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爹,这个我们都知道,你说得近一点,如何发现梅家到此——岭南?”
“哦、哦……都知道了;好,这个……那年嘛正恰巧从平阳山莊获悉关中梅家也流落到岭南,老父当下则派人秘密四处寻访,果然很快便有消息,最终而发现!”
“就……就这么简单?!”
“简单……这简单吗?多难找!当然梅家自己也暴露出痕迹,会武功那还了得?总之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罢、罢……咱们别尽光顾着说话,来……吃、吃……”
………【第十一章 夜战(一)】………
夜色漫无边际,实在是望不穿,凉意渐浓,大地也好似披上了一件霜衣,似轻还重。
一阵风吹来,掀起层层巨浪,接连翻荡,更可闻草木摇喊、鸟兽群叫,不同凡响。
“一路上果然没碰到个人影,想必他们肯定在贼窝中了。”
“应该没错;瞧这座山还真够陡的,很难攀越呵!”
“嗯,梅姑娘说的还能有假,我们只管跟好了便是。”
“哎,梅姑娘,到了吗,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不远;大家都小心点,想必会有人把守。”
可见梅宛带着钟宁等五人穿行于山脚下的灌木丛直往南而去,步子轻巧又便利,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大为鲜亮生动,青丝飘扬,很是畅快,亦有些紊乱;忽然,面前一空,已经没甚树林,如此开明!
“呀……怎么变了?我记得这儿好像有一片桑树林……药草……”
“肯定是欧阳狗贼……咱们隐蔽点,贴着山走!”
“对,梅姑娘,走吧,大事要紧。”
众人随即放缓脚步,转过山体,突见一座院落,那般宽阔高大,泛着阴冷的光芒,似乎洪峰!
“不好……这、这是欧阳狗贼建的,把上山道路给堵了!”
“什么?唉呀……欧阳狗贼还真够刁钻霸道,实在不是好狗!”
“头,这像是堡垒?听:里面声音——还不小!”
“果然有不少人呵!”双眉渐而合拢,气息沉积于胸,钟宁昂仰一缓,“梅姑娘,依你看欧阳贼子是否会在里面?”
“这个倒不能断定。”梅宛接道:“但是山上地方也大,包括我家……对,更有阵法!”
“如此说来,他们也很有可能在山上……”
“头,别管在不在,先探一探再说?!”
“好!那咱们则见机行事,切记:不可冲动……尤其梅姑娘……”
“钟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就是不放心啊!”目光一凝,如胶似漆,难以分离,钟宁又轻声道:“如果实在不行,最好也别太勉强。”
“我……我可是一定要找父亲的呀!”
“你的心情咱们自然都能理解,可万一遇到什么致命危险呢?我想这也非令尊所愿。”
“是呀,梅姑娘,能弄清楚令尊情况最好,如不可以也须撤退,切勿孤身犯险啦!”
“对,妹子,听话;‘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要你爹活着,不都说好了,我们肯定会救的。”
梅宛一滞,眼睛又打起转来,良久方才哼出细声:“好吧,我就听各位大哥的。”
“好、好……这才是嘛……那走,咱们上!”
“这也吃饱了、喝足了、说够了!大家伙都散吧、散吧……各归各的……”
“好、好……散了、散了……这肚子怪撑得慌,也该放一放。”
“你小子是懒牛耕田屎尿一地!哈哈……耿管头,那我们便先回了。”
“好,回吧、回吧;都给我看着点儿,别多灌几杯就走了神!”
“放心、放心……只这点酒,跟我讨婆娘比差远了!”
见一干欧阳子弟哗啦啦涌出坞堡中央大厅,差不多也有二三十名,帮扶着四下离去,飘摇。
“今儿个嘛……倒吃得实在比较爽快,要是天天能这样就好了。”
“爽是爽呵,如果再要有个娘们,那才该多好!”
“是呀、是呀……可这什么地方,别再想了,又不能回家亲热。”
“就这话……谁叫咱们都为新手后辈呢,每次总那些走得近、资格老的回去!”
“算了,就这样;哎,你瞧着耿管头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也没喝多少酒?!”
“还别说,这倒是;今天公子驾到,上面一定大摆酒席,我猜呀……应该单为没请他!”
“嘘……小声点;这亦有可能现在情况比较特殊,你没听讲吗,梅家女冒出来了!”
“对、对……可能、可能;然我看呵……这小娘们也必不敢来,简直送货上门——自讨苦吃!”
“也是、也是呵,岂不白白便宜了咱哥儿们?哈哈……”
霍地,耳畔似乎响起脚步声,两名欧阳子弟刚调转头怎知竟被生生卡住喉管继而带离游廊拖到附近一水井边树丛之中,动作甚为干练稳定,可不正乃钟宁那伙,守候在旁的梅宛则开启剑刃,寒光激射,双目瞪直,自是愤怒再加威慑。
“臭狗贼:现在本姑娘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有半字虚假,则再也别想开口!”
两名弟子已然面无人色冷汗直冒,当即接连点头并从鼻腔中哼出浓重的声息。
“欧阳狗贼在哪?”
