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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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盘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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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君闷了半晌,捧着酒杯把酒喝了才摇了摇头,道:“我是被方丈赶出少林寺的!”

叫化子道:“那,可是你犯错了?”

如君摇头道:“没有,了空师兄冤枉我,我就同他打了一架……”

叫化子惊呼道:“你说你打了了空?可是戒律院的了空大师?”

如君看了看叫化子,道:“原来你也认识他!”

叫化子叹道:“你连戒律院的掌院也敢打!这也难怪方丈要赶你出少林寺了。你刚才叫了空师兄,那你一定是无色大师的弟子了?”

如君又摇了摇头道:“无色大师是我师伯,我是无尘师傅的弟子。”

叫化子摇头道:“奇怪、奇怪,无尘大师的弟子都学医的,你能同了空打架,那你一身武功是谁教的?”

如君道:“没人教,我自己学的。”

叫化子瞪大了眼睛,道:“没人教?自己学的?”

如君道:“小的时候,我同师兄去罗汉堂偷看练武功,被抓住了,无色师伯就罚我天天去打扫罗汉堂的练功场……”

叫化子道:“于是你就天天看那些人练武功?”

如君点了点头。

叫化子一脸惊异,像是见到了稀世珍宝一样看着如君,半晌,才又问如君道:“你说你同了空打了一架,那你二人是谁打赢了?”

如君给叫化子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一杯,喝干了,摇头道:“没打赢?”

叫化子道:“没打赢?是你还是他?”

如君道:“一样的,我本来是打不过了,就同他拼命,结果把他打伤了,我也受了伤。后来,方丈就来了……”

叫化子摇头叹息道:“你敢在戒律院与掌院打架,只怕少林寺几百年也是没有的。你说了空冤枉你,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听说那了空被称作‘笑面虎’,在他手上执行戒律,可是从来都没有冤枉的!”

如君喝了几杯酒,想到自己在少林寺中被人冤枉,不禁愁烦顿生,也不应答叫化子的话,只是一个人愣愣的出神儿发呆。

叫化子见如君走了神儿,便也不再多言,自斟自饮了两杯酒,再给如君也倒了一杯。

如君不自禁又端了酒杯,却想起身旁还坐了个丐帮英雄,遂对叫化子道:“还没请教英雄尊称?”

叫化子笑道:“叫化子还能尊称?我名字叫郑逍遥,你若看得起,叫我郑大哥就好。”

如君道:“郑大哥,都说你们丐帮消息最灵便,我想给你打听一下连盟镖局,你可知道么?”

叫化子道:“连盟镖局么?怎么不知道?连盟镖局的总局主李大侠领着连盟镖局同天残教斗了这些年,那可是威震江湖,没人不知道的!怎么?你可是同那连盟镖局有什么关系?”

如君听说自己二叔领了连盟镖局同天残教斗,顿时来了精神,又问道:“那连盟镖局把天残教的贼人都除尽了么?”

“除尽?”郑逍遥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只怕是难得很了!天残教在暗处,连盟镖局在明处,这明处的如何能同躲在暗处的斗?”

如君道:“那你们丐帮呢?那些天残教的贼人恶贯满盈,害死了好多无辜的人,你们丐帮怎么不同连盟镖局一起斗天残教?”

郑逍遥望着如君道:“要打贼,得先遇到贼才行,若是贼缩在贼窝里不出来,就是想打也没处打。我刚才就说了,天残教的贼人躲在暗处,咱们想同他斗也是斗不出个明堂来。若真是你说那样想斗就斗,天残教早完了!”

