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岚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他将手放在若原肩膀上轻轻向下压:“睡觉。”若原向下一躲闪过他的手,笑眯眯地伸手捧住他的脸:“看看长肉了没,胖了就不好看了~”
她的手心温热,掌心柔软,还有一点潮湿,她笑得很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很漂亮。好像看不清他的模样一般,努力地瞪大双眼。
淮岚有一瞬感到了心脏砰然一跳,她的手心下他的脸微微地发红,他将手盖在她的手上拿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淡:“别闹了。”
若原撅嘴,冲他吐了吐舌头,真的听话乖乖躺在了床上。温热的手从脸上离开时,淮岚松了一口气后,不知为什么淡淡的失落之情却涌上心头。他帮若原盖上被子,正要起身离开,若原忽然却翻了个身对着墙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淮岚无措,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丑奴,他立刻说:“我去给主人熬解救汤。”便赶去厨房了。
淮岚只好弯腰,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别哭了。”
却不料被若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双手抱住拖到了胸前,呜呜地哭得更大声了。
淮岚身体僵硬地弯着腰,感到手腕碰到的一团柔软,一时间脑中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那个,因为七君要返校了,所以恐怕要有几天不能更新了,大概一个星期吧,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细化一下大纲,不过呢,等开网之后七君就恢复更新,保证日更或隔日更,亲爱滴们表忘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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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在乎你 。。。
淮岚一时眼睛都不知朝哪放,悄眼瞄向若原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红扑扑的脸蛋,动了动手,于是温软的触感蹭着手背顺着胳膊一直爬上了头部,他的耳朵微不可见地红了,再也不敢乱动。
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又酸又疼,他索性蹲在若原床边,看她睫毛沾着泪珠微微颤抖,时不时抽一下鼻子,过往的那些刀光剑影一时间恍若隔世,她此刻这般依恋他的这只手,抓着不放,让他觉得她是同样地依赖他,离去这段时间里的不安和忐忑,连夜赶回的疲乏,统统消失不见……直到若原抽噎声渐渐低下去,泪水干在脸上,淮岚才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抽回了手。她嘴里嘟囔了句什么,蜷起身将脸埋在被子里,安静了下来……
丑奴端着碗解酒汤到来时,就看到淮岚嘴角微翘的模样,他默然地越过他,这温柔的目光他认得,是的,他的主人值得这样的目光……
第二日若原打开门,看到院中依树而立的淮岚,着实愣了一下,扶着头回想一番,才想起昨晚醉酒后的一些片段。他侧脸看向她,目光闪了闪,若原放下手朝他嫣然一笑,他才微微颔首。
“抱歉,昨晚喝多了,没撒酒疯吧?”
“嗯……没有……”
“那就好,”她笑了笑,“淮岚,欢迎你回来。”
天空高远碧蓝,风卷着黄叶飘过,他望入她眼底,终于展颜一笑。
他很少笑,若原背着手,歪头观赏他的笑容,也笑得很开心。忽然她掩嘴咳了起来,丑奴用抹布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忧心地奔到若原身边:“主人,您又不舒服了吗?”
若原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停下,她苦笑着朝丑奴说:“不用再喝药了吧,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不行!”丑奴一脸担心神色却果断地拒绝道:“自从您被劫走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不喝药会更严重的!”
“你刚才说什么?”
淮岚突然开口,盯着丑奴,嘴角紧抿。
丑奴便将若原被黄老爷陷害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主人被他关在牢里足足饿了好几天!若不是于公子出手相救,恐怕主子已经……”
若原不在意地打断了丑奴:“反正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可是那个黄老爷实在可恶!”丑奴言语中带出极大的憎恶,若原反而笑着劝慰起他来,并没有在意淮岚眼底的阴沉,他
摩挲着剑柄,默默看着若原对着丑奴笑言的模样,眸中划过阴冷。
几天后,若原就听到隔壁春意阁的静姝跟她八卦,似是无意般地提到黄老爷被人发现死在了屋里,身首异处。
“死了?”若原吃惊地重复了一遍。
静姝点头:“对啊,据说衙门里的人到现在都没头绪呢。”她手指顺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察看着若原的反应。
若原牵了牵嘴角,黄老爷的相貌她已经记不清了,想起他只有厌恶的感觉。即使在于安之的帮助下成功逃脱,她仍然需要小心翼翼地生活,担心再次落入黄老爷的手中。听到他被杀的消息,一直硌在心头的小石块总算消失了。
若原并没费神思考黄老爷到底是谁杀的,她以为就黄老爷这样的为人,有人想要他的命是很正常的。
“真是为民除害啊。”若原略带兴奋地对丑奴宣布这个消息,“是吧淮岚。”她又扭头对坐在台阶上的淮岚说。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起身回房,将床底的一个锦缎的包裹又踢得靠里了一点。曾有一次听她阻止丑奴买肉,说没有收入要省着花,前几天他便顺手从黄老爷屋中包了一包银子拿回来了,再等过几天给她吧。
酒楼二楼临窗的桌边,程万里乐滋滋地将一本浅黄底印有青藤纹的书推到若原面前,在靠着书页边缘的地方印有多情缘三个方正的字。不同于现时排版印刷的多样化,这本书封皮看起来一本正经,若不翻开里面看,是不会觉得这是本春宫的。
若原翻眼看了眼程万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若原,还催促道:“你快看看啊!真是弄得好呢!”
