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天下都有朝野之分,咱们武林中人历来就不去管他朝庭之事。边老将军也是朝庭之臣,再说,他与天残教之间更非私人仇怨,双方征战死伤都是常事,也不是我们武林中人该管的事……”
众宾客都不作声,都要听李德福到底要给众人说出个什么明堂。
第二章、飞龙镖局——7
李德福话风一转,扬声道:“只是,没想到那些逃得性命的天残教余孽却是丧心病狂,竟在年前把边老将军一家几十口人杀了个精光,一把大火烧毁了边老将军的府宅!”
这话一出,场上众宾客就开始议论起来:
“唉!那可真是个惨啊!听说边府上下三十几口人,一个也没活得出来。”
“是啊!这就是大大的不该了。有本事就去找朝庭报仇,这杀了许多无辜,算得什么好汉?”
“唉!这天残教还说得上什么好汉不好汉的?这几月来,死在这贼教手中的无辜之人没几百也好几十了!”
“听说朝庭也有好几个忠良之臣死在天残教手中了。”
“这要说最惨的,还是咱们这些保镖的!又杀人,又劫镖,那才是个惨啦!”
“今日李老局主说出这话来却是为什么?莫不是想与天残教对上一对?”
“……”
李德福看看众宾客说得来劲儿了,遂提了一口气,打破众人议论,道:“常言说得好,咱们习武之人生就一副侠肝义胆,都有匡扶正义之心!江湖之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也是常理,只是这伤及无辜、祸害天下,就众怒难平了。至朝庭破了天残教,天残教余孽四下为祸,搅得江湖武林中风烟四起,无辜受害者比比皆是。咱们保镖的心里最清楚,咱们挣几个银子也不容易,那都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可到头来,咱们反倒是给天残教贼子挣了。这几月来,只怕各镖局折损在贼教手中的没有几万也是有几千,就更别再说死伤之人了!”
众宾客当中多是中原各大镖局局主、头领,这一听李德福提及各镖局被天残教劫镖杀人之事,皆是激愤心痛。一时间,怒骂声、附和声响作一片。
李德福扬声道:“我李某人早是想同天残教干上一干了,不说劫镖掠货的事,就只为他滥杀无辜、祸害天下!就只为咱们习武之人的侠肝义胆和匡扶正义之心!”
顿时间,满场宾客都不自禁的鼓起了掌、叫着好,大家大声的呼喝着、附和着,每个人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了。
“李老局主,你说要咋个样?咱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咱们就同天残教斗一斗,倒看是他厉害还是咱们厉害!”
“对,有道理!咱们这许多人,还能怕他!”
“……”
众人各说各的,场面热闹非常。
李德福把如君揽到面前,向众人道:“江湖中传说边将军一家几十口人都遭了劫难,若真那样,那岂不是老天都瞎眼了?”
众宾客听李德福又说到边府一家,都一起住了声,都齐眼望着李德福身边的如君。
如君听李德福一再提及天残教与自己父亲,早已是伤心落泪,此刻站到李德福面前,望着形形色色的千百宾客,想到那天晚上听李德福与向东说过的话——今天是要当了天下英雄面收自己为义子的,是要当着天下英雄面为自己一家惨死在天残教手中讨个公道的。
李德福继续向众人说道:“老天是开眼的!天幸边老将军的后人躲过了一劫!”他说着,把如君高高抱在怀里,转身四顾了一遍。道:“李某既是存心要与天残教斗一斗,索性今日就当了天下众英雄好汉的面,收这孩子做个义子!另外,还特意请来了这孩子的师傅——少林寺的无尘大师来当众做个证人!”
无尘见群雄都望向自己,只得起身向众人合什道:“阿弥陀佛!李老局主侠义好叫老衲敬佩!世间之事皆有个缘法,小徒能得李老局主垂怜,自是他的福缘。善恶终是有业报的,善哉,善哉。”
场上千百宾客听无尘这一说话,又都开始热闹起来:
“啊!难怪少林寺也派了人来,却是无尘大师。李老局主收这娃儿做义子,无尘大师收这娃儿做徒弟,果然是福缘不浅啊!”
“嗯!有少林寺来露个脸,那天残教怕也没那么猖狂无忌了。”
“李老局主果然是侠肝义胆,竟敢担了血海关系收这娃儿做义子,看来真是要同天残教见真章了。”
“难得啊!这武林正义说说倒是容易,能做到这步却是难得啊!”
“……”
李德福又捧了酒碗对众宾客道:“趁这大好机会,李某心中还有个想法,大家一起喝了这碗酒,李某再把这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了!”李德福自己先干了碗里的酒,看宾客也都随自己干了碗中的酒,心中着实觉得畅快,开口再说道:“先前李某也说了,咱们保镖的过的都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能挣得几个银子,那也是用血汗换来的!可这到头来,不但被天残教劫镖掠货不说,更还伤及性命!今日难得中原各大镖局聚了一起,在下心中也生了个想法:若是能把中原各大镖局都连到一起,各局的人手、兄弟都不分彼此,心都往一块儿凑,力都往一处使,那——他天残教还敢如此肆无忌惮?”
