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是景绣从来没有过的,这样的安宁,这样的恬静,这样的美好,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一辈子都这样,不用算计,不用演戏,不用担惊受怕。可是,她是那样的理智,她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于是,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却看到乾隆正在钓鱼,她走到乾隆身前,和乾隆并排坐在一起,“皇上在做什么?”
乾隆微微挑眉,很好心情的跟景绣开玩笑,“怎么?景娴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景绣怔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乾隆的话,也是,她刚刚问的确实是一句废话。
乾隆看到景绣这样,也不再为难她,“朕想陪着景娴在野外用膳,就吃咱们自己钓的鱼。”
景绣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把永璂也叫来吧?”
“叫他做什么?”乾隆忙阻止景绣破坏气氛的举动,“就朕跟你两个人,永璂自然有他自己的去处!”
乾隆把一切都算好了,可是他没有算到一点,那就是一直没有一条鱼上钩。景绣本来也等急了,可是看到乾隆那样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景绣笑得那么开怀,那么放肆,乾隆原本郁结于胸的怒火霎时间烟消云散了,他故意板起脸来,冷冷的问,“很好笑吗?”
景绣努力止住自己的笑声,可是眼睛里闪烁的笑意却出卖了她,好一会儿,才算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好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臣妾可不想饿肚子!”
“哼!”乾隆像个小孩子一样冷哼了一声,“放心,朕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那可不一定!”景绣对乾隆钓鱼的本事持怀疑态度,只可惜,她也是个不会钓鱼的,哪项休闲娱乐项目需要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那些,恰巧是她一直缺少的,看到乾隆板起连,半眯着眼睛,一副警告的样子,景绣忙解释道:“人家解缙不是说了吗?数尺丝纶入水中,金钩一抛荡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所以呢,今天,咱们是吃不到鱼咯。”
看到景绣这个模样,乾隆怎么还板得起脸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啊,就只对那些话本传说感兴趣,学他们油腔滑调的!朕看,就是你一直在朕身边说话,所以才没鱼上钩。”
景绣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明知道是溜须拍马,油腔滑调的恭维话,不还是一样很开心吗?她对话本传说感兴趣,收集那些东西,也从没瞒过什么人,乾隆知道也很正常。
正想说什么,乾隆突然站起来,鱼钩上竟赫然挂着一条看起来有一斤多的鱼,扑腾得正欢着呢?
景绣一下子长大了嘴巴,愣住了,该死的,她怎么那么背?解缙怎么没遇到这事?这让她该如何圆自己的话才好?
乾隆高高的举着自己手中的鱼,“怎么?景娴,这下你要怎么解释?”
景绣嘿嘿一笑,“都说了,鲤鱼跃龙门,跃过了龙门,就变成龙了,如果皇上您把这条鱼放回水里,等他长大了,就会变成龙了!嗯,就是这样!”
乾隆看着景绣狡辩,似笑非笑的提醒,“可是,这个不是鲤鱼,是鲢鱼!”
景绣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这个就是鲤鱼,万岁爷看错了!”
“是吗?”乾隆一直看着景绣,直看得她装不下去了,才笑道:“既然景娴说是鲤鱼,那就是鲤鱼吧!不说这个了,咱们现在开始烤鱼,这个很简单,朕看人做过……”
乾隆确实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该有的工具都一应俱全,可是……
“皇上,您的鱼鳞还没去呢?”
“皇上,不是那样的……”
“算了算了,还是臣妾来吧!”
乾隆讪讪的看着景绣,他本以为那些事很简单,材料又早已备齐,一定能手到擒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坎坷,“可是,你的手……”
“一条鱼又不重!”景绣说着从乾隆手里拿过鱼,熟练的处理起来。
乾隆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景绣,阳光在景绣的身上晕染上一层的金色光芒,看在乾隆的眼里是那么的美,不由得看痴了。吃着景绣做出来的美味(其实也算不上多美味,只是乾隆心情特别好,自然觉得东西也特别好吃),顿时觉得这样的生活无比的惬意,无比的舒坦,感叹:真真是偷的浮生半日闲啊!
一副甜蜜美好的画卷,伴着夕阳的余晖,在河边慢慢的展开……
第二日。
虽然带来的人不多,但是说到狩猎,不分个一二三四出来,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还是要比上一比的。于是,乾隆道:“猎物最多的,朕有重赏,最少的那一个,就负责就我们准备吃食,如何?”
乾隆说是这么说的,谁敢说不好?而且,对于乾隆这个建议,大家也都蛮心动的。
“瑶林,照顾好十二阿哥!”
