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永璂没有兴趣,一直以来,他都奉行祸从口出,多说多错的原则,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广西,他都是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他静静地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钟圻正无聊的坐在那儿,头一点一点的,分明是困极了。
永璂上前,晃醒半梦半醒的钟圻,“困了就回自己的地儿睡去,在我这儿邀功呢?”
钟圻白了永璂一眼,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我今儿算明白什么叫好心被驴踢了……”
永璂瞪他一眼,“你骂谁呢?想打架是不是?”
在外人面前说话,永璂总要把话在脑子里过三圈,仔细的想清楚,可是,在钟圻面前,他永远都不用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且,听到钟圻那么说话,永璂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倒不是说他喜欢被骂,只是当初在军营的时候,朋友之间没上没下惯了,一两句粗口实在不算什么。只是他身份曝光之后,除了钟圻,再没人当着他的面敢说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戚戚然。
困极了钟圻,哪里有心情动手,慌忙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个神秘人今天没有出现,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小心一点!”
永璂挑了挑眉毛,“知道了!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钟圻也没心思管永璂的态度,只是眉头深锁,“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只是不说出来,心里难受,总感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能是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吧!”
永璂也收敛起调笑的神色,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咱们胜得也不容易呀!”
钟圻摇头,“我不知道,就是一种怪怪的感觉,你别管我了,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你不是还有内线吗?逮住那个神秘人还不容易?”
边说变往营帐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停的打哈欠,可是一出门,立刻站得笔直,再没有之前那懒散模样。
永璂眉头深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真的有什么地方怪,也说不定!很多时候,人的直觉是很灵验的!
人和动物一样,对于危险,总是能多多少少感应到一点的!战场上,有的时候,救命的正是这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十二阿哥,我怕那个神秘人会出现,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看着福康安紧张小心的样子,永璂笑了起来,“刚刚有人说了一样的话!”
福康安微微蹙眉,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个人是钟圻,“哦,也是我多事了,如果有什么行动的话,内线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永璂拿出身后刚收到的密信,“没错,我刚接到消息,原来,缅甸王子是个女人,她应该是缅甸公主,那个神秘人爱慕缅甸公主,但是猛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他只能暗中保护缅甸公主,我们小心部署一下,把那个人也揪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永璂嗤笑了一下,怪不得身体那么瘦小了!只是,因为小燕子的原因,永璂对于那种高来高去的女人,实在是没好感。不,准确的说,他根本不认为那是女人!
最近,景绣休息得不是很好,虽然知道缅甸的那场战争会胜,而且,她一早就命富察皓祥安排了人进缅甸,但是,她还是会很担心!战场上刀枪无眼,就算有傅恒护着,她也怕永璂会受伤。只要战争一日不结束,只要永璂一日不回来,她悬着的一颗心就没有办法放下来。
景绣这样,乾隆也没办法,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做了景绣会不开心,他也是会做的,总不能把好好的一个皇子,养成废物吧?他知道景绣心细,爱胡思乱想,所以特意给坤宁宫换上宁神香。
景绣不开心,虽然努力不让乾隆有压力,但是眉宇之间,总会露出一点(景绣私心里,也是故意的,为的不过是乾隆更多的宠爱,她看得出来乾隆对永璂还那么小就上战场,还是很抱歉的),乾隆哄了,可是效果不是很明显。
在加上云南一直传来让他担心的消息,乾隆的心情也很不好,于是,去坤宁宫的次数也就少了许多,反而去找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发泄。
这一夜,景绣一个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身大红色的旗装,浑身的气势,雍容华贵,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如同刺目的阳光一般耀眼。
这是谁?
景绣迷迷糊糊的,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子,仔细看眼前这个女人……
“乌拉那拉·景娴?!”景绣一下子吓得睡意全无,忽的起身。
乌拉那拉·景娴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仔细的打量乌拉那拉·景娴,直觉告诉景绣,她,对她应该没有恶意,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占了她的身体,害死了她!
乌拉那拉·景娴好像能看穿景绣的心思似地,“本宫今天来,是谢谢你的!”
景绣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反而冷静了下来,努力扯出一丝笑容,“谢我?谢我什么?”
