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她的腿应该可以完全康复,而没有任何后遗症?”
“嗯,这点我可以保证。”
骨科主任的话,让上官舜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逐渐松懈下来。
他谢过骨科主任,只身前往病房内探视灵仙,经过一场大手术的她,气色有些苍白,唇齿间泛着一层白膜,让他看了心都揪疼起来。
均匀规律的呼吸声让上官舜暂时得以宽心,瞧着熟睡中的灵仙,眉头紧紧深锁,他怀疑,到底她心里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困扰她,让她昔日的光彩不复,他想为她承担一切,可是他要从何着手,才能得以其门而入。
经过漫长的三小时,灵仙才幽幽苏醒,当她一睁开眼见到上官舜时,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想喝水吗?”上官舜的语气柔和得如春风般宜人。
灵仙不发一语,只将头稍稍一侧。
“心里很生气、很呕、很伤心,对不对?”上官舜看她紧咬着下唇,不用猜也清楚她在气什么。
“没想到,你到头来还是骗我。”她气自己把心都奉上了,回报她的竟是不忠的背叛。
他静待数秒,才反问:“骗你什么?”
“你明知故问!”她将枕头压靠耳朵,表示她的愤怒。
“如果你认为在饭店门口看到的女人跟我有什么瓜葛,你就是个超级大傻瓜。”
她听他骂她傻瓜,气得将头转向他,“做错事还骂人,你太过分了。”
“你刚动完手术,不能太激动。”上官舜脸色一沉,担心她的伤口会因过度生气而裂开。
“我要激动,我就是要激动,反正以后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去和那个女人交往,我的死活你就不用再管了。”她双手不停挥舞,使得插在她手臂上的针头也上下晃动。
“灵仙!你非要我生气不可吗?”他压住她的双手,五官几乎要贴近她的脸庞。
突如其来的大吼,让心灵已脆弱不堪的灵仙更是雪上加霜,她忍不住抱着他,低低泣诉,“你……你真是没良心,我还以为你是个感情专一的男人,没想到却是个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
“要是我告诉你,她是我大学同学的太太,你还会忍心把我骂得拘血淋头吗?”上官舜瞧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只好将事实真相全盘托出。
“大学同学的太太?”她一听,愣得不知该如何思索。
“她叫孙绮萍,是食品学博士,雪采饼就是我和她共同研发出来的,今天在凯悦所举办的宴会,是要请她来当特别来宾,好让与会的各国厂商,能够跟她有进一步的了解。”他简单扼要的把话说完,希望能及时消除灵仙心中的疑云。
“是……是这样吗?”如果是真的,她会自己挖个洞躲起来。
“你应该了解我并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我也不会替自己辩解,你大可拿你心中的那把尺来衡量我。”
“但是她勾你勾得那么紧,还当着记者媒体面前表现亲热样,难道她丈夫看了不会误会吗?”灵仙提出她的看法,她就不信对方的丈夫会把这样的亲昵关系视若无睹。
“这就是我失策的地方,不该答应她到会场上再解释给众家媒体听,只是万万没料到,还没到达会场,误会就已产生。”他挤了下眉头,为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
他说这些话时,完全是那么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事先编造的可能,从他处事和待人各方面看来,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绝非他的专长,更何况要在大庭广众下牵个女人曝光,一定不怕人家知道,既然如此,那她还吃什么飞醋呢?
“你……你现在一定在笑我,认为我很幼稚,对不对?”灵仙快要羞死了,不但造成大笑话,还让自己的腿受伤,害得她连抬头看上官舜的勇气也没有。
“对!”他毫不考虑的点头。
“你真是一点台阶也不给人家,这么直接不怕伤到人吗?”她娇嗔一句,怒瞪他一眼。
“我所说的对,是笑你很纯真,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爱着我,否则,你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也不会气到连过马路都不知道要看左右来车。”他的手指在她耳垂边滑动,热热的鼻息萦绕在她颈项,让她有着暖呼呼的舒畅感。
“你少臭美,你没那么伟大。”她死都不愿承认由自己爱他爱得慌,眼睛故意不与他的蓝眸兜在一块。
“我晓得,要比伟大,你比我还伟大,光是看到你默默在人群中关心着我,这份深情,我比不上你。”他将她的脸转正,唇紧紧扣锁着她,那浓密的爱液交缠,直透进灵仙的内心深处。
他轻启她的朱唇,恣意品尝她的甜美,手指缓缓窜进她的秀发,而身子则微向前倾,在不伤及她腿部的伤口下,紧紧环住她的纤腰,让他的胸膛整个贴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前。
“永远不许怀疑我的爱,好吗?”他在她耳后低喃着。
“永远都不会的……”她把唇紧贴住他,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正当两人亲密热吻之际,上官舜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吵闹的铃声让两人的美好情境全被破坏,更让上官舜气得想要把打电话来的人抓出来痛殴一顿。
“哪位?”他语气带些盛怒。
“是上官先生吗?我是刑事组的吴组长,关于你书房里磁片和文件被偷的案子,我们已有初步的调查结果。”对方是侦办上官舜书房资料遭窃的吴组长。
“结果呢?”
