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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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传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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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能做什么呀?就那样,除了念经便是来回……哦……顶多出去走动走动散会儿步清醒一下。”

    “出去走动走动……你是说到庵外?!”

    “对的,怎么了,就在附近……不可以吗?”

    “不是……那小姐她就在庵里好了,干吗非要到外面?”

    “亏你长成这么个聪明样儿——不知道庵里人多口杂?”

    “哼……我就觉得不简单,昨晚一定发生什么事,侯爷的脸明摆着呢!”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怪怕人的!”

    “谁知道呢?看样子肯定不小……”

    “嗯……侯爷这倒乃头一次早上过来,肯定……”

    “好了,红霞……走,给我梳妆去!”

    “是吗,你真没有离开半步?!”

    “好呵……居然就为这个一大早跑来责问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咳咳……”

    白眼翻转,冷光毕露,烟翠随即双手一拉钻进青绿色被衾里,上面刺绣鸳鸯戏水图案,鸭黄团团、红头与脚掌、黑翅加尾巴、波纹涟涟,这般鲜活生动;周围笼罩素净纱帐,若在云中,再搭配祁紫花梨木床榻,如此工巧又自然,委实无法言喻,但闻暗香微弱而清澈,透人肺腑。

    “小翠……小翠……好了、好了……你出来、出来……”

    “别碰我!碰我做什么?你不是一向猜忌人家的吗、你不是一向嫌弃人家的吗……”

    “瞧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别赌气了!”欧阳禄一笑,平和道:“我信、我信……快起来吧。”

    “起来做什么?我困得很!你去找云霞呀……不是总说她好的吗、不是就喜欢和她呆一块……”

    “哟……怎么,小翠你吃醋了?难得呵!”

    “谁吃醋了?小翠才不会吃醋!你爱谁找谁,与我无关!”声音甚是响亮而沉闷。

    “罢了。”面色又是一冷,欧阳禄坐下床去,“我还有话跟你说;起来……快!”

    烟翠一僵,被里翻过身体,“什么话?还有精力磨牙呀……你尽管道来,我听着便是。”

    “你……放肆!到底起不起?”

    “我……我不起,就不起!”

    欧阳禄登时一把抓扯被衾,而对方亦死攥着岂肯放手,变得这般粗野顽强,恼羞之下只有加大劲力,陡然脆响贯耳,表面竟撕开个大豁口,并见鸳鸯已经参差破败、支离分隔,如此不巧!

    烟翠连忙探出头来,鼻翼仅扑动几下,泪珠则随之滚滚而落,“不、不……不……”

    “这……不就为一条被面吗?有什么好难过的,再换个便是。”

    “不……不……这可是我亲手刺绣:一针一线、三天三夜呀!花了多少心思与气力……你没体会过,又怎能知道它的辛苦和意义?时至今日,今日却……”手心里鸳鸯开始逐渐湿润,变得更加鲜艳光亮,好像真在戏水也似,何其欢喜、何其哀怜、何其虚幻焉?!

    “哦……这样,倒是我不对。”双手摆弄一会被子,又给她抹泪,“不哭、不哭了……再绣、再绣呵!”

    “再绣、再绣……你赔我、你赔我!”拳头敲打,咳嗽引发,不防连人被抱住,如之奈何?

    “好了……好了!”欧阳禄拍打其狭窄却紧实的后背,气息直叹,“看看你现在:咳得这样厉害,怎么如此粗心?面色也非常之差,是否还有哪儿不舒服?”

    烟翠一颤,缓和而道:“没……没有,都怪我昨晚未多穿件衣服,早上回来又吹了风。”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多大的人……身子骨要紧啊!”

    “是、是……我知道了;少爷,你可也要多保重身子,别再沉湎于过去,一切须往前看……”

    “行了……我说你,你就说我!”



