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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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上-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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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说,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大哥性情像父皇,严肃沉稳,少年老成,而二哥,则是像母后,温文尔雅,和蔼可亲……我记得小时候,每回我和小妹做了错事,被大哥责骂罚站,二哥总会变出一大堆小玩意给我们玩,还经常带我们出宫去,在山坡上摘野花,去集市上买糖人……”
  “二哥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学什么都学得又快又好,他脾气好,爱说爱笑,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喜欢他。当年他这一走,母后整日以泪洗面,我和小妹就陪着她哭,大哥性情也阴霾了不少,脾气也变坏了……我一直觉得,二哥就像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他不在,家也就散了,四分五裂……”
  萧月说着,面朝萧焰,嘤嘤哭出声来:“二哥,你知道吗,这回大哥应邀出席寿宴,我和小妹都争着来,但是娘身体不好,小妹要留下来照顾娘,我走的时候,小妹就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地讲,三姐,见着二哥,替我给他说,爹娘和我都好想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二哥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要我们了吗?二哥……”
  秦惊羽听她哭得凄切,自己眼睛也是微微发酸,看着那泪眼朦脑的少女,再看看一旁若无其事憨笑的萧焰,怎么也无法把他和萧月口中那位优秀如斯的二哥联系起来,视为一人。
  没法,自己身边优秀的男子太多了,雷牧歌,银翼,还有……与他们相比,这个萧焰,真的不算什么。
  “燕儿,你那里有没手帕?燕儿?”
  一时无声,稍一侧头,就见燕儿正怔怔出神,眼底流露出浓重的悲怆。
  “燕儿……”
  秦惊羽的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燕儿闻声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仍是如水般澄净,仿若方才一瞥只是错觉。
  是错觉吗?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屋外扬声唤道:“请问月公主可在里面?”
  萧月止住眼泪,应道:“我在这里。”转头对秦惊羽道,”是我皇兄身边的侍卫。”
  那人靠近几步,立在大门外道:“殿下请公主速回行馆,不得延误!”
  “我不回去!”萧月脱口而出。
  那人站着没动,声音传了进来:“殿下说,此是大夏皇宫,请公主恪守本分,随属下回去。”
  “我……”萧月叹了口气,终是慢慢起身,苦笑,“我皇兄就是这样,一切以国事为重,他明明心里也是记挂着二哥的,但是——”
  她顿了下,突然朝秦惊羽盈盈拜倒:“三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秦惊羽惊诧了下,赶紧起身搀扶:“月公主太客气了,我与令兄认识也好些年了,不算外人,有什么事就明说吧。”
  “我母后身子抱恙,不见好转,明日过后,我就要随皇兄启程回返南越去……”萧月眼光转到萧焰身上,幽幽叹道:“我二哥遭遇堪怜,往后还请三殿下念在相识一场,多加照拂,萧月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秦惊羽一口答应,想着与她一道离开,谁知那萧焰竟扯住手臂打死不放:“你答应了要听我弹琴的,呜呜,你说话不作数!”
  “月公主,请随属下速速返回行馆!”门外侍卫再三催促,萧月无奈,眼光在屋里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拜了拜,头也不回步出。
  “哎……”
  秦惊羽心头微黯,折腾一番,好说歹说将萧焰安抚下去,门外已无人影,只好带着燕儿打道回府。
  走在路上,忍不住问:“你……有心事?”
  燕儿摇头淡笑:“没有。”
  “去,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秦惊羽停在僻静处,哼道,“别遮遮掩掩藏着掖着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拖泥带水……”
  “我想……”燕儿眼望南方,低喃道,“回去看看。”
  “回去?”秦惊羽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哪里?”
  “岭南老家。”
  “岭南?”秦惊羽脑中灵光一闪,有丝领悟,“对了,你父亲忌日到了,你要回去拜祭?”怪不得他最近神情郁郁,原来是触景生情,被勾起了乡愁……
  燕儿沉沉点头:“是。”
  “哦。”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怅然,空落落的,“你想几时走,走多久?”
