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厉嘉正又愤恨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讨好米安那家伙的！那家伙可是油盐不进啊，居然会这么信任你！——他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每天要打十多个电话来催这催那！”
“……”尽管刚刚还有点难受，夏凡这时候却笑了出来，“你也说了，那是他职责所在。”毕竟米安是厉嘉正的经纪人。
厉嘉正也知道这个道理，收了声。
他生硬地转了话题：“喂……你当时激动地抱我……难道是我的脑残粉？看不出来啊？”
夏凡下意识地从游戏界面转到了yy界面，观察一下厉嘉正的真脑残粉莫小薇在没在，可千万别瞧着自己难得跟人单独挂小房间，就悄悄跳下来围观八卦，然后听到自己冷酷帅气的偶像大人如此毁形象的话。
幸好莫小薇并没有在。夏凡把笑憋了回去，把背靠在靠背上，整个人都放轻松下来，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在各个世界游荡，然后就又一次地，看见了许多个他。
这一次画面却与电影重叠了起来，她把自己的身影所剥离，就像是个旁观者一般，抱着爆米花和可乐，看一切情仇悲欢。
也许是沉默太久，厉嘉正追问一句：“怎么，不好意思承认？”
“我算不上你的粉吧……嗯，我更喜欢……喜欢东都，喜欢有琴，喜欢宇霄……”她挨个数着他们的名字。
“那不就是我么……”厉嘉正切了一声。
“不是你。”夏凡摇摇头，也不管对面看得见看不见，“不对，也算是你吧……”
她其实也说不太清那些他是不是厉嘉正。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有些能够理解那个叫庄生的家伙，为什么会混淆究竟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他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样离开这个梦了，甚至会去希望，这个梦永不结束。
“你说话别这么玄好不好？”厉嘉正说。
“没啊，我说的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夏凡伸了个懒腰，“我下线了。你——好好演宋尧吧。那是个好角色。”
也是个好人。
唉，但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天晚上，夏凡意外地睡得沉。醒来后，她全然不记得昨晚是否有做什么梦，却感觉像是原本压在身上的一个巨大的石头被甩开了，意外轻松。
她哼着歌跳下床，浏览着网页打算找工作的时候，忽然就接到一个电话。
米安打来的。
“夏小姐早，没打扰你睡觉吧。”
“嗯？没有。米先生有事吗？”夏凡语调轻快，问。
“唐花瑶一角的主演定下来了，是夏小姐你。恭喜了。”米安说。
“……”夏凡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查导新片女主角的名字刚定下来，叫做唐花瑶。”米安说，然后又添了一句，“是嘉正提议的。”
“……”夏凡更加无语，厉嘉正那家伙，又干嘛？！
“他还说，非常期待能与夏小姐正式合作，希望夏小姐下次别再那么激动地‘诈尸’了。”米安一板一眼重复着厉嘉正的话。
夏凡面无表情，摁下了挂断键，自我安慰，她一定是没睡醒。
☆、第102章 现代娱乐梦中
一份时间表被丢在了夏凡面前。
仅仅是扫了一眼就预示了自己接下来的几个月有多悲催，夏凡心底里想骂人，尽管理智告诉她，想把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送上舞台，需要耗时耗力才正常。心里的退堂鼓敲得更响了，然而当她刚掂量着想对查导开口请辞的时候，孟正清却凑了上来：“小夏，老查这货的要求可能严了点，但你要相信他是好心，等你熬过了这段修罗，会当影后哦！”说着还挤眉弄眼，让夏凡甚至想翻白眼，孟先生，您一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卖什么萌？
她硬撑着自己嘴角的微笑，觉得自己脸要僵掉了：“那个……”
“老查他真的是好人呐你要相信我！”孟正清似乎是知道夏凡接下来想说什么似的，又一次插话打断了夏凡的话。
查导扣指敲在了孟正清脑袋上：“闭嘴，让夏凡把话说完！”
查导的确是好人！夏凡心里头这么想着，但却是同孟正清不同意味上的。但这次还没等她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
紧接着大门就被推开，不用夏凡转过头去，就知道是谁来了。
厉嘉正大着嗓门：“哟，你们都在呢！干什么呢不叫我，当不当我是男主角了？”然后他就凑到夏凡前，没打招呼便自然地拿起时间表来，十分得意，“啧啧，辛苦了啊，查导也是为你好，毕竟要跟我演对手戏呢，太像个花瓶可是会挨骂的。”
“那你们去找个不像花瓶的就行了。”被多次打断，厉嘉正还这么说话，夏凡装不下去了，本来想妥妥帖帖找个借口请辞，如今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结果厉嘉正却似乎是没当真似的，头也不抬地说：“乖，别傲娇。”
……傲娇你妹！
夏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查导却点着桌子，斜眼看厉嘉正：“小厉你最近很闲？”
“米安给我放了假背剧本呢。”厉嘉正笑容灿烂，倒像是被压榨久了，难得闲下来，快乐疯了的样子。
“哦，那你就来跟小夏一起上课吧。”查导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厉嘉正脸上那个灿烂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住了，变成了一个特别扭曲的表情。
