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其实他早就渴了,但脚不方便一直懒得站起来,就一直这样渴着。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错,有人关心,有人给做饭,而且那人做的饭菜还很美味。这不是说他父母和兄长不关心他,反之他是家里的老幺,家里人都很宠他。但以前在家中时父母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成天不见踪影。大哥、二姐也时常和同学朋友出去聚会,后来工作了更是忙得连影子都看不见。所以初中、高中时才常常和李宏文混在一起,甚至经常跑到他家中蹭饭。
说实话他很喜欢张远家,这里有着家的温馨,却不嘈杂。环境优雅而静谧,又自然清新,却没有太多人工的粉饰和匠气。身处其中舒适放松,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随着舒张开来。
“哗——”一条不安分的小鲤鱼跃出水面又迅速跌落水中,水面晃动起来。廖安和的思绪也被拉回,现在离吃饭时间尚早,他还是继续看会书。
张远换了一身浅灰色的纯棉居家服,带着围裙在厨房中忙碌着。他一个人在外多年,其实有人陪他吃饭这种感觉也不错。他嘴角上扬,此时他脸上不在是那种温和而疏离
的笑容,冰冷的眼眸深处也有了一丝暖意。
他把茶树菇炖鸡给炖上,把鸡蛋打入碗里准备搅拌,手机铃音响起。
【远哥,我过两天就来看你了,要不要我给你带些什么?】电话才刚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李宏文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再给我带些茶过来吧。】张远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稳重些?
【咦,我上次带给你的那些茶叶就喝完了?】李宏文觉得很奇怪,他哥不怎么喜欢喝普洱茶啊,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送人了。】张远讲着电话,手里的活也没停下。
【远哥你在做饭啊?】远哥的手艺这些年来可是越来越好了。
【嗯。】
【有什么好吃的?我好想吃你炒的虾啊。】李宏文十分怀念张远的手艺,现在快到饭点了,他感觉更饿了。
【呵呵,说了你也吃不到啊,不过我今天的确做了很多好吃的。】张远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
【做了很多好吃的?远哥你请人吃饭吗?】他记得远哥是一个人住,而且他又不喜欢戴朋友回家。
【嗯,还是你的好朋友。】
【谁啊?】奇怪,他的好朋友怎么会跑到远哥家里吃饭?
【廖安和。】
【啊,他怎么会在你家的,我也好久没联系上他了。远哥,你把电话给他。】李宏文很诧异,这似乎不会再交集的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你等等。】张远放下手里的碗,向院子里走去。
“安和,你的电话。”张远把手机递给廖安和。廖安和看着他一身居家打扮,更显得温文尔雅,气质悠然。
“我的?”自己的电话怎么会打到张远手机上去了,廖安和半信半疑。他才接过手机,那头就传来来熟悉的声音。
【廖安和你这个臭小子,这么长时间死那去了都联系不上。】
【文文?】
【混蛋,不许这样叫我。】
果然是这个容易炸毛的文文啊,逗他玩还是一样的有意思。廖安和愉快的和李宏文聊了起来。张远继续做晚饭去了。
廖安和和李宏文两人是很好的朋友,上大学之后虽然因学校不同而分开,他们也并没因此而断了联系。直到廖安和到了部队
以后,有段时间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他又跑去p市开茶厂,换了电话号码,他们才断了联系。
这次意外的相逢,真是意外之喜。李宏文在电话里和廖安和约好了,等他回来之后他买菜,让张远做顿大餐请廖安和吃饭。此时厨房内毫不知情的张远就这样被自己表弟给卖了。久未联系的两人聊得愉快,一起回忆上学时的趣事,还有那些欺负别人的乐趣。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张远做好饭,喊廖安和吃饭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廖安和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张远,这是他第二次坐在张远家的餐桌上。下午的饭菜是有所准备的,显然比上午丰盛多了。有了上午的经验,廖安和看着桌上清淡的菜也不在嫌弃。他喝了口汤,茶树菇本就味美、香浓纯正,再加上鸡汤的鲜味,更是回味悠长。他接着夹了一块荷叶煎蛋,酥脆的蛋香里夹着一丝荷叶的清香味,让煎蛋的口感清爽了不少。
“远哥,这碗是什么?”廖安和看着那碗绿色的稀饭好奇的问。
“这是雪妈稀饭,是用一种叫雪妈的野菜做的,里面富含蛋白质、矿物质和维生素,这可是绝对的营养丰富、绿色无污染。”张远说着给他和自己各盛了一碗。“你尝尝这个黄玉明珠,这是用虾仁和日本豆腐做的。你喜欢吃虾,但现在你的身体不宜吃辛辣的食物,我就给你做了这个。”
廖安和看着这道黄玉明珠,用日本豆腐切断挖成容器状,里面盛上加了调味料的虾仁馅料,表面还勾了芡,色彩明艳。他尝了一口只觉咸鲜爽口。
虽然他觉得这道菜味道不错,但还是觉得没有张远炒的虾好吃。“远哥,我还是喜欢你炒的虾。”
“那个等你的脚好了以后在说吧。”
廖安和撇撇嘴对于忌口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宁可疮化脓,不可嘴受穷的那种人。
☆、008
张远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这也是为了他好。考虑到他的口味,张远还是做了一道没有放干椒的油淋干巴。他看着廖安和把大半的菜吃完,知道这些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吃完饭天色还早,两人移到客厅内休息闲聊。因为廖安和不宜喝茶,张远就陪着他一起喝白开水。
