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诚意,方才放心,让过陈小晾在前。李耀见了不解,心里纳闷,张巨虎倒是看破机关,低声说:“他这么做是怕那二人使诈。替他兄弟冒险呀!”李耀方才醒悟,不由暗自佩服这个区区梁上君子竟然侠义心重!陈小晾心里暗想:真是难为了刁疤子,替自己冒险。结交这个弟兄伙看来值得。
那二人站立起身,自我介绍说:“我们二人本来是行水神门的左右使,前几年行水神门遭到灭门之祸,我二人从此无依无靠,行走在江湖上。因为一贯使用索命追魂链与秦天孝麻棒,一白又一黑,对影成两双,既浪迹江湖,又藏头露尾,故而被人称为黑白无常。”陈小晾抱拳行礼说:“黑白无常的名声,我也曾经听说过。为人侠肝义胆,做事光明磊落。既神秘诡异,又藏头露尾。真是让人敬佩。”那二无常谦逊说:“哪里比得桃花老怪门下,桃李七侠名震江湖,今日见到真是三生有幸。”白无常又近前,向李耀道歉。李耀笑着抱拳回礼说:“技不如人,自甘落败只怪自己不用心习武,怨不得他人。”
张巨虎见冰山已然消融,双方称兄道弟,因此心里大喜,连忙往山上相请。于是众人又一起再上山重聚首。山寨里刚才宰杀的鸡羊猪牛,还剩得许多,于是又再次举行宴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吃得是酣畅淋漓,聊得是开心尽兴,喝得是一倒方休,醉得是一塌糊涂。
却说独行刀客与呼延晃自从与鹰浩峰、飞流蒙面,吓走悟能一干人以后,双方分手告别。走出三五步远,独行刀客忽然大喝:“站住。”鹰浩峰吓了一跳,赶紧止步又往回走,怔怔地看着独行刀客说:“独行大侠还有何事?”独行刀客冷冷地说:“你最好勿再回去归隐。”鹰浩峰诧异地说:“怎么回事?”独行刀客说:“今次飞流无故失踪,王湖阳怕不怀疑你?说不定老早在那儿埋伏好人马呢,就等你们去自投罗网。”鹰浩峰顿时恍然大悟,再次抱拳说:“感谢独行大侠的提醒。若非如此,鹰某几乎要误事。”独行刀客遂头也不回,径直走去。
独行刀客与呼延晃不知方向地乱走,也不知该去向哪儿,只是高一步矮一脚,胡乱行走。独行刀客指望着能忽然遇到刘一鸣那厮,能血洗他整整十载的痛心疾首。
两人走着,不管天日,不辨路径。渐次走到天黑,犹自在路上摸索。
已经走到半夜,二人依旧毫无倦意,在山野胡乱游走。
天色漆黑,四下里无光无影,唯听到隐隐虫嘶,小能耐无休止。聒吵得人心烦,搅扰得人意乱。回头瞧不见影子,向前看不知何方。
二人继续行前。
走到一处山坳之地,独行刀客忽然听得边上隐隐有掌风凌厉破空的声音。他心里一怔,三更半夜,有谁还会在此勤奋练功。呼延晃也是听到了。二人觉得好奇,就顺着声音偷摸过去。隔着一大块山石一瞧。只见隔得十数丈远的地方,一个影子在上下纷飞跳跃,身形犹如蝙蝠,两只宽大袖袍随着手势飞舞,挟带着幽幽冷气,股股寒风。飞掠之间,来去自由,疾如电闪,快似梭飞。就如蝙蝠在夜里恣意啄食一般。
只见那人飞舞着来去,两只爪子如鹰抓一般,扑过来朝着一块岩石一抓,只听得哧的一声,顿时把一坨石头凭空抓破,碎成几块,扬起阵阵飞屑碎末儿飞舞。一些儿小的石子捏在他的手里,嘎吱作响,变成碎末儿落下。独行刀客看得吃惊:这人轻功好生厉害,犹不在五弟燕里云之下,抓扯功夫也是一流,竟然能够抓破石头,捏碎石子。呼延晃也是看得惊讶。
只见那人练了一会儿,就打坐歇息,双手运功一会儿,就疏忽一掠,身子一纵,双手挟带着宽大袖袍一展,往那边飞去。瞧着真如夜蝙蝠一般。
二人心里奇怪:黑更半夜的他会去哪儿?于是二人施展轻功紧紧跟上。