如君心中不自禁的不停的念道:“暗处,暗处……”眼中的神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次日,早上天不亮店小二就给如君请安道:“昨晚同客官一起喝酒的化子大爷一早就去了,叫小的给客官带个口信儿,说是有件大事要急着去办,不等你了。还说,要小的把这些白面馍馍都送到路上去发放给那些逃荒的灾民,还请客官一道去做个见证。”

店小二果然请了两个人,和自己一起三人挑了满满的还冒着热气的三担白面馍馍往填外来。

一人一个白面馍馍,灾民也议论着,都在颂扬店小二这大善人做了这天大的好事。此刻,店小二早是忘了自己赔出一两八钱银子的不舍了。

近了淮河,原本河岸边的田舍都积满了泥沙,洪水已经退去,只留下一个个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水畦荡。水中漂浮着一些淹死的牲畜和一些花花绿绿的衣衫。一些灾民立在水边,正猫着腰伸直了手臂用长竹篙打捞着水中的漂浮物。破败坍塌的屋基前木立着一个个逃难归来的主人,泪水早已浸湿他们的眼睛。

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跪在地上,向着一具水淋淋的已被水泡得发涨的孩童尸体号啕大哭着,血红的眼眶却再也滴不出一滴眼泪。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依在这对夫妇身边,无助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灾民们从返家园,可从前温馨祥和的家已被洪水冲得荡然无存,大家一个个都木立着,一些不甘心的人们放声大哭着,仿佛是想用这凄厉的哭泣把失去的一切再唤回来。然而,没有回应,只有一缕缕挂在树头的水草和着凄厉的哭声随风摆晃着。

如君立在一棵被洪水冲得露出地根的大树下,无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凄凉破败的景象,一时间,竟觉得自己纵有通天的武功,却也是无能为力的。眼前没有坏人、恶人,只有无辜的灾民!

突的,哐当——一声锣响把如君惊醒了。但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壮汉高声吆喝道:“各位乡亲父老,不要再伤心啦!我们给大家送来了粮食,也送来了木头,大家快来吃东西吧!吃得饱了、有力气了,大家一起盖房子!”

哐当——又是一声锣响,众人的心弦被震动了,蜂拥着朝那壮汉身后一个新搭起的芦苇棚跑去。芦苇棚里摆了五个大瓦缸,缸里面都是热气腾腾的稀粥。五个手持饭勺的青衣汉子正站在缸边正给灾民添粥放粮。

“不要挤!不要挤!人人都有份,多着啦!……”那敲锣汉子高声招呼着,此刻,早已饿得发慌的灾民再听不进一点声音。不过,如君很快就发现,就在隔得不很远的地方也搭起了一样的芦苇棚,也一样有青衣人在那里为灾民发粮送粥。而河道上,一支望不到尾的船队正顺流而下,船上整整齐齐磊着一根根粗细不一的圆木,船上的船夫正把船队往岸边靠。

如君心神突的一震,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神奇了!眼前原本濒临死亡的景象竟在一瞬间改变了,变得活了起来、变得充满了生机!无论是谁,若非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场面,只怕一辈子也想象不到这会是多么的神奇!

青衣汉子越来越多,都是从船上下来的。一根根圆木被扛到岸上,人们热火朝天的吆喝着,同这一群神迷的不知来历的青衣汉子打着木桩、架着梁柱。老人、孩子、妇女都递着茶水,不时响起笑语声。

如君看得很仔细,这些青衣人并非寻常汉子,他们一个个都步法沉稳、双臂有力,都是会武功的人!会是些什么人呢?这么多!这么井然有序!如君突的想到郑逍遥:“啊!莫不是丐帮英雄!郑大哥那日去得急,还说是有什么大事要急着去办!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情更大、更急呢?嗯!除了丐帮的英雄,还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而又不愿透露出自己身份呢?”如君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为自己能识得郑逍遥这等丐帮英雄而高兴自得。

