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如君口中才用力吐出三个字,道:“天残教!”
李德福脸色微变,道:“你同天残教的人认识吧?”
如君点了点头,呜咽道:“天残教害了我爹爹,还把刘伯他们杀死了……”
李德福道:“天残教为什么要害你爹爹?”
如君摇着头哭个不停。
李德福道:“那你告诉老伯,你爹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好吗?”
如君哭着道:“我爹爹是大将军……”
李德福奇道:“大将军?”
如君点着头道:“我爹是朝庭的大将军,天残教害死了爹爹……”
李德福惊道:“你爹爹可是朝庭镇殿将军——边正月?”
如君点着头,哭得更伤心了。
李德福道:“你先别哭,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老伯!”
如君呜咽着,把自己同刘常青一道出门打猎,回来看到的情形及刘顺临死说的话都说了个大概,再说到刘常青带了自己去少林寺学武功,路途中又如何遇到了天残教的种种经过也都说了出来,直到最后逃命时同刘常青失散。
李德福神色不定,叹息道:“双方征战,各有死伤也都罢了,却是大大不该对你家人下毒手!还好,你命大,逃过了劫难!看来江湖中传言都是真的,天残教也做得太绝了些!”
李德福正为如君身世感叹,门外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望李德福拜道:“伯父。”
李德福对少年微微点头道:“是笑儿,你来。这就是伯父给你说的边兄弟。”
李丹月对如君道:“他是笑哥哥,他会使判官笔。”她对着李笑道:“笑哥哥,二伯呢?他怎么没来?”
李笑道:“各地分局局主都来得差不多了,爹爹叫我来请伯父。”他说着,过来与如君见了礼,道:“如君兄弟,伯父夸你好几次了!爹爹也说我们习武之人都该像你一样行侠仗义才是。你的伤好些吗?”
李德福起身对如君道:“你这伤势虽已无碍,但还须静养几日才能复原。”又对丹月与丹阳道:“你二人同君儿说说话,只不要太吵闹了。”
第二章、飞龙镖局——3
李家姐弟每日都来陪如君,丹阳总是少有言语,只看着姐姐口不停歇的说话。过得三五日,如君已是能独自下地走走看看,除身体弱些,一切都已无碍了。
这日,如君起了个早,到院落里把住日跟父亲学的拳法一一练来,一身汗出,只觉得身体轻健,已是完好如初了。李家姐弟来时,看如君正练拳。李丹月拍着手欢叫道:“如君哥,你这拳法打得真好!”
如君身体大好,见了李家兄妹也十分好兴致,道:“我伤好了,又能学武功了。”
丹月一把挽住如君手臂,道:“走,我带你去见爹爹,他知道你伤好了,一定高兴的!
如君到飞龙镖局已十来日了,还从没出过自己居住的小院儿。这一跟李家姐弟出了庭院,便似洼塘里的小鱼儿入了大海般,只盏茶功夫下来,已是走得晕头转向东西不分了。也计不得过了多少庭院楼阁、水榭亭台,每处皆是景致怡人,或清幽或恢宏,或典雅或别致,更有那自然天成的山水园林,各自相映成趣,一览美不胜收。如君看得目不暇接,对丹月姐弟道:“这是你们家么?怎么这样大!不知要住多少人?”
李丹月得意道:“那当然啦!爹爹说,我们飞龙镖局是全国最大的镖局!”
如君有些不解,道:“镖局?”
李丹月自豪的说道:“是啊!镖局就是专门打坏人……”
三人一路说着,走走停停。丹月如数家珍的时不时的给如君指点道这是什么什么园、那是什么什么亭,一张嘴说个没完没了。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片宽阔场地。
宽阔地是片铺了细沙的练功场,场内摆着些石锁、插着些木桩,一排兵器架上插满了各式各样叫不出名目的兵器,件件都擦得铖亮生光。十多个赤精着上身的壮汉正练拳舞器,呼喝声响彻于耳。如君看得心喜异常,心想:“我能进去跟他们学功夫就好了!”