………【第二十三章 真真假假(下)】………

    面前这张脸儿是如此洁白惨淡、如此凉爽生硬、如此精致迷糊,欧阳禄仔细又认真地抚摩着,好像欠缺的月亮、好像绝世的玉器、好像神秘的图腾,突然一下顿住,鼻息亦相继停滞凝定,却微笑了起来。

    “哎……我问你:那套易水剑法可曾私自传授于人?”

    烟翠稍怔,眨了眨眼,“什么?什么一岁、两岁……还剑法?!”

    “是……是‘易水剑法’!”

    “‘易水剑法’?倒……倒真是没听过!少爷,你怎么莫名说起这个?”

    “呃……这就是我教你练的那个剑法!”

    “甚的?原来它就是‘易水剑法’呀!那……那少爷你为何不早说?”

    欧阳禄亦怔忡,忽而抬起她下颚,凑上去,几乎相贴,“看着我眼睛……说:你到底传授没有?”

    “少爷、少爷……有没什么呀?你认为可能吗,在这种地方……能传给哪个、又想谁会学?”

    “那别的什么人呢?你再说一次:果真没有?!”

    “好……少爷……小翠就知道:你打心底里不相信我、怀疑我!”脖子往后一缩,面色直发青。

    “你……你先别说这个,还是快回答我。”

    “我也累了,无话可说,随你怎么想吧!认为有就有、没就没……都认、都认……咳咳……咳咳……”

    “罢了……罢了;没有就好,少爷自然相信你,只是由于事情紧急重大才发此一问!”

    “是吗,真的……那到底有什么重大事情?”

    “也并非很大……算了,都已过去,你就别问,还是安心养好身子。”欧阳禄握住她手,温柔道:“现在早晚渐凉,多注意点呵!另外,如果今后没甚特别要紧事则别再出去了。”

    “这……难道连去庵堂也不行吗?我正是为了少爷才……”

    “少爷明白!若要烧香拜佛何必去庵堂,在这儿也可以嘛……你说往往返返多不方便?”

    “你……对……真好!”眼睛瞬间浮肿,堪比枫叶落霜,手臂接着一抽,“你这要把我活活关起来!在此见不得人的地方,居然连偶尔出去透一口气也禁止,小翠到底牢犯还是东西呀?”

    “小翠……你……”

    “你什么?总是猜忌、怀疑甚至利用、侮辱、嫌弃我,而我呢……为何这样傻,每时每刻都把你放在心上,思念着旧日的情分,希望重归于好!可曾有过拒绝、背叛、报复和伤害?”

    “这个……是、是……你说得原也没错,一切呢都为少爷不对,别生气呵!”

    “别碰我!即便有那么一点点,也并非出自本意,更不愿让你伤心!”声色俱厉,竟又把泪水挤下,若涓涓细流,“都这样多年了,小翠每日总想和少爷相扶相持共患难、双宿双飞成眷属,直到咱们白头偕老……可结果、结果呢?到底哪里比不上云霞、哪里配不上你?”

    欧阳禄一呆,继而失声大笑,这样狂放、这样努力,“怎么又说这个……没有、没有……”

    “没有?哼……别装了,我看得出你心中很苦痛,定然隐藏着什么!”烟翠直盯双目、摒住声音:“此处没外人,咱俩关起门来说真话;你到底因何不如意、还是我哪里不好、抑或从头到尾都只为欺骗小翠、再者少爷本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今天现在便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气息霎时冷沉,静入心底,仿佛快要令人停止呼吸;但见床尾摆放具大体高度、漆青色、双拉式衣柜,显得雍肃典雅,旁侧就挂着柄精制镶玉宝剑,却是佩带苍黄、鞘壳暗绿,似乎久未展露;后面则以槅段与外间相分,别样风韵,且开扇圆门洞,蒙一层素纱,稍微飘袅,隐约透视另有遮掩;对过便装置书架及桌案,载量丰富,书香氤氲;在这边布设两窗户,自也明晰,粉白帘幔垂怜,好似浮云,然其上竟来对乌黑闪亮的小鸟,正穿梭花红柳绿中,乍眼看去像真物,颇为轻盈生动、齐契和美,并刺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倒不妨说成水墨画,而附近安个酸枝木妆台,几件日常用品,较简单;全局还算宽松伸舒,忽觉阳光斜照,原处偏厅南部,此乃横向居室。

    “小翠,瞧你这张巧嘴连说连说的,少爷都不大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我既言没则没。”

    “什么没有,还不说是吗?莫非……莫非少爷你真为昨晚那句话?”

