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头?”声色一厉,那坑中的倒霉蛋显然是知道猴哥当年大闹天宫的做派,面色一变。
那人自坑中起了身来,也是个昂藏八尺的个头,比起宁采臣来可是高了不少。虽是一身农家打扮,也颇有些不凡之处,走出坑来,唱了个喏,道:“少见,少见,当年大圣闹天宫之时,俺老猪有福气,还曾当面见得。”宁采臣听到这儿,这台词很熟啊。“俺老猪,俺老猪”的,可是这样子,怎么都看不出什么猪样儿来啊?
果然,那疑似猪八戒,又道:“当日俺老猪也曾执掌天河,做了个天蓬元帅,说起来也是一起吃过酒的。”宁采臣仔细看了一眼,这猪八戒还真没什么猪样儿。倒是个心思剔透的家伙,知道猴哥惹不起,便来套套近乎。
只是猪八戒不曾知道,猴哥被关了五百年禁闭,当年相知的便没有一个人前来看顾过他,心头正窝着一股火气呢,见他说起旧事,便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
猪八戒见猴哥接了他的话,以为这事有搞头,顺口接道:“你可不知当年大闹天宫,害苦了……”
猴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话头接下,问道:“你既是个天神出身,如何化了妖魔,霸占了高家小姐?”
猪八戒陪了个笑脸,道:“倒也不曾霸占,三媒六聘也是有的,只是婚礼之上喝得多了,现了原形,有些儿惊吓到泰山大人了。如此一来,便不肯将小姐许配于我。”猪八戒随即解了变化之术,现出原形来,身形还是那个身形,就是肚子变得大了,将那衣物撑了开来,嘴巴变长了,脑后多了一溜儿鬃毛,道,“投胎时,却是投了个猪胎,变成了这副模样。”
孙悟空道:“你将那高家小姐囚于小楼,总不是个说法,你且随我前去,听我师父分说。”
猪八戒口中道“好说好说”,伸手往那虚空一捉,便是一柄九齿钉耙到手,往孙悟空后脑啄去,骂道:“你这遭天瘟的猴子,你自在你花果山水帘洞纳福,我也不寻你烦恼,如何欺上门子来找我晦气!”那钉耙却是个大小随心的物件,也不知被那猪八戒藏在何处,这一执出倒是把宁采臣吓了一跳。
那钉耙啄在猴哥头上,却是火花一溅,猴哥道:“原来是件兵器,却以为是那高家种地的物件。”话音一落,猴哥举起金箍棒,便往猪八戒头上落下。
猪八戒哪曾想到自己这钉耙,也是太上老君出品,怎么连这猴子的脑袋都啄不破,心下也不慌,见了宁采臣站在猴哥身边,心头更是一动。
猪八戒双手握住钉耙,往那金箍棒上一架,两件兵器都是老君出品,一时间倒也分不出个上下来。一阵乱斗,整的烟尘满天。
不一时,猴哥觉得手上一轻,一棒挥出,居然无人交接,凝目一视,差点骂了出来:你妹哟,哪来的两个书生?