丹月看如君一副留恋不舍的样子,叫道:“如君哥,别看啦!到啦!若是爹爹出去,可就见不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如君的手朝练功场南面一座巨木建成大屋过去。
到了木屋前,才觉得木屋的高大宏伟。两丈多高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大木匾,木匾漆成红色,上面写了三个金光闪闪、气势磅礴的楷字——“正气堂”,大门两旁巨大的木柱上各书一联,上联写道:“扬世间正气”,下联写道:“聚天下英雄”。看这联与大木屋配在一起,更显出气势不凡!
木屋里面别无他设,就一间方圆十数丈的大厅。数十人分两排对坐,顶首上摆着一张虎皮大交椅,李德福一脸威严坐于当中,旁边立了个白面微须、身形硕长的中年文士。如君一直都未见过李家姐弟所说的二伯李德尚,但见这人形貌俊雅、神色斯文,想是不会错了。如君看到李德尚,不自禁也想起了文凤的二叔吕啸秋。这二人都是俊雅之人。
李丹月探着小脑袋望了望厅中情形,一把拉了如君便跑,直到侧边看不到厅门口的地方,才伸了伸着舌头停下来,嘻嘻笑道:“爹爹正在说事情,咱们可别去恼他,不然又要挨骂啦!”正同如君说着,突听丹阳叫道:“遭啦!爹爹看见我们啦!”
李德福出了大厅,正朝丹月三人而来。
丹月见父亲过来也并不惊慌,拉着如君远远迎了上去,人还没到,口中就高声叫着:“爹爹、爹爹!”把如君拉到父亲面前,道:“爹爹,你看如君哥的伤全好了,我带他来看你啦!”
如君向李德福拜道:“晚辈来给老伯请安,谢老伯的救命之恩。”
李德福扶如君起身道:“你也不要太拘紧了。身体既是无恙了,就先在这里宽住几日,只把这飞龙镖局当作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难处都给老伯说!”
丹月拍着手连声叫道:“好啊!好啊!”她对父亲道:“爹爹,咱们局里这么大,如君哥一个人住也不好玩儿,就让如君哥与咱们住一起吧!”
李德福呵呵笑道:“鬼丫头,你是越来越鬼机灵了,我看明明是你想同你君哥哥一起玩儿,却偏说你君哥哥一个人不好玩儿。好吧!爹爹就答应你,不过可不许同你君哥哥胡闹!”
李家姐弟能得如君住在一处,自是乐得说不出的开心。
如君搬了来同李家父子一起住,不但有李家姐弟陪着玩耍,李德福也时时在闲暇时候同如君说些自己在江湖武林中走镖知道的趣事儿,可如君心中总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李家人对自己再好,那也只是别人的家。只愿自己能早日去少林寺跟了无尘师傅一起学武练功。
丹月看如君一心想去少林寺,心中极是舍不得,对如君道:“如君哥,过些时日就是爹爹五十大寿了,爹爹说到时候会有好多好多人来贺寿的,可热闹了!你等爹爹过了五十大寿再去少林寺吧!”
如君闷声不语。
丹月灵机一动,一把拉了如君道:“如君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如君只得跟了丹月走。看看到了练功场,场上正有一群人练武功,如君顿时来了兴趣。
丹月拉如君直奔入场内,对场中练武的镖师叫道:“你们都别练啦!”
那些练武的镖师都愣愣的看着丹月,弄不明白老局主这宝贝千金是要做个啥,干嘛找到自己一群人头上来了。
丹月看众人都停了手望着自己,把如君拉上前对众人道:“这是我哥,他想跟你们玩儿,你们陪他练武功!你们要是不干,我就去告诉爹爹!爹爹是最喜欢他的!”
