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突然间两人一起哈哈地大笑。
“羿兄，你这九箭连环射得好啊！”蓬蒙赞道。
“其实，我还不是最好的。”后羿的脸红了红。
“是么？”蓬蒙含着笑看着后羿。
“我曾在天界的时候，有一位叫天蓬的好友，他的九箭连环才真正的利害！”后羿抬头看着天。
“难道比你的反手背射还利害么？”蓬蒙依然含着笑。
后羿看了蓬蒙一眼，叹道：“说到真正的威力，当然是这九箭连环利害。我那招反手背射，现在想来只是花架子罢了，真正恶战起来，并不实用。”
“是么？”蓬蒙看着远处，象在自言自语。
这时，后羿低下头，甚为内疚地说道：“今天我才知道，我很对不起一个人。我真不该将反手背射使出来，无端端抢了人家的心上人！”
“是么？”蓬蒙依然看着远方，依然象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我那时不知道他和她在相爱啊，等到天帝给我赐婚，我才知道不妙。”后羿依然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有点感伤。
“是么？”蓬蒙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动了几下。
后羿又一声长叹，接着继续低声说道：“我赢了他的箭，也伤透了他的心。我看到他站在赛场上整整八十一天一动不动，也看到他所爱的人整整哭了九九八十一天。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后羿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哽涩。
蓬蒙在静静地听，脸色已变得阴沉可怕。
“后来，我和妻子嫦娥一直没有孩子，因为我们根本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个。在我心目中，嫦娥永远是我那位好朋友一生的情人，我这笨拙的粗人，哪有资格沾污了这位众仙之花呢？”后羿在继续。
蓬蒙在静静地听着，身子已在微微地发颤。
“你说，他会原谅我么？”后羿突然扭过头来看着蓬蒙，脸上早已泪光莹莹。
蓬蒙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后羿，道：“我想，他早原谅你了，哪怕他心里一直很痛。”
“真的么？”后羿激动地看着蓬蒙。
“真的。”蓬蒙点了点头。
后羿苦苦一笑，道：“你真像我那位朋友，虽然你们长相上根本一点不像。你的箭法高深莫测，而且你还知道我会九箭连环。那天，你还知道村里那个大气囊不是靠打能打掉的，却是靠放掉它的气才能把它消除掉的。我那位朋友跟你一样，他永远是一个能人、怪人、奇人！”
后羿说完这些话时，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蓝蓝的天空。
蓝蓝的天空，有白云在飘。
今天，后羿好像并不呆，也并不笨。
（25）大战六怪（三）
日暮西天，山林中洒下一片片绚灿的红。
然而，杀气渐浓。
浓浓的杀气，正悄悄地向席地而坐的后羿和蓬蒙逼了过来。原来，那人身兽面的凿齿虽然最先被蓬蒙一箭贯穿咽喉，可是他根本没有死。
论实力，这凿齿也许真如蓬蒙想的那样，是六怪中最弱的一个；但有一点蓬蒙却没有算对：凡是人，即使体力上比猛兽要弱小得多，但智商却会比任何动物都要高明得多！
更何况，这半人半兽的凿齿，可不是寻常怪物，而是商朝一代暴君纣王的前身！
纣王在世的时候，可以说是凶残无比，了无人性。
是纣王第一个“发明”炮烙之刑，将苦苦进谏的忠臣梅伯扒光了衣裳绑在烧红的铜柱上，将一个大活人当作野猪来烤，直烤得梅伯皮焦肉烂，最后惨死刑中！
也是纣王第一个“发明”毒蛇之刑，专门养了一深池的毒蛇，然后将自己玩腻的宫妃活生生推入蛇池之中，让毒蛇以活人为食，以此供他作乐。结果，仅仅为了满足他的一时之乐，被推入蛇池的宫妃便不得不白送了卿卿性命，顷刻之间只剩下白骨一堆！
