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但是麻烦已经找上你了。”惑儿咔吧着眼睛:“与其躲着更麻烦,倒不如随他们去,反正不能拿你怎么样。”
“知道麻烦的定义吗?”
“知道。”惑儿点头:“会让你觉得麻烦的,一个是太强,一个是太能缠。”
比起前者,后者更加糟糕,因为太强的顶多是给眉纱带来一个强大的敌人,太难缠的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谁让她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
“所以我要离他们远点儿,越远越好。”她没有为任何人心软的打算和兴致,这样的人也最好不要出现。
“就这么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梵蒂冈都敢闯的小子,也能让你心软?”惑儿转转眼珠,气冲冲地道:“他们其中一个要抓我去做研究哎,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就算不做别的,也要耍耍他们。”
“为什么不做别的?”眉纱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说的也是,我们可以做别的。所以惑儿,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尽可以杀了他们。”
“呃……”惑儿木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如果你不打算杀的话,惑儿,就别怂恿我去接近他们。”眉纱将最后一样东西放进次元空间:“我想自己一个人,就是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很好,起码我不必去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惑儿沉默。
她记得眉纱曾经和璇歌对坐说——
“我可以不去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因为我生在世间却不在世间,世间的人无法让我留恋。”
那是眉纱真正刚刚十六岁的时候,力量被承认,神采飞扬。那时候她的神色,让甚至璇歌都相信,那句话绝对不是假的。
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惑儿承认自己也有推波助澜,现在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确。
它只希望眉纱稍稍融入些世间,不要一直只是自己孤独一个人而已,到头来却似乎更加……
它摇头,忍住自己不该有的叹息。
知道惑儿是默许了自己的逃跑,眉纱笑着对它伸出手:“走吧。”
她不是想逃避什么,逃避从来没有意义,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希望能有一个独处、冷静的空间,试试看回到从前的自己。
现在她一样可以说出不在乎任何人的话,却能感觉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痛楚,不知为何出现。
她不喜欢,她想找回以前的自己,迫切非常。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想吃东西吗?我们去美食之都巴黎。”看过这书的时间太久,已经不记得时间线如何行进,只能隐约记得一些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其中应该不包括巴黎。
“好啊,那我们是不是永远待在那里了?”惑儿仍然是一提起吃就激动。
眉纱翻翻自己从梵蒂冈顺出来的东西:“够你吃到想吐了。”
惑儿伸脖去看:“你都顺了什么出来?”
“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一些画。”
“画?”
“呵呵,最值钱的就属这十辐画了。”眉纱满意笑道:“等把这些卖出去,足够你打包巴黎的所有美食。”
“好哟!”惑儿轻巧跃到眉纱肩头:“你说,那几个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早就不记得了。反正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他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那他们不会来找你?”
“他们没有找我的理由,就算我这里有一只他们感兴趣的猫,我的拒绝也已经很明显。他们虽然时常恣意妄为,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她已经拒绝的非常明显,东邦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会强迫女性的男孩。
“那走吧。”惑儿也没在意,反正只是见了两面的人而已,难道还能死缠烂打不成?
它们都忽略了眉纱忘记所谓‘剧情’的问题。
其实这六个小伙子到这里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十幅画……
在巴黎转悠了半个月,惑儿餐餐都要吃鲍鱼龙虾燕窝鹿茸,反正什么贵它吃什么,一点儿不客气。
而且它的食量也越来越大,原本和眉纱吃的一样多就可以,到最后一天要吃五顿,饭菜摆满一桌子。
最后眉纱觉得它太丢人,干脆让它变成人形,拿了自己新办的金卡自己出去吃。
谁知道这一吃就吃出问题。
眉纱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证明,而这偏偏是一个吃饭说不定都要你身份证明的世界。
所以她自己弄了一个假的身份证明,世界通用。这个身份不是惑儿的,它用的时候必然会受到更多审查,而它又是假的,就算做的再真,也经不起这么查。
在惑儿纠结要不要逃跑时,它已经被带到警察局。
手上拷着手铐,身旁站了两个佩戴警棍的金毛警察,其中一个还是黑人,这混血混的……
打量完自己所在的这个狭窄的小黑屋,惑儿又直直看着面前的玻璃板。据说这种玻璃都是这边看不到那边,那边能看到这边的,也不知道那边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
它歪了歪头,还好自己的脸没有一张是真的,眉纱身份证上的资料也没一个是真的,不然还真会惹麻烦。
“姓名、年龄、国籍。”她对面那个警察命令道。
惑儿极为纯洁地盯着他看,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看到惑儿的表情,对面的警察皱眉打量着它标准东方人的外貌,勉强用中文说:“你……名字。”
惑儿立刻恍然大悟:“惑·安特迪鲁文。”
“果然是Z国人。”对方的警察没有掩饰自己一丝嫌恶的神色。
惑儿眼中的寒意一闪而没,仍然用中文说:“我是因为身份证丢掉了才会弄这么一个应急,总不能让人不吃饭嘛。所以,可不可以放开我,我保证下不为例。”
警察听不懂它的话:“你不会说法语吗?或者英语。”
惑儿摇头:“不会。”这句不会它使用法语说的。
对面警察立刻瞪大了眼睛:“你在耍我!”