“这是你的药,饭后服用,两天服用一次,每次一瓶。现在你就可以服用第一次了。”坐下之后,张远就递了一瓶药给廖安和。
“谢谢,这是你下午帮我买的?”虽然是疑问,但他已经基本肯定了。他接过瓶子,一看是中成药憋着气,仰头一口气把一瓶药全部灌下去,然后抬起水杯一鼓作气把整杯水都喝了。
张远看他吃药的那表情像喝敌敌畏一样痛苦,不禁有些好笑,至于这样吗?他起身又帮他倒了一杯水。
“还好是两天一次,不然真要命,我最讨厌那股中药味了。”终于缓过劲来的廖安和抱怨着,现在为了能早日康复讨厌也只能忍了,总比当个半残废好吧。
“安和,你这脚是怎么弄伤的。”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而已。”我怎么能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跟着小孩子翻墙摔的。为了自己的脸面,打死也不能说。
“哦。”见他不想说,张远也没多问。
“远哥,我看见你书柜里还有一些风水书,你还对这些感兴趣。”廖安和担心他的话题又回到自己的脚上,连忙转移话题。
“命生于风,运起于水。有一种说法风水是气的学问,阴阳二气被看作生命之源,正是有二气交汇才衍生万物之灵。气为生命本元,气旺才能身强体壮,气灵才能才思聪慧。所谓风水也就是聚气的智慧。(注:1)《黄帝内经·素问》(注:2)之阴阳应象大论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注3)我只是作为中医学的周边读物随便看看。”其实张远自己知道,这只是其一,当自己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多少也是有些信的。
前世奶奶去世的时候,家里的长辈请了当地通晓阴阳的师娘(niang读第一声)也就是神婆,来操办丧事。奶奶下葬之后师娘蒸的蒸糕上莫名出现了猫爪印,师娘道喜称奶奶为九世善人,家里后辈也会因此沾上些好运。果然家里一众人都很顺风顺水,遇事也能
逢凶化吉。但家里谁都没往九世善人那方面去想,只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二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世了,这师娘蒸出来的蒸糕上有裂痕,她一脸沉重的对家里人说,爷爷的坟地有问题,家里人要遭横祸。虽然家里请了师娘来,但也只是依照村里的习俗罢了,大家都不当一回事。
隔年爷爷去世的同一天,三姨出了车祸。她在路边跟人聊天的时候被一辆大货车挂倒了,所幸伤的不是很严重。三小时后,他这个张家的长子嫡孙就肇事了,从那之后他开始了扫把星附体般的生活。而隔天二姨也被车撞了,不过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也没啥后遗症。
这之后家里的长辈才惶惶不安的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来,请了师娘看了坟茔,坟茔头上插着一根空心竹筒,从坟茔外贯穿坟茔内。看得师娘连连摇头,最后让家里准备了一对红烛,红冠雄鸡一只、三线肉一刀、三种水果、三道素菜、糖果、金银元宝(纸)等,念了一整天的经文,然后又添了土。
上辈子爷爷过世的日子就是下个月21日,想到这里,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上辈子的事,给他的心里留下了阴霾,他都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风水之道,用之在法,奇妙在人。它虽博大精深却也杂乱玄虚,我们还是可以灵活选用,趋吉避凶。”提起这个廖安和也有些感触。
“真看不出来你也信这些。我以为你是长在红旗下根正描红的好孩子,不信这些玄虚之事。”对此张远真的很意外。
“我以前也不信,我姨父是军委委员,他认识一名真正的风水大师。”廖安和的话并未全部说完,其实他们都见识过这位大师的真本事。而且现在政府部门高官有几个是不信的?不过这些都是大家私底下心照不宣的,谁也不会摆到明面上说。而且民间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风水大师。
张远心中诧异,他知道廖安和的背景不一般,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来头。听到他说风水师的事,更加坚定了他要找个好风水大师相地的想法。
“看来我还真得好好研究研究了。”张远依然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心里的想法丝毫不显。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阵,看着天色渐晚张远换了一身休闲服,开车送廖安和回去。廖安和服役的部队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大门口正对面就是K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几十年前也算在城郊,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城市不断的扩张现在就成为了接近市中心
的地段。
车行至门口被站岗的士兵拦了下来,廖安和摇下车窗士兵见到他行礼,他回以一礼,士兵放行。张远在他的指点下直接把车开到了机关干部宿舍。车子转进一个朴素的院内,这房屋都是平房应该有些年头有些陈旧,但给人的感觉朴素大方。小院正中长着一株高大挺拔的白兰树,可想而知待到花开的时节肯定是满院飘香。