更是纣王第一个“发明”剖心之刑，见从父比干进谏三日不去，一怒之下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利刀，要比干剖腹取心，让他看一看比干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结果，一代良臣比干就此剖心惨死！
纣王一生残暴，后因沉迷于妲己的怀抱，最终惨死于周武王剑下。
正所谓恶有恶报也！
却哪想，纣王的前身，竟然就是眼前这人身兽面的巨型怪物凿齿，而且这凿齿居然以吃活人为生！
难怪后来的纣王如此的残无人性，看来是有因有果的。
纣王在世的时候颇具心计，现在这凿齿既然是纣王的前身，自然聪明绝顶，当蓬蒙发出的第一支利箭击中他的时候，他立知大事不好，于是干脆顺势而倒，来个装死。
他装死，有三个目的：一者，避免敌人对自己的继续攻击；二者，好好观察敌人的强弱，待机反击；三者，嫦娥的不死仙丹恐怕只有一颗，六怪一起出动，十有八九分不过来，倒不如让双方来个大火拼，到最后两派俱伤之时，他再来个渔翁得利！
一切正如凿齿所盘算的一样，经过一场天昏地暗的恶战，五怪除了修蛇负伤而逃之外，其他四怪已全部死于蓬蒙和后羿的利箭之下。当然，后羿和蓬蒙也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凿齿见时机已到，便悄悄运起他那独有的“遁地藏行”之术，悄悄然潜到了后羿和蓬蒙的身子底下。
此时，后羿和蓬蒙正在一边喘息，一边聊着话儿。
凿齿见后羿和蓬蒙的箭法绝世无双，知道他俩决非泛泛之辈，他一个对两个，难有胜算，于是灵机一动，偷偷潜到后羿的屁股底下，将他那两根露在嘴外数尺长的利齿悄然上翻（他这两根齿居然还会翻动），对准了后羿的屁股，“咋”的一声，猛地插将上去！
只听得后羿“啊”的一声闷叫，人已歪倒在地。
原来，凿齿的利齿正像毒蛇的毒齿一般，暗藏剧毒！
蓬蒙机警无比，后羿那一声“啊”刚出口，他便本能地跃出了两丈开外，警觉地四顾寻敌。
蓬蒙实在没想到敌人就在后羿的屁股底下，否则，他又怎会轻易离开后羿不顾。
这时，凿齿已从地底下钻了起来，左手一伸便已将后羿揽在怀中，右手一抬便已紧紧地压在后羿的心窝上，等到蓬蒙发觉后，想救后羿已经迟了。
蓬蒙又惊又怒，双眼冒火地瞪着眼前的凿齿。只见凿齿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半截断箭，红红的鲜血从断箭四周汩汩地渗将出来，模样甚是吓人。
蓬蒙见状暗暗心惊，实在没想到这怪物咽喉中箭居然未死！
“乖乖的，莫动！”凿齿双眼瞪着蓬蒙，右手掌在后羿的心窝上压了压。
蓬蒙没动。
“将你的破箭给我一一折断！”凿齿命令道。
蓬蒙照着做了。
“好！”凿齿冷冷一笑：“现在，我想验证一件事。”
蓬蒙在听。
“我听那预言家说，不久后世间会出现一位大名鼎鼎的纣王，这纣王一生残暴，毫无怜悯之心，他死后将受世人所骂。那预言还说，那纣王就是在下的后身，叫我最好将天下人都杀了，如此便没人再骂纣王！”
凿齿的咽喉还插着蓬蒙的半截箭头，说话时混含着血流涌动之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蓬蒙身子震了震，心中暗怒：这恶毒的预言家究竟是何方鸟人，怎的如此歹毒？人家后身是什么，恐怕连阎王爷也不知道，你放什么狗屁起什么哄？
蓬蒙正暗暗着急的时候，此时凿齿突然翻了翻眼珠子，骂道：“他娘的，老子为什么要听那鸟人的？我够吃就可以了，杀那么多人干嘛？”
蓬蒙听了这话，暗喜，觉得大有希望游说这凿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没错，你说的好！那家伙大大的坏，他的话你可万万听不得的，你要自己给自己拿主意！”
