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一样吗?我以为幼儿园里都是阿姨呢!”
忍不住丢给他一个卫生眼,最恨别人分不清这个了,哼,她可是经过了正规的四年幼教学习得到了学士学位的,当然不是阿姨啦。
江凡修不好意思地挠头,他是真的这样以为的,哪里知道还有分别。
“幼儿园……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每个区里都有两三家比较大的公立的,至于那样比较小的私立倒是很多,可能你真的得一家一家地走。”
“嗯,谢谢你啊,我知道一定是个浩大的工程。对了,去哪里坐公车啊?”
“往前走到那棵树那儿左转你就能看到了。”
下午,坐在树阴下的小石凳上,任秋桃呻吟地捶打酸痛的小腿,真的很难啊,这些幼儿园都很分散,私立的她是不想去啦,虽然工资是不少,可是那里太松散了,对孩子也不能有什么要求。所以她还是喜欢公立的幼儿园,很正式,要求有正式的教案、明确的教学目标,以前朋友劝过她,待遇好才是重要的,可是她有自己的原则,她并不曾想做出什么惊天地的事业,只是希望学有所用。
皱着眉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同她一样,带着梦想和希望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同她一样,有了些挫败感,又有些后悔。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年轻人在踢毽球,小小的毽球在他们的脚下腿边轻盈翻飞,好看极了。目光过处打了个停顿,那背影好像……是她的房东啊,他怎么大白天地在这边玩毽球?不用工作吗?看到了他的正脸,任秋桃直起身来想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看到了他很严厉的目光,那目光止住了她向前的脚步,也让她有些不解,他不是很热情的吗,怎么会有不友善的目光?算了,反正也不是很熟,一转身就近找了个地方重又坐下,翻开手里的报纸,仔细地看着招聘栏。
忽然一个人从她的面前疾驰而过,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刚刚踢毽子的那几个人追了过来,江凡修跑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怎么回事?看着那个被追的人不要命般地穿过疾驶的车流跑到了路对面,而江凡修他们也跟着跑了过去,好危险,其中的一个人差点给车撞倒!还有一个人没有冲过去,丧气地挥挥手走了回来,推着一辆后面带着个箱子的自行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做什么?拍戏吗?不像,拍戏用不着这么拼命吧?然后听到周围的人纷纷地议论着,好像说是警察在追一个贩毒的人,他是一个警察吗?倒是挺像的,她印象中警察是应该高高大大的,很结实,很有力量的感觉。有一个警察做房东,呵,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应该也很安全。
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再走一家去试运气,若还是不行就明天再说吧,今天她累坏了,真的走不动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爬回了自己的家,把买来的米菜扔到门边,顾不得脱去满是汗味的衣服,倒头便睡。
朦胧间看到江凡修在踢毽球,忍不住跑过去,“一起玩好吗?”
他露出阳光的笑容,像个开心的孩子般点头,本来不会踢毽子的她竟然也控制得住这红红绿绿的小东西,左踢右踢非常自如,昂起头呵呵地傻笑,尽兴地玩是一种享受。
突然一个陌生人闯了进来,然后,江凡修拉着她在跑,很快很快地跑着,他似乎看不到身边呼啸而过的汽车,突然一辆奔驰直直地驶过来,她惊恐地大叫:“啊——”
粗粗地喘着气,睁开眼睛四下里看看,哪里有毽球、哪里有江凡修、哪里在跑、哪来驶来的汽车?原来是在做梦,抹去额头上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出来的,心跳十分不规则,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复。一定是下午的事给了自己很大的冲击,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真的警追匪,别说和电视里演的还挺像的。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提醒她晚饭还没有做,她呻吟一声:“好想你啊容容,想你做的菜,想你收拾干净的家,想你……嘿……”
奸笑几声,好像想的都不是她楼容本人啊,若是让她知道了,还不骂自己吗?
第二章
一边犯着职业病唱儿歌一边剁肉切葱包蒜,睡了一觉果然有精神了,她是一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所以自十八岁出门求学到独自在外求职打拼,父母也只是稍作担心,未曾过多地干涉。吃得好睡得香是她做人的第一要则,她的理论是人首先爱惜自己才会爱别人,她会为自己所爱的人好好地爱自己,朋友曾笑着说这是自私的借口,那又如何,她可以坦诚自己的自私,这世上又真有几个是不自私的?
闻闻碗里搅上劲的馅发出肉类特有的香味,再用筷子试下油锅的温度,刚刚好,听着肉丸子下锅时滋滋的响声,她几乎能看到一盘子晶亮的焦熘肉丸。
一脸倦意的江凡修靠在门上掏钥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邻居,下午执行任务的时候竟见着了她,好在她看懂了自己的眼神。撤回要开门的手,来到她的门前一边按门铃一边动动酸痛的胳膊,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一定要提醒她这段时间治安不太好,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太晚回家。
任秋桃一脸不高兴地跑了出来,谁啊?怎么偏挑这个时间来她家?她高高地举起粘着肉馅的左手,把右手在小围裙上擦擦,想也没想就拉开了房门。
“谁……是你?”