    “哪句话?哦……对、对……少爷志在王道,岂是戏言?”说着把手一握,颤抖不休。

    烟翠暗笑一下,“样子倒挺像,没话说了吧?请别当我是傻瓜,这只不过为你的挡箭牌!”

    “挡箭牌?”欧阳禄亦付之一笑,“该说成‘王牌箭’才对!好了,咱们且不谈它,瞧你现在这尊模样儿,让人看得多么心疼?!其实、其实少爷呀……最在乎的还是小翠……”

    “算了吧!不说拉倒,我也死心,懒得再看见你——走、走……”身子便往后倾,未想又被他抓住手,依然被纱布包裹完好,这样细致而粗重,“咝、咝……疼……疼……唉呀……”

    “是哟!况且你手也已经受伤了,又怎的可能……”

    “啊……少爷,你说什么?大声点!”

    “没……没什么!”欧阳禄忙给她揉搓起来,“咳……少爷不好呵!总是太心急你……”

    “少爷,你……”烟翠欲抽,却如何能动,气急而泣道:“你总是说得太好听!”

    “是……是……不、不……我所说可为心里话。”

    “心里话?摸摸自己良心吧,这些年敢说对我好吗?而小翠却能够为你付出所有,乃至性命!”

    “是、是……我知道,若非你也无今日之少爷,功劳……卓著呀!”一声叹气,似乎都不堪重负。

    “少爷,你……你这又怎么了?难道还是我说错?”

    “没……没……”

    “什么没?”手臂啪地一下拍床,好比惊堂木,“你老是这样——藏藏揶揶,说话从来半句!”

    “半句……也不少了。”欧阳禄竟发笑,声音虽非大,却感到害怕,再又低缓道:“人家可还会‘借花献佛,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烟翠愣了愣,脸蛋陡地变红,如此鲜明,“哦……难道、难道你这还因为那事……都督……”

    “都督……哼……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是否还想……”

    “少爷、少爷……到底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欧阳禄眉头一竖,立起身骨,“罢了,你好好歇着,少爷还有事,先行……”

    “不!少爷……”手指一把抓住那袍子,几乎抠进肉去,“你今天务必给我说个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猜忌、难过、折磨人……咳咳……小翠即便死了也瞑目啊!”

    “胡说!这是可以乱讲的吗?就别多想了,安心养好身子;至于那庵堂,我也随你。”言着便将冷手拉开并与她一起摁入残破被衾中,又轻拍两下,“总之乃少爷对不起小翠!”

    “少爷,你别走、你别走……”那幅背影多么僵硬而模糊,似乎画像褪色、消逝,烟翠嘶声道:“不说往后就别再踏进这扇房门半步!来我也定当没见,做个盲人、木头,反正你总是一直藏着、躲着……”

    “你这是何必?”欧阳禄一刹脚步,良久终于仰面而道:“少爷我呀……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阵风过,波纹荡漾,原来为帘子,竹丝编织而成,特异在于当中浮现丛花草,乌青茂盛、傲然昂头、冠顶相叠、十分动容,正乃雅蒜,并且飘溢数行笔墨:“万千姿态出水源,**金玉自神仙;好奇美景随春去,只等华发到明年。”——唐武德五载玖月玖日,武立楼,存放,登高有感。

    “侯爷……侯爷……”

    “你俩可要好好照顾翠小姐,今后不得再有任何差错!”

