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
“嗯哼，伏羲哟。”眉纱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节哀顺变。
璇歌郁闷了：“那就让我死守着纣王等他们来杀吗？”
“当然不是啊，我说小狐狸，你是不是太久没动脑，所以脑筋迟钝了？你不必去杀太公望或者王天君嘛，只要你把其他人全部杀死，一个得不到力量的伏羲又能如何？”眉纱孜孜不倦导人为恶：“更何况未合体之前，太公望这个人可是很心软的。你尽可以利用他身边每一个在乎的人，直到他无法再与你为敌。”
璇歌反问：“我听说你在闻仲手底下救了几个人，你愿意让我杀？”
“你和闻仲不同，闻仲把他们送进封神台不太合适，你可以。”眉纱看着她，暗示道：“我把通天教主捉住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合力杀死元始天尊的时候也有，但却远没有这么强烈。”
“你是说——”
“我们的因果恐怕和这一世缠绕在一起，纠缠不清了。也就是说，并不是如一开始所说，借由这个世界的杀戮来抹消属于我们世界的因果，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眉纱也无法解释。就像一个苹果种子长大后会变成苹果树，本来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可是一旦掺杂了时间和空间的差错，就变得无比繁琐。
“但是我的法力还是回来了。”璇歌说。
“这个我知道。”眉纱耸肩：“但是我们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原本可以计划、可以推测的未来，变得混沌不清吗？”璇歌苦笑：“单纯只是我们，还是已经影响了这个世界？”
“恐怕……是席卷了这世界的所有人。”眉纱悠悠叹息。
两人默然无语坐了半晌，璇歌猛地抬头：“有这样的结果你不可能预料不到，难道说你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如果我掺杂了这世的因果，就不一定能救得了纣王，能改变得了历史！对不对！！”
眉纱漠然面对璇歌的质问：“不对。”
“那你能给我个理由吗？”
“能。你是不是忘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人在，只是我们都捕捉不到她的位置。”
“你是说——”潘多拉？想起那个女人，连璇歌都觉得不舒服，于是闭口不言。
“是啊，潘多拉。”眉纱也沉下面色。惟一一个，自己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忍不住戒备的女人。
“她做了手脚？”
“我想，或者是的。凭我们的所做所为不会混乱到如此地步。”眉纱揉着脑袋仔细思索：“你记不记得杀死元始天尊的时候，我借由月华羽打开结界的那一刹那，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元始天尊强行使用盘古幡突破了结界，然后被你的饕餮击中，又因为蛛网碎重伤。”璇歌缓缓说出她看到的一切。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饕餮打到他？”在那种情况下，连她也只是凭感觉。
“我——”璇歌这才知道不对：“我看到了。奇怪，我怎么可能看到的？”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真伤脑筋。”
最近一直在想着那时候的问题，结界被强行破开的混乱中，扭曲了一下。但后来没有丝毫不对，她以为是重力场的原因。现在想想，元始天尊的重力场就算再强大，扭曲得了不动城壁，也扭曲不了璇歌的幻界。
两个人对视一眼，点头。
“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做了手脚。”
“嗯。”
“烦啊！”眉纱用力抓头发：“我根本没见过路西法大人的真人，为什么那个潘多拉一定要这么缠着我！”
“难得看到你被人烦成这个样子。”璇歌幸灾乐祸：“实在不成你就编一个‘路西法回去了’之类的谎话骗她，然后从时空境管局那边封闭空间不就可以了？”
“我也想那么多，但万一封不住呢？封闭的空间凭我们的能力能够撕开，难道潘多拉不可以？”眉纱喃喃着：“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不能放弃此刻拥有的优势。”
“优势？”
“是，潘多拉最强大的不是未被发现的‘肉体’的力量，而是来自她的‘言语’。她的‘言语’具有法则的力量，才会被禁止随意使用。但这个法则的禁止是有条件的，如果有人用‘谎言’的话语欺骗她的话，她就将不再受法则的制约，可以随意攻击。”
璇歌木了：“就是说……”
“你骗她，它就可以打你，我骗她，她就可以打我。”眉纱用简单的话语说明。
“这是什么能力……”璇歌暗自腹诽咒骂。
“潘多拉……”眉纱抿唇。
或许不应该再放任她，这样下去一定会给她们带来大麻烦。实际上，现在已经给她们造成大麻烦。但是……
眉纱又叹口气：“我实在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啊。”
“这个麻烦还只能交给你，不管你是坑蒙拐骗还是直接用强，她对我们的影响太大。”璇歌拍拍她肩膀：“其他人交给我，你安心去吧。”
眉纱抿唇，撇嘴，最后还是没忍住：“靠，去你个头啊。”
闻仲忽然推开门：“你们两个还没聊够？”