众镖师看了看眼前这个黝黑少年,又看了看丹月,哪里得懂这对小儿女的心思。
如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得讷讷的说道:“我是想跟你们学武功。”
众镖师这一听就乐了,还以为是什么个了不得的事情,却是想学武功!既是小姐拉来的,又说了是老局主极喜欢的,众镖师都大大觉得脸上有光,竞相应承着,抢了来把自己得意本领拿来教授如君。看其中有使刀的、有使剑的、有使枪的、有使棍的、也有使鞭的、也有使锤的、还有使暗器练拳脚的……当真十八般武艺都齐备完全了。
如君一时间得了这许多师傅传授武功,自是乐此不疲,每天天不亮就早早到练功场上候着了。遇上练刀的师傅在,就跟了练路刀法,逢到传剑的师傅来了又跟了学路剑法,日日如此,也不拘泥,只有什么就练什么。他虽年纪幼小,却是生性好武又肯用功,这得众人尽心相授,杂七杂八的功夫倒也学得像模像样。
李丹阳看如君学得起劲儿,每日也早早的陪着如君一道来练功学武。丹月对如君道:“君哥哥,你这么爱同他们一起练功夫,就别再去少林寺了吧!”
如君摇头道:“无尘师傅说过等我去的,天残教坏人害了我爹爹,还害死了刘伯同许多人,我跟无尘师傅学了武功要给爹爹同刘伯报仇的。”
丹月道:“那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不同我玩了吗?不!我去跟爹爹说,我也跟你一起去少林寺!”说着扭头就跑。
那些一起练功的镖师听丹月说要跟如君一起去少林寺,都乐得直笑,觉得这小姑娘真逗。少林寺里住的都是光头和尚,不容女子入内,乃是数百年的寺规,岂能容你一个小女儿家进去胡弄!
如君看众人发笑也不知何故,只是望着丹月舞蝶般的背影发愣。
第二章、飞龙镖局——4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已是阳春三月,再过十五天就是李德福五十大寿了。
这日,如君、丹阳正跟着众镖师练武功,突听得丹月的声音高叫道:“如君哥!如君哥!”如君转过头来,见丹月正提着只鸟笼子一边跑过来一边向着自己二人招手。
丹月气喘吁吁的跑到如君跟前,把鸟笼子高举到如君面前,道:“我叫它会叫你了!”她红着一张小脸儿极兴奋的说着,又从脖颈上挂着的小口袋里摸出几粒秕谷去逗那鸟儿,口中叫道:“如君哥!如君哥!”看那鸟儿只低了头不停啄食着秕谷,并不出声儿。丹月又教那鸟儿道:“如君哥!如君哥!……”鸟儿吃完了秕谷还是一声不吭。丹月有些急了,还是丢了几粒秕谷去逗那鸟儿,那鸟儿还是只吃秕谷不作声儿。丹月急声道:“你叫啊!叫如君哥!你叫啊!……”
如君看丹月心急,道:“那老伯教了一年多,它才学会说话……”
丹月委屈道:“你不知道,我天天都教它的,它刚才还叫来着,我提着来让它叫给你听,可……”她说着,眼圈儿都红了,又对着那鸟儿道:“小鸟,你叫啊!你叫如君哥,叫如君哥!……”
如君安慰道:“月儿妹子,它不会叫就算了,你教它得久了它就会了。”
丹月跺着脚急得要哭了,道:“可……等爹爹过了寿辰,你就要去少林寺了。我教它学会叫你了,你就把它带到少林寺去,你天天都逗它,它就会像我一样叫你的!”她说到这里,小嘴一撇,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哭着道:“那天我去给爹爹说,也要同你一起去少林寺。可爹爹不许,我就哭了,爹爹见我哭得厉害,才答应每年带我和弟弟一起去少林寺看你。如君哥,你说好么?”阳光洒在她苹果一样红仆仆的小脸上,映得她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的泪花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如君愣住了,不自禁的伸出手给丹月擦眼泪。
丹月哭着叫道:“如君哥!”
