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登云梯。不能爬梯,那又该怎样下城呢!
他的头脑飞速运转起来,迅速找到了应对的方案。
面对一名西凉卒直刺而来的长枪他并不格挡,只是稍稍侧身,让长枪擦着他的腰盘刺向后方,随即胳膊一夹将长枪架在肘与腰之间不得存进,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那西凉卒的脖颈。拎着西凉卒飞身跃起,从十丈高的城头向下坠落。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霎那,他腰弓发力,端正姿态,摆出一副坐在西凉卒肚皮上的架势。
西凉卒只觉一阵晕头转向,惊呼不止,轰然坠地。坠地之时,西凉卒在下,赫拉克勒斯坐卧其上,沉重的身躯砸在西凉卒身上,一屁股将其坐死过去。内脏血肉吐得到处都是,裆部传出一股熏人的臭气。竟把屎都坐了出来。
关羽离赫拉克勒斯最近,迅速赶来援救。盾兵呼呼啦啦来了一个大队,将赫拉克勒斯挡在盾阵之后。
“医务兵何在?”
四名胳膊上缠着红布的卫士跑了过来,蹲在赫拉克勒面前又是号脉,又是检查创口,好一阵忙活。“报告圣骑士大人,赫骑士只是受了些箭伤并无大碍。”
关羽长出一口气,扶着长须道:“把赫骑士抬回去!”
“俺不走!”赫拉克勒斯头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俺要继续杀人!”
关羽微眯的眼睛猛然睁开,怒声道:“受了伤还在这儿倒什么乱?不仅帮不上忙,我等还得挂念着你!赶紧给我回去!这是军令,如不听话,休怪我告到四弟那里去。”
赫拉克勒斯本来就有点害怕关羽,现在一听关羽还要向栾奕告状,乖乖的闭嘴。老老实实坐在地上,一副任由医务兵处置的模样。
医务兵迅速从双肩背囊里取出组装担架,四人合力在短短熟悉之内配合默契的组装起来。组装完成,才发现赫拉克勒斯实在太重,他们四个连吃奶得劲儿都涌出来了也搬不动。试了多次没见结果,喘着粗气,一脸尴尬的看向关羽。
赫拉克勒斯自知身体沉重,索性摆了摆手。“算了,估计你们几个也抬不动俺!干脆扶着俺回中军吧!”
赫拉克勒斯退出战斗序列,攻城战仍在继续,在接下来的四个时辰里,关羽张飞许褚轮番上阵,始终没能再次攻上潼关城墙,却在城下无数尸首。
日暮时分,天色渐暗不利攻城,栾奕只得鸣金收兵。
一日征战下来,圣母教大军阵亡4310人,3274人身负重伤,0人轻伤,死伤惨重。郭汜军伤亡状况未知。
入夜,栾奕在营中巡视一圈,来到距中军大帐不远处的救护区。离着老远便可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如鬼哭似狼嚎,让人脊梁发凉,更让人心头泛酸。
昨日的这个时候,他们各个都是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却成了病塌上的半残之人,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202伤兵的笑容
救护区内,胳膊上缠着红绸的医务兵忙成一团。有的不停给炉灶添柴烧制热水;有的则在忙活着清洗绷带,蒸煮过后上架晾晒;大部分人则分散在各个帐篷里用酒精味伤者清洗伤口,精心包扎和护理!
见医护人员均是按自己交代下的处理外伤的流程行事,栾奕欣慰的点了点头。随便钻进一个帐篷。
这间帐篷不算宽敞,比栾奕的中军大帐小上一号,里面挤挤巴巴躺了二十名病号,外加一名负责护理他们的医务兵。
帐篷内医务兵看到栾奕亲自前来探望,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抬手敬礼。伤者们也想行礼,可怎奈身体多残缺不全,伤口实在疼痛起不来身。
栾奕善解人意的示意他们不必起身,躺在床上安心将养。他来到离帐帘最近的一名卫士身边,看着卫士干瘪的右袖,不由双眼通红。“兄弟,受苦了!”
都说人是复杂的动物,然而有的时候人又十分简单。短短的一句话,五个字脱口而出,那卫士就感恩戴德,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有这句话在,那卫士立刻觉得今日的苦没有白受,血没有白流。他哽咽着说:“今天这场仗是为圣母、为教主而战,是圣战。在圣战中做出牺牲是每个教会卫士的最大追求!”