第二章 八戒的伤感
烟尘落地,宁采臣惊讶地看着一个和他一般模样的家伙同样一脸诧异瞄着他。
宁采臣不由得想起与黑山一战时,猴哥使的那个替身法,一根毫毛变成他的模样,救了他小命一条。只是那次那替身被灭的太快,除了觉得有些稀奇,倒也没啥太多的想法。
这次就不同了,宁采臣看着一个长得他一般模样的家伙,指着自己对猴哥喊道:“我是真的,他是假的。”宁采臣不禁诅咒起来那个创了这这功法的混蛋,什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术。你说你创了也就创了,注意保密好不,搞的好像大街货一样。
宁采臣扳着手指算了算,菩提大大肯定会了,不然猴哥也没得学,八戒会,牛魔王也会,还有那只相当出名的Bug生物六耳猕猴也会,对了,还有乌鸡国的那只青狮精居然也会变人样。猴哥当年也是命好,一路西行十几年也就有一个青狮精变成唐三藏折腾他一把,另一个就是震动诸天的“真假美猴王”事件了。
要是这些个会天罡地煞变化的家伙,挨个儿学上面那俩这么折腾唐三藏他们,估计还没去到西天,这一伙儿师徒都得患上神经衰弱。反正宁采臣这会儿都有点晕了。
猴哥眨巴眨巴他那双从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炼出来的“火眼金睛”,朝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喝道:“姓猪的,吃俺老孙一棒!”说着没头没脑的就往面前一砸,别人不知道,猴哥自己可是晓得,他那双眼睛虽然相当拉风,其实只是在那八卦炉中落下的一个害眼病罢了。
宁采臣脚下雷云一生,便往旁的一躲,口中喊道:“大圣,可得当心着点,要出人命的。”宁采臣说着朝身边一瞅,那猪八戒脚下也是一片雷云,只是仓促间运转稍稍有些滞涩,未能与他一般行云流水。
猪八戒也是学足了宁采臣的样子,朝猴哥喊着让他当心点。
宁采臣笑道:“这位抢亲的,你幻做我的模样,可知我的本事?”知道猪八戒在雷云之上稍有窒碍,宁采臣也不继续等猴哥的“火眼金睛”发威了。
猪八戒与宁采臣一般声音道:“你强抢了高家小姐,如何还敢变作我这读书人的模样,可曾知道‘廉耻’二字?”这话说得正气凌然,搞的他比宁采臣还要真了。
宁采臣见他叫得天响,也不答话,按落雷云,那雷云却不流散,如水一般绕着他身体环绕。猪八戒见了面色微微一囧,好歹当年也在天宫混过的,些许驾驭雷云之术,不曾习练,但也总听说过的。只是这将雷云练得好似绕指之物,便是当年雷部众神,也是少见。
猪八戒瞥眼看了看狂暴状态的猴哥,一脸猴毛都能看到他额上凸起的青筋。猪八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承认自己是假冒的,来调戏这猴子了,会被怎么蹂躏。暗地里一咬牙一跺脚,脚下那股雷云也如宁采臣一般,从脚底流转而上,直到手中环绕。
毕竟还是初学乍练,猪八戒只觉得浑身被这电劲刺得生疼,也不知这书生是什么来路,居然喜欢玩这种变态的招数。不过总算是学得似模似样了,猪八戒得意的瞧了宁采臣一眼,就是这一眼,气得他差点现出原形,揪出九齿钉耙一下将这书生啄死。
“要不要这么变态啊,你一介凡人,能把雷云玩得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你怎么还玩火呢?”猪八戒这一刻觉得自己变成宁采臣是个很大的错误。猪八戒狠狠地看着宁采臣左手缠绕着一股雷电,右手掌心却是一朵离火无由而生。要说玩火这事,猪八戒倒是熟悉的很,当年执掌天河,与火部众神也是经常做做“感情交流”的,一咬牙,学着宁采臣也在右掌生气一团火焰。
本以为这也就算了,猪八戒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却不知宁采臣那朵离火当年可是自那雷电之中无缘而生,这会儿看着宁采臣慢慢将两掌之间的雷火交融,猪八戒觉得自己连骂人的心都没了。雷主生灭,火性狂躁,这俩凑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么?
融合雷火这招,猴哥也是见过的,看着宁采臣流畅的动作,猴哥心中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暗地里朝宁采臣点一下头,揪着衣襟将那金箍棒擦了擦,擦得那叫一个认真,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猪八戒认命地将两手间的雷火一合。
宁采臣就听见“嘭”的一声爆响,猪八戒苦了一张脸坐在地上,雷火由他自己掌控,倒是不虞伤了自己,只是调戏这孙猴子被他当场抓了个现形,猪八戒觉得脑袋都大了。
猴哥笑了,宁采臣也笑了,猪八戒快哭了……
“怎么了?”燕赤霞见那一团红光撞上宁采臣的戊土之气,宁采臣便没了声息,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了过来,看着宁采臣和刚刚道别不久的孙悟空都是一脸坏笑地看着地上一团比他还黑的家伙,便开口问道。
宁采臣暗道一声“不好”,身形一动,便要将燕赤霞拉住,省得被那猪八戒钻了空子。谁知猪八戒那颗贪生怕死的心,倒是比谁都强烈,这书生是个怪胎,总不成这大胡子也是个怪胎吧?