“如君哥!如君哥!”就在这时,那笼子里的鸟儿竟学着丹月也叫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它叫了!它叫了!”丹月顿时破涕为笑,不停拍着手儿,蹦跳着,欢声叫道:“如君哥,你听,它会叫你了!”她又逗那鸟儿叫道:“如君哥!如君哥!……”鸟儿跟着丹月一声声叫道:“如君哥!如君哥!……”那声音竟同丹月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好听。
这晚,如君静静躺在床上,想到平日里自己与李家姐弟一起玩耍开心,想到李家姐弟对自己的好,想到丹月为了让自己一个人在少林寺不寂寞,还专门教了那鸟儿学会像她一样叫自己“如君哥”,再想到过了李德福寿辰就要去少林寺了,这就要与李家姐弟分开了,如君心中依依不舍的。一时间,如君辗转难寐,心想:“少林寺武功天下第一,只有跟无尘师傅学武功,将来才能给爹爹报仇的。今后我给爹爹报了仇,就能天天同月儿妹子还有丹阳在一起了……唉!他们真好,有爹爹,可我只是一个人……”想到自己孤身一个人,如君不自禁的伤心落泪,心中叹道:“爹爹在,该有多好啊……”
如君正自伤心落泪,听外面厅上有侍女对李德福禀报说总管向东来见。
片刻,向东进来。李德福的声音道:“贤弟这晚了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只听向东声音道:“老局主这晚了也还没歇息?”
李德福道:“近日多听闻天残教四下作恶的传言,咱们飞龙镖局各处分局也受了不少的害!”
向东道:“实不相瞒,属下也正是为了天残教事情来的。”
李德福“哦”了一声,似没想到向东正也与自己一样,都在为天残教的事情心忧。
如君睡在里屋,这一听说与天残教有关,便也把先前的伤心难过丢到了一边,凝神仔细听外面向东与李德福说话。
只听向东道:“眼看老爷寿诞在际,属下心中却一直都件事情担心。”
听李德福又发出“哦”的一声。也没动问,自等向东说来。
向东道:“属下一直都在想,老爷救回那边如君边公子乃是边老将军的后人,天残教血洗边府几十口人命,为的就是想报毁教之仇。若是天残教余孽得知边公子尚在,还藏在我们飞龙镖局,这只怕……”
李德福道:“你有什么话都明说!”
向东道:“天残教虽被朝庭缴灭,其余孽却是四下作恶为害江湖,叫人防不甚防!他若得知我们飞龙镖局收留了边公子,只怕会暗下与我们镖局为难。咱们在中原各地设了数十家分局,这行镖的买卖靠的就是朋友给颜面,若真是有人存心与咱们过不去,咱们怕是无从防备的。边公子本是要去少林寺的,老爷何不这就送了他去少林寺,免得到了寿诞之际被人问及,却是不好推脱。”
李德福道:“你这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也早想过了。咱们武林中人虽不齿与朝庭官臣往来,但边老将军乃当世忠良之臣,深得世人敬仰。他一家几十口都丧命于天残教手中,如今就只存下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讲的是个‘义’字,这若没遇上倒也罢了,既是叫我遇上了,又如何再能避祸怕事?我想,就要在我大寿那天,当了天下众英雄的面收这孩子做个义子,把他的身世都当众说出来,让大家伙儿来评评这个理!我就不信天下人都不顾这武林道义了!”
向东道:“只是不知老爷想过没有,今后若是天残教专门同我们飞龙镖作对,那又怎么办?他们是在暗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德福的声音断然道:“你不用说了,这一切我自有主张,我就不信他天残教真能奈得我何?”
向东也就不作声了。半晌,才听李德福问道:“我叫你发的请贴,可都发出去了?”
向东应道:“中原有名望的各大镖局都发到了,届时都会到的。”
李德福道:“和亲王一直想让我来承头把中原各大镖局连盟在一起,我本是无心这名利之争。只是,如今天残教搅得江湖不得安宁,我就借这寿诞之机看看众镖局的意思,若都是愿意,咱们就来个大结盟,倒也同他天残教斗上一斗,总不能坠了我武林中人的正气!”
向东道:“原来老局主心中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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