只瞧得远处一个黑点儿忽隐忽现。二人好不容易跟着,跟得辛苦费力。只见那个影子消失在一处楼阁之间。独行刀客心里一惊:莫非是个*淫贼?专好夜里来淫掠他*子女儿。不禁心里一紧。赶紧四下察看,呼延晃也在注意找寻,忽然从一个窗口飞跃出一个影子。二人赶紧,就是先前那只夜蝙蝠,肩膀上却扛着什么?二人赶紧追过去。追出十数丈远,看看那人飞得更快,一不注意就会失踪不见,独行刀客赶紧大呼:“鬼蝙蝠站住。”那个影子闻得这声猛喝,顿时吃了一惊,立脚回头一瞧。趁这会儿功夫,二人恰好赶上,截住他的去路。
那鬼蝙蝠看着二人,嘴里冷冷的说:“不知二人何方神圣?有何见教?”独行刀客未及开口,呼延晃说:“路见不平旁人铲。”独行刀客说:“你那肩膀上抗的是啥?”那人正是飞天蝙蝠,他每次练功前后,必得抓取一个女子或男子辅助,女子用于采阴补阳,提升轻功的飞跃能力。男子用于采阳补阴,助长抓力的凌厉指功。方可有进步。这会儿终于又抓到一个。却不料竟然被人暗中盯梢,还犹未知晓。看来对手武功不错。他冷笑着说:我自家干甚事,与你二人有何相干?竟然如此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独行刀客说:“不错,我一向就喜爱多管闲事。特别是像你这种窃贼。”那**怒,扔下肩上的东西,挥抓抓过来,来势如电,独行刀客险些儿被抓着,赶紧一闪,避在一边。呼延晃挥刀向飞天蝙蝠砍过来。飞天蝙蝠一掠,早就腾在一边。又再次挥抓来抓。独行刀客将神龙杖一挥,呼地一杖打过去。那影子避过神龙杖,瞬时伸手抓过来。只听得哧的一声,顿时把独行刀客的肩上衣袖抓去一角,一个破洞口在飞舞张扬。独行刀客大怒,神龙杖一摆,霎时飞出一条赤龙,张牙舞爪,扑向那个蝙蝠。看见这条赤龙,蝙蝠心里大吃一惊,掂量着面前二人,惊说:“桃花派!”瞎子冷冷地说:“算你有眼力。”那蝙蝠赶紧将身一纵,顿时身形如风,倏忽即以远去。二人不及追赶,也因为惦念着地上这个东西,不晓老幼男女,不知是死是活。
找到那个东西,仔细一瞧,黑窟窿东,看不清楚。只得用手一摸,感觉梳着发髻,插着金钗,抹着脂粉。想来必是女子无疑。独行刀客一把抗在肩上,二人就飞着回去。
东寻西找,好不容易觅到先前那家门口,独行刀客刚刚进到屋里,放下那个女子在床上。才摸出窗来。忽然听到一声厉叱:“你是谁?你在干什么?”独行刀客懒得理睬,正要走,忽然一坨石头砸过来,他粹不及防,被砸在嘴上,顿时嘴皮砸破,血顺着嘴唇流。他大怒,就欲发作。那个声音尖利的骂着:“你这个贼,该千刀万剐。你会不得好死哟。”接着又有声音响起,只听得那边的门缝吱嘎一声,探出一个人来,手里撰着一把菜刀,骂道:“三更半夜,翻他人窗子,进他人门房。简直活活该死。你家祖宗八代会遭殃,你会断子绝孙哟。”说罢舞着刀就欲砍过来,却是在装腔作势。独行刀客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好人还不好做哟!这边那人又一坨石头砸过来,独行刀客抄在手里,也欲砸回去。呼延晃赶紧扯住他的手,连连说:“大哥,不必与他人计较。”独行刀客于是才住下手,但是怒气未消,骂道:“混账王八!不晓得好歹。真是狗咬吕洞宾。”说罢与呼延晃一起飞去。身后,那两人兀自在骂个不停,咒个不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十发钗风波
再说陈小晾在山里吃过宴,醉醺醺的第二日才苏醒过来。他将欲出行。依依,刘小姐也一道,陈小晾问刁疤子是否愿意留在山寨,刁疤子犹豫不决,想:山寨毕竟窄小,自己又没甚本事,时日长了难免让人看轻。况且不知道张、李二寨主是否有陈恩公这般宽宏海量,倘若日后发觉他们铿吝、小气,则悔之晚矣。俗话说‘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而且,四处游荡,八方赏景,岂不强过久居一处山洼?于是坚持要与陈小晾一道。陈小晾又悄悄问黑白无常,对前景有何打算?二人毫不犹豫、异口同声:“愿意追随陈兄弟,纵使永久流浪。”于是陈小晾也随便他们,反正自己身上钱财也颇丰富,多着一两个人又有何妨,诸般事情有人照应,岂不强过一人徒劳?晨宴过后几人欲行,张、李二寨主苦留不住,赠送金银几人固执不要,说是行走江湖,风险颇多,前景难料,只是饮风餐露,又非修屋造舍,要那么多金银财宝干嘛?二寨主只得作罢,预备一些干粮食物送上,几人倒是收了。二寨主直送到寨外山下方回。
