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芸隔着结界,远远望着玉芃芃向她这方走来,并且面带令她讨厌至极的微笑,自然而然的撅起嘴,喃喃了句,“这倒是奇了,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来做什么。”
“她?”景含芷莫名的望着叶灵芸,转头一瞧的工夫,玉芃芃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并且拱手恭敬对两人道,“芃芃给叶师姐、景师姐请安。”
“你来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们和你这种人有什么交情。”叶灵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没错,她是讨厌玉蓁蓁,曾几何时,她恨不得玉蓁蓁死;而玉芃芃如今已经与玉蓁蓁的关系势如水火,按理说她们应该是统一战线的。可叶灵芸就是讨厌玉芃芃这使暗刀子害自己妹妹的行为,她为之不耻,更是懒得与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说话。
“叶师姐说的极是,芃芃此番前来,并非为叶师姐,”玉芃芃性子向来清高,此时更是没有给叶灵芸面子,而是接着对景含芷道,“芃芃只是来感谢景师姐的。”
“啊?”景含芷一脸的诧异,对叶灵芸对望之后,转过身摇头对玉芃芃道,“不知玉师妹所说何事,我可不记得与玉师妹有过什么交集。”
“景师姐不记得便算了,但芃芃必须对景师姐道谢,”玉芃芃对着景含芷拱拱手,后一脸笑意道,“有时候可能只是景师姐的一句话,但是对芃芃来说,却是醍醐灌顶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有的没的!”叶灵芸的白眼快要飞到天上去,她狠狠的瞪着玉芃芃,咬牙道,“像你这样对自己妹妹都能下死手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逍遥派!”
“芃芃倒是不清楚,什么时候叶师姐和玉蓁蓁关系这么好了?”玉芃芃凤眼一挑,笑容之中似是掺杂了几丝凶狠,“还是因为大师兄对玉蓁蓁处处维护,叶师姐爱屋及乌,所以……”
“放你的狗臭屁,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叶灵芸实在忍不住,直接爆粗口,她就是被困在结界中出不来,如若出的来的话,她才不管什么门规不门规的,当时就非要和玉芃芃这口无遮拦的斗个你死我活。
玉芃芃也不生气,只是瞟了叶灵芸一眼,又斜着一扬嘴角,冷哼一声,后扬长而去。叶灵芸还兀自气的跺脚,口中愤愤道,“什么狗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当真是活腻了!摘星大会就是不许四大弟子出手,不然,我非让她鸡飞狗跳不可!”
“叶师姐何苦为了那种人置气,当真不值得,”景含芷摇摇头,后望着玉芃芃的背影,冷哼一声,语带不屑道,“叶师姐不能参与也没关系,我一定不会让她继续这么得意下去的。叶师姐放心,我一定连你的份儿一起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你的修为低于她那么多,还说什么风凉话。”叶灵芸没好气的白了景含芷一眼,“你也就嘴好。对了,她刚才那番感激你,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啊!”
“说了什么……”景含芷抓抓头,想了半天,才恍然道,“哦,难道是那件事……”
“什么事啊,快说!别拖拖拖的,我没什么耐性!”叶灵芸敲了敲结界,发出铮铮的声音。
景含芷立即颔首,后道,“约莫几日前,我看到玉蓁蓁、程师姐和二师兄几个人鬼鬼祟祟的,颇觉奇怪,就将此事记在心中。后来让我遇到玉芃芃,那时候当真是看到她那假装清高的样子就不爽,于是我就和她说了句‘妹妹鬼鬼祟祟,姐姐就假装傲骨,真是姐妹一对都恶心至极’;玉芃芃问了句玉蓁蓁如何鬼鬼祟祟,我就将看到的告诉她,并且又嘲讽了几句。这些日子里,我与玉芃芃也唯有这几点交集了。”
“等等,你看到玉蓁蓁几个鬼鬼祟祟的,是什么时候?你好好想想!”叶灵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景含芷抓抓头,后道,“大概就是大师兄被关在死海之岸那一日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景含芷,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玉蓁蓁的房里,看她在不在!”叶灵芸用力的敲打着结界,心急的当真想马上跑出来,“不,不,你先去看看我爹娘在不在,还有程思芜,程思芜在不在!云朵,云朵在不在!”
