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血的感觉竟然如此痛楚,纵使该隐忍住了急切小心翼翼,纵使尖牙刺透身体的瞬间无尽的快感就开始蔓延,深入骨髓的疼痛也无法被冲淡。
该隐的力道忽然加大,血液被迅速抽出,从脖颈开始紧缩着冰凉。
眉纱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
听到她发出声音,该隐似乎猛然警醒,立刻放开她,甚至连血都忘记止住。
眉纱无力抚上脖颈,沾染了一手冰冷的血液。
“你…………”
见眉纱呆呆看着自己的血,该隐一时也无话可说。他现在面颊上淡淡两点嫣红,神光莹然,哪里还有以前那困倦欲死的样子?
他却只是看着眉纱,便如眉纱眼中只有自己的血一样。
心声……可以清晰地听见了。到这一刻,眉纱终于不再用任何办法阻绝他的探心之术。
但他听到的却让他骇然。无数的绝望和自嘲充斥,几乎自暴自弃一般的没有丝毫理智可言,随后就是沉静,除了这片死寂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眉纱痛苦地捂着自己胸口,几乎抽搐成一团。
明明不可自制的心动着,却始终空洞一片,强烈的反差几乎让她疯狂。忽然想起自己贩卖爱情的那个时候,魔神说过,会后悔的,每一个人都有后悔的那一天。但等到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后悔吗?她不知道,只是没有后悔的机会是真的。
最有威胁性的敌人,能深悉她内心的敌人,最应该杀掉的敌人……脑海中一片空白,什麽都不想想起。
惟一的想法,她输了。最后没有输给任何人,而是输给自己的心。不是没有爱,就可以不去爱。年少轻狂不懂得这点,是她最大的悲哀。
该隐无奈闭上眼睛,如果不懂爱才以为不必爱是悲哀,那太懂爱而不敢爱是什麽呢?他自以为做到了,把自己控制的很紧,以为或许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但转了一个圈之后,却发现还是停在相同的地点。
原来这不是只有一条隘路的悬崖,而是足以从四面八方吞噬一切的大海。
“你还不相信命运吗?”阿修罗的讽刺似乎就响在耳边。
是啊,还不相信吗?他蹲下身抱起眉纱,紧紧搂在怀里。
这种感觉不可思议,他坚信自己在这一刻以前绝对没有爱上她,身体却首先出卖了想法。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蹭过眉纱柔软却坚韧的发丝。这髪便如她的人一样,让人如何能不爱怜万分?
他的声音轻柔:“没事了,输的并不是你,而是我。你要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包括你自己在内,谁也不成。”
他从一开始的初衷不会改变,命运却必须改变!
眉纱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着。
用最小的力道打昏了眉纱,他打算收回那滴原血,却发现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如果抹除只会带来死亡。
他只能再次露出无奈的笑容,连她的命……也属于他了吗?
被血液充满的身体力量全数回归,对于身周虎视眈眈的众人,他只是淡然扫过,然后将眉纱送到蓝染惣右介怀里。
“你的命是属于眉纱的,我信得过你,不要让她到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手里,包括我在内。”
蓝染紧了紧眉纱:“你认为有必要?”
“有,我知道绝对有这个必要。”该隐放手:“因为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算是我只怕也要杀了她。”
该隐有些眷恋的卷起她的发梢,轻轻一划,留了一撮到自己手心。然后又割开自己的手腕,看着精血不断涌出、凝固,最后成为一颗小小的血珠,送入她口中。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露出满足的笑意。
“告诉眉纱,任何人都不可以得到她的同情,命运的威力之处就在于改变人心。每个牵绊都必须由她亲手斩断。直到最后……”
该隐又流露出他那股浓重到可以冻住空气的哀伤,这次却更为沉重一些。
“眉纱会经历的是什麽,你知道?”
“恐怕不会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该隐微笑:“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她能下得了狠心,就什麽事情都没有。”
“你和眉纱的那个徒弟我的确不在意,但撒旦和路西法,也不会有问题?”
“撒旦和路西法?我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么多,眉纱告诉你的吗?”
“并不是。”蓝染大大方方把眉纱经历的事情告诉他。
“难怪我听着她的心音更繁杂……看来我并不被允许活太久。”该隐最后深深看了眉纱一眼,缓缓升空。
那只是一个梦,太真实的梦境,就变成了真实的未来。不会有事,不会成真,他保证。
“陛下。”山本老头又唤了一声。
“我很快就不是你们的陛下,大限已到,灵王宫也传给了眉纱。至于王族……灭了吧,不要让他们成为眉纱的阻碍。”
灭王族?以现在尸魂界的人力有些困难,但山本还是恭敬应承。
“不用担心,或者虚圈也可以帮忙。”毕竟也是他创造的存在,在必要时刻还能起些作用。
“这点我可以考虑,如果尸魂界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蓝染先该隐一步离去,这里不是他的地方,做什麽事情都碍手碍脚。
“我想,早晚会的。”
尸魂界不一定会去找蓝染帮忙,但他们早晚会站在一起对敌。
几乎在回到虚夜宫的瞬间,蓝染的灵压就充斥了整个空间,淡淡的压抑着,却很明显是在狂怒之中。
乌尔奇奥拉微微躬身:“不如我先带眉纱大人去休息。”
“不必,我想她没有休息的必要。”蓝染仍然抱着眉纱,坐在王座上:“召集剩下的十刃,银,去把那个撒旦拎过来。”
“嗯~”市丸银耸耸肩出去。
蓝染看看手里的水晶,虚夜宫仍然有灵压暴动:“怎么回事?”