“对!说得好!”
“对!早就该这样了!咱们各个镖局连作一处,天底下谁也不怕!”
“这样好倒是好,可大家连在一起了,又该谁来领这个头呢?”
“是啊!总不能还是各顾各的……”
“这须得有个德高望重的人物才行!”
“这还不是现成的?若论这领头之人,又有谁能敌得过李老局主!”
“嗯!我看五虎寨几位当家也不会差到那里的。”
“这可难说了,这领头的人不但要武功好,更要紧的是德高望重!若不然,天残教的贼人武功就高,可若叫他来领这个头,除非是把老子杀才行!”
“对对对!选个武功又好,又能服众的人物出来,咱们都听他的话!”
“依我说,李老局主就是最最合适的!”
“洛阳的夏老局主也是有名望的!”
“正德镖局的催局主武功又好,为人也能服众!”
“五虎寨的彭大当家……”
“……”
李德福看众人都有连盟之心,遂对众人道:“大家说得好!既把各大镖局连在一起了,就得选出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这个领头人!我建议,只要是愿意一起连盟的镖局,咱们今天晚上就一起投票,大家选出个得票最多的,可好?”
“好!”
“就这么办!”
“对!”
“……”
当晚,来与李德福贺寿的七十二家镖局都一起投票,李德福一人高居榜首,独中三十二票,深得人心。众局推了李德福做七十三家连盟镖局总局主,各人都捧了酒碗来与李德福喝酒说话。一时间,庆贺寿辰的、庆贺镖局连盟的、庆贺收了义子的,整个场上热火朝天。
如君陪无尘独自在院里清静,细细的向师傅诉说着自相别后的种种遭遇。今日,认了李德福做义父,又见到了日日思念的无尘师傅,如君欢喜无限。
李家姐弟二人心知只过了这两日,如君就要随同无尘一起去少林寺了,离别就在眼前,一刻也是不愿意多分开的。丹月也不再吵闹,只乖乖的守在如君身旁听如君说话。
无尘一脸怜惜的看着如君,道:“你虽受磨难,却也深得福缘,可见世间并非一味的恶,切不可一心只记着仇恨,心中要时时以善念为先,只要一心向善,往后是必得善果的。”抚着如君的头,问道:“你可记住为师的话了?”
如君用力点着头,道:“徒儿记得了!”
第二章、飞龙镖局——8
天还没亮,如君听得外面闹嚷非常,起来看时,众宾客都三五成群相互议论着,竟说是义父李德福与天残教往来密切,被朝庭派兵抓走了。
如君大惊,回身往原来自己住处寻李家姐弟,却见房门大开着,哪里还有丹月、丹阳的影子?一时之间,懵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再回首,如君便看到了无尘,失声叫道:“师傅!”眼神慌慌的。
无尘轻轻叹了声。
李笑同父亲一样一身儒衫,远远看到无尘就高声叫道:“无尘师傅——”跑得近了,才立住身形对无尘施礼道:“无尘师傅,家父有事请大师移驾相商。”
“正气堂”三个金色大字还一样闪着金光,宽敞的大厅里除了李德尚外,连盟一起的七十二家镖局分局主都例坐于两旁。李德尚和平日一样温文尔雅,只是神色间显得有些焦虑不安,一看到无尘,就从大厅里远远的迎了出来。
如君瘪着嘴叫了一声“二伯”,紧紧挽着无尘的手不放松。
李德尚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抚了抚如君的头,对着无尘作礼道:“有劳大师动步了,请大师里面坐!”他当先引路,把无尘让到最顶首的虎皮大交椅上,那是平日里李德福坐的位置。
无尘只坐了下首客位。如君还是紧紧挨在无尘身旁不肯离开半步。
大厅内,各局局主都起身来与无尘作礼招呼。
李德尚立在顶首,对无尘道:“家兄出这意外是谁也没料到的。各大镖局欲另选出总局主来,可谁也难以像家兄一样服众……”
一名满面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叫道:“二局主,那也只是我等没看清楚令兄的为人,如今这“服众”二字是千万不要再提及了。”
李德尚一脸尴尬,接着长长一叹,道:“家兄为人正派,这一切都是受了天残教的连累,各位实在不愿相信在下的话,在下也是没有办法。无尘大师,刚才众位局主言及这推选总局主之事却是谁也不让谁,说来说去,大家都一至决定比武争胜负:胜者,就做这连盟镖局总局主!”
无尘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比武争胜乃是下下之策,这一动武,就有干天和了。只是老衲乃山野之人,说不出什么高明见解,只望各位局主以和为贵才是。”
李德尚也不作声,只等别人发话。
半晌,站出一名矮胖老者,老者对众人道:“既是无尘大师这样说来,我们这比武争胜就显得有些不和了,只是若不比武争胜,这连盟也是连不成了。在下倒想了个办法来,说给众位听一听。”他也不等别人动问,自说道:“不比武,定然是争不出胜负的!既要连盟选出总局主,那就只得比武争胜负!可大家若都一起来打来打去的,那就真是伤和气了。不如还是按老规矩,大家各自投票,只选出咱们当中得票最多四个人来比武争胜负。这样既是大伙一至推选出来的,又是最后比武出来的高手。不知众位可有别的……”
“嗯,这办法不错!”