景含芷见着前一秒还淡定自若的叶灵芸后一秒居然变成这个猴急样,自然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大师姐,这是怎么了?”
“我让你去你就快去!磨蹭什么!”叶灵芸眼圈儿都急的红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对玉蓁蓁这般担心起来。
“好嘛好嘛,我这就去,你别急,我去去就回。”景含芷说着,转过头就要走。
叶灵芸又高吼了句,“慢慢腾腾的,御剑去!”
“好,好。”景含芷无奈的才要御剑出鞘,叶灵芸却又喊了停。
“等等,我好像听到花墨剑呜咽的声音!”
花墨剑,那是风花飞的佩剑。从小到大,叶灵芸对于花墨剑的熟悉,甚至要超脱于一直伴随她的青霜剑。她将耳朵贴在结界上,对景含芷做出噤声的动作,一心一意、眼都不转的仔细聆听着——不错,那呜咽的声音的确离这方越来越近,可是为什么,风花飞本该在死海之岸,这会儿却来了梅苑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S
344、灵芸自由,亲帮敷药
无需想太多,只这工夫,风花飞已经御剑带着程思芜与云朵从半空落下,因程思芜的寝房离着叶灵芸的极近,所以也就一眼望到了结界之外目瞪口呆的景含芷。
叶灵芸在结界内,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合不上。她记得昨夜还看到风花飞好好的在死海之岸,可今儿的风花飞,面色惨白,坚毅的脸庞上有清晰的冷汗流过痕迹,似乎还活着些泥水。再看风花飞落剑时的姿势,明显在忍着剧烈的疼痛,即使离得较远,还隔着结界,叶灵芸似乎都能听到风花飞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师兄,你们怎么了!”叶灵芸焦急的不停敲打着结界,甚至开始以身子相撞,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风花飞的面前。
岂料风花飞却似乎视而不见,只硬生生的对景含芷道了句,“还不过来搀着程思芜!”见景含芷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后颠颠儿的跑过来,他才将背对着云朵,冷冷道,“趴上来。”
“那怎么行!你也挨了板子的,又都在后身。”云朵撅起嘴巴,风花飞受的苦可远远比她多的多,况且见风瞿这般对待风花飞,她的心中不禁对他也有了几丝同情。既是如此,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叶灵芸并没有在意风花飞没理自己一事,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在意的是云朵口中的话,“你说什么,为什么你们挨了板子,究竟发生什么事!”
“别磨蹭,快点上来!”风花飞依旧没有理会叶灵芸,只微微蹙了眉头,语气也更加冷了几分。
云朵默默道了句“不识好人心”,后倒是顺从的轻轻趴在风花飞的背上;即使她已经轻了动作,加上身子瘦弱,没什么重量,可对于背部挨了板子的风花飞来说。还是雪上加霜。他眉头紧蹙,就连叶灵芸都感受得到,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眼见着风花飞的脸色由惨白到青白,步履蹒跚。连跃上花墨剑都难,叶灵芸的眼泪实在忍不住就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哭喊着,“大师兄何苦勉强自己,梅苑的弟子多得是,不是非要大师兄送她回去的!”
