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某感念狄公之恩!不过狄公却是误会李某了!李某并无那夺权篡位之心,这本来就是大唐的江山,归还给李氏,那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天下不仅仅是李氏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李旦此人如何,我想狄公心里比我更加清楚。他若称帝,难保后宫之中,不会再出一位武皇。”楚河说道。
随着楚河的解释,狄仁杰脸上的怒意逐渐褪去。
只要楚河没有夺权篡位之心,究竟是何人继位,狄仁杰其实也不是那么深究。
而且不得不说,楚河说的十分有道理。
只是李氏皇族之中,众多皇孙都还年幼,身份地位年龄足够继承皇位者,也唯有李旦一人。
“那李大人觉得,何人可担当此位?”既然猜不出来,狄仁杰索性就将皮球踢了回来。
楚河站在客厅门口高喊一声:“正儿!还不快来拜见狄大人!”
李正早就在耳房等着了,听到楚河的喊声,便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公子佩玉,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系在李正额头上的头绳,开始褪色。
当李正走进客厅之时,头上的头绳已经彻底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发白的透明。
“此子为何人?”狄仁杰没有因为楚河与李正的关系颇有蹊跷便勃然大怒,觉得楚河是在戏耍他。
凡事他都总要问清楚才好,若是证据确凿,再行事不迟。
不用楚河介绍,李正便自行抱拳道:“李正朔!见过狄公!”
“李正朔!”狄仁杰诧异之极的看着李正朔,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楚河,企图看出些究竟来。
“是临时改名?还是一直如此?若是前者,这李开明倒是不值得这般重视了。若是一直如此此人心机、计算之深,可畏可怖!”狄仁杰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并无一丝变化。
“李正朔!老夫且问你,何时取此名?”狄仁杰问道。
李正朔道:“回狄公!晚辈八岁承蒙义父搭救,受此名。”
“如今你多大?”狄仁杰又问。
“晚辈今年十之有六。”李正朔一问一答道。
“八年!天授元年!武皇登基之始,便已经埋下此局了么?”狄仁杰心中沉的更深,只感觉身边之人,犹如一湾不见底的深潭。
“此子既然为李大人的义子,那不知其真实身份为何?”狄仁杰扭头对楚河问道。
楚河答道:“隐太子嫡孙!狄公以为,可继正统,再造正朔否?”
狄仁杰闻言,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被炸开了,一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急促。
‘全新’的李氏皇族,最合适的继承者。
现在的李氏皇族,几乎都受过武皇的迫害,满朝的文武不是旁观者便是帮凶。若是眼下这批李氏皇族继位,无论是谁,势必都在某一日,开启杀戮,进行清洗。
最终消耗的是整个大唐的元气,大唐之鼎盛,怕是三十年而终。
但若是一个与现在的李氏皇族同根同源,却又毫无瓜葛,名份上却极为正统的皇室后裔继位,那一切都不同了。
这大唐的元气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这盛世也能够维持的更久、更久。
第二百五十八章如何说服天下人(求订阅)
狄仁杰心动了。
他虽然一心为公,但却并非真的彻彻底底的大公无私。
他曾经屈服于武则天,并帮助其维持统治,对于李唐皇室而言,这是永远也无法抹除的污点和背叛,哪怕皇位因他而重回李氏之手,亦是如此。
为君者,大多数都是未念其人之恩,先记其人之过。
狄仁杰活到六十八,早过了不惑的年纪,这么点道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李大人!说服狄某一人易,说服天下人难。”狄仁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很心动,但是这件事真的很难。
虽然跟着李世民起家的那些‘老伙计’,基本上都被武则天给铲除干净了,就连他们的后人,也都遭了难。
但是李世民的后裔毕竟主宰了这个天下多年,根基深厚。
如今楚河想要推倒重来,把隐太子李建成的后人辅佐上皇位,其难度虽然远不及武则天一介女流称帝,却也差不了太多。
其中最大的难关是,如何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
如何让言官住嘴,史书成行。
楚河的脸上露出一丝一闪而过的狠辣:“这就无需狄公担心了!在下自然有办法。”
狄仁杰闻言,豁然起身,怒目圆瞪着楚河:“你要大开杀戒,杀尽皇族?不行!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同意你如此荒唐之行为。”
楚河轻轻的端起茶盏,分明是温茶,却偏偏要吹一口气,将水波吹皱。
“狄公!你也搞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许大人已经调兵屯在城东五十里外。罗将军也已经控制几乎整个神都的兵力。我若非要如此,你拦不住。”
狄仁杰闻言,面色一白,嘴唇颤抖,伸手指着楚河,却难发一言。
“罗继云、许客!他们都是你的人!”半响狄仁杰仿佛还不相信一般,喃喃自语。
“谈不上是我的人,我们只是一群为了共同理想,相互集合在一起的有志之士!”楚河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有志之士!”紧接着双目一瞪,死死的盯着楚河,从牙齿缝里挤压出八个字来:“暗结党羽,窃国狂徒。”
“《庄子箧》有言:‘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我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何过之有?”楚河恬不知耻的反问。
狄仁杰更气了,不要说保持微笑,连脸上的镇定,都无法维持。
半响之后,狄仁杰方才闭上眼,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张了张口,突然说道:“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礼不可废!李相以为否?”