惑儿吐舌头:“我就是在耍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这句话前半段是中文,后半段是英文,然后又换成法语:“总不能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你又不是对我以礼相待。”
“把他给我关到黑屋子里去!”
“那可不成。”惑儿灵巧跳到其中一人肩膀上,踩着他踢飞另一个人,再轻飘飘落地。
“你们慢慢耍去吧,本少爷不奉陪。”
一脚踢开封闭的房门,大摇大摆走出去。
没等外面人掏枪,他已经身形一晃绕过他们,顺便给了每个人一脚。
看不起?哼!一人给他们一脚还是轻的,断几根骨头回去躺着吧。
他晃晃悠悠飘出去,不在乎身后追着一排的警官,反而引着他们在巴黎城晃来晃去,玩得不亦乐乎。
“火箭弹!”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吼道。
上重型武器了?这可不成。惑儿猛地加快速度,窜进一扇打开的门之后消失。
“停!”后面的警官连忙说:“这班机是飞往哪里的?”
“拉斯维加斯。”后面一位回答。
警官立刻紧锁眉头:“那里不能随便动手……联系美国警方。”
“是!”
而上了飞机就变成一只猫的惑儿,此刻正趴在行李架上面,甩着尾巴看飞机慢慢起飞。
一堆笨蛋警察,就凭这水平还想抓它?它走到行李架末端,伸爪子去按上面的警铃。
“呀!这里有一只淘气的猫!”身后一只小手突然来抓它。
“喵~”惑儿立刻轻巧跳开,落在前面的座椅上。大不了它直接从飞机舱门出去,这机舱里人的死活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喂,你们这些小孩子别欺负猫。”一只大手忽然捞过惑儿,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喵。”惑儿毫不客气给他一爪子。它要下飞机,再晚回去眉纱会骂。
“呀。”抱着它的男子吃痛地放开手,它立刻窜向舱门。
眼看就到门口,它指尖冒出黑色的火焰。它尾巴根儿却突然剧痛起来,像是自己的尾巴被割断了的那种痛苦,让惑儿一下子失去平衡。
随即,刚刚剧痛的点就被抓住。
“我们抓住它了!”身后传来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惑儿已经痛的双眼发花。这下惨了……眉纱一定会冒火。带着这样的想法,它平生第一次晕过去。
眉纱坐在宾馆内,只感觉一阵阵心血来潮,不能让她安稳地思索。于是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熙来攘往的人群,还有其中掺杂的比平日多了许多的警车。
惑儿今天已经去吃了有一天了吧?这是吃成什么样子,竟然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越来越多的警车停在酒店楼下,不少警察鱼贯而入,眉纱注意到其中还掺杂了不少便衣,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拂过桌面,还剩半杯的淡蓝色冰露收进次元袋,还有刚刚开封的雪花。
她轻弹指尖:“召唤。”
黑色的带着细细尖喙的蚊蝇成片出现,然后分散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门口那边尤其多。
眉纱这才给自己倒一杯红酒,慢慢啜饮。
敏锐的耳收到楼梯上的声音,纷乱的步伐沉重,她想这些人该是都带了武器。
电梯也不时发出叮叮声,由远及近。
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在门口终止,粗重的呼吸声却越来越多。
眉纱放下酒杯,还真是冲着她来的,惑儿又给她惹了什么麻烦?而且她更在意的是,麻烦惹下之后,它为什么没有回来?
虽然它从来都是在自己的保护下,但若说有点儿事就无法回来,几乎不可能。
尤其这个世界,有什么人能伤得了它?
门被踹开,荷枪实弹对准她这个屋内唯一的活人。
眉纱抬眸,面带笑意。
“难得我这里还有客人来,尤其是素未谋面的客人。”流利的法语从唇中吐出,不带一丝敌意,反而还让人感觉很亲切。
在场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枪,直觉的不把自己面前这个女孩当成敌人。
“要喝一杯吗?自己一个人正好寂寞。”眉纱把杯中酒对他们晃一晃,轻轻倾覆在地上。
每个人的眼神都顺着那红酒移动,最后看着地上覆盖的淡红。
有几个意志薄弱的人已经摇摇晃晃蹲下,用手去沾地下的红酒,或者直接趴在地上用舌头舔。
他们眼神发直神情恍惚,身体也在不断抽搐晃动,动作却越来越大。
“很好喝是不是?”眉纱轻轻碰倒了装红酒的瓶子:“那再多喝一点吧,它比你品尝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
从瓶中溢出的红酒已经不是那种淡红,而是鲜红的颜色。
舌头触及到这鲜红的人,连眼睛都变成红色,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咽,瓶中酒流不尽,为他们的贪婪提供食物。但就算如此也一样不够吃,他们有的开始啃食自己手臂的肉,有的则去咬其他人。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有的是来晚了没有受她暗示的警察,哆哆嗦嗦端着手中的枪。有的则是住店的陌生人,都看得双眼发直。
眉纱扫他们一眼:“你们捡回一条命,就不要再这么好奇。”
手挥动,大门被合上,隔绝门内门外的两个世界。
“啊——”
“唔唔……”
惨叫和吞咽的声音不住从里面传来,宛如地狱。被放过的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发一声喊,全部做鸟兽散。
谁知道里面那个恶魔会不会再出来对付他们,好不容易被放过,要赶快跑得越来越好!