若原笑他:“激动什么,又不是你出书。”
她拿书到手上,并不急着翻开,捏着书皮摩挲着感受了一下纸质,软且薄,可倒是有韧度,书页是用结实的白线缝在一起的,封底干干净净,只在最底下印着勤丰堂三个小字。里面的纸张纸质细腻光滑,一翻开便有股墨香扑面而来,雕版工刻得很好,线条流畅,毫不走形,即使少了颜色衬托,黑白的纸张上优美的线条也能完美表现出□的挑逗。
若原细细翻看到最后一张,抬头对眼巴巴看着她的程万里说:“勤丰堂不亏是做了好几辈的老字号。”
只说了这一句,满意之意就传达得很明确了,程万里立刻笑得得意洋洋:“那是,何况是你的书,我嘱咐了他们好几遍要用心要用心。若原妹妹,你要怎样谢我?”
若原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他手撑在桌子上凑到她面前兴奋地说:“你不是和春意阁里的姑娘们交好吗?能不能让我见见她们?”
“你就不怕你的绣娘吃醋?”若原嘲笑他,他立刻皱起了脸:“只要妹妹你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呢。好妹妹,你看我都帮了你这么多忙了,你帮我说几句好话总行吧!”
若原一脸鄙夷地指着他:“你就不能不满脑子塞着女人吗?”
“女人多好,温柔的,泼辣的,漂亮的,聪明的,这世上要是没有女人该多没意思!”程万里瞪大眼睛说。
若原无奈地笑了起来,扶着额做无力状:“真是服了你……”
程万里嘿嘿地笑,招手招呼小二:“再上壶好酒来!”
“好嘞!”小二高声应道,很快送上来一个白瓷酒壶,他将酒壶放在桌上,一眼看到若原手边的画册,正好一阵风从窗中吹进来,书页哗啦啦地翻开来,小二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本画册。
“哎你瞎翻什么哪!”程万里嚷嚷道,伸手从小二手里抢书,不料他用的劲太大,手一滑,书不偏不倚地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程万里忙探身到窗外喊:“都别捡都别捡,那是我的!”
于安之弯腰捡起掉在脚下的书,翻了两页,那特别的画风让他似有所悟,含笑抬头望去,程万里在二楼连连挥手:“那是我掉的!”
若原也向楼下看去,和于安之的目光对上,注意到他手里的画册,若原有点尴尬,他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加深,带着武二走进酒楼。
上了二楼,他径直走向若原一桌,程万里站起来,一边说着:“谢谢啦啊。”一边从于安之手里抢过书,拿手爱惜地抚掉上面的土:“样书可就出了几本。”
若原看着他的动作微微一笑,转而看到于安之,于是点头道:“于安之,好巧。”
“是好巧。”他眼含笑意,拉开椅子坐在若原身边,武二静静立在一旁,几乎没有存在感。
“那就是你画的?”他抬起下巴朝程万里方向点了点。
若原温温笑着,点了下头:“见笑了。”
“若原画技高超,在我看来画的是极好的,何必自谦呢。”于安之清朗的声音中含着柔情,凝神看着她,黝黑的眸子似是覆着层雾,温柔却也捉摸不定。
若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向自顾自给自己斟酒的程万里,于安之收了目光中的情意,身体靠在椅背上,她即不见脸红更不见娇羞,他自少年时代遇到女子无数,倒没有似她般对他毫无感觉的。
真是……他何时这般遭人无视过。他似是自嘲一样牵了一下嘴角,瞟了一眼武二,他面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掠过了丝戏谑,又复归平静。
心中不油然升起一股挫败感,他出声唤回若原的神智:“有好几日未见了吧,你最近过得可好?”
“嗯,挺好的,淮岚回来了,总算觉得没那么冷清了。”
“唔,是吗。”淮岚想起静姝告诉他的,若原拒绝诗南就是为了那个叫做淮岚,与莲舫作对的男人……
“咦,那辆马车里是静姝姑娘吗?”程万里忽然指着窗外惊叫了一声。
在摊铺云集的街道上缓缓驶过的马车上,一个艳妆女子半掀布帘,眼波流转,正是春意阁里的静姝。程万里激动地扯着若原:“若原妹妹,快跟我下去,你帮我跟静姝姑娘介绍一下!”
若原被他扯得离了座位,匆匆忙忙和于安之道了声歉,就被程万里拖走了。程万里因为太过兴奋而高得有些尖细的声音直到楼下才被街道上的喧嚣掩住,独剩一人的窗边,于安之单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懒懒道:“真是……完全不在乎呢……”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哈,姑娘们,七君我回来啦!想我了没啊?