楚河一瞬间听懂了狄仁杰的意思,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如果真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得到楚河的认可,狄仁杰再也待不下去,不等楚河端茶送客,便自行拂袖而去。
等到狄仁杰离开后,李正朔还是一脸的不解,诧异的问道:“义父!您和狄公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儿不甚明白。”
楚河眼神另有深意的看着李正朔道:“狄仁杰的意思是,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自古以来,便是传给嫡长子的,谁也没话说。天下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非议。”
李正朔一愣,接着道:“可是义父!且不说庐陵王叔,寿春郡王、衡阳郡王,都连长于正儿,正儿怎么也算不上嫡长子。”
楚河看着一手带大的李正朔,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开心。
“懂得和义父耍心机,不错!不是个好孩子,不过日后倒是有可能当过好皇帝。”
“正儿放心!我说你是嫡长子,那你很快就是了。”楚河笑着说道。
狄仁杰知道楚河已经占尽了先机,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局势。这才给楚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为的就是牺牲一些人,让更多的人活着。
狄仁杰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一般的角色,他是成熟的政治家。
圣历二年,武则天变得越发昏聩,失去了长生之望,失去了倾尽天下的权势,她开始沉迷于享乐。
不过显然这位女皇陛下,还是不甘心就此彻底落幕,刻意宠幸张易之兄弟,放他们出来搅风搅雨。
只可惜,无论这两兄弟闹得多欢,真正手握实权者,始终也不搭理他们。
不过这二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是一把好刀。
借着二张之手,寿春郡王李成器,衡阳郡王李成义纷纷被构陷至死。
圣历三年,李旦因为每日被二张威胁、恐吓,惶惶不可终日,终于肝胆俱裂而亡。
也就在同年,李正朔从长安而出,叩拜隐陵,陵墓中有风雷之声传出,那一日长安红霞漫天。
同时间,昭陵碑裂,有暴雨突来,洪水淹入陵墓中。
李正朔!隐太子李建成的嫡曾孙,正式踏上了历史舞台。
缠绵于病榻,即将撒手人寰的狄仁杰,临死前写下了一篇‘隐太子建成文’,为李建成翻案。细数了昔年李建成的功绩,同时也否定了诸多诽谤,还原出了一个相对真实的李建成。
这就像是一个号角,吹响了李建成后裔复国登位的口号。
武则天的几番折腾,让天下臣民已经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同样现今李氏皇族的懦弱无能,也让那些忠于李氏皇族之人,心灰意冷。
李正朔的出现,就像是划破了夜空的曙光,点亮了人们的希望。
紧接着已经升任尚书左丞的楚河,率先投诚李正朔,有奉李正朔为太子之心。
金吾将军许客随后跟上,然后是兵部侍郎罗继云。
再然后,满朝文武,便有过半投奔于这位李正朔麾下。
一时间,无论是在朝在野,李正朔的名号都极为响亮,风头无两。
有言官上书,称李正朔其名不正,其位有亏。
被宰相李开明以自古以来,立嫡长子继位为由辩驳了回去。
神龙元年正月,武则天病笃,卧床不起,只有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侍侧。
宰相李开明、崔玄与大臣许客、敬晖、桓彦范、袁恕己等,交结禁军统领李多祚连同兵部侍郎罗继云,佯称二张谋反。于是发动兵变,率禁军五百余人,冲入宫中,杀死二张,随即包围武则天寝宫,要求武则天退位。
也就在此时,武则天的寝宫之中,有佛光飞出,佛音禅唱,无论是兵将还是朝臣,皆露出迷惑之色,口称自己有罪,有自行了断之趋势。
楚河识海中,翠竹不断的释放着冰凉之意,驱散着这种佛音洗脑,用力抓住就要一头撞向一旁石墩上的许导。
“鱼贤!还不快去请玉阳道长!妈的!我就知道,最后一关还要打BOSS,也是够了!”
楚河一嗓子吼出,天空便响起一阵遛遛遛的声音,下一刻便听见高天之上,有闷雷炸响,无穷兵煞凝结成巨人,手持大锤,直接一锤砸在了武则天的寝宫之上。
“秃贼!已经输了!还想耍赖?”暴喝之声,满是戾气。
第二百五十九章剃度(求订阅)
嗡!