凿齿见蓬蒙开口说话，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道：“我虽然不想听他的话，可我也不会听你的话！”
蓬蒙怕激怒了凿齿对后羿不利，于是连忙点头道：“好！好！你不用听我的，我听你的。你告诉我，你现在想把我们怎么处置呢？”
凿齿晃了晃他那对阴森森的大牙，得意地说道：“哼，既然世人说在下的后身商纣没有怜悯之心，现在我就要看看这怜悯之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蓬蒙不解，陪着笑道：“这怜悯之心，一时半会恐怕是是看不见的。”
“谁说看不见？”凿齿阴冷地一笑，说道，“我现在就准备吃了你这个同伴，你要是肯替他受死，我便看到了怜悯之心；你要是浑不当一回事，我便看不到怜悯之心啦！”
这凿齿说到这里，还真伸出一锋利的手爪在后羿的手臂比了比，然后猛地一抓，“吱啦”一声，竟硬生生抓下了一大块鲜肉。
接着，他将这块血淋淋的鲜肉放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蓬蒙见状，不由得脸色大变。
“怎么样？给不给我看看你的怜悯之心？”凿齿哈哈大笑，伸出利爪又准备抓后羿的肉。
“住手！”蓬蒙突然一声怒喝。
“你真愿意替他受死么？”凿齿得意地看着蓬蒙。
蓬蒙将牙一咬，凛然道：“没错！”
替别人去受折磨，甚至替别人去死，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怜悯和同情，其实，这还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千古以来，人世间并不乏有如此勇气之人！
蓬蒙也是这样的人。
只见他将胸膛一挺，双目如剑般瞪视着凿齿，毫无畏惧地迈步向凿齿走将过来。
凿齿望着蓬蒙那如剑的目光，突然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感到眼前这年轻人有一种逼人的英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停！”凿齿突然大叫。
蓬蒙停住脚步，依然目光如剑般逼视着凿齿。
“你自断双臂再过来！”凿齿狰狞地吼叫道。
蓬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突然，他双臂交叉——只听得“嘎”一声响，双臂立时折断，无力地垂了下去。
然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凿齿走了过去……
（26）痛失仙丹
天空中，悄悄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红红的太阳已经落山。
黑暗的夜幕已经降临。后羿已中毒昏迷，蓬蒙已自残双臂，凿齿突然间放声地哈哈大笑。
他并没有吃蓬蒙。因为现在只有蓬蒙是清醒的，他还得蓬蒙帮他带路。蓬蒙说带路可以，但你得把我兄弟也带上。
蓬蒙对凿齿提出如此要求，是怕中毒后的后羿一个人留在山中必死所疑，所以倒不如一起回到村中再说。
凿齿已不再将两个半死的人放在眼里，于是一手提起一人，“咚咚咚”一步步走下山来。
进了村，只见家家关门闭户，哪有半个人影！
凿齿着急起来，问蓬蒙哪一户是嫦娥的家。
蓬蒙忍着断臂的剧痛，轻轻地摇了摇头。
凿齿大怒，便想发威，却在此时，他看到前面有户人家门前烛火明亮，细一看，原来有一女子正在摆设香案。凿齿大喜，知道这女子必是嫦娥无疑，便提着后羿和蓬蒙一步步朝嫦娥家走了过去。
嫦娥看到这怪物，先是大惊；待认出怪物手上的后羿和蓬蒙，心下便大急起来。
原来六怪果然利害非常，后羿和蓬蒙竟已双双落难！
“你就是嫦娥吧？”凿齿站定，瞪着嫦娥，阴森森地问道。
“我就是嫦娥，你想怎样？快放了他们两个！”嫦娥忘却了畏惧。