几人一路笑谈人生,纵论如梭光阴,感慨其似长江大河之水,匆匆奔涌,不舍昼夜。
一日,到了一处地方,几人觉得肚里饥饿,抬头看见前面一处“五硕酒楼,”人进人出,显得豪华。几人将欲进去,忽然一个小乞丐用一双脏手扯住陈小晾的裤脚,苦苦讨要一文钱去买个包子,扯得裤腿上尽是泥巴。刁疤子正欲飞起给他一脚,陈小晾赶紧一把挡住。看那小乞丐,身上褴褛,脸上稀泥,简直蓬头垢面,真是让人一见就心酸。陈小晾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小乞丐,小乞丐大喜。接过捧在手里连连叩头万分感谢。忽然,又抢过来一些乞丐,就要争抢他手里的。那个小乞丐吓得抱紧,呜呜而哭。黑无常大喝:“抢个什么?以大欺小。”陈小晾又抛出许多散银子,纷纷乱落在地上。那些乞丐顿时满地里争抢不休。几人自往酒楼里去。
几人要了饭菜,吃得正香。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也有两个人在就餐,一男一女,男的年轻,女的标致。女的娇里娇气,男的潇洒大方。二人看起来相得益彰。女的个头上插着一支发钗,金光闪闪,精致玲珑。依依多瞧了一眼,嘴里嘟囔一句:“真漂亮。”此时陈小晾在喝酒没注意到。倒是刁疤子看在眼里,放在心上。那个男的吃完了,付过账,对女的说:“我最近住在山堂弄舍。你如有空可去哪儿找我。”依依觉得奇怪:难道此二人不干不净?但是又不便问,只是闷头吃着心里嘀咕,瞧那女的百般妖娆,向男的纵情撒娇。两人相依相偎的下楼去了。刁疤子假意小解,也随着下楼去了。
几人继续吃喝,不一会儿刁疤子就回来了。递给依依一支发钗,依依觉得惊讶:“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刁疤子说:“刚才我看到你一直盯着看。就去取了来。”依依有点儿生气的说:“你怎么能去偷呢?”刁疤子满不在乎的说:“只要有得,偷又何妨?”黑无常用嬉笑的眼光瞥他,白无常自顾喝酒,陈小晾说:“快送去还给人家。”刁疤子两手一摊说:“现在他已走得远了,无处去还。”依依抠抠后脑勺说:“那个男的好像说过他住在什么山堂弄舍。”陈小晾看看窗外,说:“天色已晚,我们权且住下,待天一黑,我就去送还。白天里去难得徒费口舌。”刁疤子说他自己去,陈小晾说:“飞跃房顶,窜梭屋脊,我快一些。当然我去。”刁疤子一脸惭愧,帮忙不成反添乱。于是叫过小二,欲算酒钱。算过酒钱一问,这家酒楼就有房间,几人于是就开了几个房间住下。
等到夜半时分,陈小晾穿起夜行服,揣上发钗,就欲跳窗而出,依依要他早去早回,他自然满口应承。掩好窗扉,一闪就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陈小晾飞檐走壁,窜房跃脊。按着白日里店小二的指点,不多时就已来到山堂弄舍。却是一座精致的屋舍,墙砌红砖,屋盖青瓦,周遭花木扶疏,还有假山池沼。陈小晾看着这些,心想此人倒是个会享受的人物。但不知骨子里如何?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跃去攀在屋檐下的房掾上,低头往里瞧。蒙着一层破窗纸,但见里面微微朦胧一点儿亮。