眉纱立刻绽放笑容：“你来找我吗？”
璇歌翻白眼：“死女人……”
眉纱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踢了踢她。
闻仲看璇歌：“宫里来人找你，陛下的身体不舒服。”
“这么快就发作？我立刻回去。”璇歌起身：“眉纱，那边就交给你，记得到时候小心点儿别死了啊。”
闻仲看璇歌离开，再看向眉纱的时候又是一贯的眉头深锁：“她说什么别死？”
“没有啦，我要去找一个人的麻烦……不，应该说我要去解决一个找我们麻烦的人。”眉纱蹭到闻仲怀里抱紧他：“是很麻烦的人，会有生命危险。”
听她这么说，闻仲没有挣脱她的拥抱：“你就不能不要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样的话人生不就太过无聊？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眉纱轻蹭着他的胸膛：“倒是你，回来这么点儿日子就瘦了整整一圈，让人看着心疼。”
“殷的事情有很多，我没时间休息。”他要分兵抗拒东、南、西、北四面的进攻，还要尽量将商地的政治经济归附正常，不能让人民离心。
“这点你尽可以放心，璇歌深知民心不可失。现如今西岐广得民心之下我们不好挽回，所以她干脆学妲己一般用魅惑术和迷香控制了民众。等到我们结束一切，纣王重归英明，民众们再恢复神志清明，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这话有道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不错的政治家。”
“政治家？嘻嘻，你可别笑我这个。哪个国家的政治交到我手上，不出大问题才怪。”眉纱笑道：“我只是尔虞我诈多一点，阴险狡诈多一点，什么政治不政治的，一点儿都不懂。”
闻仲点了点她额头：“你以为我会信？”
却见眉纱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捂着额头上他点过的位置，满脸的不可置信。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似乎太过亲密，闻仲脸一沉，转身就走。
“谁准你走了！”眉纱立刻拉住他：“你不要一害羞就跑，我会因为你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啊。”
闻仲甩了甩没甩开：“别胡说八道。”
眉纱侧头看他，脸是没红，不过不自在的地方却绝对是有的。
“不管是内政还是经济都需要一点点慢慢来才成，你就算把自己累死也一样。现在纣王也已可以理政，你不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更重要的修身养性，准备对付昆仑山的众人和妲己才对。”
“……你说得对。”闻仲点头：“内政之事不急，只要灭了周朝大军，我们尽可以慢慢来。”
眉纱感觉他的身体慢慢放松，这男人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极限的程度，甚至让眉纱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单凭一个甚至是虚假的信念就能战斗到这个地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
闻仲的精神已经凌驾了身体的极限甚至灵魂，殷朝对他来说是一个足以保护的东西，不如说已经变成一个信仰。这个信仰承托了他的一切，包括生命和其他。
“闻仲，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嗯？”
“没什么。”
发现了一个问题还没什么？闻仲古怪地看了眉纱一眼。不过这女人向来神秘兮兮，也就没在意。
“我陪你去看看吧，你是不是要去整顿军备？”
“嗯。”闻仲默许她跟在自己身边。
殊不知在眉纱的心中，想要毁掉殷朝的杀意却更深了些。
闻仲，殷朝就是一道锁，连你的灵魂都锁住。你或者它，不死去一个，你就根本无法超脱。
而相对之下，昆仑那边却不太好。
赔上了金鳌岛和昆仑山，十天君和十二仙，最后却似乎什么都没达成。通天教主无故身死，闻仲却逃之夭夭。还有那个最为诡异的王天君，还不知道身在哪里。
最后统计战果，却还是昆仑山败了。
因为闻仲还活着的关系，太公望本来打算去找老子的想法也搁置下来。
他本以为闻仲会趁势大举进攻西岐，将他们这一路彻底打垮。谁知道等了有半个月，朝歌一点儿动静没有。情报打听之下，闻仲整天养精蓄锐，纣王日日励精图治，两个人都跟外面没有军队入侵一样。而人民也渐渐安泰平和，竟然一时在朝歌附近都没有了乱世之相。
得到这个消息，太公望更郁闷。
再让纣王这么玩下去，武王姬发就师出无名了。
为今之计就是趁着朝歌还未恢复的时候立刻进军，一举攻陷，改朝换代。
“太公望师叔。”杨戬在漏夜拜访：“有些话想和你说。”
“嗯，你说吧。”太公望头也不抬，他在计算西周推进时间和闻仲做出多大反应的可能性。但是不管怎么推算都一样，如果闻仲亲自出手的话，他们这边恐怕很难抵挡。
怎么说他都要去找一趟老子才行啊，不止为了闻仲，还有妲己。这边得到的消息不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妲己已经不在朝歌，否则魅惑术又是谁施加的？很明显，现在朝歌的人民还在魅惑术的控制下。
“师叔，你是打算和眉纱为敌？”