“对,又推选又比武,两全其美!”
“好,就这么定,咱们现在就投票!”
“……”
无尘朝着众人合什作礼道:“阿弥陀佛!如此,老衲就心安多了,只盼各位施主都以和为贵,以善当先!要明白,这连盟结义、推选盟主,为的就是除暴安良,少造杀伤。善哉,善哉!”他说着,又转首望李德尚道:“李施主,小徒能得贵局照应,老衲感激不尽!老衲此来多有相扰,这就携小徒一道回归少林寺。只盼他日能有所成,也算是为了武林正义多了一份力量。”
众人见无尘要带如君一道离去,都各自叫道:
“无尘大师,我等还靠你来作个评判,定个输赢呢!”
“无尘大师,你一走,咱们可又怎么比呢?”
“无尘大师,你是少林寺的神僧,这比武,你一定得来作个评判啊!”
“……”
李德尚听众人各说各的,看无尘也有些犹豫不决、不好推诿。上前来与无尘道:“大师昨日才来,今日就走,这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再说,你是君儿的师傅,这飞龙镖局即是君儿的家,哪有师傅到了徒弟家里一来就要急着走的道理?这次我们七十三家镖局连盟,最后还得靠这比武定胜负,这一动手比武决胜负,自是难免一时强争到底、各有伤亡的。若是能有大师在一旁监督评判,大家自然就能点到为止,如此,即使各人的输赢也都是一样心服口服的!最重要的,更是免去了各人的杀伤之孽,指望大师看在佛祖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份上,为我们连盟镖局做个评判!”
“对对对,李二局主真不愧为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这话说来才是大有道理的!”
“不错、不错,有无尘大师在,大家自然都是心服口服点到为止,决不敢蛮横到底、出手伤人。”
“无尘大师,你看大家对你心服口服的份儿上,也就赏个脸……”
“……”
众人都附和了李德尚的话,把无尘绕着说来说去,只是不肯放其就此离去。
无尘见此,也不好强意要走,对众人道:“既是众位施主盛意,老衲也不好拂了众心。只是这做评判,也非老衲一个人能做得下来,还望各位施主从外面宾客中也举荐两位大家信服的人来,好与老衲一起作个评判,如此才显得公平服众。”
众人看无尘开口应诺下来,无不拍手叫好。
李德尚道:“既是大家一至如此定下来的,在下这就去外面当众英雄说个话,让这天下千百英雄也都一起来为我们连盟镖局做个鉴证!”
众人又是一起跟了李德尚附和一阵,一起出了正气堂。
广场上,千百宾客东一簇、西一团的聚集着,都在相互议论着飞龙镖局的变故。
“平日里都听说那李德福有仁有义,只没料到这一切都是装腔作势来哄骗世人的!怪不得他提出要把中原的各大镖局连盟在一起了,看他这同天残教勾结成伙,到时哪里有什么值钱镖货还能脱得了他的眼睛!他明着说是连盟来对抗天残教,这背地里却是和天残教窜通一气来把中原的各大镖局都玩于股掌之间,这可是少有的阴险啊!”万事通一边啃着一只肥腻腻的鸡腿子,一边津津有味的说着,红红的大酒糟鼻子都在闪着油亮的光。
何三很是时候的给万事通斟了一碗酒,称赞道:“万兄这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这一下就说中李德福的阴险图谋。若不是姓向的告发了他的奸行,这大家伙儿都还是蒙在鼓里的!若这连盟的七十二家镖局都落在他与天残教的手中,那还得了?”
万事通把啃得剩下的光骨头一丢,捧了酒碗深深呷了口酒,“啊”了一声出了口长气,道:“你以为那向东又会是什么好东西?这飞龙镖局开了近二十年了,他跟了李家做这镖局总管也差不多二十年了,论恩情,这李德福对他也着实是不薄的,他却捡在这当口把李德福给告发了!李德福勾结天残教纵然是罪不可恕,可向东这又算得了个什么呢?他还背地里把李德福一双宝贝儿女掳去作了个‘挡箭牌’!也不知道他是哪世与李德福结下了这等深仇大恨,居然做得这样尽绝!”
何三笑道:“对对对,万兄这话有道理,这李德福固然是罪不可赦,这姓向的也太无仁义了,这等背主欺心之事也做得出来!唉!只怕这就是个现时报,谁叫那李德福勾结天残教,居心叵测呢?这个下场是再好不过了。”
万事通道:“你是只看到皮面、看到眼前,却不知道这当中是把人家李二爷弄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何三道:“老先生这话就叫在下不懂了,这飞龙镖局里面也只是李德福一个人与天残教有来往,朝庭也都是问得实在的。他李二爷既是与天残教没啥关系,他还有什么为难的?”
万事通道:“你又哪里知道人家李二爷,人家李二爷原本是读书人出生的!那懂的礼仪、守的规矩,又自比寻常一般的武林中人不同了。说来这兄有难,他这做兄弟的就当相救助才是,可他若去救李德福,那不仅是反抗朝庭,更是公然置武林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