  “等皇太后寿宴结束,银翼归来,我就启程,至于走多久——”燕儿眨了眨眼,突然眉目弯起,对着她微微一笑,“殿下想让我去多久,我就去多久。”


琅琊之光  第三十三章  风云际会
  时间。
  一个确切的归期。
  秦惊羽觉得心头有点闷,有点烦躁。
  这四年都不吭声,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呢?
  脑中有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飘了过去,一闪即逝。
  “我若是不准假,你心里肯定会埋怨我这个主子克扣下属,不通情理,是不是?”
  燕儿忍住笑:“不敢。”
  “一个月吧。”秦惊羽咬唇,心里盘算着天京到岭南往返的路程,“去山庄挑选两名得力的卫部弟兄,带够盘缠,骑最快的马……早去早回。”
  燕儿眸光轻闪,低笑:“一个月来回,有点急……”
  “行啊,居然会跟我讨价还价了——”秦惊羽冷哼一声,迈步朝前走,“那就不走了,明年再说。”
  燕儿急步跟上,边走边笑:“殿下若是舍不得我,要不我就……”
  “咦——”
  秦惊羽停了下来,眼睛眯起。
  远远的,从锦绣门方向过来大群人,青色铠甲的宫禁侍卫当中夹杂着数名纯黑劲装的武士,簇拥着两人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为首两人,正面带笑容,交谈甚欢,走在左边之人一身暗红文臣官服,年过半百,仪表堂堂,正是当朝承相汤伯裴。
  而另一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深黑紧身锡衣,休格强健,蜂腰猿背,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剽悍气质,再看他头上,并不若大夏男儿是将长发束起,而是随意垂下,仅用一根银色丝带绑在脑后,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一瞥。
  老天!
  秦惊羽看清那人的容貌,惊得微跳了下。
  燕儿眼力稍弱,在一旁感觉到她的异样,低问道:“怎么了?”
  “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这些年来,除了那狼小子银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眸色碧绿之人。
  燕儿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他这身打扮,应该不是大夏人士,难道是——”
  想到那位因故迟到的贵宾,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呼:“西烈!”
  秦惊羽立在原地,面色凝重。
  站了一会,听得背后脚步声声,有人扬声唤道:“三殿下。”
  秦惊羽答应一声,转头看去,但见雷牧歌领着一队宫禁侍卫昂首阔步行来,到得跟前,众人纷纷行礼。
  “雷郎将。”秦惊羽拱了拱手,算作招呼,“你们这是去哪里?”
  雷牧歌笑着答道:“陛下在未央宫与四国贵宾会晤,吾等奉命在周围巡视。”
  “众人辛苦了。”秦惊羽眼珠一转,谨慎道,“对了,我看见汤丞相带着一个陌生大汉,还有些黑衣武士往未央宫那边去了,你要不过去查探一番?”
  雷牧歌笑容不变:“不必了。那是西烈王兰萨和他的随行亲卫飓风骑,汤丞相专门去城外迎接进宫的。”
  “原来如此,我倒是大惊小怪了。”秦惊羽朝他们挥下手,“那你们忙去吧。”
  雷牧歌点头称是,与一干侍卫一道恭敬行礼,起身之时,目光在她脸上旋了一圈,眉宇微蹙。
  秦惊羽疑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没觉出有何异常:“干嘛?”
  雷牧歌摆手让侍卫先行,自己却留下来,沉声询问:“最近你在陪同接待南越客人?”
