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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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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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有这么严重?”大东主大惊失色。

“比你所想像的更严重。断退路唆使提举司出面,只是小小的警告,下一步……等他们觉得不需要我的时候,那就万事皆休。”

“你是说……”

“镇抚司的人在玩灵猫戏鼠的把戏。”

“哎呀……”大东主打一冷颤,全身发抖。

“千万不要声张。”他准备动身:“我去打点,你们立即进行善后,切记必须守秘不动声色,小心了,沉着应变度过难关。”

◇◇◇◇◇◇◇◇◇

盛昌栈只是他掩护活动的洞窟之一,东主与所有的伙计,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出了意外随时皆可放弃。

他另有一些知道内情的同伴,暗中处理善后事宜,不需他亲自奔走打点,防备跟监的人摸底,镇抚司的眼线无孔不入,亲自奔走活动非常危险。

他所要做的事,是向一些重量级的狐鼠求助,要求协助平反封栈冤屈事宜,吸引眼线的注意。

傍晚时分,他在一家食店晚膳,叫了三壶徐沛高粱,表示他心情沮丧苦闷。

喝了两壶酒,桌左右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拖出条凳坐下,盯着他像盯着羔羊的狼。

“想开了吗?”右面的大汉狞笑着:“你的朋友真不少,你还真可以称江东门的土地呢!”

他向蛇鼠们求助,瞒不了这些眼线。

“酒肉朋友,多几个也有好处呀!至少急难时可以获得朋友的同情。”他喝了半碗酒,叹了一口气。

“同情并不能给你实质上的帮助,老弟。”

“说得也是。”他又叹了一口气:“总算还有人肯周济十两廿两银。得找人卖屋了,我那间屋子卖卅两银子不会有问题,省用些可以过一年平安日子。算你们狠,是你们出的断后路毒主意。”

“开玩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咱们镇抚司那能管?该是贵栈号得罪了龙江关某些人,所以……”

“是王将军布的棋局?”他大声问。

“你怎么这样蠢?王将军会管下级人员的小事?他忙得很呢!忙着布大棋局。”

“那是谁……”

“是杨爷所授意的。”大汉说:“他很急,迫切地希望你能替他查出怨鬼冯翔的下落,怨鬼牵涉到那三个小女人。你在上元门江滨的朋友,有能力清查幕府山一带蛇窟鼠穴。老弟,不要死心眼,你那家栈号,你的资金仅占三成,还不到两百两银子。跟着我们办事,要不了几天就可以赚个三倍利。”

“我先试试看,明天跑一趟上元门,看我那些朋友肯不肯帮忙,也考验我是否有替你们办事的能力。”他开始布局,争取时间:“那个叫甚么怨鬼冯翔的老乞,本事是不是很了得?”

“他不是老乞,是大财主,江南七鬼之一,非常了得。你要注意,发现踪迹赶快派人通报,千万不可妄动打草惊蛇,那恶鬼伸一个指头,可以要你死三次。”

“他娘的,不要把我看得那么不中用……”

“你也许敢打敢拚,手脚快年轻力壮。我们的人曾经试过你的能耐,认为可派用场,所以要你投效。但比起真正武功了得的人,你算那条葱?如不小心想逞强,你肯定会送命的。不打扰你啦,再见!”大汉离座,确是出于善意地叮咛。

“他娘的,正好解决王家准备前往凤阳那些人。”他暗自嘀咕:“这件事,早就应该解决了。他们一直逗留不走,不知到底有何阴谋。”

他派有人在江对面浦子口渡头等候,准备半途解决这些人。这些人却潜伏在王家,毫无动身的迹象,夜长梦多,不解决难免有些牵挂。绝不能让这些人到凤阳查罗家母女的下落,那会影响他霍山秘窟的安全。

◇◇◇◇◇◇◇◇◇

凤仪门至上元门江滨的混世蛇鼠,与他仅算是泛泛之交。

这些下江的混世好汉,与上江的龙蛇也仅保持道上混世的交情,上下的地盘泾渭分明,一旦发生利害冲突,就会三刀六眼解决。所以他想说动一些蛇鼠搜索,真有诚意相助的就没有几个。

