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32杯弓蛇影,剧毒毒蛇竟无毒;叶公好龙,真龙现身吓昏头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48 本章(。dushuhun。)字数:2990
尤瑜与竹海肩并肩地站着,面对窗外瑟瑟的风,萧萧的雨,黑黢黢的夜,默默地望了好一阵,似乎看清了一些东西,弄明白了一些问题,又回到座位上坐下,尤瑜感绪万端地说:
“咳,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事事物物,让人捉摸不透,新荷更是惊魂不定。夜阑时,梦醒后,她也一时笑,一时哭。我问她,她神秘地说,她有时见到你乘一叶扁舟,紧跟峨冠博带的屈大夫,乘风疾行;有时见到你变成了闹海的哪吒,尾随着放浪不羁的李太白,入水捉月,而她便疯疯癫癫地笑?有时她又看见你蓬头跣足,被牛头马面驱赶着走过奈何桥,她不由得不失声痛哭。你们两个啊,真是心有一点灵犀,气味息息相通。好在如今险滩已过,风平浪静,改天,我下厨,让你与新荷好好叙叙,卸下这二十多年来的恩恩怨怨的重担。”
“先生——,先生,茶——来了!”
此刻,那个头戴宽边礼帽、身着蓝色长袍、耳根夹着根点着火的细长的纸捻、手提鹤颈嘴茶壶的老汉,又推门进来,站在距米多远的大门口,很有节奏地弯了弯腰,微笑着亲昵地压低语调拖长声音说。庄重的话音刚落,一股热气腾腾的彩虹状茶水,从茶壶的鹤颈嘴冒出来,自空中倾泻而下,在茶碗里形成个小漩涡;碗里的茶刚满,倾泻的茶水就打住,没有一丁点洒到茶碗外。然后又十分庄重高呼:
“先生——,请慢用!”
然后老汉又擎着鹤颈嘴茶壶,很有礼貌地弯着腰退回去了。尤瑜喝了口茶,望着怪模怪样地退回去的老头,笑着说:
“世事的递嬗,能如这老汉准时筛茶就好,不要像这瑟瑟风,萧萧雨,来去无常,更不要如迅雷暴风,霎时毁灭一切,那么,世人就会少走多少错路,少却多少痛苦,历史也会减少多少曲折!果真如此,我们也许会阴阳易位,这个社会的发展也会异样。竹脑壳,人们常常侈谈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其实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说认识了这种规律,即使是最伟大的人物,恐怕也只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我鲁钝,几十年来,几乎像误入迷宫的老鼠瞎撞,竹海呀,你能不能为我指点迷津?”
“尤瑜呵,二十多年来,我四处碰壁,四面楚歌,最终碰得头破血流;而你能在矛戟森然的夹缝中,似游鱼自由穿行,没有损伤几根毛发。谁是千里眼,谁是盲人,岂不一目了然?你要我来指迷津,那不是以盲导明,以聩发聪?不过仔细思量,大自然伟力的运行,人类社会的发展,也不是没有规律。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是认识这规律的过程。认识正确,付诸实践,个人的发展就会一帆风顺,历史的航船就能绕过急流险滩。认识错误,撞岩碰壁,樯倾楫摧,最终粉身碎骨,葬身鱼腹。不过,人们总坚信未来的社会美好,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大多数人的这种矢志不逾的追求,必然导致人们认识的正确多于错讹,真理多于谬误,因此,历史的发展虽然迂回曲折,可进步光明的大方向始终不变,严冬过后,就会迎来明媚的春天,社会发展的每一次迂回后,就会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回溯这些年社会曲折发展的轨迹,咀嚼自己人生的苦果,竹海很有些感慨,就脱口这么说。
“竹海啊,既然自有史以来,人们对自然与社会的认识,有正确与错讹之分,升华到理论就有真理与谬误之别,那么,现在有人说,在整风过程中,‘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放肆地发动进攻,妄图取代**的领导,对这种进攻进行坚决的反击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只是反右派斗争扩大化了。’依你看,这种认识是不是达到了的真理高度?是不是也如你所说的,社会发展经过一次迂回后,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这种认识这个新台阶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尤瑜向来只喜欢谈摸得着的实际问题,不喜欢高谈阔论不切实际的理论,因此进一步针对实际提出疑问。竹海沉思了片刻,站起来在房中踱步,如抽丝一般,悠悠地说:
“这是个理论问题,我也不一定能说清。我想,大凡理论来源于实际,理论是否正确,还得用实践来检验。凡事物质的改变,总与量有关系,过了一定的量,质就会发生变化。一个苹果烂掉了百分之九十九,总不能说基本上是个好苹果。六个人‘犯罪’;你抓了八个;可以说‘扩大化’;你抓了九或十个,再说‘扩大化’已属勉强;你若抓上一百,一千,乃至一万,就再也不是什么‘扩大化’,那就是一场与希特勒屠杀犹太人一样的蓄意的谋害了。二十几年前,反右斗争中抓了五十五万右派,二十年后,经中央核定,中央一级没有抓错、不能改正的大右派只有五个,外加一个二十年后不肯承认错误的大学生中央圈定不能改正仅九个。加上地方还没有来得及改正的,总起来全国没有改正的也不足五千人,并且有的还在继续改正中(据当年任统战部长李维汉的回忆),可见这次运动中,错划的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一个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搞错了的运动,难道还要肯定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吗?