第四章、入尘——4

 入淮南,淮河已在身后了。几日下来,如君脑子里还在浮现着沿河两岸老百姓同青衣人一起重建家园的火热场面。如君觉得真好、很舒服。

一路行来,很少再看到逃荒的灾民了,没被洪水侵袭的人们的生活显出怡心的安宁。如君高兴,他不愿看到善良的人们受苦受难,他喜欢他们都和自己一样平安健康。

几匹高头大马从如君身边掠过,马蹄踏起的尘土溅得如君满身都是。马背上都是衣着彩鲜、背负兵刃的江湖豪客,他们成群结队的纵马驰骋,叮当悦耳的马铃声中夹杂着他们的欢笑。如君对这些人充满了羡慕,只是不明白自己要如何才能同这些游侠江湖的人一样。如君又仿佛觉得自己不是不明白,而是有些担心——鲜衣怒马都是可以用银子卖的,但若真是和他们一样了,自己还会去救济穷人灾民么?还会给穷人百姓治病行医么?即便还有这么一份心,可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那么飞快一瞥,又怎么能瞥出人们的疾苦来?或许唯一能稍稍看得见的,便是那些耀人眼目的花花世界了。

又是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如君靠在道边立着。远远的,一大群黑衣人马急驰而至,除奔雷似的马蹄声响,再没有别的声音了。马队来得好快!如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马背上乘客的面目,马队已从身边疾驰而过了,黄色的尘土扬起一大片,掩住了如君的视线。

道边两个乞丐被马队踏起的尘土呛得连连咳嗽。一个身量瘦小的乞丐尖声骂道:“他妈的,这群黑鬼是赶着投胎怎地?鬼慌鬼忙……”

另一个又高又胖的圆脸乞丐笑道:“怎么?你是忌妒人家有马骑?嘿嘿,谁叫咱们生来就做乞丐?”

“做乞丐又咋地?咱化子大爷来得可比许多人都踏实!”瘦小乞丐翻着一双白眼说道,左手不停在口鼻间扇着尘土。

“哈哈……”高大乞丐大笑着,伸左臂把住瘦小乞丐肩膀道:“我说猴子,别性急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看这天就要下雨了。天色一黑,只怕连个狗窝也找不着。”

如君细看那瘦小乞丐果然生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又小又圆,滴溜溜的,远比平常人灵活,一双手臂抬着时也不觉得,垂下来却是长过了膝盖,远远看去,活脱脱一副猴子模样。胖大乞丐和猴子把臂在一起,显得就更加胖大了。二人身量一大一小、一胖一瘦,有说有笑的把着肩头加快了脚步。

如君远远落在两个乞丐后面,隐隐听那猴子乞丐叫那胖大乞丐作“懒熊”,还说什么“周长老”什么的。如君心中一动,心道:“看这二人生得异相,还说什么‘长老’,多半不是寻常乞丐!说不定这二人同郑大哥一样,都是乞丐帮中的英雄。也不知他二人认不认得郑大哥……”如君加快了脚步要去赶那两个乞丐,隐隐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人马嘈杂之声,只得又放缓了脚步靠在道边立着。

身后一群人马慢慢近拢了,马蹄声、人语声、脚步声,还夹着车轮碾地的咕噜声和金铁交鸣的铿锵声。如君转首望去,看来众竟是一大队兵马!一个个兵卒顶盔贯甲、持抢纵马,总有百十人上下,队中还押着三辆囚车。两名金甲神一样的官兵跨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面,看气势多半是这一队人马的指挥官。三辆囚车被大队兵卒紧紧裹在当中,行在最前面的囚车里锁着一个白发银须的老者,老者双目炯炯,虽被枷锁在囚车内却透着一股凛然气势。如君无意间同老者目光一触,只觉得心神微震,大惊道:“这囚徒不知什么来路?多半是个发号施令的贼首!”再看身边行过的后两辆囚车里各锁着一个囚徒,前面是个三旬开外的中年人,双目怒睁、顾盼自雄,露出一副无毫所忌的神态。后面一个囚徒是个二十多年纪的年青人,生得白面微须,双目微微闭,像在养神睡觉一样。

等大队官兵押了囚车过后,道上顿时静寂无声了。头顶上乌云越积越积厚,天际边透着一片惨白的光,不知何处刮起的风涌着令人窒息的热气一浪接着一浪扑面而来。天就要下雨了。

如君放开脚步加紧赶路,指望能在下雨前找到个容身歇脚的地方。

天际最后一丝亮光也不见了,虽有风,却令人憋闷。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撕裂了黑沉沉的天幕,隆隆的闷雷声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一丝新鲜空气似从刚才被闪电撕裂的天幕外面透进来一样,如君觉得畅快多了。