宁采臣身形到时,面前已是俩燕赤霞了。
揉了揉额头,宁采臣这回觉得有点蛋疼了,暗地里将创了三十六天罡的混球又骂了一遍,就准备和猴哥说说西行的事,反正观音大大安排好了,这猪八戒总不至于将取经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吧。
燕赤霞却是伤势刚愈,这会儿又是跑了几里路,正心情激荡着呢,突然一个一模一样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哪受得了这刺激,一口鲜血就此喷出。
猪八戒看着燕赤霞吐出的鲜血纠结了,看来和这猴子认识的都是怪物,一个书生将雷火之气玩得比神仙都熟练,一个大胡子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绝活,可这一口鲜血吐得,也太自然了吧,这让人怎么学?
猪八戒心中稍作思量,觉得还是让别人吐血比较好,左手一抓燕赤霞背心,右手执了九齿钉耙在手,喝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自走我的独木桥,放过俺老猪这一遭,日后定当回报,尊友也不会伤了性命。”
不是吧,猪八戒你好歹也是在天上混过的,当过神仙的好不,要不要做这么没品的事啊,还抓人质……
孙悟空见那猪八戒抓了燕赤霞在手,反而将手中的金箍棒松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的胆子倒大,居然敢动他的门人……”
第三章 曲水溪桥待君来
现出原形的猪八戒扑扇扑扇自己的俩大耳朵,发泄着心中的烦躁,听到猴哥的话,骂道:“你这猴子,还想唬我?俺老猪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猪八戒嘴上叫的震天,心中却是惴惴,一道气劲往那燕赤霞体内探去。
气劲到处,猪八戒就觉燕赤霞全身经脉碎裂不堪,不由暗骂道:“又是个怪物,这样都还不死,还有没有天理了?”猪八戒朝孙悟空疑道:“莫不是这个病鬼,我便下不得手?”就在此时,气劲行到燕赤霞体内肝脾之属,一股强大的生机,将那猪八戒吓了一跳。
猴哥知道,宁采臣不知道,燕赤霞半懂不懂,猪八戒却又知道。一股青绿之气,护住燕赤霞胸腑,才能让他全身筋脉变成这模样还能活下来;另有一股怪异,九地之气不知何故绵延而上,穿行于五脏,燕赤霞刚刚吐了一口血,看上去挺凄惨,内里却是无碍。
看着猴哥似笑非笑的脸,猪八戒坚定了自己看法,果然是那个不按套路来的家伙的门人,面色一苦,道:“你如何识了他的门人,还是个得了真传的?”说着将燕赤霞后心一松,嘴中骂骂咧咧地,“当年害人还不够,今日还来……”
宁采臣捅了捅燕赤霞,小声问道:“你师父到底是哪路神仙?”能让这当年敢勾搭嫦娥的呆子一想起来就畏手畏脚的,宁采臣还真想不起来有谁这么威武过。
燕赤霞还没回答,猪八戒冷笑道:“神仙?嘿嘿,神仙还是我的后辈,哪个敢来尝尝俺老猪的九齿钉耙?”一听宁采臣说他怕神仙,猪八戒的那点自尊心又膨胀了起来。
宁采臣也没理他,只朝猴哥问道:“你护了大唐圣僧往西天取经,怎么还有空来管这等俗事?”将猪八戒折腾的差不多了,宁采臣便将话题往那西天路上引去。那猪八戒一听“取经”二字,宁采臣就见他那俩蒲扇的有气无力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猴哥道:“你却不知,往这里再行一两日,便在路边有个地头,唤作‘高老庄’。我与师父在那里借个宿头,那高老头便说起这憨货……”猴哥话音未落,那猪八戒已弃了钉耙,做了个五体投地的架势,趴在他面前,口中叫道:“师兄,你却让小弟好等啊。”这话喊得撕心裂肺,真如李香莲遇了陈世美,却见他休妻另娶一般。
饶是猴哥的胆子,也被猪八戒这一嗓子吓了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三步,骂道:“休要胡说,俺老孙可不曾有你这等兄弟。”可是猪八戒这家伙没了兵器在手,又是发自肺腑的仰慕之情,猴哥没好意思一棍子了解了他。
猪八戒似真似假的揉了两把眼珠子,揉的通红,喊道:“我当日只因恶了玉帝,才被打下凡间,错投了这猪胎。真个是日日挨饿,顿顿遭灾,幸得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戒行,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这话头说起,猪八戒悲从中来,还真有点伤心了,道,“菩萨教我等他,这几年不闻消息。今日既是你与他做了徒弟,何不早说取经之事,只倚凶强,上门打我?”