花了不少银子,总算请到七个见钱眼开的蛇鼠,答应替他搜寻一个老花子的下落。七个人分为三组,分配地区分头搜寻打听。

他单独行动,不想有人在旁碍事。

动身时已是巳牌初,天色不早了。

他心中有数,在山区一带,不可能找得到怨鬼,这恶鬼的武器丢掉了,头青脸肿十天半月好不了,那敢留在失风现场藏匿疗伤?恐怕早就在市街找地方躲起来了。在市街藏匿反而安全,在山区反而容易被人找出踪迹。

这只是他按常理估计怨鬼的心态和行动,却忽略了进一步查怨鬼在这一带活动情形。

怨鬼把这一带划为做案的地盘,已经有好些时日,必定有良好的落脚处,作为临时巢穴,在隐秘安全的巢穴养伤,比在城内外市街藏匿风险少得多。

山区有不少民居,民居也仅限于在溪谷或山脚附近,并非穷荒莽野,本来就是郊游的风景区。往北的燕子矶附近靠江的一列风景线,暇日更是满山红男绿女。

他像是游山客,循小径逐段找村舍打听,想得到必定自费劲。

在北崮山附近走了一圈,便日色西沉倦鸟归林,干脆就在一处三家村借宿,一天过去了,毫无所获。

他知道有两个人跟踪,更知道两个跟踪者在他借宿之后,便返城去了。

他必须争取三天的时间,让两位东主有办理迁藉脱身的机会。

天黑后不久,山中村民早睡早起,借宿的人当然随俗,关上房门睡大觉。宅主人当然不会过问客人是否睡了,全村黑沉沉星月无光。

一个黑影似流光,越野而走直奔金川门。

◇◇◇◇◇◇◇◇◇

掌灯时分,王家大院的三进内堂,是唯一有灯光的地方,其他房舍黑沉沉。

自从上次千幻修罗来过之后,这座以往雕梁画栋的内堂,便开始夜间有灯火了,久无人住的内堂已失去往昔的光彩,家俱零落门窗积尘聚垢。

摆了四张八仙桌,内堂成了食厅,卅四名老少男女高手,分四桌进食,酒菜香扑鼻。

上首一桌八个人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准备就位,天色不早了。”那位豹头环眼中年人拍了桌子大声说:“再提醒诸位,就位之后,绝对禁止走动。发现敌踪,也不许离开埋伏位置。不管来的是不是千幻修罗,务必等他入厅才发起攻击,齐发暗器击中了也不许现身,等他死。任何走动的形影,皆用暗器攻击,所以天不亮,任何人皆不许离开埋伏处现身走动,以免枉送性命,记住了没有?”

“白白穷紧张了好几天,那恶魔不会来了,潘爷。”下有一名中年女人说:“可否向杨爷说一声,让咱们早些动身前往凤阳吧!躲在这里烦都烦死了。”

“不许埋怨!”中年人不悦地说:“事有先后缓急,凤阳的事是次要。那恶魔这两天,一定会来的。”

“不见得,他已经到城里行凶,这里……”

“上次他空手而去,必定不甘心。”

“这里他会再来?”

“一定会。今早来了三部车,众所周知,车里载有抄自上官员外郎家窖藏的财物。那恶魔一定知道,消息昨晚就传出运赃的事了,所以那恶魔一定会来的,咱们务必把他毙了永除后患。别多说了,早些准备。”

“这是说,在京都活动的江湖牛鬼蛇神,都会闻风前来打上官家财宝的主意,咱们平空多了一百倍强敌。”另一桌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离座,说的话阴恻恻有不满意味:“老潘,好好准备吧!一定会有机会接待许多朋友的,包括千幻修罗在内。”

“你怕吗?”中年人老潘也冷冷地问。

“怕我还会来吗?”中年人冷冷一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杀星知道我曾经横行江湖廿年,天不怕地不怕,用重金聘请我做保镖,保护他的权益,我当然会尽力。千幻修罗只是你们京都的地方恶魔,我这个天下之雄还没把他当成人物呢!老实说,我还真耽心把怨鬼冯翔引来。

这个鬼精明阴毒,贪财好色,做事不择手段,是天下级的恶鬼;他要是来了,咱们这些人中,很可能有人遭殃。用财来引诱千幻修罗,不是好主意,因为财也可以把其他更可怕的牛鬼蛇神引来哪!”