屋内的人已经不成人形,武器扔到一边,衣服也全部撕碎。
随着他们越吃越多,身体越来越臃肿,最后竟然像一个个肉包子一样。
看看时间差不多,眉纱手放开,酒瓶摔在地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这些人就像忽然惊醒一样,看到自己和其他人的样子,发出痛苦的哀号。
不过他们的痛苦也没持续多久,那些隐藏在四面八方的细小蚊蝇飞出来,争先恐后扑在他们白花花的肉上,吮吸着血肉。有的则将又尖又长的喙刺入肚腹,吮食内脏。
眉纱安静等他们全部吃完,才将它们都召集到自己身边。
吃饱的这些家伙比苍蝇稍稍小一圈,但是浑身通红,红到几乎发亮的地步。
“你们这些小吸血鬼,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眉纱露出三分厌恶的神色,笑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专挑大脑吃的,还不赶快告诉我。”
一只蚊蝇停在她指尖,将信息反馈过来。
“原来如此,这只笨蛋猫竟然把自己弄到拉斯维加斯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绝对是没下飞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坐过去了。
没想过惑儿可能出什么问题,她第一个想法是,该不会在飞机上睡着了?
等自己找到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它。
惑儿醒来的时候,仍然被其中一个孩子抱在怀里。孩子的脸上全是泪痕,而飞机即将降落。
惑儿的尾巴还在隐隐作痛,回头一看,半条尾巴都是红的,而且稍稍有些肿起,上面还有小孩的手印,不止一个,显然都是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捏自己的尾巴。
惑儿眼底阴沉,抱着它的小孩一声不吭,头一歪就昏迷在椅子上。
现在都准备着下飞机,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孩的昏倒,就算注意到也以为它只是睡着。
惑儿忍着尾巴的疼痛跳到扶手上,回头轻轻舔着自己的尾巴。早就不该对这些小孩心软,难怪眉纱一直不喜欢小孩子。
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惑儿回头,看到其他几个小孩子都开心地看着它,伸手想要抓。
黑光再闪,他们也都一声不吭倒下。
这几个是倒在地上的,立刻就造成一阵骚乱。
惑儿跳到行李架上,张口吞食了这几个孩子的灵魂。它自然没有对人类留手的好心,尤其这几个招惹了自己的人类。
飞机舱门打开它第一个窜出去,隐匿在人群中。
当然,是变成人类的样子。以他现在的状态,当猫还没有当人好,起码当人的时候自己的尾巴被保护起来,不会随便被揪。
“拉斯维加斯啊……”
入目的一切只能以纸醉金迷来形容。惑儿随意走在大街上,如果眉纱到这里来一定会高兴,因为满地都是钱啊。
像惑儿这样信步到处走的人在这里很少,大多数都乘着车子,就算路上经过的人也都是脚步匆匆。
惑儿稍稍测估了下,得出一个准确值——北纬36°10。30,西经115°8。11。
把坐标通过神识发给眉纱,它继续逛。
当时怎么就想着抢劫梵蒂冈呢?瞧瞧这繁华的拉斯维加斯大道,这地方如果抢一笔要多少钱啊!
走累了,惑儿拐进米高梅大酒店。
“客人您好。”标准的英语接待。
惑儿也不和她玩闹:“给我一间最好的单人房,最好没什么人打扰的。我喜欢清静。”
“是,客人请稍等。”
当问是刷卡还是签支票时,惑儿眨眨眼睛,拎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掏的手提箱:“现金支付。”
这是眉纱交代过来的,还好自己也可以随时随地打开次元袋。
就算经受过特殊训练天塌不惊,招待他这位也一样有点儿木。她第一次遇见真的带一箱箱现金来的,就算以前有也是现兑换,显然风尘仆仆的这位不是。
惑儿敲了两下前台:“这位小姐,你不介意给我一个反应?”
“啊,抱歉。”她立刻反应过来:“请这边走。”
“米高梅大酒店……”在半空中飞着的眉纱接到这个讯息,很想惑儿从里面搬出来。
拉斯维加斯的中心,最好的一个。它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