看着眼前这个慵懒、疲倦的江凡修,她一愣,这和她印象中的他有很大的不同,他应该是……生龙活虎的。
“先进来,我的炉子上有东西,你等一下啊。”扔下没回神的江凡修,她又跑回了厨房。
江凡修回手关上门,好香啊!虽然他已经在食堂里吃过了,但还是流出了口水。尾随着她来到小厨房,看到小厨房里油盐酱醋一应俱全,地上有一小袋米,旁边还摆着些青菜,她过得蛮像回事的嘛!
“你会做菜啊?现在会做饭菜的女孩子不多了!”
回过头丢给他一个笑,任秋桃说:“这算什么,我的朋友楼容做得更好呢!我的厨艺都是和她学的,唉,好怀念饭来张口的时光啊!”
“真的吗?你朋友在哪里?介绍给我吧!”
“你啊,靠边站吧,人家可是名花有主啦!”
“怎么好女孩我阿姨一个也不认识?”
关上火,她不解地回过头,“好女孩和你阿姨有什么关系?”
“嘿!关系可大了,我阿姨以为我介绍女朋友为己任,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什么目的?”
“小妹妹,一看就是小孩子,当然是结婚生子啦!你做的是什么?真香啊!”
“焦熘丸子,你……吃饭了没有?要不在我这儿吃好了,我做了半斤的肉丸子还有凉拌菜,一个人铁定吃不了。”
暗地里骂自己一句,什么时候能改掉心直口快的毛病?明明是请人家吃吧,搞得像吃不了才找人家似的!
江凡修挠挠头,这样好吗?那刚刚出锅的一个个亮晶晶的丸子竟都似向他招手一般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咽了下口水,她也邀请了自己不是吗?
第四天了,任秋桃有些沮丧地横躺在床上把头探在床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不缺幼教老师呢?是做事不得要领,还是应该放下自己的标准?烦啊!这几天惟一的收获就是和江凡修混得熟了。揉乱自己的一头短发,仿佛这样会想出什么好主意一般。
门铃响起的同时就听到江凡修的声音在门外叫着自己的名字:“任……秋桃……”
任秋桃连蹦带跳地来到门边,还好有这个热情的房东,要不自己会寂寞死的。
听着自己的名字给他断开来叫很是别扭,小的时候因为名字小朋友们给她起了好多绰号,什么大桃子、黄桃子、烂桃子、猴子吃桃子……五花八门的,为了名字她和妈妈爸爸吵过,很少生气的爸爸那次教训了她,爸爸说做人不能没有良心!秋桃有什么不好?当年要不是秋桃阿姨,哪里来的你?爸爸妈妈曾把婴儿的她寄养在一个叫秋桃的阿姨家里,据说秋桃阿姨待她极好,所以为了表达他们的感谢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什么事?”还没拉开门,她便大声地喊。
江凡修穿了件大背心,趿了双拖鞋站在门外,“求你帮个忙……你能到我那边去一下吗?”
“哦,好!你等下,我去拿钥匙。”
第一次来到他的……家,很意外这里的整齐和干净,她以为一个单身男子的家会很乱也会很脏,或者他不是单身的男子?是啊,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不过二十五六岁应该不止了吧?这样的年纪应该不会是什么守身如玉的纯洁男人了吧?
“你在笑什么?你的笑……好像很古怪的样子哦。”
“哦?有吗?没有啦!呵……”任秋桃干笑几声,赶紧转开了话题,“你说让我帮你什么?”
“你等下。”
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作势要脱去背心,她的笑僵住了,他要做什么?
江凡修一回身便对上了她警惕的目光,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这样的大意别吓到她才好,可是看来似乎已经吓到她了,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右腿稍稍地向后撤了一步。
江凡修赶紧举起手示意一下,然后又转过身去,“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请你帮我把背上的东西拿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真的给他吓到,原来是让自己帮他把纱布摘下来。伤在他的肩胛骨处,他刚好摸不到。
“哦,你坐下,如果疼的话你就告诉我。”
“没事,已经不疼了,你就大胆地拿下来吧,然后还得请你把这个抹上一点。”
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利凡诺药水,她一点点地掀开纱布,看到的是一条两寸长的伤疤,上面缝了几针。看样子当时伤得很深,也应该很疼吧。她的手有些颤抖,似乎能体会到当时的疼痛一般,所以心也软了手也软了。
感到纱布给拿开了,但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江凡修小心地问:“任秋桃?你……”
“你……真的不疼吗?要不,上医院好了。”
“不用啦,抹上些药水就好,本来是在局里的医务室里弄的,但今天是周末所以没去。你是不是晕血晕伤口?那我再找别人吧?”