孙悟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休要胡言诳我,你这等说,没的只是寻个脱身之法!”
猪八戒撞起叫天屈来,口中喊道:“你如何不信我?好,西天佛祖有灵,观音菩萨当前,我老猪诚心护这大唐圣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若有一言昧心,管教我来生再做猪狗!”猪八戒当年饿得见观音大大经过,都想抓来一把烤着吃了,便是托了猪胎的罪过,今日这一发誓,于他说来,倒是恶毒的很。
猴哥听这猪八戒发誓,也是被他光棍的气质震住,半晌没有接话。猪八戒只以为猴哥还不满意,便嚷嚷道:“罢了罢了,我这边去烧了福陵山云栈洞的家当,绝了心思,这总成了吧?”
如是分说再三,猴哥自随了猪八戒去福陵山,宁采臣和燕赤霞便往高老庄行去。
燕赤霞受了点打击,好歹也是退役捕快,还是天下闻名的那种,手底下救过多少人质,数也数不过来。没想到今日反倒被人当了人质,心中那口憋屈,就别提了。
宁采臣笑着安慰道:“还生气呢?那黑厮却是个神仙出身,他说那神仙是他后辈,到不算得假。你我凡人一个,少和他这等人物生这些闲气。”宁采臣口中这般说道,心中却是劝道,你说你老燕师门这么牛叉,打不过找师父嘛。
燕赤霞也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说道:“我这一身伤势,好了再说。”
宁采臣笑笑也不接话。
燕赤霞那将猪八戒吓了一闪的身体,果然威武,刚刚还吐过血了,这会儿便和宁采臣在那山林间跃动,混不似个经脉尽断的模样。
翻过两座山头,便是一村庄赫然在目:
野树参天迎客出,曲水溪桥待君来。
那桥头早有两人候着,只等着看猴哥和八戒大战的结果,等了一天,这会儿腹中正饥,远远瞧见两个人影,只以为猴哥擒了猪八戒归来,齐声喊道:“孙长老真个好本事,手到处,便将妖魔拿了。”说笑间,就见宁采臣二人来得极快,不一时便到了近前。
眼瞧得来的不是猴哥,等候的两人一阵泄气,这些年日日被那猪八戒的黑云雾气骚扰,这高老庄人士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了宁采臣和燕赤霞这非人的速度,也不见半点怯意,只是心中疑惑:我们这地界儿,三五年见不得几个生人,这几天怎么频频出现?
宁采臣上前,抱拳施了一礼,问道:“两位壮士,可是有个唐长老,在这庄上落脚?”
左边的一人年纪较轻,听宁采臣问起,便答道:“是便怎的?”
宁采臣笑道:“却是唐长老的大弟子,说了这地头,让我二人前来寻他。”
两人面色齐齐一变,发一声喊“祸事了”,便往庄子里头跑去。
第四章 高老庄的意外状况
宁采臣随了那两人,不一时便见两人进了一座庄园。
那两人连滚带爬的奔了进去,还是一发喊道:“祸事了,祸事了……”庭院之内一阵骚乱,一老者骂道:“着你二人在村头候着孙长老,如何孙长老未归,你二人反倒先跑了回来?”
宁采臣走到近前,便见那两人跪在一老者面前,左手边上年轻那个嘴皮子利索些,叫道:“老爷,真个祸事了。那孙长老战不过女婿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