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遇见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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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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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云泽!”四月有点歇斯底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妹妹去了哪里——”
    “咔嚓”一声,电话又挂了。
    “浑蛋!”四月操起电话机就往墙上砸去,摔得稀烂。费雨桥刚好进门,吓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把我太太气成这样?”
    四月哭哭啼啼,语无伦次,“芳菲她……她不见了,我找不着她了……”
    “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你不是说她要出国吗?说不定已经走了。”费雨桥扯了纸巾替她拭泪,“瞧你,多大点事就急成这样。”
    “不,不,她没有出过,绝对还没有!”四月晃着脑袋说,“她约我见面的第二天我给她打电话就不通了,而她当时跟我说她一个礼拜后才走……”
    费雨桥的眉心蹙在一起,“哦?她是这么说的?”
    “嗯,所以我觉得她没有走,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总是梦见她喊救命,雨桥,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
    “别乱讲,我马上帮你查。”费雨桥神情肃穆,掏出手机拨过去,“小张,你帮我查下,机场有没有李芳菲小姐的出境记录,顺便也到各个领事馆去查下,看她的签证是办的哪里,什么时候走,对,越快越好,有结果马上给我电话。”
    费雨桥的人一向训练有素,仅半天就将各种可能的记录都查了个遍,结果是机场在近期内根本没有芳菲的出境记录,最糟的是领事馆那边只查到了芳菲是申请的美国签证,签证虽然已经办好,但芳菲并没有领,工作人员称他们也多次打电话联络芳菲领证,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费雨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向警方报案……
    在等待消息的日日夜夜里,四月瘦掉了一大圈,虽然她已经有思想准备,但当接到警方认尸的电话时还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芳菲的尸体是在江边被散步的路人发现的,塞在一个编织袋内,据说当时是被反捆着的,口中塞着丝袜,浑身是伤。
    冰冷的太平间,四月终于见到了消失十多天的妹妹,因为在水中浸泡多日,整个人已经肿胀得变形,脸都根本无法辨认,但看到她脚上的那根系着她生肖的红绳时,四月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那是芳菲十八岁生日那天四月送给她的礼物,芳菲当时还开玩笑说,“我会一直戴着,直到死。”
    “芳菲——”四月只觉嗓子眼涌出一股腥气,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费雨桥扶着身子向下滑的她,“四月你别这样……”
    “嫂子!”婷婷也在身边,也搀扶住四月,满脸都是泪。
    四月差不多是被他们架着走出太平间的,一出来就看到莫云泽蒙着围巾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依然拄着拐杖,尽管他将帽檐压得很低,还戴着墨镜,站在那里像尊雕像。四月不由分说就挣脱费雨桥和婷婷,踉跄着奔过去扑到他身上,抓着他的衣襟歇斯底里哭喊:“莫云泽!你这个魔鬼,是你害死了芳菲,如果不是你这么绝情,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还我妹妹……”
    就在四月伸手要揭下他的围巾时,费雨桥捉住了她的手,“四月,你冷静点!”婷婷也过来拉她,“嫂子,嫂子,你别这样……”
    费雨桥的两个手下也帮忙,四月被他们摁着拖着,她又踢又踹,冲着莫云泽嘶吼咆哮,“我不会原谅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就是躺到太平间去了我也要撕碎你!你多给她一点点温暖,多给她一点点爱,她也不至于要离开,是你,是你们莫家害死了她,我不会放过你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不是我害的。”莫云泽似乎在低低地辩解。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的她——”
    四月完全发疯了,如果不是费雨桥喊医生过来给她打了一针,不知道她会失控到什么程度。那一刻天也塌了,地也陷了,整个世界都覆灭了,她感觉自己被埋在废墟下,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在这荒漠般的人世间,上苍终于将她最后的一点亲情维系都夺了去,她想象过很多种她和芳菲分开或重逢的方式,也许芳菲出国,她  们白发苍苍时才相见,也许芳菲回心转意,在外面漂泊累了的时候终于回来找她。四月设想过那么多可能,就是没有想过她们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分开,从此阴阳相隔,她再也唤不回芳菲,她的妹妹。
    在她们关系最僵的这两三年,哪怕她们不相往来,但至少芳菲还存在于这世上,无论是幸福着,痛苦着,她存在着,就是四月心底的一个牵挂。
    现在,连这样的存在和牵挂都没了,四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上苍赶尽杀绝,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肯给她。
    “我会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也会有很多很多的爱,我再也不需要你们!”