在来木兰围场的路上,年纪相近的福康安和永璂较之其他人亲近一些,当然,这也是永璂刻意为之的结果。而傅恒对此事持观望态度,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皇帝对皇后如此毫不掩饰的恩宠,傅恒自然会有一些触动。就算为避嫌,不与十二阿哥交好,也不能薄了成为敌人不是。所以,当乾隆下令开始打猎的时候,他便赶紧嘱咐儿子。
永璂自然听到了,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傅恒大人这么说真是让永璂惭愧不已,永璂比瑶林还要大一岁呢,要照顾,也该是永璂照顾瑶林才对!”
福康安现在这样的半大小子,最是听不得人家说他小的,于是,很不高兴,“十二阿哥此言差矣,瑶林虽然年纪小,但是经验比十二阿哥多,自然是瑶林……”
傅恒迅速的瞪了福康安一眼,待福康安闭嘴之后,才拱手,恭敬有礼的说:“十二阿哥身份尊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奴才……”
永璂微微颔首,不**份的同时,也表现出对傅恒的尊敬,“谢傅恒大人关心,永璂会很小心的!”
说罢,回头对福康安笑道:“瑶林,还不快走,难道你想做伙夫吗?”
见永璂策马离去,着急的福康安再得到傅恒的允许之后,赶紧追了上去。两人结伴而行,时常看到同一个猎物,然后两人一起拉弓,看看彼此,又收回手,结果,猎物跑了。
再三这样放走猎物之后,永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瑶林,要不这样吧,看到猎物,我们一起射,谁射中算谁的,若是我们两人一起射中,便算是我们两人合猎的,如何?”
福康安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好!听说十二阿哥箭法如神,早想领教一下了,不如,我们就比比如何?”
永璂点头,对于自己的的箭法,永璂还是很有自信的,“乐意奉陪!”
于是,一场激烈的角逐就开始了。
福康安只当传言夸张,没想到永璂真的有真本事,不禁对这个主动像富察家族示好的十二阿哥,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他是重武之人,欣赏的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于是斗得越激烈,心里对十二阿哥的敬重之意便越浓烈。
他是习武之人,知道习武有多累,多苦,一个养尊处优的阿哥,能有这番成就,光是那份心性就很让人钦佩了。以前都说五阿哥文武全才,可是他却看不起,在他眼里,五阿哥不过是文武废材,这个十二阿哥倒是不一样,很有一些真本事的。
让福康安郁闷的是,不管自己出几分力,十二阿哥总是稍稍领先他一点点,既不会让他难堪,也不会让自己输。这让福康安不禁动了好胜之心,非要分出个高低来……
两人同时射中一只兔子,福康安正要上前捡的时候,从一旁的树后面冲出来一匹黑色的狼……
“瑶林!”永璂大喊一声,搭箭,拉弓,一枝箭呼啸而去。
“噗”箭射中黑狼的脖颈,那狼“嘭”得一声倒地,掀开一片尘埃。
福康安也吓了一跳,看向永璂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很快,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猎物也不要了,翻身上马,“十二阿哥,赶紧离开这里,狼是协同合作类的动物,这匹狼应该是跟狼群走散了的,在狼群赶来之前,咱们必须得走!”
可是永璂却没有走的打算,他还看着前方,福康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发现那只狼正拽着他们的猎物,艰难的拖着走,鲜血流了一地。福康安也有些怔住了,虽然那一箭不是他射的,但是他看的出来,那一箭有多精准,十二阿哥是想一举杀死那匹狼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匹狼,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强撑着不倒下。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匹狼,她是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母狼,肚子瘪得几乎只隔一层皮,身上的肋骨历历可数,□皱巴巴地朝下吊着,好像已经皲裂,也就是说,这是一只哺乳期的母狼,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吞食猎物了。
“这是一匹母狼,她似乎刚刚生产,看样子,她似乎很饥饿,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她之前不是想攻击我们,而是想拿到她的猎物!”福康安分析着。
“我们跟着她!”有一只力量在指引着永璂,想要看看这匹狼究竟想要做什么。
见福康安还想说什么,永璂解释道:“这里是木兰围场,不会有狼群的!”