“既然你是嫦娥，这两个半死的人，我当然不要的了！”凿齿言毕，双手一掷，将后羿和蓬蒙重重摔落地上。
地上传来“嗷”的一声惨呼。
原来，后羿被这重重一摔，居然痛醒了！
后羿想爬起身来，哪知浑身酸软无力，竟动弹不得。
看来，凿齿的毒齿可不简单！
凿齿摔下两人的同时，迅速飞步上前将嫦娥一把抓在手中。
这凿齿果然心思周密，一是怕嫦娥吓跑了，二是怕蓬蒙坏他的事，毕竟蓬蒙还有双脚。当然，他可以先杀了他们两个，但不死仙丹就在眼前，他已经等不及了，仙丹比什么都重要，尽快拿到手再说！
嫦娥忍着痛，居然不喊不叫，朝凿齿怒目而视。
“把不死仙丹给我！”凿齿开门见山。
“哼，原来你也是为这不死仙丹来的！”嫦娥冷冷一笑。
当她冷冷一笑的时候，她感觉到心里一阵发酸。为了这一颗不死仙丹，后羿几乎不顾夫妻情份！也是为了这一颗不死仙丹，六怪竟不惜辛劳千里迢迢跑到这小山村来荼毒生灵！
“娘子，你就把仙丹给了他吧！”这时，躺倒在地上的后羿叫嚷起来。因为他知道，嫦娥那颗是假的不死仙丹，真仙丹在他身上！
嫦娥听到后羿的叫嚷，马上回过神来。是啊，我这颗可是假的不死仙丹，而且蓬蒙说了，这还是一颗化石丹呢，我怎不给了它呢？让怪物化成石头最好！
嫦娥这么想着，便飞快地从怀里取出那颗划有记号的“不死仙丹”，递到凿齿眼下。
却在这时，被摔倒在一边的蓬蒙一下子站起身来，大喊道：“不能给他！！！！”
嫦娥连忙扭头看蓬蒙，见蓬蒙脸色大变，好像是万分焦急的样子，忙小声解释道：“这颗是假的！”
但蓬蒙依然坚决地喊道：“不能给他！”
“假的？”凿齿刚伸手一把抢过嫦娥手中的不死仙丹，但听到了嫦娥对蓬蒙说的悄悄话，于是脸上现出了狐疑之色。他一边审视着嫦娥，一边想：是啊，如果是真的，她又怎会如此痛快就给了我呢？这可是比命还值钱的不死仙丹啊，可这娘们好像巴不得马上塞到我嘴巴上一样！
凿齿越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用手掐住嫦娥的脖子，恶声问道：“真仙丹在哪里？”
嫦娥的脖子被掐得生痛，嘴里却不肯说出真正的不死仙丹就在后羿身上。她想，我本就决定要死的了，你就掐吧！
凿齿没想到嫦娥有如此的骨气，恼得他头上青筋暴起，手上不觉加大了力气。
嫦娥咳嗽着，喘息着，却任是不吐一字。
“住手！”突然，后羿惊天动地般吼了一声，“不要伤我娘子，真仙丹在我这里！”
嫦娥抬眼向后羿看去，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她实在没想到，后羿会在这种关头甘愿舍去他一向视如生命的不死仙丹！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有时，我们似乎早将别人看透，但事实上，我们根本连人家的一半都看不透！
此时后羿已从地上艰难地坐了起来，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他那颗珍藏着的不死仙丹。
凿齿大喜，“砰”的一声将嫦娥推倒在香案下面，“呼”地冲到后羿跟前，弯腰探身，闪电般将后羿手上的不死仙丹夺了过去。
“哈哈哈！”凿齿得意地大笑三声，知道这颗仙丹决不会有假，于是嘴一张，一口吞入肚中！
这凿齿果然精明，知道事情只要一拖，往往便会横生枝节、好事多磨！既然是不死仙丹，我便先吞下再说。
仙丹被凿齿吞入的一瞬间，后羿双目发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然而，一切都完了。
只见那凿齿的身子已浮了起来，缓缓地向空茫茫的夜空飘去……
（27）后羿化箭
“不死仙丹”，普天之下第一珍贵的仙丹。后羿经过数月的跋涉，渡弱水，越火山，登昆仑，跪在西王母面前苦苦求情，西王母看在后羿曾在仙妖大战中立过不少奇功，所以才勉强赐了一颗“不死仙丹”给他。却哪想，现在要上天成仙的，竟然是一个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