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向您请罪才是。帮您固定胳膊,是最基本的,任何一个医者都会那么做的,算不得什么,当不起娘娘一句谢谢。”
景绣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掉下来的时候,幸好你及时用内力接住我,阻挡了一下坠落的力道,否则的话,我可能真的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跟你说话。”
原来,景绣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出现在她身下,阻挡了她坠落的力道与速度,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毫发无伤。虽然胳膊上受了点伤,身上也有几处擦伤,但是可以忽略不计。
素问愣住了,好半天才很纠结的开口,“我没有!”
景绣这下也愣住了,“怎么可能?不是你,那还有谁?”
素问摇头,“奴婢不知道,可是真的不是奴婢,以奴婢的修为,最多就是接住您,以力卸力。至于您说的,以内力,在远处发力救人,奴婢是不行的,也没听说过,不过,武学一道,博大精深,或许有人可以做到,也说不定。您知道的,奴婢擅长的是轻功和制毒,内力方面,最多只算是登堂,尚未入室,更不要说登峰造极了……”
景绣蹙眉,奇怪!当时那种情况,她不可能弄错啊,的确是有一股力量,是那股力量救了她,可是……
难道,这宫里还藏着一个武林高手?不是吧?太扯了!
第二十四章对策
浑身一个激灵,含香打了个冷颤,再次醒来,抬头看到面沉如水的的乾隆,想到乾隆双目充血的冲进宝月楼,一句话也不说,冲到她身边,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含香不禁胆颤心惊,惊恐的收回目光。那个样子的乾隆,恍如来自地狱的恶修罗一般,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身为女子的本能,她无意识的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以防止自己春光乍泄。
可是,这一幕,看在乾隆眼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冷笑一下,弯腰俯视蜷缩在地上的含香,轻佻的挑起含香的下颚。含香想要躲闪,却又不敢,此时的她,对乾隆充满了畏惧,那如小鹿般怯懦的眼神,在男人看来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看到含香这个样子,乾隆毫不掩饰眼角眉梢的的嘲讽之意,“怎么?你以为朕会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吗?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完,厌恶的甩开含香,甚至夸张的拿出锦帕用力的擦手,好像之前接触到不干净到让他呕吐的东西似地,擦完之后,将锦帕扔得远远的,“朕还留着你的命,只是想问你一句,频临死亡的感觉如何?”
在坤宁宫听到那番话,乾隆脑子一热,怒火中烧的冲进宝月楼,理智全无,用尽全身力气的掐住含香那纤细的脖颈,欲置她于死地……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含香已经因为窒息而昏了过去。这辈子,他杀过很多人,但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如今,确是第一次,脑海里瞬间清明,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手,含香便直直的摔倒在地。
这样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维娜和吉娜,她们冲进来保护含香,但是叽里咕噜说着一些乾隆不懂的话,更惹乾隆生气,于是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人把他们两个绑了起来,堵住嘴,免得吵得乾隆想杀人。
因为这样一番吵闹,乾隆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冷冷的看着昏倒在地上含香,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
高无庸心里素质极高,虽然乾隆的异常反应让他措手不及,却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上前检查了一下,低声禀告,“万岁爷,和贵人昏了过去!”
乾隆看着含香,这样让她死掉,未免也太便宜她了,于是,他勾起嘴角,冷冷的说了三个字,“泼醒她!”
于是,昏倒的含香便再次恢复了意识。只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乾隆说的那些话,含香打了个冷颤,脸色瞬间苍白,她还记得那一刻的感受,那种窒息的感觉,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法呼吸,所有的血液都冲到脑部,无法思考,无法言语,不能动弹,死亡离那么近,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心里最挂念的人一定是蒙丹,可是真的到了死亡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到,唯一的执念,只是呼吸一口空气而已。
以前,她也曾经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想要父亲后悔。可是真的到了死亡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想死,她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或许没有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含香精彩纷呈的脸色取悦了乾隆,只是乾隆眼中的杀意却丝毫未减,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抓到老鼠的猫儿,他并不急着吃老鼠,反而一直玩弄她,欣赏她的绝望与挣扎……
含香挣扎着起身,也不像以前那样倨傲行回族理解,跪伏在地上,“含香虽无意伤害皇后娘娘,但损及皇后娘娘凤体是事实,含香无意逃避罪责,请皇上赐死含香!含香的身体是干净的,若皇上肯开恩允许维娜吉娜送含香的尸骨回回部,含香将感激不尽!”