风花飞终于瞟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叶灵芸,说不心疼是假的。他们毕竟一起长大,叶灵芸陪伴他度过了那么多的岁月;而且几次的事情中,唯有叶灵芸肯一直站在他身边,为了他不惜与所有人为敌。就算是铁心,如今也要为她动容了。风花飞摇摇头,开口道了句,“她是爹……掌门宠溺的人,我不能让她受苦。”
一句话出口。就连背后的云朵心都是一动;饶是风瞿那般对待风花飞,可风花飞却依旧无怨无悔的与他同心,没有一丝怨恨。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度量,让云朵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脸蛋儿也一下就羞的通红。她将头侧靠在风花飞的背上,头一次感觉到了别样的小小幸福。
“大师兄带着云朵去吧。叶师姐这里,我来交代。”还是程思芜颇为懂事,对着风花飞颔首。风花飞不再看叶灵芸,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向云朵所在的寝房而去。叶灵芸望着风花飞的背影,嚎啕大哭着,好像婴儿看到心爱的玩具被他人抢走一样。里面还带着心疼的悲戚。
“叶师姐不要如此,”程思芜在景含芷的搀扶下,同样一瘸一拐的走到结界之外,对着内里抱着膝盖哭的无法自制的叶灵芸道,“大师兄我们五人才都挨了二十杖责。而其中缘由……”
程思芜尽量简单的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给叶灵芸听,在这过程中,叶灵芸已经逐渐停止了哭泣,面色的神色也由悲伤逐渐转向愤怒,这愤怒无处可泄,毕竟玉芃芃已经扬长而去,她唯有恨恨的盯着景含芷,咬牙切齿道,“日后闭好你的嘴,别什么都说!尤其是对着玉芃芃那类人渣!”
“是,是大师姐,”景含芷惊得连连点头,后迫不及待道,“大师姐,程师姐身子不适,我先扶她进去吧。”
“大师兄如此都是你害的!景含芷,亏得平日里我待你那么好!我真是瞎了眼!”叶灵芸却还在气头儿上,双手将结界敲的哐哐响。
程思芜立即敏感的望着景含芷,景含芷摇头如不倒翁一样,紧张道,“程师姐,别这样看我。”
“你心虚了吧,要不是你将看到他们鬼鬼祟祟一事告知玉芃芃,那个贱人怎么会偷偷跟踪他们的!”叶灵芸倒是在气愤的诉说中将真相说了出来。
程思芜这才明白,原来景含芷是无心为之,便摇摇头,在景含芷的搀扶下回了房里休息。因为背部伤痛,这几日恐怕都下不了床,要趴着休息了。这个她倒是不担心,她最担心的,就是玉蓁蓁经此一次之后,又浪费了不少时日。摘星大会还有一月有余的工夫,这样对她倒是真的不公平了。
***
玉蓁蓁几个受了责罚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逍遥派,比风寒病毒传染的都快。尽管风瞿三令五申将此事尽量保密,不要让清虚宫与昆仑谷的人知道,毕竟是丑闻;但大家尽管不在明面儿上说,暗地里也疯传着,而且越传越离谱,直到最后,这件事情几乎被传成了七角八角的恋爱关系——什么玉蓁蓁与风花飞才是真爱,两人已经珠胎暗结,欢好几许,凌皓杰不过是傀儡啦;什么程思芜与云朵在死海之岸为凌皓杰大打出手,弄得遍体鳞伤啦;什么玉芃芃与玉蓁蓁因为凌皓杰而姐妹不合,在前殿对峙啦……真真假假,到最后,谁都分不清楚了。
不过既然对风花飞的惩罚已经结束,叶灵芸也就在那一日恢复了自由。玄舒与舜英将结界解开之时,叶灵芸几乎一句话都不说便御剑而起,打窗子离开寝房,直奔竹苑而去,也不顾现在正是青天白日,她要闯入的是男子寝房。
风花飞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从被放逐死海之岸一直到如今,虽然才几日的时间,但对他来说,却似乎过了几个春夏秋冬那么久。人心如何,他看的通透,对于风瞿,他是伤心,而且伤透了心;风瞿对他哪怕有对云朵的万分之一好,他都甘之如饴,每日叩谢神恩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是风瞿的儿子,风瞿却要这样对他呢?甚至不如对待一只牲畜?他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大师兄——”
风花飞还死死瞪着眼睛想事情的工夫,叶灵芸已经破门而入——她的确是破门而入,因为风花飞不喜他人打扰,向来都是插着门的;而叶灵芸则直接御剑冲了进来,木门破了个大洞,而叶灵芸本身也是狼狈不堪,只不过此时,她都顾不得那些,落剑之后便急急奔到床边,眼红红的望着风花飞,心疼道,“大师兄,让你受苦了。”
“你来做什么。”风花飞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余光瞥着木门,心下微微叹口气。此时是冬天,即使峨眉山四季如春,但若下起雪来,或到了夜里,那寒风还是冰冷刺骨的。
“我担心你,他们哪里能照顾的好你呢,还是我留下吧。”叶灵芸说着,气喘吁吁的起身去帮风花飞洗锦帕,敷金疮药;只不过那锦帕才沾了水,她便立即惊呼一声,语气中满是愤怒道,“这些大男人难免粗枝大叶,怎么能用这么凉的水呢,水虽不能烫,但也不能冰,温和最佳,真是,这点儿事都做不好,笨死了!”