张远把车停在树下,拎着廖安和的药品及送给他的普洱茶,跟在他身后走进宿舍。他的宿舍在小院的西南角上,20㎡左右的房间内用一个木柜隔成了两段,里面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1。5米的床,床上用品都是质地良好、素雅的居家用品,辈子整齐的叠放在床上。外间有个小书柜和一张书桌,还有一台电脑,一台饮水机及几把还算舒适的椅子。他的房间隔壁就是洗手间和洗衣房,看起来也很方便。
廖安和想给张远泡杯茶,见没水了。喊来一名小战士,安排他到采购办取水。之后又拿出钱包准备把买药的钱还给张远。
“远哥,那些药一共是多少钱。”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
“也没多少,不用了。”张远帮他买药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收他的钱。两人又客气了一番,不过最后张远还是没有收下钱。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人已经送回来,他也不作停留。
“那我送送你。”廖安和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想要送人。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别忘了过两天来换药。”
张远走出门外,刚好与一名军官擦肩而过,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的士兵。那人35岁左右,样貌刚毅,英气勃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似乎可以把人看穿的眼睛。他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张远,径自走进屋内。
两杆四星,那人军装上的肩章让张远十分惊讶,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是大校了。估计这人也是个底子硬的,要是他没猜错他应该就是这的师长。但是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注1:上诉风水学说理论出自书立方之《中国神秘文化》
注2:黄帝内经素问》简称《素问》,是现存最早的中医理论著作,相传为黄帝创作,大约成书于春秋战国时期。原来9卷,,后经唐王冰订补,改编为24卷,计81篇,定名为《黄帝内经素问》,所论内容十分丰富,以人与自然统一观、阴阳学说、五行说、脏腑经络学为主线,论述摄生、脏腑、经络、病因、病机、治则、药物以及养生防病等各方面的关系,集医理、医论、医方于一体,保存了《五色》、《脉变》、《上经》、《下经》、《太始天元册》等20多种古代医籍,突出阐发了古代的哲学思想,强调了人体内外统一的整体观念,从而成为中医基本理论的渊源。
注3:所以说:天地是在万物的上下;阴阳如血气与男女之相对待;左右为阴阳运行不息的道路;水性寒,火性热,是阴阳的象征;阴阳的变化,是万物生长的原始能力。 所以说:阴阳是互相为用的,阴在内,为阳之镇守;阳在外,为阴之役使。
喵喵滴,好不容易憋出一章,打滚求花花【星星眼】
☆、009
“首长好!”送走张远的廖安和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懒洋洋的问好。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军官嗤笑一声,挑眉看着廖安和。“我是很好,不好的是你。”他斜瞟了一眼廖安和包得跟粽子似的脚踝,坐到他面前。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年轻战士连忙上前准备给他们倒茶,但看着空空如也的水桶转身往外走。
“我觉得我很好。”廖安和知道小战士肯定这是准备去取水。“已经有人去取水了。”
“师长、廖助理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小战士点头表示知道,恭敬的退了出去。
“今天怎么没见你回来吃饭?脚都这样了还到处乱跑,到医院包个药包到现在?”
“业哥,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妈了?”来人正是廖安和的表哥丁承业。廖安和到了他手底下工作时,姨妈就交代这个小表哥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他这表哥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别看他表面严肃古板,私底下也是个没正形的。
“别人求都还求不来,要不是我妈让我看着你,我也懒得管你。你给我妈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对你这个外甥比我这个儿子还上心。”丁承业想起自己和老妈通话,他老妈总要叮嘱他好好照顾这个不省心的家伙。话虽如此,但他对这个比他小十二岁的表弟还是很关心的。
“那只能说明我比你更有魅力。”
“得了吧,别转移话题。下午跑哪疯去了?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帮我看病的大夫刚好是认识的朋友,许久未见了在他家吃完晚饭才刚回来。”廖安和说着往外面看了看,他渴了怎么水还不来?
“哦,就是刚才那个人吧,他是军人?”丁承业想起门口看见那人,身材高大,但很挺直。气质虽然温和,但在明眼人眼里却掩饰不住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疏离。他身上还有一种军人的气质。
“军医大学毕业的军医应该是吧?”廖安和不是很确定,他一般不太关心那些。
“不会是前几年你吵嚷着让家里帮忙的那个穷学生吧?”丁承业想起前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