乾隆冷笑连连,俯视跪伏在他脚下的含香,很是不屑,这样的她,和别人的女人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人,就算大礼参拜也不让觉得卑微,乾隆脑海里浮现出景绣的身影,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倔强的挺直了脊梁,就算是吃尽了亏,也不曾改变。虽然傻了一点,但是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跟他站在一处,俯视芸芸众生。
“身体是干净的?感情你觉得,伺候朕,是玷污您含香公主高贵的身体啊?”
含香微微抬头,梨花带雨,万般娇弱,急忙辩解,“皇上,含香断然没有那个意思。皇上在含香的心里是像真神阿拉一样神圣的所在,能够伺候皇上是含香的福分……”
乾隆突然靠近含香,无限暧昧的注视着含香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含香努力让自己的样子变得诚恳一些,不管怎么样,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谋害皇后是个什么罪名,她死了倒没什么,连累族人就糟了。含香这么安慰自己,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是!”
乾隆反手一巴掌将含香打倒在地,“可惜,朕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而已!居然敢动朕心爱的女人,不知死活!朕暂时留着你的命,你最好求你的真神保佑景娴没事,否则的话,朕要你死在你一心保护的族人手中,然后,让所有维吾尔族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转而看向高无庸,“我们走!”
说罢,大步流星的走开。
含香隐隐约约听到乾隆说了这么一句话,“锦帕!”
她绝望的瘫坐在地上,玩意儿,她只是个玩意儿?她这个回部公主,维吾尔族的圣女,在大清皇帝的眼里,竟然卑贱到那种地步吗?是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所有的女人都是玩意儿,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是个玩意儿?
……
乾隆离开宝月楼之后,高无庸本以为乾隆会去坤宁宫,可是乾隆却回了乾清宫,也没让他跟着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却一句话也不说,调转方向去了慈宁宫。
高无庸肃然,他跟在乾隆身边的时间最长,乾隆对皇后态度的转变,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此时的乾隆对皇后与当初对慧贤皇贵妃一般无二,就是当年的孝贤皇后也及不上。
可是,万万没料到会深到那种地步,为了皇后,他竟然差点亲手杀死和贵人,甚至扬言要杀了所有维吾尔族的女人!会不会真的杀光维吾尔族的女人,高无庸不知道,但是他肯定,如果皇后真的有什么,与回部开战却是极有可能的。
一场战争,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他算不出,却也知道一定是个天文数字,每次打仗的时候,乾隆的眉头都紧紧的拧在一起,可见是极难的,而且,乾隆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为一个女人开战,更不是他的作风,但是偏偏,他说那话的时候,高无庸感觉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故意吓唬人,而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
乾隆要去慈宁宫,高无庸自然知道是去做什么的,当年乾隆可没少为了慧贤皇贵妃跟太后起争执。看来,皇上还是放心不下皇后,要和太后谈谈了。
在慈宁宫门口,乾隆便命高无庸等人候着,然后自己进去了。
甫一进门,乾隆便将所有的人包括晴儿和桂嬷嬷等都轰了出去。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不否认,让皇后去给含香换装,是她故意为之,可是她也没有想害皇后,那是意外,尽管知道皇后掉下来的时候,她心里是希望皇后摔死的,至少,当时她没有那样的想法。
她认为,皇后和皇帝之所以帝后和谐,是因为皇后再也不管乾隆了,含香得宠到那样的地步,皇后一个字不说,就证明了她的猜测。所以,她就想着,要看看新欢和旧爱发生冲突的时候,乾隆会怎么做。
当初孝贤是个能忍的主儿,所以才能和慧贤表面上和平相处,现在的乌拉那拉·景娴可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相信,只要她创造了机会,皇后一定会上当。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发生意外也没关系,偏偏她还没事,只是胳膊错骨……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乾隆虽然暴怒,但是多年良好的教养已经深入骨血,所以,基本的礼节,他还是要走上一走的。
太后冷笑一下,“怎么?皇帝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乾隆做到太后身边,微微垂首,“儿子不敢,只是想向皇额娘要个承诺!”
这样疏离的态度,这样冷漠的语气,让太后心里很不好受,再也假装不了,沉着一张脸,“哦,原来我这把老骨头身上还有皇帝想要的东西啊!说吧,你想要什么,就是想要哀家这把老骨头,哀家也可以给你!”
若是以前的乾隆听到这样诛心的话,或许会跪下请罪,可是现在的乾隆不会,他仍旧垂首,态度恭敬而疏离,“皇额娘这么说真是折煞儿子了,儿子只是想请皇额娘不要再陷害景娴,她是个实心眼的,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皇额娘的地方,儿子在这儿替她向您赔不是了,您……”
太后拍案而起,指着乾隆,脸涨得通红,“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么说哀家,是想要逼死哀家吗?”