  秦惊羽如实回答:“是啊,刚刚才从南苑过来。”
  雷牧歌压低了声音:“那个南越皇子萧冥,阴冷狡猾,深不可测,你务必要小心,切记离他远些,特别是今日晚宴之时。等把今晚过了,大抵也就没什么了。“
  秦惊羽呵呵笑道:“外有禁卫军,内有羽林郎,倘若他要使坏,必定是插翅难飞,自寻死路,我才不担心呢。”那萧冥也是个聪明人,他最宝贝的皇弟还在大夏做质子,谅他也不敢造次。自己最担心的,却是这位姗姗来迟的西烈王,以及那一双绿眸……
  “但是……”
  “好了,多谢你提醒,我这几日循规蹈矩,不会惹事的,你放心吧。”
  雷牧歌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公务在身,也不便多说,只得匆匆告退。
  一路徐徐慢行,想着雷牧歌警示之言,又见着沿途那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心头一动,侧头问道:“今日晚宴流程可有变更?”
  燕儿垂眸答道:“没听说什么变更,后妃献礼之后,即是宴请贵宾群臣,末了还有一场歌舞游乐。”
  秦惊羽点头,复又前行,心底有丝犹疑,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一连好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连天公都如此作美,再加上这里里外外的宫禁护卫,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还能有什么祸事?
  摇了摇头,直笑自己被那多疑的雷婆婆带得神经过敏。
  漫步回到明华宫,刚走进自己的寝室,一个黑影从柱头上掉落下来,扑倒在她面前。
  “哎——”
  燕儿双肩微耸,忽又顿住,秦惊羽一声低呼过后,看清来人,即是一拳挥过,又一脚踹了过去:“狼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还好,这小子没有食言,赶在最后一刻归来。
  这花拳绣腿,不想他竟不避不闪,结结实实挨了下来。
  “殿下,手下留情。”燕儿见得不对,轻轻托住她的手臂。
  秦惊羽停手,诧异蹲下身去,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慢慢撑起身来,冷冷瞪她一眼。
  “真笨,没看出我受伤了吗?”
  受伤了?
  秦惊羽凝神一嗅,果然闻到他身上隐有血腥之气,想必伤口已经包扎过,又是穿着黑衣,自己一时惊喜,倒是忽略了。
  “你是九条命的狼小子,死不了的,受伤也好,省得成天那么嚣张,连声主子都不会喊!”话是如此,仍是疾步走进内室,捏着那只装有碧灵丹的瓷瓶出来,取出一粒递给他,“拿去吃。”
  银翼朝她指尖斜瞥一眼,摇头:“只是皮外伤,用不着。”想了下,又冷哼道,“穆先生采药炼丹花了好些年,你就这样随便送人?”
  “死狼崽,不知好歹,活该受伤!”秦惊羽暗地诅咒着,将瓷瓶放回原处,出来时手上已经换作金创药与纱布,神情也是变得严肃,“怎么回事?是谁伤你?”
  银翼坐下来,任由燕儿帮他解开衣衫,肩背与手臂上都有白布包裹的伤痕,微微渗出血渍来:“我一路追杀那大盗,深入库尔班沙漠,居然追进了西烈皇庭,回返之时卫部弟兄被那西烈王的飓风骑缠上了,好不容易才摆脱,还好,去时二十人,一个不少都给你带回来了。”
  “你!”秦惊羽心中顿悟,他是因为保护门下弟兄才受的伤,这个外冷内热的家伙!一念及此,气得又在他没有受伤的位置狠捶一把,“那个什么大盗,逃了就逃了,值得这样卖命去追吗,影部的势力还没进入西烈,地形复杂,人生地不熟,万一大家有个什么事,就是拿再多的酬金都是于事无补!”
  “暗夜门出任务还没半途而废过,我不想在我手里砸了名声。”银翼迟疑了下,忽又道,“我在西烈皇庭看到了西烈王,他的眼睛和我一样,也是绿色的。”
  秦惊羽微微蹙眉:“我也看到了,他现在人就在这皇宫之中。”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看得分明,那西烈王兰萨不仅有一双绿眸,而且脸型五官与银翼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嘴唇四周多了一圈髭须,更添剽悍之气。
  难道,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可那兰萨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一个银翼这样大的儿子……
  闭眼回忆了下,除兰萨之外,那些黑衣武士的眸色全都是寻常色泽。
  这眼珠的颜色,又有什么特定含义呢?