    四月依稀记得芳菲这么说过。这个傻丫头,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换来很多的爱,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拿钱来交换,唯独生命和爱是交换不了的啊。她怎么就不明白……事实上,在警方随后的调查中,在芳菲的账户里发现了数百万巨款的进出己录,她的确拥有了很多的钱,却再也没办法寻找爱,而当四月获知那笔巨款均来自莫云泽的账户时,她愈发对这个人心冷到极点,虽然不是他直接杀死的芳菲,但他的钱却起了帮凶的作用。
    因为警方说,芳菲的死很有可能是被人害命,因为芳菲的银行卡身份证等均不翼而飞,在她遇害的当天,账户上的巨款就被人分批分次地提走了,验尸报告也显示她临终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她是被人殴打昏迷后从桥上扔到江里的……
    桥!四月瞬间石化,当警察给她提到桥的时候。
    那杯蓝色的诡异的“魂断蓝桥”竟然成了芳菲生命终结的暗示。四月搜肠刮肚去回忆跟芳菲最后的别离,很多印象都变得模糊,唯有芳菲在街头点烟时,收心拢着的蓝色火光让她记忆深刻。那火光此后无数次出现在四月梦中,可怜的芳菲,她人生的结局并不比《魂断蓝桥》的女主角好到哪里去,而她竟以为她可以开始新生活……

    芳菲下葬后,四月一直在医院待了十多天才出院,人瘦得不像样子,精神恍惚,意识混乱。那段时间她很少见到费雨桥,葬礼前他在医院陪了几天,之后公司出了状况,他便消失不见,每日只电话问候四月,到后来连电话都少了。
    四月并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有事,听婷婷说,公司又有百分之十四的股份被收购,仍然是那个神秘的海外基金。费雨桥遇到了他发家以来最强劲的对手,他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我,“能不能撑过去很难说,我们一点把握也没有。”婷婷忧心忡忡地说。
    而出院后四月很快又获知,莫氏盛图也走到了末路,被那家海外基金总计收购了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盛图改姓指日可待。
    下手又狠又快,完全没有给融臣和盛图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个对手到底是谁?

    焦头烂额的费雨桥因为公司岌岌可危,脾气也变得很暴躁,对四月还好,可是每次回家对佣人都是大吼大叫,动不动就摔东西。
    每晚,他都在书房待到很晚,甚至是天亮。四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有时是听他在打电话,有时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他们很少亲热,四月想他可能没心情,她也因为还沉浸在悲痛中更没心情。有一天晚上,费雨桥可能喝了点酒,爬上床突然就掀开被子,扯下四月的睡裙就开始做,没有前戏连句招呼都没有,四月被弄得很疼反抗起来,结果激怒了他,口不择言地骂遭:“你装什么装啊,不就死了个妹妹吗,难不成还要你守孝?”
    这话也激怒了四月,她疯了似的跟他对打,结果反被他狠狠地教训了番,费雨桥借着酒劲折磨四月到半夜。大约是知道自己做过了火,第二天费雨桥派婷婷来当说客,安抚四月,“嫂子,你千万别怪哥,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又有百分之九的股权没有了,而银行方面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不是要求我们提供更多抵押就是要求还款,公司现在真是内外受困。”
    婷婷说着都要哭了,“你没见哥在办公室的样子,几次都跟我说,也许他也会走他父亲的老路,从窗户里跳出去。”
    四月骇得不行…一
    “你多关心下他吧,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婷婷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四月心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夫妻,这阵子她确实只顾着自己哀伤,忽略了费雨桥。
    婷婷叹着气说:“如果有办法,他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有了婷婷的道歉做铺垫,过了两天,费雨桥终于回家来,拿了一大捧玫瑰送给四月。他并不是个俗套的人,虽然平日经常送我礼物,也懂情调,但送花这样的事他很少做。“送花太傻了。”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伎俩。所以当四川看到那大捧玫瑰时,心里五味杂陈,并不好受。“对不起,我向你负荆请罪。”费雨桥拥抱她。
    四月没有吭声,任由着他那么抱着,心里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因为她又闻到了那种沐浴露也冲不掉的香水味,淡淡的,若有若无,直钻入她心间。但她什么也没说,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撑得太辛苦,钱差不多够用就行了。”
    “谢谢。”他突然又说了声“谢谢”,四月身子僵了下,因为自从他们有过共识后,就很少再对对方说谢谢。
    四月闭上眼睛,伏在他的怀抱中泪水悄然滑落。
    晚上两人做爱时四月明显感觉费雨桥力不从心,虽然一样的做足前戏,很卖力很投入的样子,可是那种卖力和投入分明是某种剧烈运动透支后的掩饰。四月想都不愿去想他在哪里消耗了体力,只觉那个女人肯定很厉害,因为费雨桥汗淋淋地起身去浴室冲澡时,四月清晰地看到他背后几道鲜红的指印,她不用闭上眼睛也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激烈的情欲撕绞。
    一想到他带着别的女人的体味来碰她,四月的胃就翻了,扑进浴室在马桶边上狂吐。费雨桥正在浴帘后冲澡,见四月突然呕吐很诧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四月吐得黄胆水都呕出来了,滑坐在地上喘息着说:“没事可能晚上吃得太油腻,又喝了凉东西。”
    “是不是怀孕了?”他冷不丁问了句。
    “哪有的事?”四月本能地否认。可是费雨桥不问还好,一问她心里就打了个结,她想起这阵子吃什么都吐,成天犯困……