夏凡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还要背剧本呢！”厉嘉正据理力争。
“说的好像小夏不用背剧本似的？她台词可没比你少到哪里去。”查导不耐烦地打发了这家伙。
刚刚那句心里话被所有人都无视了的夏凡趁机想好好跟导演商量下，但这时候孟正清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对夏凡招了招手：“哦，对了，小夏啊，你这不是有经济公司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得我在圈子里打听了半天。——喏，这是合同，你们公司帮你应下来了。”
这话一说完，夏凡怔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真的有公司，还帮自己签了合约。
有合约枷锁，夏凡没敢轻易再说不演了的事，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合约来，直奔违约赔偿的条款，看到一个堪比天价的数字后。夏凡莫无表情地阖上了合同，丢在桌子上。
她可不相信如果自己不参演的话，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公司会好心帮自己垫付违约金。
夏凡有火想撒，扫了一眼旁边那个嘟嘟囔囔的男人，握了握拳头，决定晚上找他撒气了。
好在查导没那么丧尽天良，还是给了几天缓冲时间的，当天夏凡一回家就开开了电脑，什么都不干，就蹲在成都，等冷笑对红颜上线。然后一个聚义令把人给拉过来，还没等那边缓过神来就落下了战旗。
“放马过来！”冷笑对红颜立刻应战，然后不到两分钟就败在了小炮萝的弩口之下。
冷笑对红颜气呼呼地打坐下，密聊过去：“我都被你给害了！”
“我才被你给害了好吗！”夏凡问，“你忽然跑去跟查导推荐我是几个意思！让女主叫唐花瑶是几个意思！”
“怕什么，查导又不知道唐花瑶是你在游戏里的名字。”冷笑对红颜只回答了最好回答的那个问题，十分没有诚意。
立刻就又有一面战旗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冷笑对红颜拒绝掉了：“太残忍了你！我还没回满血蓝，你也坐下来回下血好吗！”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个同帮会的秀娘路过，一发王母甩给了唐花瑶把她的血条补满，“哎？你们两个又在这里插♂来插♂去呢？感情真好。”
“……什么鬼。”唐花瑶抖了抖。
“别解释啦，我们都懂！都单独挂小房间了。”秀娘啧啧，飘然而去。
夏凡扶额，那天和冷笑对红颜单聊虽然没被莫小薇发现，但果然还是被帮里的家伙们看去了。
她又下战旗，依旧被拒绝。然后就不停地点冷笑对红颜切磋，直到那家伙连拒绝都懒得点了，晾她在那里，抱怨着：“你有点妹子的样子没有！你看人家妹子，玩的是秀秀，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还会给人加血！你就知道插旗虐我！”
“那货是妖秀，纯爷们好么。”夏凡一句话顶了回去。
冷笑对红颜语塞。
成都广都镇广场充满了插旗狂魔，并不止夏凡一个。夏凡没再点冷笑对红颜插旗，而是旁边有个明教来跟她切磋。冷笑对红颜坐在那里，看唐花瑶的身影倏尔消失在眼前。
他忽然心口一紧，等到唐花瑶出现的时候，立刻点了她组队。
夏凡面前忽然弹跳出一个组队窗口来，不算大但总归碍事，害得她多吃了一下伤害。不耐烦地赶紧点了接受，夏凡操纵着自己的角色鸟翔一跃。
以十分微弱的劣势败在对方的双刀下，夏凡有些不高兴，怪在冷笑对红颜身上：“你没事点我组队干嘛！”
但冷笑对红颜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的感受，那一下仿佛自己的心脏被攥住了，像是某块最重要的部分被忽然剜了出来消失掉似的，组队是本能点的，只有这样，哪怕对方隐身了，自己还是能看见。
但这种事情说出来想都不用想都势必会被嘲笑，冷笑对红颜选择闭嘴。
夏凡也没等什么回应，难得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她又点了那个明教，战旗落下。
她有点忘了自己今天匆忙开机是为了虐冷笑对红颜出气，反正跟人切磋也是一种宣泄方式。这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等回过神来，看到冷笑对红颜依旧坐在自己的身后，就又丢了个战旗过去。
这一次依旧被拒绝。
“插旗都不干接？”夏凡密聊。
“我说。”对面却忽然丢了两个字过来，像是什么话的开场。
夏凡愣了下，便等在那里，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这个萝莉。”冷笑对红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是说，唐花瑶。”
屏幕外的夏凡绷直了身子，比跟对手切磋到战局正酣时还要紧张。
“但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了。按理说，我是头一次玩这个游戏啊。”冷笑对红颜自己也正奇怪。
夏凡只好说：“我怎么知道，难道你要告诉我咱们曾经在你的梦中相见过？”
其实她有种冲动，比如说告诉他自己是如何站在他面前的，自己经历过什么，在自己路过的那些路中，其实是有他的相伴的。但想了想厉嘉正那个恶劣的性格，他大概会哈哈大笑，然后说：“你编故事好精彩，是我的粉丝里最有才的。”吧？
想到那样的画面，夏凡就这么说了。
倒是没想到，那头冷笑对红颜闷了半晌：“没准呢。”
“……”夏凡无语。
冷笑对红颜用力地回想：“那好像是个沟沟壑壑的地方，整个场景是褐色的，我们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夏凡抖了下。她忽然想起来那个真正的现实之中，一场无尽的攻防之后，她操纵着自己的小萝莉，追着一条灵蛇而来到的奇怪角落了。