福康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皇家围场,天潢贵胄在此狩猎,绝对不会存在那么大的安全隐患。一匹狼跑进来,可能是守卫的人疏忽了,怎么也不可能有一群,倒是他自己糊涂了。于是,嘿嘿一笑,便跟着永璂一起走。
随着血迹,他们很快找到了狼藏身的洞穴,里面传来了狼和小狼崽的哀嚎声。
为了安全,福康安指引永璂躲得远远的。
不一会儿,那批受伤的母狼出来了,怪异的是,她走到洞口,尽全力挺起身体,确保洞口被堵得密不透风。尽管这样会使它的伤口撕裂程度迅速加剧,鲜血像水一样汩汩流淌。
母狼这样的举动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永璂的心口,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原来,她既没有决一死战的意思,也没有弃洞而逃的想法。它只是竭尽全力用自己的肉身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让人一看就知道,它只是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们的箭,保护小狼不受伤害。他被母狼悲壮的神情和誓死保护幼崽的举动震撼了,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后悔射出那致命的一箭。
福康安的脸色变得苍白,显然,永璂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母狼的举动同时也深深的震撼着他的心。
“我们走吧!”永璂很想帮帮那匹母狼,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了她,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放过她的孩子。
福康安也同意永璂的决定,两人转身离开。
突然听到了母狼几声悲痛的嗥叫,两人诧异的转过头去,竟看见母狼使出全身力气,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了洞口那突兀的石尖上,脑浆和着鲜血染红了那一片的岩石。
永璂和福康安都愣住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在这个时候,小狼从洞里跑出来,开始撕扯母狼的尸体。永璂出离愤怒,这些小狼实在是太没人性了,怎么可以吃自己的母亲?
愤怒的他,搭上箭,正要拉弓之时,福康安按住了他的手,“十二阿哥,不可以,否则的话,你会后悔的。”
永璂不解的看着福康安,福康安叹了一口气,“狼的家族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有着这样的习性——同伴死去之后,分而食之。母狼就是为了给孩子们一点食物,才自杀的。”
永璂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狼的母爱竟然这么伟大,那他还能说什么呢?看着那四只惊慌失措的小狼崽,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安,若是将他们丢在这里,一定会饿死的吧?
“瑶林,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养着吧,等到他们长大了,再放回山林!”
福康安点头,“我正有此意!”
……
“咦,好漂亮的小狗!”景绣看到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狼崽,不禁发出这样的惊叹,“从哪里弄的?”
看到景绣这么开心,永璂原本堵得难受的胸口舒畅了一些,“他不是小狗,是狼!”
景绣惊喜不已,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小的狼,不过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曾经听说,有人偷了小狼崽之后,狼妈妈和狼爸爸在那人的门外徘徊,叫嚷,就是不肯走,她可不想有狼在身边哀嚎,“你怎么把人家的孩子给偷来了,他爹娘找来怎么办?”
景绣说得很人性化,若是平日里,永璂一定会笑,可是现在他没心情,讪讪的说:“他们不会来了,儿臣杀了他们的母亲,至于他们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估计是不要他们了!”
连永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那么人性化的词,只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把那匹狼当成一个伟大的母亲来尊重了。更加没注意到,说起母狼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的皇额娘,提起那匹公狼的时候,想到了乾隆,并且自然而然带入了自己的感情。只是,这样隐秘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眼看着永璂眼睛里有泪花闪烁,景绣忙拉着永璂坐在自己身边,“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跟皇额娘说说!”
永璂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所见都告诉了景绣,景绣听了也唏嘘不已,不过,在她眼里,更重要的是永璂因此而自责,“母爱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只要能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做什么牺牲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死得很有价值,永璂不必自责,帮她照顾好她的孩子,她会很感激你的!”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孩子不想她死,哪怕是饿死在一处也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永璂主动扑到景绣怀中,不在强行压制自己的眼泪,“皇额娘要答应永璂,不可以有事,不可以舍下永璂一个人。”
景绣拍着永璂的背后,真是不安的孩子,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多些安全感呢?
“傻孩子,皇额娘是人,一国之母,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永璂……”
“咳……”一道很不识相的声音响起,破坏了这一室的温馨。
景绣和永璂分开,抬头见是乾隆,忙行礼,“臣妾/儿臣恭请皇上/皇阿玛圣安!”
乾隆扶起景绣,淡淡然的看着永璂,不可否认,看到永璂趴在景绣的怀中,他有些不高兴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这么没出息,“永璂怎么会在这儿,怎么?确定你不会输?”
看到乾隆明显不快的眼神,永璂暗暗的握紧双拳,心里对乾隆的怨念加深,他从来都是那么的讨厌自己,所以,永璂告诉自己一定要长大,绝不能像那些小狼崽一样需要保护,他必须要变成一只凶狠的狼,那样就能保护自己的母亲。
景绣知道永璂心情不好,赶紧打马虎眼,“永璂猎到了几匹小狼,给臣妾送来!皇上你看看,多可爱啊!”
那小狼本身就很漂亮,很可爱,景绣一抱起他,他忙往景绣怀里钻,逗得景绣咯咯的笑,看得乾隆更不高兴了,该死的,某一个小畜生也敢“动手动脚”的?于是,很不高兴的他,伸手将小狼提起来,“你抱他做什么?万一抓到你怎么办?”
说罢,将小狼扔给永璂,板起脸来,“你还有闲情摆弄这个,今天要是输了,朕饶不了你!”
永璂慌忙告退。
景绣有些不高兴了,“皇上就那么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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