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座的哪个不是绝顶聪明之辈,段潇鸣在这个时候说这事,自然是有他的
深意的,霍纲清楚,孟良胤清楚,纪安世也清楚,段潇鸣怕是动了要除掉査巴奇
的心思,但是看着前面两位都缄口不言,纪安世自然更是谨言慎行,他毕竟不是
随段潇鸣打过天下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少插嘴为妙。
果然,才一个咯噔的功夫,段潇鸣已然将话头引到了査巴奇留置在京畿直隶的
五万兵马的处置上来。
“朕刚刚又接到了一份长安令递上来的折子,说査巴奇部下又在他辖区强抢民
女,酗酒闹事,他府中差役前去拿问,却平白挨了一顿打,唉!”段潇鸣无奈地
深深一叹,将折子递给座次离他最近的孟良胤道:“你们都传阅着看看,写得是
字字血泪,苦不堪言呐!”
孟良胤恭敬地接了折子,翻开来瞟了数目。长安令是正七品,没有权力直接向
段潇鸣递折子,须得通过上级代递,折子递进来,也须得先到他这里,在内阁记
档之后再呈给段潇鸣,所以这份折子,他们这三个人是都看过了的,也无须再拖
泥带水的,便直截了当地一拱手,面向段潇鸣道:“自天和二年以来,所有鄂蒙
各部亲王,皆受封带军回了自己的封地去,唯有査巴奇迟迟寻以各种借口不肯归
去,其心便可窥知一二。这些年,他的这些部下是不是寻衅滋事,在长安城里早
已臭名昭著,他又没有好好地有力约束过,他自己当年扬言要‘戍卫长安’而如
今却是‘为祸长安’,再这样姑息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丞相所言,正合朕意!査巴奇狼子野心,也不是一二日的功夫,朕忍让他三
年,却是得寸进尺,毫无悔改之心,如今,仁至义尽,对他也不必再心慈手软!
”听完了孟良胤所言,段潇鸣沉沉地点了一下头,道。
座下三人听完,倒是都微微感到吃惊,没想到段潇鸣的态度这么明确,还如此
急于下定决心,看来,他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孟良胤起初也是以为是因为慕妃有孕,段潇鸣怕慕妃生下皇太子,碍于将来扶
袁泠霜上后位,所以才急忙要提拔纪安世,拉拢霍纲做袁泠霜后盾,同时也把査
巴奇赶出中原去,让后位不旁落,但是如今看来,段潇鸣到底还是知道以国事为
重,知道一旦慕妃得子,査巴奇必然有朝一日挟持幼主把持朝政,篡夺段氏江山
。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与其留着这个随时可能恶化的脓疮,倒不如痛
快地下手除了它,也好一劳永逸!
思忖到此处,孟良胤不禁暗自心中生出愧疚来,他总是对袁泠霜不放心,怕她
也来一个妖妇祸国,毁了他一生心血培养出来的段潇鸣,可如今看看来,袁泠霜
不仅不是红颜祸水,反倒有古之贤后的气度。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码字。。。继续码。。。继续码。。。
某黎自勉联:
上联:横眉冷对千字指
下联:俯首甘为读者牛
横批:更新无极限
画外音:为虾米偶这么努力地码字,霸王者还是那么多啊那么多,伦家枯竭了,木有动力了 1
《当时错》阿黎 ˇ萧萧几叶风兼雨ˇ
“霍纲,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孟良胤还兀自出着神,段潇鸣忽然打破沉默的氛围,看着正在低头认真翻阅长
安令那一道奏折的霍纲,问道。
霍纲一听段潇鸣点了自己的名,便立刻合拢了奏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与
孟良胤是不同的,孟良胤是段潇鸣授业恩师,情同父子,他谒见段潇鸣,不仅免
行三跪九叩大礼,还御前赐坐,自然是可以坐着答话的,可是他却不能不站起来
以示君臣纲常。
只见霍纲朝段潇鸣顿首一拜,开门见山道:“微臣浅见,査巴奇乃鄂蒙诸王之
首,地位非同一般,若只是有悖朝纲,违法乱纪这些事情拿下他,鄂蒙诸王必定
不服,要么人人自危,要么同气连枝,一起来保査巴奇,毕竟在他们眼中,唇亡
齿寒,如果连査巴奇都出了事,那日后他们有个什么,陛下也一定不会宽容,如
果真的是这样,那天下局势就十万火急了!况且如今朝廷也没有钱粮再来打仗。
所以,若要一句铲除査巴奇,怕也只有‘谋逆犯上’这样天大的罪名,才足以能
够服众,届时关外诸位王爷就是想闹,也没了立场和理由,那一场兵祸,便可以
避免。”
霍纲一番话说得镇定从容,不夸夸其谈,也不畏首畏尾,听得段潇鸣不禁拍案
而起,连连点头道:“霍纲这一番话真是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可是,要想令査
巴奇那老匹夫自己造反,谈何容易!”段潇鸣谈到此处,不得不扼腕地深深叹息
一声,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霍纲见段潇鸣落座回去,便也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低着头心想着泠霜
与他所说的,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在一日之内策反査
巴奇,但是,他又深知袁泠霜不是个会开玩笑说大话的人,没有十成把握,她是