这坤宁宫到底是乌拉那拉·景娴的地方,景绣来了之后也不曾做什么改变,所以,乌拉那拉·景娴很随意的坐下,“本宫以前以为,你抢占了本宫的身体,害本宫变成孤魂野鬼,还跟皇上……心里很讨厌你!但是,本宫这个人,恩怨分明,见你对永璂很好,为了报答你,你难产的时候,便帮了你一次。可是,你从宝月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本宫觉得恩情已经还了你,便不想救你。但是,后来想想,又怕你摔死了,本宫也没法回去,无人照顾永璂,所以,出手接住了你,虽然迟了一点。之后,本宫一直很后悔,特别是看到他……对你好,本宫就更后悔了。可是前几天,本宫突然很庆幸本宫那么做……”
怪不得从宝月楼掉下来的时候,出现了一股力道,原来竟是她!景绣总算解开了一直以来困扰她的谜团!不过,被一只鬼跟着,感觉还真有点渗人!
看着乌拉那拉·景娴别扭的样子,景绣打心眼里笑出来了,这个乌拉那拉·景娴真是个直肠子,什么话都说,不过,还真是坦率得很呢!
“本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本宫死了,黑白无常却不来勾我的魂,还看不到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本宫应该还没死,只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你占了本宫的身体,所以本宫成了隐形人!”
景绣微微低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跟本宫说抱歉,本宫七天前才从黑白无常唏嘘的谈话知道,如果不是你取代了本宫,此时本宫已经被废,然后凄凉的……死去……”说这话的时候,乌拉那拉·景娴神色痛苦,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趁着所谓的七夕回魂之夜,过来看看你,跟你说声谢谢!你放心,我不曾向黑白无常透露过你的存在!”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景娴站起来,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蹲礼,“永璂以后就拜托你了!”
景绣慌忙上前扶起她,“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乌拉那拉·景娴看着景绣,目光灼灼,“你,可以答应本宫一个请求吗?”
景绣嘴角有些抽搐,她说了这么多,这些才是最终目的吧?
“什……什么?”
“本宫,想上你的身!本宫想跟……”乌拉那拉·景娴的脸颊突然有些绯红,好像是害羞,但是神情却有些苦涩,“跟皇上说说话!”
景绣打了个冷颤,她自然是不想的,“你就这样去……去见皇上,不就行了吗?”
乌拉那拉·景娴摇摇头,有些紧张的抓着景绣的手,“皇上是天子,有诸神庇佑,本宫近不得他的身!”
乌拉那拉·景娴的身上没有温度,手很凉很凉,凉得景绣打了个冷噤,她不想,也不愿意同意,鬼上身,听着就很恐怖,而且,万一乌拉那拉·景娴上了她的身,就不肯走了,那她该怎么办?
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呀!她就是小人之心了,她景绣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
看到景绣不情愿的神色,乌拉那拉·景娴放开景绣,收起恳求的神色,恢复之前的高贵气势,之前那样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她决不允许自己低到尘埃,任何人都不行,“你若不愿,就罢了!”
景绣只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本宫走了!”乌拉那拉·景娴转身就要走,不就是不见皇上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景绣心里“咯噔”一下,在心里质问自己,“你算什么?一个异世孤魂,一个及不上乌拉那拉·景娴一根头发的自私女人,你抢了她的儿子,抢了她的丈夫,还抢了她的地位,如今,她不过就是想要见见自己的丈夫,你都不成全,那你算是个人吗?”
“可是,我还有永珏和和孝啊!万一,万一乌拉那拉·景娴反悔了怎么办?万一,万一……”景绣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弱弱的反驳。
“她那么高贵,那么率直,怎么可能会反悔?就算反悔了,她也不会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早就已经死了,永珏和和孝是借着她的身子生下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不是你的,这里没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我……”
第三十九章 情深所致
“慢着!”
乌拉那拉·景娴回头,微微蹙眉,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景绣。
她那副了然的样子,让景绣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透明人一般,明明是平视,却让她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卑微,产生一种被她俯视的错觉。什么叫贵气逼人,这就叫贵气逼人,就算她是实力派的演员,也无法演绎这种傲到骨子里的贵气,她的贵气,只是流于表面。
景绣收回目光,再看下去,也不过是打击自己,微微低头,“我答应你!”
乌拉那拉·景娴惊喜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便掩住了,冷静自持的笑了笑,“谢谢你!”
看到乌拉那拉·景娴靠近,景绣不禁心跳加快,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和抵触,突然抬起头,“我可以把身体还给你,但是,我也想要求你一件事情。请你善待我的孩子,就像我待永璂那样待永珏和和孝,他们不会威胁到永璂什么!”