他舔破窗户纸,一看,那个书生正在读书,满嘴之乎者也。他觉着这些古人读的书比现代人要难些,不太听得懂呢。忽然听到一句:“以史为镜,知兴废;以人为镜,明得失。”复一会儿又读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他心里暗自赞叹:“真个好样的读书人!半夜时分犹苦读,他年定是状元郎。”他又忽然想起发钗:切莫管他这些,该如何把发钗送进去呢?忽然那书生把书放下,整理一下衣饰鞋帽,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用手理了理,转身就欲来开门,陈小晾赶紧纵身回到房上。看着那个书生顿时出了门,急匆匆不知将去哪儿。他觉得奇怪,看天色已经三更,街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就连那隐隐嘶叫的虫豸都已自觉歇口。他想这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会去干嘛呢?只见那个书生不打灯笼,不燃火把,摸黑而行。陈小晾不由好奇,遂偷偷跟在后面。只见转过三两条大街,走过四五个弄堂,在一处窄窄的小门前立住脚。转身四处看看无人,于是将手敲门咚咚轻轻的响起。然后那门吱嘎一声启开,微微探出一颗人头,左右四下里看看,赶紧让过那个书生进去。陈小晾上前贴住门缝儿听。里面有声音响起。一个男声问:“他今晚真的不在吗?”女的说:“他老早就出门了。就是明后天都不回来。今儿晚就是我们二人的天下。”男声又问:“娃娃呢?”女生说:“老早就睡了,他不懂得,即使醒了也不怕。他又还不懂得这些事。快来,我早就等不及了。”男的说:“马上给你。知道你一人寂寞难熬。几夜不沾就心慌。”然后,一阵唧唧簌簌的声音。陈小晾在外面听得大怒:原来是个枉读圣贤书的衣冠禽兽,趁人不在,淫*女。那个女的也不正经,趁着男人不在偷偷与他人私会。简直有伤风化,犹然败坏人伦。这等样人,还留他们作甚?他一下子用肩膀猛烈撞门,顿时轰的一下就撞开。只见里面有两人,搂抱在一起,正好脱得精赤溜光。看见门陡然被撞开,顿时吓得魂飞天外,男的简直瘫软,女的吓得趴在地上。隐隐听得床上一个呼吸声,却是一个三四岁的*,正兀自睡得香甜,盖着棉被儿,一只小手臂露出床弦儿边正着凉。陈小晾唰地拔出宝剑,男的吓得赶紧跪下:“大哥,我对不起你,实在不该。”女的一脸惨白,瑟瑟发抖。陈小晾愤怒地说:“趁人不在,勾搭成**,竟还当着孩子的面。”说毕一剑刺过去,那男子顿时倒在血泊里,身上鲜血兀自汩汩而流。女的赶紧跪倒:“大侠饶命。饶命。”陈小晾厉声说:“像你这种贱货,留下只会害人。”女的痛哭流涕的说:“请看在我女儿幼小,需要人抚养的份上,饶恕我吧,以后再不敢了。”陈小晾更加愤怒地说:“你的眼里还有你女儿?他父亲难道不会抚养?”说毕一剑刺去,那女的一声惨叫,顿时倒下,随那男的一起奔赴黄泉路上作鬼鸳鸯去了。陈小晾缓缓走到床边,摸摸那幼小的女婴,那睡得香甜的圆圆脸蛋,替她把被条捂好,久久叹息一声,然后飞窗而去。
第二日,几人又继续赶路,白无常问:“小晾兄弟是否已经昨晚还了?”陈小晾心事重重的点点头,一言不发。几人正巧走过山堂弄舍,只见一群人在忙碌。几人驻足观看。只见衙差抬出两个血人,一男一女,身上各搭着一块破床单,看得出颈脖、手臂均是裸露不堪。一群百姓正在围观,议论纷纷。有的说:“大家平素还说他两个正经,原来却是如此人。”一个说:“呸,有伤风化,简直违背人伦。”一个说:“假正经。”里面一个女娃娃哭得伤心泪流,一些人听得凄凉:“对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