绝对不会夸海口的。可问题是,连段潇鸣也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这一点
,连日来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牵得他心神不宁。
“陛下!”见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纪安世觉得自己不得不站起来说句话
。
只见他也如霍纲一般毕恭毕敬地站出来,对着段潇鸣行了大礼,道:“自尧舜
以来,历代君王,莫不以‘贤德仁爱’为贵。方才霍大人所言,便是为陛下‘仁
德’之名考虑,若是能让査巴奇主动谋反,那便是臣负君,天地难容,人神共愤
,但若是陛下被动了,那届时那贼子若诱导舆论,言君负臣,则令天下寒心。虽
说民贵君轻,但是有时候确也是民智未开,容易受有心人误导。所以,依微臣愚
见,陛下不妨先出手逼他一逼,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段潇鸣听完了纪安世的话,一句话也未说,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
自那日御书房密议以后,铲除査巴奇的行动正式开展起来。纪安世与孟良胤一
起携手勘察査巴奇这些年在朝中的不法行径,网罗各种罪证。
段潇鸣则亲自与陈宗敬接洽,与霍纲一起暗中调度安排。陈宗敬为畿内道行军
总管,所有出入京城与直隶各省的紧要关卡要隘都统归他管理。段潇鸣给他下了
死命,务必要守好各个关口,防止査巴奇那五万兵马集结,长驱直入长安城。至
于长安的各个城门,则全部交给霍纲的贴身亲信固守,到时候,将霍纲与陈宗敬
的八万精锐,形成内外两圈,合围査巴奇部,将査巴奇的人马封死在长安城外,
一举歼灭!
随着霍纲的婚期越来越近,陈宗敬那头也部署地差不多了,孟良胤与纪安世也
准备好了,就等着段潇鸣动手。
段潇鸣也知道这一次行动非同小可,并不比当年的任何一场战役轻松。长安城
是国都所在,一旦让乱军进了城,那双方交手必然令满城百姓遭殃。而陈宗敬与
霍纲的合围之势,最最关键是要先声夺人,若是让査巴奇察觉出来,失去了先机
,那,之后的便成了空谈。所以他一定要慎之又慎,争取兵不血刃,解决了査巴
奇这个祸害。
目前摆在段潇鸣面前最严峻的一个难题,便是如何在动手之时,将査巴奇留在
城内无法与他的部下汇合,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让城外大军失去主心骨
成为一盘散沙从而弃械投降,就必须把査巴奇先擒下。他也想过当日寻个理由将
査巴奇留在宫中,但是,以査巴奇之久经沙场,必会觉得留在宫中有异样,说不
定打草惊蛇,那就什么也来不及了。连日来思前想后,总是迟迟难以决断。
***********
奇珍览胜·茅屋
这是袁泠霜第二次在这里约见霍纲,距上一次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却恍如沧海
桑田,隔世之感。
“还有三日便是婚期,一切准备得如何?”袁泠霜仍旧如上次那般,泡了一壶
雨前龙井,喝茶品茗,好不悠闲。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自己的心境。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査巴奇仍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一个多月来
,皇上连连换掉了他两个亲信,他倒好像没事人一样。皇上也开始举棋不定,这
万一他要是不反,到时候真怕关外有动静,那就真的有麻烦了……”霍纲如今也
没有任何可以瞒她的,每一句话能简则简,兜兜转转,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明日之内,査巴奇必会有所动作!”泠霜说完,幽幽地
端起茶盅,细细地抿了一口,任茶水在舌上一点一点流淌下去,淡淡的清苦里,
沉雅的馨香溢满口腔,久久回味的甘甜,缭绕不去。
“……”霍纲欲言又止,看着她不止一次地想问出她的话,可是,她却总也不
肯相告,他实在是很担心,她到底何以能这般自信,自信地教他都觉得可怕。
“还有别的什么吗?”泠霜品着齿颊留香的茶味,缓缓地放下茶盅道。
“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是动手当日,如何将査巴奇困在城内,不让他与外面
大军联系上,只要他们断了联络,那城外的五万人马,便没有什么可怕了……”
霍纲浅浅地低着头,声音平缓地道。
泠霜听了,也陷入了沉思,无意识地拿起手边那只紫砂茶盅来,葡萄紫的色泽
,沉沉地如积淀了一层靛色在上头。
“我记得昨日礼部来请示,说你们二人皆是父母双亡,到时候拜堂,高堂不知
该坐何人。若是我没有记错,春儿的养母,本是査巴奇部的人……”猛地一个念
头闪过脑海,泠霜已然一把揪住了这个闪念,眼前一亮,对霍纲道:“你看这样
如何,让礼部报备春儿的户籍时,写上这一笔,反正她的亲生父母早已无从知晓
,她从养母,入籍査巴奇部也理所应当。你也双亲早逝,算起来与你关系最近的
长辈也就属孟丞相了,若是孟丞相出面来做男方的高堂,那也得寻一个身份相当
的人来当女方的高堂,这样一来,请査巴奇出面便顺理成章,他就是想推却也没
有借口!届时便能将他困在你府内,纵然插翅也难逃!”
