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花园的小路胡乱跑着,却看到墙角不知是谁,早就搭好了梯子,好像就等着楚河从这里撤离。
“抓了男人进来和自己的女儿睡觉,完了还帮忙跑路。吴侍郎这父亲做的也是没谁了。”楚河撩起衣摆,惊慌失措的摸样借着梯子,翻过院墙。
然后好像慌乱失神,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便胡乱跑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才有前来叫小姐起床的侍女,发现了吴小姐的惨死。
吴侍郎自然认为这是杨大年做的,虽然早就做好了让女儿去死的准备。但是女儿就这样被一个地方上的小百姓杀死,还是令其心气难平。
下令让人暗中去捉拿杨大年。
只是灵堂初设,第二天黎明,吴夫人掀开女儿尸体上的被子一看,身子在,头却不见了。
气得她将看守尸体的侍女挨个痛打了一顿,还以为是她们看守不严,被狗叼去吃了。吴侍郎心中却开始猜疑起来,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不再去追捕杨大年,而是立即把女儿被杀的事告诉了郡府。
而郡守严令限期缉捕凶手,却是只走了个官方过场。
吴府这边的事情,似乎渐渐的开始平息。
却说陆判官取了人头,半夜来敲门。
朱尔旦急忙起床请他进来。点上蜡烛一照,见陆判官用衣襟包着个东西,朱尔旦心中有些猜测,却还是小心问是什么。
陆判便笑着说道:“你上次嘱咐我的事,一直不好物色。刚才恰巧得到一个美人头,特来履行诺言来了!”这话说的已经越发的客气、尊敬,完全已经没了所谓朋友的态度。
朱尔旦拨开他的衣襟一看,见那脑袋脖子上的血还是湿的。
陆判官催促快去卧室,并且吩咐朱尔旦,千万不可惊动鸡犬。但凡有鸡鸣狗叫,这事情都会失败,朱尔旦的妻子不仅无法变得更美丽,反而会有生命危险。
朱尔旦便连忙偷摸出门,将家里的狗都药翻,鸡笼子也都用厚厚的棉布包了起来。
此刻无论是朱尔旦还是陆判,都全然不知,正有一人就在一旁,全程围观。
等到陆判给朱尔旦的妻子换了头。
朱妻第二天醒来,觉得脖子上微微发麻,脸上干巴巴的。用手一搓,有些血片,大吃一惊,忙喊丫鬟取水洗脸。
丫鬟端水进来,见她一脸血污,惊骇万分。朱妻洗了脸,一盆水全变成了红色。
她一抬头,丫鬟猛然见她面目全非,更加吃惊。朱妻自己取过镜子来照了照,惊愕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却见朱尔旦一脸喜色的进来,急不可待的赶走了丫鬟,然后抱着自己变得漂亮非常的妻子,解释这前后的因果关系。
朱妻也只是埋怨了几句之后,便渐渐满意自己新的容貌。
妻子新生了面貌,朱尔旦便与妻子,整日没羞没臊的在一起做一些夫妻之间必然会做的事情。
直到这一日,朱尔旦带着朱妻,想要去十王殿烧香,也算是感谢陆判的‘关照’。路过街口时,却正好被楚河扮演的杨大年瞧见。
就在看到朱妻的那一刻,楚河再次影帝上身了。
46
第五百一十章 演员
“玉珍!”一声深情的呼唤,仿佛便已经道尽了千般苦楚,万般思恋。
朱尔旦和朱妻闻着声音转过头来。
就见一人蓬头垢面,却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朱妻,目光好似含着柔波一般,远远的看着,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已经被冻僵了一般。
朱尔旦现在多聪明,只是一瞬间,念头急转,便已经想清楚了一个大概因果。
“坏了!这是遇着认识的人了!”朱尔旦虽然换了心脏,人变得聪明许多,但是古怪之处在于,本身的性格却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虽然被别的男人这样盯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却并不表现出来,而是走到楚河身边道:“这位兄台怕是认错人了!那是在下的结发妻子,已经成婚多年,又怎么会认识你?更何况,我妻子的闺名,也并非唤作玉珍。”
此番动静不小,周围已经有人闻言,开始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起来。
喜欢瞧八卦,这是古今通病。而这等桃色八卦,最是惹人瞩目不过。
朱尔旦的妻子变了张脸,从原本平平无奇的摸样,变得格外漂亮,早已经不是新闻。很多人甚至私底下揣测,朱尔旦是杀了结发妻子,然后又找了一个别的女人,冒充结发妻子。
“不!我不会认错的,她就是玉珍,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我都不会认错!”楚河激动无比的说道。不过紧接着却又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不过,似乎也有些不同,玉珍她稍微要矮一点。”
“身形也并无这般。”
所以说,朱尔旦为什么要麻烦陆判给妻子换个头?