“欧阳……狗贼……哦,在、在山上……”
“真的?好……再问你:我父亲在哪?”
“你父亲……谁呀?”
“当然便是这里的主人——梅家少爷!”
“梅家……你……你是梅家女?!”
“少废话!快说:在哪?”
“这……什么……我、我哪知道……”
梅宛立时一抽剑,清脆撩耳,火花喷眼,直顶着那心口,“本姑娘最后问一次:我父亲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刚过来也才没多久……”
“是呵,真不知道;只听说你梅家好像早就无人了。”
“谁说的?狗嘴乱叫,今天梅家姑娘我先杀了你们!”
“梅姑娘……”钟宁抢先一下制止住,“这会脏了你的手,我来……说:信阳公老贼在岛上干吗?”
“主公……他……他当然是在破阵法。”
“哦,破了没?”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好像还没。”
“是吗,那这里总共有多少人?”
“这里……现在呀……有三四十个。”
“三四十?!包括今天来的一船狗贼……”
“头……头……不好,有人来了!”
“阿水……当真?!”
“头,动手吧,不留活口!”
“别、别……大侠……各位大侠:饶命、饶命啊!什么也不会说的,也没看见……发誓……”
“钟大哥,狗贼信不得,快——解决了!”
“都别出声,暂且一避……”
“谁呀……谁在那说话?!是不是喝多了?”
果见三名欧阳子弟驻足廊下张眼观望,钟宁、梅宛等只得勉强扎堆隐藏,然毕竟人多树稀,危机酿成。
“哦、哦……是我们……是我们……在方便呢!”
“哟,我当是谁——潘大郎:你小子怎么跑这撒尿来了?!”
“哦……头……头晕了……不行、不行……过来扶一下——快!”
“我说你小子:嘴大喉咙细,不能喝就少喝点!走,过去吧……哎,还有谁呀?”
“没、没……就我俩!”但看其人陡地溜出树丛,嗓门却跟后撕开:“有……有刺客……梅家……”
然也只是这会工夫,钟宁、梅宛同时闪现,犹如大雁冲天、羽翼展扑,一下将两人刮倒,当场击毙;后面三名欧阳子弟犹未弄明白已经没退路,醉意懒散何以抵抗,唯有呼喊成了绝唱!
………【第十二章 夜战(二)】………
“大哥这刀法可真是愈发熟练快活——黄沙纷飞,明月轮回,将军一出,山河破碎!”
“好、好……说得好;再加上这把雁翎宝刀,和大哥堪称绝配,真可谓‘精兵悍将’啊!”
“那是、那是……喂,大哥,你歇会儿吧,至于这么卖力吗?”
“对呀,大哥,这才刚吃过晚饭,不太好……”
一望庭院中便有个赤膊壮汉正在翻舞着宽大型雪刀,流畅而荡漾、严密而果断,马步亦是整顿扎实、平稳行进,直迸发出激烈奔放的光芒,片片卷波,赫赫生风,寒气到处充斥,却毫不作息,居然乃为耿聪!
“也难怪呀……能不气吗?这主公倒真小瞧人,亏咱们兄弟出生入死又大老远跑来给他看守荒岛!”
“正是,太不通人情;还有那个包总管:平日里也装大耍阔指你说他的,分明狐假虎威!”
“就这话,他只会倚老卖老;说真的,早知如此不进家统了,还回军营多好呵?那儿现在搞得也挺像个样!”
“对、对……反正都靠硬本事吃饭,大不了我们再去混个队长或者校尉什么!唉,但这话又说回来,在哪总得给他欧阳家当差呀,没两样,有的选择吗?”
“也是、也是哟……哎,对了,今天听他们船上人讲前月出兵未成士气下跌不小,且侯爷变得好像懒于过问……”
“你俩真是……有完没完,烦不烦?”大刀一收,耿聪拿起衣服擦了把脸,“练个功也不得安静!”
“是、是、是……我们烦,只要大哥你不烦就行!”
“好了,走吧,回屋,睡觉……哎,什么声音呵?听!”
“像是……吵闹声……东边……该不会谁喝醉了吧?”
“出事了、出事了……耿管头……不好!有刺客、刺客……”
“刺客……什么刺客?”
“不清楚、不清楚……好厉害……”
“真的?在哪……去——通知大伙……弟兄们,走!”
耿聪等刚走出大厅便闻声色聒噪刺耳,正见一行人杀散数名子弟冲进来,气势喷薄,锐不可当。
“何方鼠辈……竟敢来此撒野?!”
“你***才是鼠辈!从哪个洞窝里冒出来?”
“放肆!你他娘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哟!看来这是个头面人物?梅姑娘,他应该知道,就让我先来会会……”
“阿火,不可逞强……时间紧迫!”
“头,我明白,你们且看着;喂……可是这儿老大吧,有多少斤两,咱俩来较量较量?!”
“就凭你?大哥,我来……”
“你俩都退下。”耿聪把刀一让,“好小子……哪条道混的,如何称呼,报上名来!”