杨戬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让太公望一愣：“啊……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她帮助闻仲的话，我们只要敌对了。”
“但采撷和惑儿在这里，也算代表了眉纱一定立场。”
“这点我知道，所以我才头疼。”太公望顿了顿又说：“她比妲己还让我头疼。”
怎么说妲己是敌人，不管她有多少阴谋诡计，应付就好。可是这位……强悍的实力让他人不敢轻举妄动，偏偏又不分敌友，两面她都打交道还打得挺好。
“杨戬，我一想起她就头晕，真晕。”太公望实话实说。
“我想，没有几个人能见到她不晕，所以师叔你不需要不平衡。”杨戬似乎很开心。
“杨戬，你……很喜欢她？”太公望试探着问。
“师叔怎么这么问？我觉得我表现的也不是很明显。”杨戬立刻抽出不知道哪儿来的扇子呼扇呼扇。
“别拿那个扇风！”太公望连忙抢救已经烧着的军报。
“我忘记了。”杨戬收起五火七禽扇。这是妲己上次使用的，他记下来之后还没试效果。
“师叔，你觉得我现在部分变身修炼得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竟然拿他当做促狭对象？他怎么可能不反击？
“很好啊，很好。”太公望忙不迭地连声说。这个心胸狭窄的死小子，一定要找机会收拾他！
“既然师叔已经承认我的实力，不如让我去趟朝歌如何？哪吒这么久没回来，师叔虽然□乏术，但也很担心不是吗？”
“最担心的不是我，太乙真人比我更加担心。”太公望叹气：“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妲己还在朝歌，否则哪吒怎么可能被留下。”
“我去看看就知道，也不用在这里猜测。”杨戬振振有词：“太乙真人是仅存的十二仙之一，不能涉险，这里还有谁比我去更合适？”
“你的确是最强的一个，不需要我太担心。但是现在不成，我需要你在这里掌控大局。我要去找老子，如果闻仲来进攻，就靠你对付他。”
“老子？三大仙人的最后一个？”
“是，我想他会给我不少帮助，我有这个预感。”说走就走，太公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军务往杨戬身上一塞。
“等一等！”杨戬立刻把它们抛开：“我是来和师叔说我去朝歌的事——”
“四不像过来。哇哈哈哈……”太公望跳到四不像身上，大笑着飞远。
“切，为什么总是我摊上这个位置，真倒霉。”杨戬看看手中的军报，再看看这一屋子的狼狈不堪，叹气坐下。
有什么办法？谁让除了太公望之外也就只有自己可以掌握大局。
罢了罢了，帅气地一甩头，杨戬开始布置军务：到时候周朝军师杨戬带领大军开创千古基业，受万世景仰。
太公望离开周军的消息，很快由张奎传给闻仲。
“他去找老子了。”眉纱在一边捧着茶杯柔声说。
“老子？他认为那个人能够帮助他吗？”闻仲冷哼：“我会给张奎消息，准备攻打西岐。”
“现在攻打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太公望请不出老子，但有可能会拿到太极图。”他不可能给西岐任何反击的机会——一丝一毫都没有。
“就算你不给西岐喘息的机会，也不一定就能胜利。”眉纱毫不介意打消他的积极性。
“我会亲自去前线。昆仑山残余的众人如果都被杀死，那个男人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斗志，这话是你说的。”
“真的采用我的意见？你还真是坏人啊。”眉纱轻笑道：“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但我不能随便你怎么做都成。闻仲，六魂幡现在在杨戬手里。”
“六魂幡就算在通天教主手里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可是杨戬比通天教主强。”眉纱抚慰他：“别忘记你的力量要留着用来对付妲己，不能让她再一次有机可趁。”
“你的意思是，我就这么放任西岐不理？”
“当然不是，放任不会有好结果，你也一样不会喜欢。”眉纱低声道：“但有人比你更适合出战，不需要自己去嘛。反正是指挥那些已经有些离心的军队作战，我们或者还可以看一场好戏。”
“好戏？”听明白了眉纱的暗示，闻仲冷哼：“兴风作浪。”
“嘻……”眉纱没有反驳：“那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不错，就让她去吧。”闻仲下了决定。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放心吧，璇歌不像我一般两面三刀，她决定的事情会做得很好——尤其在保护纣王这方面。”
“哪有形容自己两面三刀的？而且你现在……算做的不错。”闻仲有所保留地说。
“是吗？真是谢谢你的夸奖，虽然我不认为你是真心的。”眉纱忽然生气，转身专心喝茶，不理闻仲。
闻仲看看她，起身准备进王宫去找璇歌。经过眉纱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下：“你要一起去吗？”
眉纱当自己没听见，照样阴沉着脸。
于是闻仲点点头，径自跨上黑麒麟进宫。
眉纱差点儿没被气晕过去：“木头！不，不是木头，就是个猪头！！”喜欢上这么个男人，自己就是个猪头！
就算你不懂风花雪月，不懂哄哄女人，至少默默坐在这里陪一会儿总会吧！明明是你心中对我还有戒备我才生气，又不是我无理取闹！
自己把自己气了半天之后，眉纱慢慢平息，不跟自己过不去。
明知道这男人就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