因为朱尔旦的妻子,除了长的很一般,身材堪称是极品中的极品。即使是穿着厚厚的绸缎衣裳,也难掩那玲珑起伏的身姿。
如今配上吴小姐的头,便已然成了人间绝色。
楚河这么一‘提醒’,周围一些看热闹的闲汉,似乎也都醒悟过来,肆无忌惮的盯着朱妻的身材看,眼里都恨不得飞出爪子来,扒光那些障碍物。
有时候男人也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
以前朱妻的身材也是这般好,只是长相一般,来往于街头巷尾,也没多少人关注。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副面貌,还是那样的身材,却又这般让人觊觎了。美貌似乎也变成了附加值,反而又让人忽略了其长相,开始关注其身材。
那男人们究竟是喜欢长得漂亮的,还是身材好的?
那当然是身材好,还得长得漂亮的!可以忽略其长相,但是必须先长的好看,譬如不知妻美刘金东。
朱尔旦此刻已经越来越不自在。
周围的那些渐渐变得放肆的目光,让朱尔旦感觉,在某些精神的世界里,他已经是一片翠绿。
“这位兄台!你与我妻,确实不曾相识。不过相见便是有缘,兄台不妨先随我回府,稍加收拾之后,再细说详情如何?”朱尔旦对楚河说道。
他现在也是举人老爷了,早就换了一处大的宅院。
楚河迟疑了片刻,待看到朱妻之后,便又痴迷的点了点头,这也让朱尔旦心中更加有些不快,有些后悔自己冲动做出的决定。
将楚河领回家后,梳洗之后,很快就又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子。
看了看身材日渐有些发福的自个,朱尔旦更是后悔了。
“在下杨大年,多谢兄台收留之恩。方才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令夫人确实并非玉珍,只是实在和玉珍太过相像,在下一时迷糊,还请兄台多多见谅。”敏锐的察觉到了朱尔旦渐生的反感和厌恶,楚河知道自己不能用力过猛,表演过度。便摆出一副,好像已经恢复了清醒的摸样,冲着朱尔旦苦笑说道。
朱尔旦闻言,心中舒坦了不少,那点恶感也就渐渐散了。
便开口说道:“杨兄弟若是不嫌弃,且先与我去吃些酒菜,也将此事前因后果说道说道。”
朱尔旦却是已经对妻子这个新头颅的来历产生了一些好奇,以及危机感。
现在有这个‘杨大年’找过来,以后未必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人。早点知道头颅来历和身份,也好做些准备。
楚河几杯黄汤下肚,眼含热泪,便编出了一段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
故事里,他杨大年自然是男主角,而吴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吴玉珍,就是女主角。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却在一次吴小姐烧香拜佛的过程中相遇、相知且相爱了。
只是那吴小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先后许了两个夫家,未过门丈夫便先后死了。
然后就到了撒狗血的时候。
楚河将自己见过的、听过的狗血桥段,掐头去尾的揉捏在一起,全都编撰进了他和那位吴小姐的故事里。
这些狗血桥段,放在很多年以后,或许连狗都不理。但是放在眼下,却将朱尔旦说的满脸泪流,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甚至已经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帮忙找出杀害吴小姐的凶手,甚至可以安排楚河与那位吴小姐再见一面。
听到朱尔旦的保证,楚河知道,自己表演的第一关已经过了。
成功的取得了朱尔旦的信任,并且获得他的‘帮助’,算是打开了闭环的第一道锁。
在原本的陆判换心这个故事中,没有什么反面势力或者第三方力量插手,导致一切都像是单线发展,楚河以黄金堂的身份接近朱尔旦,永远都只能混一个酒肉朋友。
但是现在,过了第一关,只要再过第二关,来自陆判的考验。
就能强行开启支线,让朱尔旦和陆判去找顾太师的麻烦,以为吴小姐报仇的名义。
如此之下,他便与朱尔旦、陆判有了恩情纠葛,也能更真实,更深切的参与到这个故事中,成为故事中的一份子,而不仅仅是一个外人。
虽然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是不跳入棋局中,便难以真切的感受到细微的变化,所谓的旁观,也不过是观其笼统,于己无益,于事无补。
“我这演技要骗过朱尔旦,即便是换了心的朱尔旦,也是不难。但是要想骗过神通手段惊人的陆判,怕是有点难度。需要以别的角度,进行补足。只希望,经过我细心‘调教’的吴小姐魂魄,不要掉链子。否则的话,也只能先丢一堆‘大杀器’,然后跑路躲追杀了。”楚河稳了稳心肠,然后继续和朱尔旦喝酒。等着陆判的出现。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不欺天可欺鬼神
还是等到一更时分,就见有大汉直接推开门进来,红色的大胡子飘动着,炯炯的目光像闪电一样,直透人心。
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压力,令楚河差点脑袋一空,将什么都往外吐露,幸好有翠竹镇住灵台,这才没有失言。
“果然陆判虽然是地府判官,拥有审查人心的能力,却并不能直接读出人心中所想。而是以一种精神压迫,强势的压制造成令人口吐真言的效果。”楚河心中一定。
嘴里却自发的开始‘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将之前对朱尔旦说的那些话,再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达到真实效果,一些无关紧要,却又比较暧昧的小细节方面,楚河这一次说的更具体了一些,同时也吐露了一些稍微比较阴暗的心思,以及追求吴小姐时,用的一些不太那么光彩的手段。
有些人吹牛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戳破?