    “我只是随便问问。”费雨桥在雾气蒸腾的浴帘后若有所思地说,“唉,我想也是,老天怎么会对我这么仁慈呢,不会在这种时候赐给我孩子的。天要绝我啊!如果我有个孩子,我何苦这么绝望,即便一贫如洗我也觉得幸福……”
    “你快点洗吧,别感冒了。”四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低头走出浴室。
    费雨桥爬上床的时候,四月佯装已经睡着。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费雨桥从背后抱住她,大约是洗了很久,身上已经没有那种香水味。可是四月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心慌,她又有了那种末日来临前的凄惶。
    这一夜四月睡得很不安稳,模模糊糊似乎又在做梦,很意外,她居然梦见了容。她已多年未在梦里见过容,他就站在那棵菩提树下,穿着灰色的西装,样子跟多年前一样,脸部的线条依然那么柔和,连唇畔的微笑都真实得不似在梦境。四月醒来却发现只是个梦,而她浑身已湿透,虚脱般张着嘴喘气。
    一摸枕边,空空的,费雨桥不知去了哪里。
    四月在黑暗中转过脸,发现通向露台的门时开着的,夜风将白色纱帘吹得高高扬起,于是他看见费雨桥在露台上走来走去,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她隐约听到他说:“你不要逼我嘛,我总需要些时间……是、是,我知道没时间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好了啦,我知道……”
    
    第二天是芳菲的百日祭,四月意外地在墓园遇见了莫云泽。其实也不算意外,莫云河也葬在这家墓园,四月看到莫云泽的时候,他就正站在远处坡地上莫云河的墓前。天气不太好,有雾,湿气很重。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四月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他。
    也许是巧合,这个墓园不仅安葬着去世多年的莫云河和刚刚下葬的芳菲,也安葬着容念琛,只是容的墓地在另一个山头,不行还得二十来分钟。每次走进这家墓园,四月的心就疼得揪起来,这里长眠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算不算命运刻意的安排?
    芳菲的墓边已摆有一束菊花,显然是莫云泽在四月之前来祭拜过。四月毫不犹豫地将那束菊花扔了,这世上最没资格给芳菲送花的就是莫云泽!自从芳菲去世,四月就跟这个人没了任何交集,他的助手阿森倒是来找过四月,大意是希望四月不要责怪莫先生,这件事他也没有想到云云。是啊,他没有想到,他如果想到了大约不会把那笔巨款赡养费打给芳菲,不仅破了财还给芳菲招来杀身之祸,从而让自己背上帮凶的罪名。可是他不狠心绝情在前,芳菲怎么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四月—想到这儿就心神俱碎。
    她给芳菲烧了很多冥纸,芳菲说过她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四月不知道她烧的这些够不够,也不知道芳菲在另一个世界能不能找到很多很多的爱。这辈子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可以倾其所有地弥补芳菲,给她享用不尽的爱。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不再感觉寒冷,不再逼着自己做那么狠心的事。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地上很湿很冷,起来烧吧。”
    莫云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四月的身后。
    “不关你的事。”
    “身体是自己的,生病了谁会照顾你?”

    “说了不关你的事!”四月大声嚷道,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墓园,她不能惊扰地下的人,只好又压低声音,“你走吧,芳菲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看到你。”
    莫云泽可能又围着围巾,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齆齆的,“你不必看我,我的样子本来也见不得人。你只听我说几句就好了,虽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不过我说出来信不信就由你吧。芳菲的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警方说的什么谋财害命,是谋杀,谋杀你知不知道?”
    四月的身子一震,拿着冥纸的手僵在空气中。
    “虽然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有些眉目,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些丧心病狂的魔鬼!我现在已经开始接受治疗,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必须要揭露他们的真面目,否则芳菲死不瞑目。虽然我跟她并无多少情分,但有人利用我跟她离婚给她赡养费的事,制造出谋财害命的假象……”
    四月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抓住他大衣的衣襟,“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告诉我他们是谁,是谁!……”
    因为用力过大,莫云泽被她推得倒退几步,他将她的手扯开,“我现在不能说,否则就打草惊蛇了,但我肯定会给你和地下的芳菲个交代,你要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如何相信你?”四月说着就哭起米,“我现在谁都不信,芳菲死前都跟我说了,叫我谁都别信……”
    “她说得没错,你的确谁都不能信,包括你的枕边人。”
    四月暗自一惊,他的语气跟芳菲何其相似。
    “那你呢,你凭什么要我信你?”
    “信不信只能由你自己来判断了,我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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