“就我们搜集的指纹判断,可以确定你新聘的纪灵仙纪厂长涉案重大。”
“什么?!”上官舜整个人怔愣不动,只将眼角斜斜瞥向灵仙。
第七章
上官舜安顿好灵仙后,便火速赶往自己的办公大楼。
一进自己的办公室,除了吴组长外,还有自家的人,就连孙绮萍也赶来凑一脚。
“吴组长,我希望你刚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不是玩笑话。”才踏进门,上官舜便迫不及待询问吴组长。
“舜,你坐下来听吴组长分析,我也觉得纪灵仙这女孩有点奇怪。”上官辕本来没有预设立场,但从吴组长抽丝剥茧的过程中,发现太多疑点对灵仙相当不利。
面对所有人一面倒的指控灵仙,上官舜很难沉得住气,最后在上官辕安抚下,才肯静下心来细听吴组长的解说。
“上官先生,听你们家里的佣人阿桃说,那天上午你曾打电话回家询问纪小姐是否起床,而阿桃也回答你说她并没有看到纪小姐在房间里,是不是有这一回事?”吴组长神情严肃看着上官舜,这样质询的口吻使得现场气氛一片凝重。
“没错,我是有打电话回去,而阿桃的确是这么回答我。”上官舜点点头,并燃起一根烟。
“那你接下来可有打纪小姐的手机电话找她?”吴组长的神情更肃然,仿佛从上官舜身上找到有力的线索般。
听吴组长这样的问法,显然他应该已经到电信局去查证过,如果他说没有,无疑是自掌嘴巴。
“有,我有打给她。”
“那她那时候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他走向上官舜,一手支着下颔问道。
上官舜记得灵仙告诉过他她还在房里,要是他据实以告,不就前后矛盾,让灵仙陷入无路可退的绝境?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做,那只是凑巧,是善意的谎话她一定有什么事才会这么做,但绝不是偷窃案……上官舜不停在心中说服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告诉我,那段时间她在我的书房里偷资料?”
“从现场她留下的指纹和不在房间的证明,涉嫌最重的人除了她之外,并无别人。”吴组长提出大胆假设。
上官舜听到他的分析,不但没有觉得惊讶,反而嗤之以鼻的狂吼,“荒谬!凭这样的推断就可判定一个人的罪,你们这些执法者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舜,你根本就是在欲盖弥彰,种种迹象显示她就是偷取雪采饼资料的小偷,你还一味地偏袒她,我真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什么符,让你对她这样言听计从。”上官尧早就按捺不住,要是再让上官舜这样一手遮天,上官集团早晚会毁在他手上。
“论动机,你那成天无所事事,只会游手好闲的丈夫就没有半点嫌疑吗?”上官舜早就怀疑许承庆,只是对他这种人,他一向不太搭理,除非真的把他逼急,才会将矛头对向他。
“我说小舅子,你说话也凭点良心,我和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把我拖下水呢?如果我对你那些重要资料有兴趣,早就动手去拿了,何必等到这时候?况且,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拿了也没什么好处啊!”许承庆苦着一张脸,大大诉说自己的冤屈。
“就是嘛,你姐夫才不会做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舜,法律是讲求证据的,既然在你的书房内找到纪灵仙的指纹,你就得承认这件事实,要不然,你去问她,为什么在你的房间内有她的指纹,看她怎么解释?”上官尧挺身为丈夫说话,并且依照事实真相驳回上官舜的指控。
“各位,让我说句公道话,我认为在真相还没完全厘清前,谁都有嫌疑,既然这么多证据都对纪小姐不利,不妨让舜哥亲自去探探她的口风,我想,凭舜哥的聪明才智,对方有没有说谎一定骗不了他。”孙绮萍出面打圆场,并提出一个可供参考的方法。
“我也认为纪小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如果我们现在就盖棺论定,对她未免太不公平。”上官辕附和孙绮萍的意见,满意地对着众人梭巡一遍。
可是爷爷,时间拖越久,她一定会想出充分的理由脱罪,到时候她要是将资料泄露给我们敌对的厂商,那……那我们公司就完了。“上官尧拉着爷爷的手,苦口婆心劝着。
“就她对你弟弟那份心意,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做。”上官辕当然也听到灵仙因吃醋而受伤的事,因此,他更认定灵仙不是那种专事鸡鸣狗盗的女人。
“可是爷爷……”
“别再说了,我说这么做就这么做。舜,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你应该懂得拿捏分寸。”上官辕不逼迫上官舜,这种事对他来说,是这一生最大的考验,只怕真要是灵仙做的,对舜而言,的确是极重的打击。
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官舜抓起西装外套翩然而去,每踏出的一步都非常沉重,不安的感觉一波波袭向他,老天保佑,偷窃案跟灵仙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隔天下午,当灵仙醒来时,上官舜才心事重重的走进病房。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灵仙看起来精神奕奕,脸上的神色也因误会澄清而变得红润不少,尤其是当护士告诉他说她今天的胃口还挺不错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这对敏感的灵仙而言,确实是需要高超的说话技巧,否则,两人之间的感情,将会受到空前的伤害。