那是因为他们的谎言都飘在天上,一点都不切合实际。
其实再夸张的谎言,只要经过稍微细致的加工,用苦难和折磨,将其进行装饰,就会变得十分真实。
比如大街上遇到一个人,如果他告诉你,他是末代皇室后裔,有五百亿的资产在瑞土银行急需要解冻,想要借几千块钱周转一下。那只要稍微智商在线的人,都会觉得,这人是个骗子,远远的避开。
但倘若在告诉旁人,他是末代皇室后裔之前,先故作神秘,然后聊天的时候,偶然聊起一些古代的宫廷礼仪,皇宫的奢华生活,缅怀一下那些过去的荣光,然后再陈述一些颠簸流离的苦楚,表达对故国家园的追思,好似不经意的提及,皇室还有一大笔遗产,正藏在某处,等着去挖掘。那听的人,即便还有疑虑,多少也会信了一两分。
人们往往会有这么一种错觉,认为世人都不会愿意提及不光彩的过往,如果提了,那么就一定是真的。连带之下,某些再浮夸虚假的谎言,也被装扮的有那么些真实起来。
但这真的是真的吗?
错觉罢了!
其实面对这些骗局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对比一下自己的付出,然后再衡量一下对方许诺的收获。摆在天秤的两端,看一看是否对等。如果严重失衡,那么百分之一万,就是一个骗局。
闲话少说,归入正题。
楚河的这番好似在陆判的压迫下,不得已的自我陈述,让陆判对楚河多了几分信任。
气势一收,陆判给朱尔旦面子,对楚河叫了一声:“坐!”
两人一鬼,再分主次坐下。
朱尔旦拉着陆判谈天说地,既可论诗文,亦可言风月,无论说什么,陆判都会配合的说上去。看起来好像话不多,但是每一次话茬,都接的恰到好处,挠到了朱尔旦的痒处,使其谈兴大增,深得与领导喝酒聊天时个中三味。
楚河在一旁,却像个小透明,只是陪着酒,基本也不说话。
直到酒过三巡,才露出焦急之色,然后不断的用眼神示意朱尔旦。
朱尔旦终于接收到了楚河的‘传讯’,干咳了一声,对陆判说道:“这位兄弟其情可悯,大宗师若是方便,便将那吴家小姐的魂魄招来,让他们相见一番可好?”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朱尔旦对陆判提起要求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生疏和客气,语气上甚至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像是在命令一般。
陆判却不生气,而是露出一个粗糙的笑容,说道:“此事不难,且看我施手段。”
说罢吹起一口阴风,桌上风卷狼藉,却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浓郁的阴气、死气从空洞之中往外渗透。
陆判却隔着空洞,对里喊了几句话。
嘴里就像是嚼了烂泥似的,吐词不清。
这是鬼语,人活着的时候不懂,等到死了,入了地府,也就自然便会了。凡人不能乱说鬼话,否则容易鬼上身。
陆判喊话没多久,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空洞之中飘出来,柔柔弱弱的,可不正是那吴小姐的摸样。
看到吴小姐,楚河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是大喜,竟然无视那空洞的危险,就要朝着吴小姐的魂魄扑去。
吴小姐的魂魄下意识的一僵,甚至想要躲避,却又及时停顿住了,略带麻木的看着楚河,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好像是开心的样子。
幸好楚河扑来的时候,几乎挡住了陆判的视线,否则就凭吴小姐之前的表现,说不准就会露陷。
毫无疑问的,楚河没有运转真元,这位吴小姐也只是新鬼初成,未曾能以鬼气凝聚出真实鬼躯。二者虽然相撞,却交错而过。
楚河转过身来,脸上的伤痛和不甘以及隐隐的愤怒,都被表演的恰到好处,在压抑中充斥着一种令人动容的爆发力,仿佛一张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刻就会松开,又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
这是真真正正的表演功力,如何许导在这里,看见这样的一幕表演,一定会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
吴小姐就远远没有这样的功底了,不过演技不够,台词来凑。
只听那吴小姐凄楚的说道:“大年!忘了我吧!现在我们人鬼殊途,不会再有结果。你对我的情意,我也只有来生再报答了。”
很简单的一句台词,略带狗血,即便是如此,为了达到一定的效果,楚河当初也训练了吴小姐将近三个时辰。
朱尔旦的脸上已经又露出了动容之色,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让陆判想办法,成全他们在一起。
陆判却好像看到了朱尔旦的意动,抢先开口说道:“吴氏玉珍!你可还记得,是谁杀了你?”
陆判此刻却已经想起来,当初以阴神遨游十方寻找合适的美人头的时候,曾经在吴小姐的尸体前,看到过楚河。
虽然当时楚河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凶手,却也不能完全免除这个可能。
吴小姐此时,脸上却露出真实的怨毒、仇恨之色,几乎咬牙切齿道:“禀告判官大人,小鬼并不知道是谁杀了我。当时自觉地脖子很疼,正要用手去抓,却发现,身子与脖子已经分离了。”
“去了地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