“没事,没事,我给你上吧,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就是你看着我追人的那天,那小子手里有刀,一不小心给他划了一下。”
是那天,他用严厉的眼神止住自己脚步的那天,他穿过重重车流追出去的那天,他第一次到自己家里吃饭的那天。怎么那天没有看出来他受了伤?
“好像很深呢!流了很多血吧?疼吗?”
她用指腹在那凸起的伤疤上轻轻地抚过,从来没有真实地感受过警察的生活,原来真的很危险。
他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很快,快得让他还没抓住便消失了,只留下一种淡淡的……眷恋?这感觉是眷恋吗?
“江凡修,不能再用这块纱布了吧?你还有新的吗?”
“不用盖着了,这么热的天,再盖着还不得……”
她猜也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也是,那就别用纱布了,不过,可得穿干净的衣服啊。”
“嗯!对了,你的工作找到了没?在哪上班?待遇好不好?”
“哪有这么快,本来以为大城市会好找些,谁知道都一样的。周一我再去试试,这样一家一家地乱撞,不知道哪天才会撞上呢!”
“找工作是这样的啦!等你立稳脚就好了。对了,今天我请你吃早餐吧,阿姨给我送来的泡菜还没吃呢,我阿姨做的泡菜那可不是盖的,真是一绝,你吃辣的不?”
“不是吃辣的不,而是没有辣的不下饭!”任秋桃调皮地眨眨眼睛。
抹抹嘴,任秋桃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泡菜腌得酸甜可口,加上拌料有点麻有点辣,真是好吃极了。
她摊在大沙发上,一边躺着还一边哼哼:“江凡修,以后不要请我吃饭了,能撑死个活人!不行,等一会我要做运动……你端的是什么?好新鲜的草莓哦,你早上出去买的?呵呵呵,真是个勤劳的哥哥。”
没有兄弟姐妹的江凡修很满意地看着埋头奋战的任秋桃,原来照顾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如果请她吃顿饭,给她洗盘水果能算在照顾的范畴内的话。这是个没有心机也没有城府的女孩子,很开朗很乐观,她的脸上最常见的表情是笑,有开怀大笑,有不自觉的微笑,笑容真的很容易感染人。
“前一段时间听三楼的刘婶说附近有个小区要成立幼儿园,不知道成立了没有……”
任秋桃“腾”地跳起来,新成立的?那太好了,应该,不,一定会需要人的!“在哪儿?在哪儿?我这就去看看!”
好笑地看着她一脸的雀跃,这个女孩真的很适合和孩子在一起,或者是和孩子在一起才形成了她这样的性格?很可爱,很直接,很容易让人亲近。
“不用这样急吧?再说今天是周六了,不会有人在吧?”
“怎么不用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难道要我坐吃山空吗?我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可是总得工作、挣钱……多数幼儿园周六都是正常开园的,你说的这家在哪?走着去就行吗?快说、快说,我这就回家去换衣服,然后……”
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她不怕面试、笔试,只怕人家压根就不给她机会,若是论能力、论教学她还真是很少服人的,倒不是说自己如何地出众,而是她真心地爱着这份和孩子打交道的工作,爱,可是创造一切的,甚至还可以创造奇迹的,不是吗?
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也只是说说,那天刘婶和他说这话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说不准具体的位置。
“我……记不很清楚了,你等一下,我去问问。”
“你等我一下吧,我换好衣服和你一起下去,问明白我就直接过去了。”
真是个急性子!他以为自己已算是很急的了,才知道还有比他更急的。
“江凡修,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歇歇!累死我了,要是知道得走这么多的路,我才不穿高跟鞋!”
任秋桃坐在马路旁的台阶上,再顾不得形象,踢开那双刑具般的鞋,一边揉着有些麻木了的双脚一边嘟囔着:“那个刘婶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都走了三个小区了……真是不顺不顺不顺!早知道,我就不任性地玩什么离家出走了!”
本来笑呵呵看着她的江凡修面色一愣,然后目光冷了起来,他最痛恨的就是欺骗,他信任这个女孩,甚至有些喜欢她,把她当妹妹一样来对待,她却骗了自己!
他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伸手扯起坐在地上的她,“你说什么?离家出走?你骗我!你到底几岁,从什么地方来的?你是什么人?你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
不明就里地被他拉起,他知不知道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握着她的胳膊?任秋桃被他责问的语气和他不信任的目光激怒,她几岁,她从什么地方来,她是什么人,她父母知不知道,关他什么事?要他这么八婆,要他这么严肃吗?不就是租住了他的房子,她又不是没交房租!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她不是罪犯!用力甩开他的手,反倒忘了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放开、放开啦!你抓着我做什么?你放开!”
“回答我的话,你到底几岁,从哪来的?”
用力地回瞪他,气势上她可不肯输给他,“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是你的犯人吗?我就不说!你给我放开!”
见甩不开他的手,她便抬起脚来踢他,这才后悔为什么把鞋给脱了,要是穿着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