“舜,医生说我复原的情况很好,再过几天就能出院,到时我就能好好陪你工作,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辛苦了。”
一见到上官舜,灵仙整个人都活跃起来,炯炯的眼神看来格外明亮。
“嗯,那很好。”他看着她,嘴角牵动一丝笑容。
“护士小姐还说,明天上午院里会为病人办一场庆生会,她说我是当月寿星,希望我也能去参加,舜,明天早上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带点小女人味的撒娇着。
“好,要我送你什么礼物,你说。”他坐在她身边,轻轻贴着她的手心说道。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好好待在你身边,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灵仙明白自己已深深爱上上官舜,能陪在他身边,就是老天爷赏赐她最好的礼物。
这些话让上官舜听来动容不已,钢铁铸造的心,也因她的款款情意而渐渐融化。
“灵仙,你知道吗?雪采饼是我们上官家最引以为傲的一项食品,如果将来能够好好发扬光大,一定可以享誉全球,让我们上官家在食品业的历史上留名。”上官舜以轻松的口吻来把话题拉开,他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留意,便会露出破绽。
“我当然明白,所以这就是我来这里工作的目的,能够参与这样有意义的事,工作起来也比较有成就感。”她依偎在他怀中,洋溢在幸福中。
“所以你的心会一直留在上官家,就像你会永远陪着我,不会有离开我的念头?”
这句话微微地震了灵仙一下,她扬高头,看见那对深锁的眉。“怎……怎么会这样问呢?”
上官舜怕她会做别的联想,只好转换语气,“因为我不希望上官集团里头的人员流动量太大,万一每次应征进来的高级主管在参与核心决策后就离去,这对公司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瞧你紧张成这样,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上官家的,除非是你赶我走,要不然,我一定会跟你一起打拼,看到你赚钱,我觉得很光荣!”她重新绽开笑靥,扫除刚刚心中的一片阴云。
“你真这么想?”
“嗯,你不相信我?”她对上官舜问的这句话,显得有些沮丧。
“不是的,而是……”他怎好问她说,那天她出现在他书房的动机。“而是我怕你将来要是不嫁给我,怎么能够一辈子和我打拼呢?”
“嫁?”这关键性的一个字,让灵仙整个脑海突然浮现出外公和母亲的影子,两家的关系是世仇,要论及婚嫁可说是天方夜谭。“讲这个也太早了吧,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我想时间不是问题。”发觉她脸色骤变,上官舜不禁怀疑,她会不会真是商业间谍。
“舜,我们先别谈这个好不好?你带我到花园去看花,今天天气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听说这家医院栽培的向日葵比国外的品种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上官舜脸一沉,灰如沾上一层垢。
如洪钟般的声音灌进灵仙耳里,她很少见到上官舜发脾气,尤其是对她,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需要他横眉竖目对她怒吼?
灵仙在心里不停问自己,为什么他会因这样的事来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谊?
她实在不懂。
“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我多少也猜得出你心里在想什么了!”上官舜见她迟迟不肯多说一句,气得甩头就走,摔门的力道,差点将病房的门给震下来。
他究竟察觉了什么?要不然,为何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过去会容忍她、包容她,甚至宠溺她的上官舜,而今却对她严声斥喝,难道就真的为了不嫁给他的原故?
除此之外……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
突地,当她想起昨天他在她房里接到一通电话后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莫非是
她内心涌起一股不祥的预兆,不安的思绪盘踞在脑海,使得她才刚放晴的心情,一下子又陷入乌云惨雾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灵仙并没有见到上官舜。
在这一大段期间内,有关出院、起居照料,甚至复健方面的琐事,都是由他指派的专业人员打理,至于他本人则始终没有出现,连公司也没踏进一步。
这令灵仙十分不解,如果他还在乎她,为何这么久都不愿见她;相反地,如果他已不在乎她,何必还请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按时替她的双腿做复健,她想不透,也猜不着。
最后,无奈的她心情落寞的打电话让父亲接她回家住,以后的事,再另作打算。
“爸,听说外公已经回家静养了,是不是?”坐在车里的灵仙,心事重重地问着纪润平。
“是呀,你妈说你外公的病情突然之间进步神速,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纪润平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心神不宁地看着前方。
“真是奇怪,当时外公还必须戴着氧气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