泠霜正好将这一句说完,只听得守在外面春儿一声惊呼,茅屋的竹门已然被人
猛地一脚踹开,段潇鸣赫然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黎大,你是躲在暗处奸笑还是抓头挠耳满地打滚捏?
偶现在来吐槽今天一天的悲惨遭遇。。。早上11点醒来,喝水,吃饭,然后发现QQ被盗,无法登陆。。。偶所有的珍贵联系资料啊资料。。。呼天抢地痛哭。。。心情低落啊低落。。。。。。下午一直在搞这个,然后晚上就没啥心情更文了。。。
看到大家昨晚留言说偶不HD吊胃口,我没有要吊胃口,真的没有,要是想吊胃口,可以在更紧要的关头停顿。。。。大家别嫌慢,真的别嫌慢,因为,这个阴谋套阴谋,一切都在这一次尘埃落定了,是大快人心也是大虐。。。所以细节处理不好会影响整个文。。。因为査巴奇拿下之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宫里,虽然预先埋下了很多伏笔,但是相信应该没人看出来,大家吃惊会有,但是也会觉得很合理,我希望这个文可以带给大家惊喜。。。
偶也知道乃心急,偶更急,真的。。。大家有不满也是正常的,唉。。。泪奔。。。
还有,今晚来不及更上来,但是明天一定更一大章,大大的一章。。。么么大家
偶知道,偶很狗血,偶知道,偶一直都知道的。。。。。偶狗血到小段来捉奸,但是没有在床。。。遗憾啊遗憾。。。。。。。扼腕啊扼腕。。。。。。。。。。
偶的阴谋果然很白痴啊白痴。。。。。。。。。
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些吧~~~ 1
《当时错》阿黎 ˇ潇潇几叶风兼雨(中)ˇ
霍纲正听着袁泠霜所言,听得十分入神,冷不防门上传来这声巨响,抬头望向
门边,刺眼的光晕了,段潇鸣正站在那里。
他猛地从座上站起,已然跪了下去,伏地顿首一声:“陛下!”
守在外面的春儿一直都很仔细警醒,就怕这园子里有那些坏心眼的奴才们靠近
了偷听,可是,心中却又总是放不下,不知道泠霜到底在跟霍纲说什么,一时按
捺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偷偷地靠在门边听里面二人的对话,不过一个闪神,
段潇鸣竟恍如神兵天降一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都来不及惊叫,他已然越过
她一脚踹开了竹门。
春儿吓得跪在门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霍纲也是伏低了头,没有听到段潇鸣
发话,也不敢抬起头来,刚才一瞬间,也来不及去看他的表情,直到此刻,心中
倒惶惶不安来,直感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风移影动,潇潇竹声,段潇鸣与袁泠霜两个人一站一坐,谁也不说话。
泠霜始终没有站起来,依然安然地坐着,又取了一只茶杯,悠悠地斟了一杯茶
来。
袅袅蒸腾的水汽伴着幽幽茶香,在茅屋内缓缓地弥漫开来,沁入到鼻腔里去。
泠霜放下茶壶,执起紫砂茶盅,悠悠转过脸去,对着背光站在门口不动的段潇
鸣遥遥一举杯,安恬地轻浅一笑,道:“你来啦……”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霍纲与春儿俱是震惊地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看向袁泠霜。
段潇鸣亦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盛怒而来,当场目睹这番景象之后,她竟犹自安
坐于位,不惊不乱地给他沏茶邀品。
自段潇鸣踢门的那一刹那,泠霜自然是把段潇鸣的怒气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
并不十分惊诧他会忽然出现在此,其实,她也隐隐希望这一幕的发生,对施计之
人来个将计就计的同时,也正好印证一下自己此前一直深埋于心的那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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