叶灵芸说着,将水盆抱起,直接泼于门外,后又以火驱水壶,很快水便沸腾起来。她烧好水,兑好水温后,这才重新投了锦帕。一切就绪后,她转过身子,望着表情依旧的风花飞,关切道,“大师兄,我要帮你敷药,所以……你这衣裳,我便帮你褪去了。”
叶灵芸说着,红着一张脸。虽说小时候他们两个也曾经在一起洗过澡,可那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可如今,他们长大了——长得太大了,都快熟了——要这样的相见,尽管只是风花飞的背面,叶灵芸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不必,他们刚刚帮我上过药了。”风花飞却直接的拒绝了叶灵芸。
叶灵芸的心蓦地一沉,后红着脸摇头道,“他们连水温都调不好,怎么可能好好给你敷药,还是我来……”
叶灵芸说着,也不顾风花飞的言语阻拦——他如今倒是唯有言语阻拦的气力了——直接手便拉住了风花飞的道袍,一点一点的掀开。
“喂!”风花飞眉头一蹙,就这样被叶灵芸看个精光,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总归有点不好意思的。
叶灵芸见状,心底也有些不痛快,便撅嘴道,“大师兄,玉蓁蓁看过的东西,为什么我就不能看!”
一句话立即憋得风花飞哑口无言,唯有直挺挺的让叶灵芸帮忙褪去道袍。叶灵芸见风花飞如此,也轻手轻脚的帮他将多余衣衫除去,唯独留下赤条条的身子,坦然的呈现眼前。
一阵寒风吹过,直接打木门中刮向床边。风花飞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身子,叶灵芸见了,忙以被子将其盖上,唯独留下被杖责的背部与腿根部分。那触目惊心的淤青与红肿,看得她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忍不住开口喃喃道,“掌门怎么会这么狠的心,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如何也要顾念骨肉亲情……”RO
345、恍然大悟
“再这么多废话,就出去!”风花飞冷冷回过头,死盯着叶灵芸瞧,目光似乎要将叶灵芸千刀万剐一般。风瞿可以想尽方法的折磨他,尽管如此,他也不愿听到别人说一句风瞿的不好。有时候风花飞都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上辈子他欠了风瞿的,命中注定这辈子他必须偿还。
叶灵芸撇撇嘴,风花飞这样说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开始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些委屈,毕竟她是站在风花飞的立场,全身心的为他着想;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风花飞都是那么冷漠的对待她。不过久而久之,就像是习惯一样,叶灵芸反倒觉得,风花飞不说这么一句,反而不对劲儿了。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掌门。”叶灵芸吐吐舌头,追逐风花飞的这条道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也决定了,无论如何艰辛,无论如何不满荆棘,她都要走下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敷好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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