说罢,决绝的闭上眼睛。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真的做好将一切还给乌拉那拉·景娴的准备。但是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她也是有着自己的算计,乌拉那拉·景娴是个骄傲的人,她这么一说,她一定不屑与做那样背信弃义的事。
就好像刘备白帝城托孤一样,刘备对诸葛亮说,“我儿可辅则辅,若不可辅,君当自立为王。”
这话说的,好像是大公无私,但是景绣私心里一直认为,这正是刘备的过人之处,正是因为这句话,诸葛亮就算是蜀国呕心沥血到死,就算刘禅再怎么烂泥糊不上墙,诸葛亮都不会气异心。当然,这话,景绣从来都不敢直接说出来,若是说了,只怕会得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评价。
如今的景绣也是这样,她越是这样说,乌拉那拉·景娴越是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在心里,景绣自嘲的笑了笑,她果然永远都是一个见不了阳光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心思百转,算计人心,无法坦率的活着,直言自己的感受。
“你……”乌拉那拉·景娴看到景绣这样,想要解释,想要说,自己不会霸占身体不放,但是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她不习惯解释,而且,也不认为解释会让别人安心,真正让人安心的是实际行动。
一阵天旋地转,景绣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然后,自己竟然扶着床,缓缓的站了起来,景绣终于明白,她已经被乌拉那拉·景娴上身了。奇怪的是,她还在身体里面,并不是像乌拉那拉·景娴所说的那样,变成类似于游魂的透明人。
“我……”乌拉那拉·景娴突然开口,但是说了一个字之后,便不再吭声了,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我该怎么做,才能见到他呢?”
景绣这才意识到,乾隆根本不在坤宁宫,“皇上他去了常贵人那里(钮祜禄氏,总督爱必达之女,放眼整个后宫,出身也算高贵,再加上十八岁的美好年纪,自入宫以来,很受乾隆和太后的宠爱,不过性情温和,倒不曾像当年的令妃那般嚣张,每日请安很恭敬,也很准时。宫中甚至一度传言,因为她的出现,所以皇后失宠),要不,等明天……”
乌拉那拉·景娴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同时,景绣而已感觉到了心头那种深切的疼痛。
“要不,就命人将皇上请来吧,就说您病了!”景绣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常贵人最近风头太盛了,把她这个皇后都压下去了,虽然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失宠,但是为了永璂,为了后宫的安定,也是时候让所有的人都明白,皇后依然是这后宫之主。
总是这样,任何一件事,到了景绣这里,她总算是盘算上一番,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都养成习惯了。
乌拉那拉·景娴心里“咯噔”一下,很不舒服,以前令妃就是时常用这样的方法,她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行!”她明确的拒绝了,她决不允许自己跟那个包衣奴才似的,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那,你就不能见到皇上了!”
虽然是实话,但是乌拉那拉·景娴听来,心里却很不舒服。现在,她的心里很矛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很有原则,很讲规矩,努力维持着自己骄傲的人,可是,却一直入不了那人的眼,真是是她太没有情趣了吗?要不要改变一下呢?
因为公用一个身体,景绣对于乌拉那拉·景娴的情绪转换,还是能感应到一些的,“要不,这样吧!我命人将皇上请来,跟皇上解释,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再……”
话音未落,景绣只觉得身体一轻,乌拉那拉·景娴离开了她的身体。
乾隆本来正在休息,听到高无庸禀告说,皇后身体不舒服,瞬间睡意全无,也不顾身边还躺着一个娇俏美人,迅速的翻身下床,“怎么样,情况严重吗?是怎么回事?太医去了吗?”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高无庸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而且,这些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乾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难以回答,挥挥手,“算了,朕亲自去看看!”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走掉。
顺贵人傻傻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都来不及插嘴说什么。早就听说,皇上对皇后很是宠爱,可她一直认为,帝王之爱最是不靠谱,也最是浅薄,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她不是不知道太后扶持她的心思,大家同为钮钴禄氏家族的女儿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太后不喜欢皇后,这一点,从她还没进宫就知道了,因为,她的阿玛一早就和宫里取得了联系。
本以为大权在握的皇后会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一早就撂她的牌子,没想到皇后竟然准她入宫,还册封为贵人,这样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意外,现在才知道,皇后这是断定自己不会失宠,也是为了让太后死心才这么做的!
只是,她从来不认为一个女人会永远得宠,色衰而爱弛,这是真理!以前的宠冠六宫的令贵妃,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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