因不足五千人有‘罪’(就算他(她)真的有罪);而令五十五万的无辜者陪着他们‘赴刑场’,且达二十年之久,这种明目张胆的群体迫害、践踏人权的行径;岂能以‘扩大化’轻描淡写了之?再说十年文化大革命被整的干部中,免不了也有少数几个贪赃枉法、作风败坏的,那么能不能因为有这么几个败类的存在,就能说文化大革命是‘完全正确的和必要的’?可见反右派斗争和文化大革命一样,错误远远超过了一定的量,性质当然发生了根本变化。如果有人还要将一个腐烂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苹果,剔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的腐烂部分,食用其中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他认为没有腐烂的部分,甚至还认定这个苹果基本是好的,那么,这个人不是比葛朗台还吝啬千百倍的不可理喻的疯子,就是自欺欺人的骗子!因此,我们不是疯子、骗子,我们没有理由肯定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反右派运动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
“现在我们再来考察一下当时是不是存在‘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放肆地发动进攻’的情况。‘擒贼先擒王’,首先我们就审视当年五十五万右派分子之王的言论吧。当年,最能体现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放肆地发动进攻、妄图取代**的领导的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应该是那些至今还不能改正的右派分子,其中最突出的应该是在整风运动中分别发表了被称为中国右派界的‘三大反动理论’——即章(。dushuhun。)伯钧的‘政治设计院’、罗隆基的‘平反委员会’和储安平的‘党天下’。当年全国报刊在党中央号召下,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dushuhun。),万箭齐发,重炮猛轰,对这‘三大反动理论’进行了密集性的批判。可见这‘三大反动理论’应该比砒霜还要毒的毒箭,那么它究竟‘毒’在哪里呢,现在不妨让我们再回到四十多年前那场运动中去,见识一下他们的‘反动理论’吧。
“一九五七年五月二十二日《人民日报》刊载了章(。dushuhun。)伯钧在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的发言:‘现在工业方面有许多设计院,可是,政治上的许多设施,就没有一个设计院。我看政协、人大、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应该是。应该多发挥这些设计院的作用。一些政治上的基本建设,要事先交给他们讨论,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现在大学里对党委制很不满,应该展开广泛的讨论,制度是可以补充的,因为大家都是走社会主义的路,这样搞,民主生活的内容,就会丰富起来。’这就是章(。dushuhun。)伯钧的‘政治设计院’的设想。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32杯弓蛇影,剧毒毒蛇竟无毒;叶公好龙,真龙现身吓昏头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48 本章(。dushuhun。)字数:3623
“1957年5月23日,《光明日报》刊载了罗隆基在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的发言:他建议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一个委员会,检查‘三反’、‘五反’、‘肃反’运动中的失误偏差,让大家申冤诉苦。而该委员会须由执政党、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三方面组成。这就是罗隆基的‘平反委员会’。
“1957年6月2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刊载储安平在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的发言:‘解放以后,知识分子都热烈拥护党,接受党的领导。但是这几年党群关系不好,而且成为我国政治生活中急需调整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究竟何在?据我看来,关键在“党天下”这个思想问题上。我认为党领导国家并不等于这个国家即为党所有,大家拥护党,但并没有忘了自己也是国家的主人……为了保证政策的贯彻,巩固已得的政权,党需要使自己经常保持强大,需要掌握国家机关中的某些枢纽,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安排一个党员做头儿,事无巨细,都要看党员的颜色行事,都要党员点了头才算数,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在国家大政上,党外人士都心心愿愿跟着党走,是因为党的思想伟大,政策正确,并不表示党外人士就没有自己的见解,就没有自尊心和对国家的责任感……’这便是储安平‘原汁原味’的‘党天下’思想。