东仙要从一旁神出鬼没冒出来:“是朽木白哉与库洛洛·鲁西鲁,蓝染大人不必在意,很快我就能结束一切。”
“……将他们也带过来,就说眉纱在这里。”
“是。”
在灵压的压迫下,眉纱不舒服的转动着身体。蓝染却将她牢牢固定,不肯有丝毫放松。
拎着那个死活不知的撒旦回来的市丸银看到这一幕挑眉,看来真是气得够呛,而且是生眉纱的气。也难怪,他为一个女子拼死拼活,这名女子却爲了别的男人大失常性。这也亏得蓝染的性命是和眉纱联系在一起——这点他今天刚刚确定——否则凭他的性格,说不定眉纱已经死在他手上。
她的心可以不在他那里,但也绝对不可以在别人那里,否则就是玉石俱焚之局,这是蓝染的性格。
市丸银笑得阳光灿烂,蓝染此人如何,他清楚得很。
朽木白哉很快也过来,他是一径去眉纱卧室的,遇敌较少。
进来就看到眉纱在蓝染怀里沉睡,脸色比以前更加不好。
他手移到刀柄上的同时,一左一右同时出现两名坡面,虎视眈眈戒备。
缓缓将手放下,他看着蓝染:“把眉纱交出来。”
“朽木白哉。”蓝染居高临下:“救回眉纱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至少我知道,绝对不是尸魂界的命令。”
“那又如何?”他是来带回属于他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所以我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说,我竟然从来都没了解过你,朽木队长。”蓝染失笑:“我想过很多人,却从没想过你会如此干脆的跑来找我。”
朽木白哉没有回答,他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而已。
“连我都没想到,你也没想到也不出奇。”库洛洛·鲁西鲁靠在大厅的门边,血滴滴答答流到地上,汇成一条红色的小河。
“说的也是,你并不比我差在哪里。”蓝染打量他:“但是现在看起来,差很多。”
“你的属下很阴险,一切并非按照我的计划来,没办法,这里是你的地盘。”对通道的变化有心理准备,他步步为营,却没想到这变化如此让人无法察觉。而且在东仙要命令下达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往他这里来,几乎以一个人迎接了所有兵力。但这种蜂拥而来的小蚂蚁们,却没有一个十刃来的强。
他杀了……几个?
他很累,但是似乎只有蓝染在这里有一个正式的座位,所以——他直接坐在地上,将一样东西抛给朽木白哉:“我找到的,而且我想我现在八成是护不住它了。”
白哉接过,是崩玉。
“我很惊奇。”蓝染立刻开口:“你不仅进入我的虚夜宫深处,从众位包括十刃在内的破面手中逃脱,甚至还拿走了崩玉?”
“是的,这里的布局不足,很轻易就能看出哪儿是最重要的物品搁置的地方。”以他的能力要找到自然轻而易举。
“那个是陷阱,布置很严谨的陷阱。想从那里拿到东西很容易,拿走却很难。”
“我也是拿到才发现,早知道就不去拿,也是因为没找到眉纱,所以想顺便赚点外快。”库洛洛把玩自己凌乱的额髪。
盗贼的秉性深刻在身体里不会改变,崩玉是个极大的诱惑。谁知道拿到之后外面的道路瞬间改变,刚开始面对的还是些小角色,最后竟然直通十刃寝宫。
“我的十刃被你杀死了多少呢?”
“第五和第九,应该是这两位,至于那位老者,鉴于敬老的关系,我只是剥夺了他战斗的能力。”
“这和杀死他也差不多,不过我并不是不喜欢。”蓝染柔声道:“很奇怪的,你杀死了全部对我有威胁的破面。”
“并非全部。”
“但确实帮了我大忙。”蓝染示意东仙要:“找医疗队为他疗伤。”
东仙要刚刚皱眉,库洛洛却已经起身:“我对你的医疗班不太信任,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哦?”蓝染扫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止血了,甚至几处极大的伤口也一样。
“你时常托在手中的这本奇特的书籍我很感兴趣,如果我今天放你们离开,你是否可以拿它来交换?”这两人已是自己掌心之物,逃不掉了。
“好啊,不过要带上眉纱。”库洛洛毫不在乎他的威胁,至少表面看不出在乎。
“这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换她。”不要说那么区区一本书,就算世界摆在面前,他也不可能拿眉纱来换。
“你如果真的这么在意,现在是在做什麽?”