“少说几句吧!刘兄。”先前发话的女人也食毕离座:“载来大批金珠财宝,而且事先透露风声,铁定会引来各式各样牛鬼蛇神的。所以潘爷说得一清二楚,不管来的人是不是千幻修罗,都要用暗器发起攻击。这是说,计画中已将闻风而来的各路牛鬼蛇神计及了。咱们早作准备吧!希望来的是千幻修罗,结束这里的事,咱们就用不着辛辛苦苦,在这里守株待兔啦!”

“这里的事了,还有其他的事呀!”另有人用大嗓门挖苦:“我们是吃朝廷的粮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千户老爷花重金请你们办事,没有事情你们这些天下级的英雄好汉干甚么呀?吃饱了,干活去吧!要嘴皮子成不了事的。”

显然这人是锦衣卫的官兵,不是聘请来的英雄好汉,所以说话带钩带刺。

锦衣卫的官兵都是世袭的,那些封袭寄名的功臣子弟更是招摇跋扈,对聘请的牛鬼蛇神甚有反感,心理上认为这些牛鬼蛇神们,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挖苦几句聊可减低心理的不平衡。

如果不算贪黩所得,外聘的牛鬼蛇神们身分低下,但量才为用,待遇比现职的官兵高许多许多,工作的危险性也比官兵高许多许多。

◇◇◇◇◇◇◇◇◇

一个黑影出现在王家大宅门楼的广场旁大树下。

初更将尽,天宇黑沉沉似有雨意,星月无光,四野无人,夜空下倍感孤寂。

里外金川门的城门楼也没有灯火,门外大街也罕见行人,在这里也看不到城外市街,树林挡住了视线。

是鬼魂游荡的时候了,初更尽至五更初鸡呜之前,是鬼魂活动的时间;初更之前出现,会被人的阳气冲散,鸡啼之前如不返回阴间,会被天火所焚神形俱灭。

所以,以鬼的形象活动的人,通常在夜间作祟害人,白天则与平常人并无不同,当然白天也害人祟人,鬼不害人而人害人。

这个黑影孤零零地站在黑暗的树下,就具有慑人的鬼形象,披头散发,而目难辨,破烂的衣裤,握着一根五尺长棍,夜风轻吹,散发与破烂衣裤不时扬起,是唯一“动”的物体。

久久,久久,黑影毫无入宅的象迹,站在树下无声无息,像个竖立在田间的稻草人。

在宅外不可能看到宅内的动静,必须纵上宅内的屋顶,才能看到内院诱人进入的灯光。

宅院门外,应该有人暗中警卫,应该有人发现这个黑影,可是毫无动静。

黑影终于离开原地,磷光一闪,蓦然失踪,像是平空幻化隐没了。

磷火徐徐熄灭,这种夜行人的法宝仅能维持片刻。

火光果然引来另一个黑影,接近的速度快极,但到了树下,绿色的火焰恰好熄灭。

也是一个披头散发鬼怪似的黑影,但穿的是衫裙,灰黑色的裙摆飘飘,是个女鬼。先前的黑影是男鬼,破烂的衣裤与泛灰的飞蓬乱发一看便知,走近定可发现,年纪不小了。

“咦!”女鬼颇感意外,似乎无法相信先前的黑影,会消失得如此快捷,的确没看到黑影从何处消失幻没的。

鬼碰上了儿,看谁的鬼道行高。

◇◇◇◇◇◇◇◇◇

男鬼出现在东院一座楼房的屋顶,远远地眺望正室三进内院厅堂透出的隐约灯光,门窗紧闭,明窗透出的灯光,显得朦胧遥远。

房舍甚多,黑夜间乱窜乱闯浪费时间,找不到人必定焦躁不安,一旦看到灯光,便会不假思索向灯光接近,希望在有灯火处能找得到人。

“他们不像是真正的行家,而我是行家中的顶尖高手。咱们来好好较量神通。”男鬼自言自语:“外围一定有暗哨传递讯息,信号该已传进去了。”