“这些‘反动理论’今天读来,究竟何错之有?章(。dushuhun。)伯钧‘政治设计院’的设想中讲的政治上的‘四个设计院’,都是党领导的,说‘一些政治上的基本建设,要事先交给他们讨论’,只不过是说在决策之前,发扬民主。罗隆基认为‘平反委员会’应该由人大会和政协牵头,由一个有**、民主党派和其他人士组成。而这些机构都是党领导的,怎么能说是反对党?储安平的‘党天下’思想也强调‘为了保证政策的贯彻,巩固已得的政权,党需要使自己经常保持强大,需要掌握国家机关中的某些枢纽’。只提出不一定‘不论大小单位’‘都要安排一个党员做头儿,事无巨细,都要看党员的颜色行事,都要党员点了头才算数’。这些言论只谈了党的领导工作中一些缺点,只希望扩大民主,根本没有否定党的领导,据此说右派‘要夺权’、‘轮流坐庄’、‘要**把权交出来,交给他们’那是**民意。纵观当年报刊上发表的所谓右派言论,也看不到一条要TF**政权的主张,相反鸣放的意见基本上是谈怎样改善党的领导的中肯的建议。这些言论倒与二十年后改革开放后,我们今天提倡的要讲民主、要讲法治、使我们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以及更加重视知识分子的国策基本类似,现在人大、政协、省部级单位都安排了党外民主人士任副职,有的部还让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担任正职,远远超越了储安平所提的‘科’、‘组’。既然‘王’都不反动,那么他的应声虫当然不会反动,那么哪里还有‘贼’,还有什么右派呢?如果硬要说他们的言论有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作为几个有着独立思想见解和民族良知的知识分子,过早地跑在了历史的前面,过早地跑在时代的前面!应该说这次整风运动从‘双百’方针到‘鸣放’,知识分子成就了一场以反教条主义为基本内容,在精神上与五四相通的思想解放运动。在这场夭折了的思想解放运动中,知识分子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对如何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有民主、有自由、有平等、政治经济科学文化以及社会生活各领域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新型社会主义国家,进行了创造性的思考和探索,他们是二十年后终于在中国大地上掀起的改革开放事业的当之无愧的思想先驱。退一万步说,即使当年确有‘极少数’(应该属后来未予改正的人)右派分子说了一些‘错话’,甚至是‘反动言论’,实事求是地处理这‘极少数’几个就是了,有什么必要发起一场政治运动,使五十五万人集体蒙冤呢?如果一个人的脚趾头发生了病变,动个小手术截掉就是了,可有人却硬要活生生地截掉一条大腿,还宣称“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只不过“严重地扩大化了”,这在道理上说得通吗?小平同志于二十多年后提出改革开放思想,被誉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如果以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思想为标准来衡量,则章(。dushuhun。)伯钧、罗隆基、储安平等根本不是右派分子。他们与反右派斗争中所划五十多万右派分子一样,恰恰是共和国早期的改革派、民主派。
“再退一万步说,不管右派分子中有些人原来就是怎么不正经,甚或真地对党对革命怀有‘对立情绪’乃至‘刻骨仇恨’,在大鸣大放中放出了许多比章(。dushuhun。)、罗、储的三支经典的‘毒箭’还毒百倍的毒箭,但那也是在我们党号召大家‘帮助党整风’,并信誓旦旦地做了‘言者无罪’的保证之后,人家才说出来的。,中国自古以来,‘一诺千金’传为佳话,仁人义士不惜为它献出生命,田夫野老均以不‘诺’为可耻,甚至一些市井流氓也不屑为。我们怎么能招贴即扯,翻脸不认账,反说‘言者就是有罪,而且罪不可赦’,统统给人家扣上‘右派’帽子,岂不是言而无信、失信于民、有损党的信誉?
“甚至有些人被划为右派,他们的‘反动言论’竟源于主席本人,毛泽东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公开声称他支持王蒙,四月三十日在tam城楼对章(。dushuhun。)伯钧等人说,高校党委制不妥,要他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事实证明,当年阳谋整风是假,阴谋整知识分子,扼杀民主,建立独裁统治才是真。从一九五六年的十一月到一九五七年五月,中央大力宣传‘双百’,号召知识分子帮助党整风,历时半载。五月一日中央发出党整风的指示,五月七日邀请民主党派及无党派人士开座谈会,五月十三,毛主席写了《事情正在起变化》,向党内发出指示,部署反右。从发出整风指示到五月十三,只有十二天,从开座谈会到五月十三日,只有六天。不到两个星期的和平时期,中国竟然发生了比解放全中国的三年解放战争还要巨大的质的变化。整个整风过程历时两年,真正让知识分子鸣放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六天或十二天,真是昙花一现。其余的日子,先是用‘请党外帮助党内整风’的阳谋,‘‘引蛇出洞’,继则急风暴雨,把人民当作毒蛇,‘聚而歼之’。真是刻意布置的一张罗网!到六月八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打响了反右斗争的第一枪。到十月十五日,ZG中央关于《划分右派分子的标准》出台,中央、省市一级反右斗争基本结束,三个多月的时间,揪出达右派分子五十五万之多。这个一开始就把知识分子当作阶级敌人、残酷打击、失信于民的的运动,难道也能说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
“平日法院审理案件,哪怕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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