“少放狗屁,你火爷爷是也!”拳头一捏,随即冲发,劲风脆响,裹挟起灼热的气息。
好快!耿聪忙撤步一闪,同时也掏出筋骨分明的粗拳攻敌肋下,势如摧枯,岂料他已反应过来、回手进击,双方在霎那间遭遇,只听声闷响震耳,竟不由往后倒退,臂膀则有些发麻打颤。
“大哥……没事吧?”
“哈,我以为什么硬骨头,也是个软泥巴,还没成形呢!”
“你小子……功夫不错,有点意思!”
“没意思还混什么?我看你趁早赶紧投降,免得火爷再动手。”
“投降——你这话说得也太早了点?”耿聪一笑,“赤手空拳没多大意思,要来便来真的,咱们再比试比试兵器如何?请!”
“兵器……那只管放马过来吧,火爷我就用两手照样能将你打倒!”
“大言不惭!”雁翎刀一振,锋芒雪耀,耿聪立马往他头颅招呼过去,流光穿空,暗淡了月华。
“好刀、好手段……火兄当心!”
“是不错——威力张扬,后劲也很足。”
“这家伙还真有些能耐嘛!哎……头,再好的刀也难逃你手,要不弄过来耍耍?”
“耍耍?只怕不大容易呀!看此人双臂灵活运转、下盘稳中求快,应是个老手……”
“坏了!阿火大哥好像不行……”
才片刻之间,双方情形已然大逆转,耿聪刀法自是纵横交错、招招延伸,犹如风浪翻卷、滔滔不绝,而这阿火则一个劲地闪躲退避,几无还手机会,明显斗志下挫,让人担忧,就见梅宛扬起长剑正要上前却滞后了半步。
钟宁纵身快速挺进,臂膀一下探出、五指开张,好似铜虎钳,直冲对方那条起伏利落的手腕夹去,如斯矫捷敏锐恰好在其招式用老后劲未接之际,分寸拿捏得这般精准,确乎不易。
不过耿聪自恃沙场磨练经验丰富当即蹬脚拧腰,硬是翻腕横刀所向,法度虽简,劲道则颇为深沉,只见雪光大涨,嗡嗡作响,正乃其惯用技法:“千军破”;来人果然刹住但恐怕亦难以接招,却瞧他并指化掌直拍而下,气流于瞬间激荡生波,立听嘣地一声,心神俱动,虎口麻木得差点没能把持。
“好功力……可你这暗使黑手未免有失光彩吧?!”
“得罪!小弟不才,这边便由钟某代为向足下讨教几招。”
“你谁呀你……想的太好了吧,跟我们玩‘车轮战’?大哥,别理他!”
“对,大哥,别理他;一伙贼人,胆子不小,知道这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耿管头……耿管头……刺客在哪、在哪……”
原来,欧阳子弟从四处竞相赶到,各持刀枪斧锤,冰冰冷冷、星星闪闪,一下充塞操场,大略望去还有十多数,个个怒目圆瞪、粗气排放。
“来得正好,小的们,给我将这伙贼人拿下!”
“是……哎,耿管头,这小娘们……”
“臭狗贼……一群没头没脸的东西!”
“你……你是谁?难道……梅家女?!”
“没错!”身子一挺,声色飞扬:“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乃梅家的!”
“好呵……想不到你还真敢来?”
“有何不敢?别废话,今天便是你们这些狗贼的死期!”
战事再次启动,双方兵器交接、手艺竞争,转瞬间光芒漫空、喊杀随风,纠结在青山白夜中,如此清晰又模糊,明眼能见耿聪仍提刀挥洒,依然威严狠辣,好似开道伐木、断水灭火,令人难以为生,而钟宁还是试探他脉腕、几度拍拨离乱,其余四者或转折运掌或流行出刃或拳头冲腾或腿脚连踢,单打独斗、从容自若、相互照应、顺利畅快,至于梅宛那条铁鞭则更加任意抽扫点击,招无虚发,烙印鲜花,满目惨烈哀伤,不甚感叹;要说欧阳子弟根基本就较之浅薄、经验也欠缺怎禁得住这般迅猛攻势,仅过数个回合便已倒下一片,活力何有,飘忽苍茫望天地,浮浮沉沉!
觉察于此,耿聪不免分神迟缓,然对方却随即欺近,并且双手齐出,一只抠他脉门、另外则来探脖颈,甚是了得,连忙腾身后去,但刚点地还能紧接着再度跃起,大刀激扬倾落,荧光翻飞,声色彻响,势若劈山开河,风流无限!
岂料钟宁亦已插上,十指紧合恰恰好抓到他手腕,形势竟为之滞缓,可也由不得倒退,忽而脚掌扒地稳住身体,随后运臂回拉、提膝前顶,动作如此连贯契合,似慢犹快、似轻犹重;唯见耿聪防备未及顿时被击中腰腹又丢失兵刃跌翻在地,血汗俱下,耳目紧缩,欲起无奈。
“大哥……大哥……你怎样、你怎样……不要紧吧?”
“你这贼头……敢伤我大哥?来吃本爷一刀!”
“不……不可!四弟,你俩快走,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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