雷鸣、电闪、凉风和雨点伴着如君在漆黑的夜幕下走了很久,直到了一处黑沉沉的密林处才看见一丝灯光从林里面透出来。

灯光是一所寺院中透出来的,如君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幼在少林寺多年,这一看到寺院就不由的觉得亲近。如君把寺院大门拍得咚咚直响,寺里面不时传出马的嘶鸣声,等了许久,才有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青僧人把门打开。“小师傅……”如君才开口说话,就被少年僧人出言把话打断了。

“施主是来借宿吧?”少年僧人也不等如君回应,犹自说道:“本寺都住满了投宿的客人,不能再留宿了。施主还请另寻方便!”少年僧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势关门。

如君忙伸手把寺门撑住,急切道:“小师傅,没房舍也不要紧,只要有个容身之处避雨就行。小师傅,在下师傅也是佛门高僧,在下也算是半个佛门弟子了,指望小师傅看在同道的份上方便方便!”

少年僧人将信将疑的把如君从头到脚看了又看,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里面一个声音响起道:“智真,怎么还在说话?你没告诉他寺里已不留宿了吗?”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僧人到了寺门口。少年僧人朝中年僧人合什行礼道:“德育师伯,这位施主也是个佛门弟子,他只要个避雨栖身的地方,不若就把他留下吧!这附近除了我们华清寺,就找不到歇脚地方了。师伯,柴房还宽敞,就让这位施主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如君看少年僧人帮着说情,也抬手向德育和尚行了个佛门之礼,道:“大师,有柴房歇息就好,还望大现方便……”正说着,里面又出来个满身盔甲的军官,正是白天在道上押囚车的指挥官。

德育和尚顾不得同如君说话,忙转首与军官施礼道:“官爷,这……”

军官把手一摆,瞪着一双鹰眼眨也不眨的看如君,似要看清眼前这深夜投宿的少年人到底真来投宿呢、还是另有所谋?半晌,军官才冷然道:“你不能在这里住!”言罢,转身就进去了,最先开门的少年僧人一脸无奈的掩上了寺门。

如君顶着风雨懊丧的走在道上,想:“我只是借住一晚上,我又不……唉!也是,他这多的人马来押解那三个囚犯,那三人定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渐渐的,雨也住了,夜风中夹着泥土的清香,如君心境也变得开朗起来。正行间,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隆隆的闷雷声,如君抬头望天上,天幕中闪着一颗颗光亮的星星,不可能会是雷鸣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却是密集的马蹄声!如君疑惑道:“这半夜了,怎么还有人连夜赶路……”心念未绝,马蹄声已到了近前。如君不自觉的闪身入道边草丛里,一队人马从眼前疾驰而过,看那人马皆是一身黑,正是白日里路上经过的马队!如君更惊异了,心道:“这些人马怎么又倒回来了?……”只一瞥眼之下,已看出马背上乘者皆是背负了兵刃的,而且人数也比白日里看到的还要多。“这些人马夜深了往回赶,却是为何……”猛地里,如君想到了那队戒备森严的押解囚犯的官兵,“不好!这莫不是绕回去劫囚车的?”想及日间曾看到的那锁在囚车内的白发老者,分明就是一个发号施令的贼首!“……这些人肯定是去救那老贼的!”如君肯定道。

如君憋足一口气疾往回赶,只觉得道两旁的林木倒纵若飞,一时间也惊异自己竟能跑得这么快!远远的,就看到那队人马进了道边一片树林内。如君越发肯定这伙人马是去劫囚车了——这些人分明是担心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那些在寺院里住宿的官兵。隔得近了,他们是要悄声无息的挨拢去,给那伙官兵一个措手不及的突袭!

第四章、入尘——5

 掩着夜色,如君一溜烟似的绕过那队人马,直往官兵落脚的华清寺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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