男鬼站在屋脊上,潜伏的暗哨一定可以看到他的,虽则星月无光天色漆黑,应该可以让暗哨发现的。

片刻,三进院的东厢屋顶,突然升起阵阵浓烟,风一吹,扩散相当迅速。不久,火光渐现。

失火。京都的房屋,十之七八是木造的,豪门大宅也不例外,一旦失火,灌救极为困难。同时,一定会引起惊惶,救火的人也将涌到,所有的埋伏也将成空。

不等火舌冲破屋顶,埋伏的人已章法大乱蜂涌而出。

放火,一定会打乱对方防卫网。

目的达到了,男鬼发出一声震天长笑,离开屋脊从楼角飘降,消失在檐角下。

这瞬间,他看到黑影从另一面登上屋脊,速度惊人,而且对方发现他滑下的身影,毫不迟疑跟踪疾下,追的速度加快了些。

◇◇◇◇◇◇◇◇◇

这种华丽的楼房,二楼外侧不但有廊,外面更建有震檐,下降的技巧佳,黑夜中也不怕失足。

两个黑影在竞技,竞下降的技巧。人毕竟不是鸟,顶檐距地面的高度超过三丈,向下降的技巧不够,不摔死也将跌断腿。

一勾檐口身形内荡,脚从外廊的栏干上穿越,半空中身形扭转面向下,手便搭住了栏干,轻轻一按一拨,还没沉落外廊的双脚急收,身形飞出栏外,落在裳檐上,再一滑一点,出檐口飞跃而下。裳檐高度仅丈五六,一个鼠窃也可轻易地纵落。

衔尾穷追的是女鬼,几乎采同一方式分两段飘降。也许女性的身躯柔软度佳,因此似乎更为灵活美妙,速度也概略相等。

如在白天旁观,两鬼的飘降技巧令人目不暇给,大叹观止,也令人替他们捏一把冷汗。如果檐瓦松动,非摔死不可。

男鬼无意摆脱女鬼,飘落便在屋角和花树丛中飞掠而走,片刻便飞越院墙出宅,从东南角越野飞跃,去势如电射星飞。

女鬼也快得惊人,保持廿步左右距离,衔尾狂追,远出里外,便拉近至五六步距离,追了个首尾相连。两鬼的速度依然不变,女鬼的脚下大约十步中多走一步,所以距离终于拉近了。

男鬼突然止步向下一蹲,打狗棍头柱地尾向上斜伸。

女鬼追势太急太猛,肯定无法应付意外,将被打狗棍贯胸,黑夜中几乎看不见棍影。

即使没有打狗棍,女鬼也会被男鬼绊倒摔得半死。村夫俗子用这种手段捉弄追的人,十之八九会得心应手,平平无奇功效却大,成功与否在于时机能否把握洽当。

生死决于电光石火似的一刹那,决定于超人的反应技巧和功力。

女鬼的超人反应,匪夷所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女鬼的左小臂斜沉挡在胸腹的横线上,左脚转脚掌前踹,右脚断然向突然蹲下的男鬼凶猛地飞踢。

她是否看到打狗棍无法得悉,不但右手左脚构成防卫网,右脚断然前踢可以制蹲伏的死命,这是拚个两败俱伤的致命狠着。

这一撞无可避免,肯定会两败俱伤。

蹲下的男鬼与打狗棍,就在行将接触的电光石火俄倾间,突然在眼前消失,出现在前面十余步外,脚步声再起,重新向前飞奔。

男鬼无意要女鬼的命,女鬼根本不可能挡住插小腹的打狗棍。

女鬼冲势加剧,再次狂追。

重新开始,你逃我追。

◇◇◇◇◇◇◇◇◇

王家大院的火势控制住了,金川门外大街的救火坊,来得相当快,四郊都有人赶来救火。

城外的街市称厢不称坊,几位厢长邻长与居民来了一大群,按规定查报,乱成一团。最后由镇抚司的将爷们出面,把乱哄哄的人请走了事。

起火的东院房舍衔接正屋,烧毁了三进院的内堂东厢,幸好救火的人来得快效率高,总算没火化了这座金川门外的华丽大院。

卅余名高手藏匿数天,极为冷静地布网张罗,信心十足要毙了千幻修罗,结果空欢喜一场。

他们曾经看到有人出现在屋顶,火一起,听到震天长笑,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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