蓝染的灵压始终没有降低过,就算是在对他们展现威压,但最难过的一个却是眉纱,他不可能没意识到。
“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蓝染轻柔抚着眉纱的髪:“不该有的忽然存在让我不安,但这些不安其实很无谓,所以就让我很生气。”
没错,不安是不必的,那个男人早晚会死在眉纱手上,让两个人都痛苦万分的死亡。
想到这里,灵压渐没,终于不再继续加重。眉纱拧着的眉头慢慢放松,最后长呼出一口气醒来。
抬头,便看到蓝染微笑着却冰冷的容颜,她却还楞了一下。
没等问出怎么回事,记忆的碎片便分杳而来,顷刻还原。
感觉眉纱的身体放松、紧绷、再无力地放松,蓝染勾起嘴角:“怎么啦?如果累的话就再睡一下,不需要勉强着自己起身的。”
眉纱再次抚上自己的脖颈,却发现血已经被止住,伤痕也消失无踪。一愣之下反射性的让舌在口中转了一圈,极致甘美的味道仍然残留。而自己体内的那滴真血不住鼓动着在脉络中循环,凭空又强了几分。
该隐……把他的血给了自己吗?
“不是你输了,是我输了。”她喃喃重复着该隐的话,不仅露出迷惘的神色。爲什麽要这么说?
“我以为你是已经醒了的,原来还没有醒吗?”蓝染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好像是没有醒。”眉纱晃晃脑袋,抬头对他一笑:“也可能只是醒了一半。”
“就算只是还差一点没醒,你也是醒不过来。”蓝染将她放开:“来找你的人擅闯我虚圈,怎么办?”
眉纱看到库洛洛和白哉:“你们之中会有谁希望我插手?免了吧。”
她径自离开这高高的王座,转向后殿入口。
“真的不插手,你不后悔?”蓝染提高了声音问。
眉纱回头看他:“就算现在,我也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染,如果那些话是真的,你又何必如此?”说着,她对另外两个人笑笑,眼睛扫过库洛洛身上的伤口,转身而去。
“看来省了我说话。”蓝染并不是太开心:“你们走吧,谁让我和尸魂界刚刚定下和约。不过如果再有下次,我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库洛洛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自己一战之力已勉强,白痴才会继续留下来硬撑。
朽木白哉默默站了一会儿,他并非同样无法战斗,而是发觉留在这里是眉纱自愿,又怎么有他人质疑的余地?
眉纱回到自己寝室,顺手封了房门:“亚萨。”
“主人,您在呼唤我吗?”亚萨立刻破开空间出现,恭敬施礼。
“嗯,看来你最近不错。”眉纱看看他的气色:“有见到哈迪斯吗?他现在怎么样?”
亚萨立刻跪下:“自从主人上次说过之后,属下已和哈迪斯再不见面,他也未曾呼召过属下。”
“是吗?那你今日就去找他吧,告诉他,我想见他。”
亚萨不明所以,躬身称是。
眉纱挥手:“这事不急,我希望库洛洛和白哉可以安全回去尸魂界,你先将这件事办妥再去。”
“是。”亚萨不急着走,等着看眉纱是不是另有命令。
眉纱一笑:“就这么多,你去吧。”
亚萨躬身退出两步,转身融入空间内。
“你现在心好乱。”忽然突然从次元袋内钻出来。
“终于睡够了吗?”眉纱将它捧在掌中,贴着面颊蹭了又蹭。
“喵?”对于眉纱难得的如此亲密,惑儿有些不自在。
“惑儿,你要不要先离开?”帮她梳理绒毛的时候,眉纱忽然问。
“离开?我去哪里?”
“去寻找你最后一条尾巴,或者,回去地球那边的空间,魔界也好冥界也好,就算是地狱,现在也没有谁敢招惹你了。”
惑儿身上的毛立刻根根直立,从喉间发出低低怒吼:“你不要我了!?”
“不要这样,我怎么会不要你?”眉纱安抚着它:“只是我原本有心与命运抗衡,如今却怕着自己没这个力气了。”
“什麽意思?”
眉纱没回答,只是反问道:“我心很乱?”
“嗯,比以前最危急的时候还乱,可是现在明明没有什麽危险。”
“你是说我没事了?”
“是啊,崩玉的力量被转移了一部份,又有新的更强的力量注入,你三天之后就可以更上层楼,基本上一点危险也没有了。”
“是吗?他还真这么做了。”眉纱再一次抱紧惑儿:“我让你走,却不是因为这个。”
干脆把自己的一切和它共享,这回连惑儿都张大了嘴巴。
“你觉得如何,我能下得了手吗?”
惑儿保持长着嘴巴的姿态好久,才抖了抖胡子:“我不知道……”
它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夜色渐深,眉纱的房间里早没有了光芒。蓝染又注视那边良久以后,才终于转头看向撒旦。
旁边等的昏昏欲睡的众人,也都勉强提起精神,他们的主子终于偷窥完美女了?
蓝染慢慢走下王座,单手拎起撒旦的身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抬起头来。”
撒旦依言抬头,蓝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诡异的笑容。
“你在想些什麽?会有这样的表情。”
撒旦摇摇头:“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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