武则天的寝宫罩着一个金色的光罩,煞气凝聚的巨人,重锤砸在上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好你个乌龟壳子!看道爷我掀翻了它!”煞气凝聚的巨人散去,玉阳道人满脸煞气的从云端迅步下来,手中空荡荡无一物,却仿佛握住了一片天。
一拳扫来,有崩毁一切之气象。
“玉阳道人!你我皆是方外之人,何必在这里动手,凭白触犯了天条。”
哐当一声,寝宫的大门轰然洞开。一道白光从寝宫中飘出来,化作一个口袋,将玉阳道人吹起的拳风尽数兜住,同时挡在了其正前方,拦住了玉阳道人那原本几近必杀的一拳。
此时在看武则天,她仿佛已经抽尽了精气神一般,坐在一尊弥勒佛像之下,身后一个老和尚手持陈旧的剃刀,正在为她剃度。
一缕花白的头发落下,不知是不是楚河的错觉,武则天脸上的皱纹竟然也少了一丝。
“小子!你还不想法子阻止她剃度?这武家女娃可是弥陀宗的高徒,一身修为只是被龙气压制,无法起作用。等她剃度之后,那便是重新归入了佛门,四大皆空。龙气自然会散去,一身修为也会回来。”
“老道我现在被法明老和尚牵制住了,只怕是帮不了你!”玉阳道人站在楚河的身边开口说道。
楚河听了顿时急眼:“不会吧!这么坑!你们道门不是很多高手么,怎么现在就你一个来了?多来几个,大家并肩上,岂不很好么?”
“法明那老和尚虽然无耻了些,但是说的不错!我等都是方外之人,不便亲自参与太多。此次若非法明老和尚先不守规矩,按道理老道我也不该来。”玉阳道人却摇头说道。
楚河听了差点没被气乐了。
这特么都什么狗屁规矩?这规矩莫非是尼姑的小脸蛋不成,和尚摸得,道士摸不得?
知道废话没用,楚河直接运足了真元,对着大殿中,正在接受剃度的武则天喊道:“陛下!您是千古女帝,古往今来何人能比?如今若是剃度出家,四大皆空,做了佛门区区一介比丘尼,那一世英名可就散尽了。后世人该怎么说?史书又会如何评判,您可曾想过?”
武则天闭目不言,只是任由发丝飘落。
随着头发越来越少,武则天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少,渐渐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韵。
楚河苦笑一声,他还真没有什么放嘴炮的潜力,这一句话出去,武则天不仅没有打消剃度出家的念头,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楚河唯有扭头对玉阳道人问道:“你们说什么天条、天条的,这天条管不管得住剃度之后的武皇?”
玉阳道人摇摇头道:“除了神道修士和地、天神天然受天条约束众多,对于凡间寻常修士而言,天条的最低管束范围,是元神五重天境界的修士,武家女娃当初应该是修到了元婴后期,修为被龙气压制了这么多年,说不准不进反退,所以天条对她不好使。”
楚河闻言,心中又是一沉。
随着一缕缕发丝被削落,楚河试着自行撞击那金色的护罩,却被回震之力,震荡的手脚发麻。
当最后一缕长发削下,武则天已经彻底恢复了以往的倾世容颜,唯有满头青丝不再,一身粗布青衣僧袍。
“汝既已削去一身恶业,放下凡尘俗我,那你是武还是明空?”法明和尚站在武则天的身后,淡然问道。
武则天长身而立,静静站在那里,便已经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我为明空,当照日月。”声音中不见喜怒,不见惆怅。
转眼而视,看向楚河等‘乱臣贼子’之时,也依旧平淡,并无恶憎、怨恨等等情绪,平淡的宛如古井。
楚河也看着武则天又或者说明空,无比期待她此刻是真的已经四大皆空,放下了一切。
只是当明空视线扫向楚河之时,却笑了。这一笑就仿佛优昙花开,蕴含了一种仿佛令人瞬间释然般的魔力。
楚河一瞬间,竟然也生出了一种,人生于世,万事皆是虚浮繁华,不值得眷恋,不如归去的念头。
而这念头,还不等翠竹将其驱散。楚河识海中的祝融元神碎片,便先大放光明,将其碾碎。
回过神来,却听明空说道:“李开明!贫尼虽已是方外之人,却也依旧记得,昔日你我于明堂之中,纵论天下大势之景象。”
“每每想来,依旧为人生快事。”
“此番我便要离去,从此青灯古佛,荒山野庙,难免孤寂。不如你且随贫尼去了,做贫尼坐下的读经沙弥可好?”
楚河闻言,尴尬一笑道:“免了!虽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和尚和比丘尼搅在一块,难免惹得俗人闲言闲语。我就是俗人,看不穿这点破事。还是留我在红尘中沉沦、打滚吧!”
明空闻言,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把朝着楚河抓来。
遛遛遛!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一阵臭气袭来,楚河已经被鱼贤拉着,出现在了另一角。
而原处,却有一个真元幻化的青色大布袋,缓缓散去。
“说服不了,你可以睡服我嘛!动手做什么?”楚河脑门上满是冷汗,嘴上却极不庄重的说道。
按照以前米米姐传授的诀窍,对于佛门修士,逼他们破戒,是最好的手段和办法。
佛门修士的手段越强大,越无解,那么需要遵守的清规戒律也就越多。
明空才刚刚重新剃度,一身修为手段虽然重回,但是还需要一个适应时间,如果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