小心翼翼地问过去：“恶人谷？”
“挺像那个地方的。呃，但恶人谷我只跟你去过几回，并没有找到那样的地方。”
夏凡想，对啊，那个角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还有一个地方，远处有很多山，好像还有一道彩虹，是一个高高的屋顶。”冷笑对红颜回复的很慢，他在慢慢想，慢慢打字。他记起一些很奇怪的画面，比如说两个人跑在一张他不算熟悉的地图上，身后追着许多红名的怪或玩家，然后唐花瑶踩着他的马背高高飞了起来，之后是一张聚义令，点下接受后，他便出现在了那个屋顶，天远山远，其余的什么都仿佛不重要了，眼前只有两个人，他身披铠甲，她手持长匣。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夏凡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游戏中的高地千万，高耸的房屋也并不少，但夏凡就是忽然间想到了那里。
“你等等我。”她这么说着，神行到南屏山，穿过地上的光圈入了浩气盟，路过了一个67级小白懵懵懂懂地走在入阵营的路上。但她没停下来，而是跃起奔走，只有她一个人，费了些功夫才卡到一个奇怪的位置，点击聚义令。
浩气盟？直到读跳转地图的界面之前，冷笑对红颜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对方会带自己到这个地方。到浩气做什么？要打架么？这么想着，他摩拳擦掌，却有点失落。
等到读条结束后却发现两个人在奇怪的角落里。唐花瑶指着高高山上的一座楼台说：“来，跳到那顶上去。”
说完，她就飞了起来。
冷笑对红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花瑶就已经在他五十尺之外了，只要追了上去。上去后就被许多红名的怪围堵住，差一点没能脱逃。还好他成功上了第一层的屋檐，然而这时唐花瑶已经在最顶上等着了。
回满气力值之后才开始继续攀登的旅程，还要注意不被下面的小怪注目。等冷笑对红颜爬上去的时候，那个id叫做唐花瑶的小炮萝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武器。
他这才忽然间发现，这原来正是他那段凭空的记忆中的画面啊。
☆、第103章 现代娱乐感觉
那天晚上厉嘉正没能成眠。
他闭着眼睛，却十分清醒，脑海中都是一些极快闪过的画面，他只能捕捉到，似乎有两个身影在轮转，熟悉又陌生。他似乎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属于一个女孩子，她在喊，你不要离开我。
忽然间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清晰了起来，惯常是冷冷清清的脸上此时挂满了泪水。厉嘉正在那一刻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疼得厉害。
第二天米安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双眼盯着重重的黑眼圈的家伙。
米安：“……你这是怎么了？”
厉嘉正摆摆手，什么都不想说，坐在床沿发呆。
米安就卷起手中的剧本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快起来，换好衣服，今天要去接受大导演的魔鬼训练呢！”
尽管再不情不愿，厉嘉正还是被米安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到了地方一路黑着脸的厉嘉正却乐了，查导那儿坐着个比他脸色更差、黑眼圈更重的夏凡呢。他凑过去拍着夏凡的肩膀：“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夏凡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
围观了全程的米安忽然笑了出来：“看你们两个对视，真的好像看两只熊猫！哈哈哈！”
熊猫们选择了闭嘴。
查导皱着眉头絮絮叨叨：“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过两天还打算拍点宣传照呢。就你们这个形象，观众会以为咱们要拍熊猫人！今晚上都给我好好休息！”
夏凡没说话，不过厉嘉正仗着自己跟导演是熟人了，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查导我们错了，不过睡觉这种事情不是想睡好就能睡好的呀，咱们小夏肯定是一时紧张嘛，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那你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也紧张，哦？”查导指着厉嘉正这一对黑眼圈。
厉嘉正大言不惭，却假装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是啊，这不是第一次跟小夏合作么，紧张。”
查导不理他，转而坐到了夏凡身边去，拍了拍夏凡的肩膀：“来，小夏，跟我念，‘我叫不紧张’。”
夏凡：“……”没想到看似严肃冷酷的查导本质也是个逗比？
也许是因为刚开始，训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苛，还能让她分出心思来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在她身后发呆的那个家伙。查导是真打算从基础教起了，虽说拖来了厉嘉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