就算是慧贤在世的时候,乾隆也不曾把话挑明了威胁她,最多就是摆脸子,然后将慧贤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皇后她就这么不一样吗?当初,她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皇帝年少气盛所致,可是现在呢?
乾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起身,“不敢,大清朝以孝治天下,儿子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惹皇额娘生气?是儿子不会说话,没说清楚,景娴是儿子最在意的人,儿子会倾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也请皇额娘帮忙护她周全!”
话虽然说的委婉了很多,但是意思还是一个意思。
太后并不会因为乾隆把话说得更加冠冕堂皇,便装糊涂,“如果,哀家说不呢?你要杀了哀家吗?”
乾隆状似惶恐的低头,“儿子不敢!皇额娘是儿子的亲额娘,是皇额娘给了儿子生命,儿子自然不会对皇额娘不敬。只是,儿子心爱的人有事,儿子的心情一定会很糟,若是再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儿子出手就不好掌控力度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份折子,亲自呈到太后面前。
云里雾里的太后拿过折子,越看里面的内容,脸色越是难看,由铁青变苍白,又由苍白变成惨白,再变成灰白,很是精彩。
原来,这里面记录的都是这些年来钮祜禄家族犯的一些事情,仗势欺人有之,贪污受贿有之,作奸犯科亦有之,每次乾隆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里面有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当时对于儿子对钮祜禄家族的庇护还是很欣慰的,虽然有些恨家族的人不争气,但是身为太后的母族,他们难免娇惯,那也是他们的权利。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的儿子,会拿着这些东西,拿整个钮祜禄家族威胁她,“你,你……你好!”
乾隆看到太后气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是他必须那么做,相比看到景绣从高处坠落的心痛与绝望,他宁可忍受现在的良心谴责,说白了,他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他没错!
可是,声音,态度还是忍不住柔软了下来,“皇额娘,景娴对儿子真的很重要,儿子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请您不要伤害她,就当是为儿子,行吗?”
太后将手中的折子撕碎,“哀家能说不行吗?”
太后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乾隆,折子能说撕就撕吗?好在这样的折子一般都有备份!
“既然这样,儿子告退!”
眼看着乾隆要走,太后却不死心,冷笑一声,“乌拉那拉·景娴是你心爱的人,很重要的所在,那孝贤和慧贤呢?”
乾隆不由得停下脚步,好像,这一年多,他都没有思念过孝贤和慧贤,难道,景娴填补了他心中的缺憾?
“死者已矣,皇额娘何必提她们呢?”
“当初不是深爱吗?为了慧贤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太后几乎快疯了,只要能让喝了皇后迷魂汤的乾隆回过神来,她可以将自己最讨厌的人搬出来。
“皇额娘不要说了!”乾隆回头,眼睛都好像要冒出火似地,“儿子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总是这样?儿子喜欢谁,您就打压谁!当初的慧贤是,后来的孝贤也是,以前还有魏氏,现在又轮到景娴了,您这样有意思吗?”
太后脚下踉跄几步,“你……你就是这么看你的额娘的?”
乾隆真的觉得自己累了,很累很累,他只是想要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好,怎么就那么难啊,“以前,儿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可是现在情况很明显,儿子不过是在人前表现出对含香的宠爱,您立刻就找机会发作,让景娴和含香起冲突……”
太后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很不舒服!
当年慧贤得宠到让她颜面尽失,她很不爽,的确有拉拢当时失去第一个儿子的孝贤对付慧贤。之后孝贤皇后得宠,后宫一直没有孕事,在加上,富察家族水涨船高,钮祜禄家族沦落为陪衬,她也曾看孝贤不顺眼,找她的麻烦,本以为,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哪知道……
乾隆对她的不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吧!毕竟,那个时候宫里风传,因为皇后一直没有再传孕事,所以太后故意给皇后难堪!
只是,现在的皇后有本事让乾隆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怨气都说出来,也真是不容易!不过,她也许不知道,再大的怨气,只要说出来了,就离烟消云散不远了!
“弘历,你竟然这么想你的额娘?哀家承认,哀家从没喜欢过慧贤和魏氏,哀家讨厌像她们那样柔柔弱弱,动不动哭哭凄凄的女子,看到她们,哀家就会想起年贵妃!”
说起年贵妃,乾隆不禁有些动容,一些他以为早就忘掉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若不是年贵妃命薄,承受不起那样的荣华富贵,这个皇位还真不见得是他的!当年皇父对八阿哥福惠(年贵妃的第二个儿子)的恩宠是有目共睹的,当年福惠夭折的时候,皇父含泪下令“照亲王例殡葬”,并将福惠追封为最高的爵位——和硕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