27
27、受王召唤 。。。
若原戴着帏帽,在薄纱后看了眼位于里街的那家书店上悬挂的牌匾,拉了拉淮岚的袖角。
淮岚嘴角抿着,眉头微皱,在原地没有动,若原看他不愿意,用力扯了下他的袖角:“拜托了,就两句话的事,帮我打探一下我的书卖得怎么样,我不是心里没底么,要不是我一个女子出面去问太惹人注意,我就不会麻烦你了,你就帮帮我嘛!”
她放软了声音,认真地看着淮岚,他在她的目光中无奈地出了一口气,朝书店里走去。
若原在他身后弯眼一笑,跟在淮岚身后走了进去。
淮岚径直走到看店的老头面前,低声问:“有一本叫做多情缘的书吗?”
“有的有的。”老头看也不看他,就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本书来递到他面前:“是这本吧?”
淮岚拿过来,看了若原一眼,她点了点头,淮岚于是咳了一声,问老头:“不知这本书怎么样?”
“不错的不错的,这两天卖了不少本,不少都是别人介绍来的,公子你买了包你不后悔。”
若原在帽后笑了笑。在现世她并没出过自己的画集,这是她的第一本书,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
“喂,老板,拿几本好看的春宫来。”
门外走来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穿着隐泛光泽的灰色锦缎长袍,脚踏黑靴,眉眼精明,一进门就冲老头要春宫。
“好嘞,咱们店里有黄大家的,许大家的,还有一本新书,是咱们这的故水柳主的画作,都是好东西,您看看?”老头说着就堆了好几本书到那男人面前。
若原好奇地打量他,猜测他会不会买下她的画册。不想男人翻看了几本,便向老板问了价钱,竟把十多本全部买了下来。老头将书用纸包住,那男人挟在腋下,走到街头,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旁靠马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厮,看到男人走来,说:“李管家您可算来了,快走吧,一会晚上该赶不到驿站了。”
李管家瞪了小厮一眼:“你这是催我呢?不知道我得帮王爷带东西吗!”
小厮恬着脸笑道:“我这不也是怕误了时间嘛。”言罢扶着管家登上马车。管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大概十天之后,李管家所乘的马车驶入了北方的露州,这李管家是封地位于露州的贞王的管家,这次到君地采购,贞王还特地嘱咐他带几本君地的春宫回来。李管家这张老脸早就给他这位主子给磨厚了,买春宫算什么,这事他帮这位沉溺女色的贞王做得多了。
“过来,我让你带的东西你买了没?”
贞王软软地瘫在椅子里朝李管家招手,李管家弯腰递上前:“王爷,就是这些。”
贞王懒洋洋地坐直了身,撑着脸在李管家手上随便翻了几本。
“老套!”
贞王将一本青皮书向后一抛。
“这本,哼,还差不多。”
随手推到了桌上。
“粗糙至极!”
又扔了一本到地上。
随着贞王扔了一本又一本,李管家的脸苦了起来,不会吧,这都入不了您的眼吗?正当他以为自己苦命地要被王爷训斥时,贞王翻到了一本印有青藤纹的浅黄封皮的画册,手指压在纸上,却没了评语……
一声鸟鸣划破清晨的寂静,阳光晒散薄雾,若原抱着被子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画册大卖,她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在君地宅了那么多日,如今手上有了闲钱,她想追随着天空迁徙的鸟到更南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照着铜镜中扭曲的人影梳顺了一头长发,她放下梳子掩嘴打了个哈欠,开门到院中打水。
昨夜似乎起了风,梧桐树又秃了几分,每踏出一脚地上枯黄的叶子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井边常年潮湿,长着青苔,若原提着裙角小心不要滑倒,走到井边将连着麻绳的木桶扔进水井中。
她刚要拉桶上来时,丑奴提着藤篮快步迈了进来,篮中还盛着刚到外面买的新鲜蔬菜。
“主子,出事了!”
他语声焦急,吓得若原手一抖,桶又掉进了井中,桶底砸到水面发出闷沉的响声在井壁中几个折射形成回音荡了上去。
“怎么了啊?”
“外面有一队人堵在门口,说要见您!”
联想到上次若原被带走的经历,丑奴如今有着不好的感觉,唯恐来人对若原不利,况且看那些人的打扮像是大户家仆,所以心中警铃大作。
“主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我去打听一下他们的来意?”
若原烦躁地拢了拢犹披散在肩的头发,她也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毕竟人都堵到家门口了,还是警惕些好。于是若原躲入屋中,丑奴来到门外,声称若原现在不在家中,问那些人来找她有什么事。
门外李管家一脸不耐烦,刚从君地回到露州就又被王爷打发过来,他一把骨头都差点颠散,就是为了请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师,来了之后向当地人打听,竟然还是个年轻女子!
摸到这里后,他们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一个丑八怪拦在了外面。
真是,只不过一个会画春宫的女人罢了!
见丑奴去而复返,心情不快的李管家粗声粗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多时,丑奴返回,在若原耳边低声叙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