    “是、是……奴婢遵命,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

    “好……进去吧。”

    紫烟却停滞下来,旋即贴近细声道:“侯爷,我刚发现一些很可疑的眉目……”



………【第二十四章 此情可待(上)】………

    “好了吗、好了吗……可要仔细点!”

    “就好、就好!还有一点儿,别急嘛……反正侯爷也没出来呢。”

    “嗯……他要不来呵……我才懒得打扮!”

    “是、是……不过小姐只要能得侯爷赏脸就值了!瞧你这头发真正越看越美,多么乌黑、光滑、柔顺……”

    “好是好呀……谁知道多么花工夫心神呢?!”自能见到在头顶绾起高发髻,一枝独秀,四周则梳理成细条状归总于脑下,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这副脸盆亦已蛾眉粉黛、睫毛挑剔、双颊淡扫,再加身装浅红纯净丝绸衣裳、半露白色兜胸,犹若朝霞初现、经雨彩虹,如此雍容而妩媚,真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幸亏咱们都很清闲,不比那后面……”

    “当然,岂能和她们相比?”穿着绯色罗裙、体型匀称适中、姿容秀气而乖巧的丫鬟略作一笑,“好了,小姐,你看怎么样?哎……今儿戴哪支发簪呢?”

    “还是这支‘杨柳簪’吧,新鲜光亮点。”

    “好,不错;小姐喜欢的,侯爷自会喜欢!”

    “这呀……也说不定,他那脾气可没个准,上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今天谁知却又……”

    “小姐……小姐……”但听叮当声响,一人拨开吊坠有水晶、贝壳等精制物事的粉红珠帘从外进入,见其也衣服紫裙、个子稍高、外相淳朴且带些冷淡态势,“小姐,侯爷出来了!”

    “真的?紫霞……快、快……对了,有没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没有,一切还挺平静的。”

    “是吗?好、好……”云霞又俯在金银积压珠宝的繁复妆台对着雀铜镜一番审视,方露出甜美笑容。

    “小姐,你这脸涂抹得好像不怎么均匀……”

    “可以了;还是清淡一点,侯爷他喜欢!走……你那准备好没?”

    “我早就好了!”

    三人出去,留下这间显示较为鲜明丰美、喜气吉祥的居室,头顶旭日升空、彩云缭绕画板,高大朱漆梁和柱、脚底尽皆赤色釉面砖、泛红家具连门窗、灯笼四处齐张挂、凤凰衾枕绛桃床,可谓毫不逊于洞房,而在靠内犹有架“花好月圆”织锦屏风,含苞竞放、辉煌夺目,相得益彰,何其繁荣艳丽,更绣刻曰:“君自天地间,妾心开始看;光华融合时,满足一生愿。”

    正厅,悄无声息,大概处于白帷帐、青花草装点之下成相对独立且空旷架势,阳光从窗户透析进来,洒在右边粉色朵苞上,竟是这般适宜纯粹又梦幻旖旎,时而轻微颤动,似呼吸一般,牵引人心肠;风情多少,流转发散,以致瞬间可以感觉永恒,如斯意味深长!

    “佳人何处有,江山依旧在;一见亲如故,携手少阳归;日新益荣光,月明多珍惜;风雨突入侵,小子间得失;忧愤腹中伤,肝肠断咫尺;无力血齿吞,振翅孤高飞;天地渐趋远,烟笼十万里;穷困磨心尖,翎箭枉卑鄙……”欧阳禄垂首一叹,徘徊而行,“鄙人凝昨宵,勉厉焕今朝;美色累英气,画眉恐难过;由来知音几,轻举尽目眺;不悔青云志,凡事皆可抛;古往穿流水,浮沉沙浪淘;豪壮波澜起,四海九州阔;春去秋又回,娇花生南国;愿君诚关照,自当长相思。”

    “好、好、好……侯爷真是英雄豪气、风流倜傥,实乃古今一人也!”

    “是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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