而是担心国运啊。
到了咸福宫,良嫔高兴坏了。这段时间情形不妙,康熙好久不看自己一眼了。而且,现在听说皇后娘娘病了,皇后娘娘病了,康熙还来自己这儿 ,这说明什么?
康熙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又转了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盆一品红,霎时间就想叫人把这贱/婢抓起来,可一想到是妖孽的可能,还是狠压住了 。
离开咸福宫,康熙马上把那个内务府的吴大福找来,问明白了,几盆花可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可康熙却看着咸福宫那盆叶子少了许多。
没过几日,忽然内廷又有事情发生,卫氏良嫔娘娘,不知怎么半夜突发急症,惊动了万岁爷,连夜就给送出宫去了,连着随身伺候的几个都一块 儿跟着出去服侍了。
这般紧急,连十阿哥都不曾见上额娘一面。不光如此,就是咸福宫也马上封了起来,连十阿哥胤禩都不能进去坐坐,连一件卫氏良嫔的东西都不 能拿。而那些奴才,要不是皇后娘娘求情,先放在皇庄子上看段时日,若真有什么不妥了再处置,若是好的,还是重新分到各处去。
十阿哥胤禩蔫了,怎么会这样?到底哪儿不对了?这里头肯定有问题,额娘怎么就得了病了?连番求着皇阿玛,却连皇阿玛一面都见不到跪在乾 清宫外头久了,只有一个管事太监过来说着风凉话,说是皇阿玛没空见自己,自己若一意孤行跪在这儿,是不是让人以为是万岁爷为父不慈折磨 儿子?
这样的毒舌,打击的胤禩差点儿真爬不起来了。但有了这几句话,自己再跪着,那就是自己险恶居心,为子不孝,故意陷皇阿玛不慈了。
十阿哥急得没说法,到处打听,又牢牢抓住了六阿哥胤祺。他可是在皇太后跟前的总算是知道了一点儿腊八那日的古怪。那日中宫动静很大,也 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病了,反正请安都挡了。可是,没想到太后那儿也有事情,东宫给太后娘娘这儿奉错了粥。
三阿哥那儿没了条小狗,也是在腊八,当时自己还暗地里笑话三阿哥,是不是太闲着了,还给那条狗在南郊弄了个墓穴,让奴才们办了场丧事, 给那畜牲竖了块义犬的碑。
难道额娘又做了什么?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