  “全是羽箭擦伤,看似无毒。”搽药完毕,燕儿将伤处包扎还原,修长的手指打好最后一个结。
  银翼点头:“不错,那飓风骑精于骑射,箭术十分厉害。”
  秦惊羽犹在沉思,冷不防一问:“你们可有蒙面?那西烈王看清你的面容没有?”
  “没有蒙面,不过我是躲在暗处,他并未察觉,倒是那飓风骑——”银翼面上现出一抹迷惘来,“卫部弟兄被包围了,我冲上去营救,行到近处,那飓风骑首领不知为何,突然下令停止攻击。”
  秦惊羽瞟他一眼:“看清了你的模样,他自然也不敢再放箭。”
  银翼瞪着她:“什么意思?”
  秦惊羽笑道:“没啥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万一是个世子什么的,我岂不是很有面子?”
  瞅见她洋洋自得的模样,燕儿在一旁好笑道:“殿下好生势利。”
  秦惊羽伸手在那笑脸上掐一把,哈哈笑道:“我就是势利,如何?“
  燕儿动也不动,眨眼笑道:“都是属下,殿下为何从来不欺负银翼……”
  “谁叫你天生一副小受模样,人见人欺——”秦惊羽狞笑一声,作势又去捏他的耳朵,“看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肤如凝脂啊……”
  燕儿缩了缩脖子,轻咳:“那个,殿下,注意形象!形象……”
  无视于两人的亲密嬉戏,银翼拉好衣衫,站起身来:“我去找个地方睡一个时辰,过后再来找你。”
  “去吧去吧,养足精神好做事。”
  银翼一走,秦惊羽笑容立收,急急走去书架,一阵翻找。
  “殿下找什么?”
  “找昭玉帮我做的笔记。”
  这几年,自己每回假借生病之名出宫办事,秦昭玉都会帮忙做些笔记,送来时也没太在意,随手一放,依稀记得其中有一段是关于西烈皇室的描述。
  两人在书架上细细查找,终于翻出几页不知是写于哪年哪月的纸张,秦惊羽逐字逐句,慢慢辨认,念出声来。
  “西烈神威三十二年,西烈元昭帝崩,王掌军政大权,二十余年,拒不称制。”
  “绿眸,为西烈皇室独有,以色泽纯粹无杂质,为血统至尊……”
  将有用讯息念完,抬起头来,对着燕儿哂笑:“我原以为狼小子是过往胡商跟北凉女子所生的混血,看来不是……”银翼那一双眼,碧绿得像块宝石,尤其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纯净剔透,比那西烈王兰萨的绿眸还要明亮几分。
  血统至尊……
  心头一动,又翻来覆去再看几遍,也没找到关于元昭帝子嗣的说法,想了想,叹道:“好在韩老头也在嘉宾之列,我等会拉下颜面,不耻下问便是。”
  在寝宫用了午膳,小睡一会,出了一身薄汗。
  刚沐浴更衣出来,正在梳头,就听得正东方向遥遥传来鼓乐声,越来越响。
  没过一会,琥珀叩门低唤,说是穆云风已经整理完毕,传她一同前往凤仪宫向皇太后献礼。
  据说,她那父皇秦毅是个大孝子,自己生辰从不铺张,简单完事,而皇太后的寿诞则是年年举行,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这回适逢六十大寿,朝廷休假三日,君不听政,民间休市,不仅皇宫举行盛大宴会,民间也是有各式各样的庆典祝寿活动。
  凤仪宫中,太后顶戴金玉凤冠,身着五彩羽衣,一身珠光宝气,笑吟吟接受后妃与孙儿孙女们的叩拜与贺礼。
  贺辞声声,祝福连连,一件件精美华贵的礼物呈上去,奉于案前地下,渐渐堆成小山一般高。
  太后精神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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