栾奕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简单问了问这位卫士的姓氏、籍贯及家庭情况。
卫士一一作答,他姓武,叫八斤,因生下来时有八斤重而得名。家住济南东平陵县,已有五年教龄,家里有五口人,爹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栾奕又问:“家里可有什么困难吗?”
“没啥困难!”武八斤大嘴一裂,唾沫星子乱飞的叨叨起来。“自打俺前年通过考核加入磐石营之后,每个月能领到2两银子的饷,这么些钱够养活俺一架子人了。爹娘又从教堂里承包了25亩圣田,教堂里的牧师一听武八斤在磐石营当兵,还减了一部分地租。每年只用支付二十分之一的谷子。这不跟不收一样么!现在土地由俺爹娘和弟弟一起打理,种出来的粮食不光够吃,多出来的还能卖不少钱。”
“原来今年征兵克还想让俺弟弟试试能不能考上圣殿骑士营,当个骑兵多威风。只可惜,征兵的长官一听俺已经是磐石营的卫士了,就不让俺弟弟参加考核。说一家只能出一个男丁当兵,留一个在家给老人养老。”
“瞧瞧……咱教主想的多周到!连养老都想到咧!”不远处一名伤兵插嘴道。
“可不呗!”武八斤眼中充满感激。“于是俺弟弟就没当兵,在家陪爹娘种地。要说有出息还得说俺妹妹,8岁那年俺村张牧师到俺家里来,说俺妹到了读书的年龄了,可以送到教堂去认字。俺娘寻思,一个闺女学么字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玩儿就是。张牧师就劝俺娘,闺女成天窝在家里也是给俺娘添乱,还不如干脆送到教堂去交给他照看,吃完早上饭去,晌午饭前回来,吃完晌午饭再去,晚上再回来。不耽误家里种地,还不花钱。俺娘一想也是,就让俺妹去了。没曾想,俺妹还真是读书的料,上了两年的学,就考到县里的教堂上学去了。这不……去年又考到历城圣?女娲大教堂进修去了。”
武八斤用仅剩的左手挠着头憨笑起来。“她学的就是医科。教主,你说她毕业之后是不是就能当郎中?
栾奕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俺之前没见过女郎中啊!”武八斤问。
栾奕说:“别的地方没有,咱圣母教有!你妹妹将来肯定成为大汉首屈一指的女郎中。”
“真的?”武八斤嘿嘿又笑。“托教主的福!”
“是圣母的福!”栾奕笑着纠正。
“是,是,是圣母的福!”
通过跟武八斤的交谈,栾奕也算简单了解了一下教会在地方上的运作情况。如今看来,圣母教在济南国境内已经深入人心,运作情况超出意料的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来没听哪个人说圣母教不好,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
与武八斤和他的室友们分别时,栾奕在帐门前顿了一下,回头环视一眼,沉声道:“有什么困难随时向长官汇报,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解决!”扭头便走,却听身后传来问询声。
“教主……俺就想问问,俺这破了象将来不好找媳妇可咋办?”说话的那位,脸上绑满绷带,想必是在攻城过程中被热油泼中,毁了容。
武八斤破口大骂,“狗顺子,没出息的玩意儿,找媳妇这样的小事你还用得着麻烦教主么!”
栾奕笑着打断武八斤,斩钉截铁道:“管!你们因圣战致残,是教会的英雄。你们的婚事教会必须得管。放心吧,媳妇的事交给教会落实。不过先说好,教会只帮你们讨一个媳妇,至于第二个、第三个,得靠你们自己努力。”
“啊?还能有第二个?”毁容者惊呼。
武八斤道:“怎么不能,只要养得起就行!”
“俺家现在养得起!”
“养得起就娶呗!”
满帐伤兵热情洋溢的讨论起来,一时间竟忘却了身上的痛楚。
栾奕在喜气洋洋的笑声中走出大帐,问明华佗所在的帐篷找了过去。
赶到帐外时,正巧遇到两名医务兵抬着一具担架出帐。栾奕虚抬右手止住医务兵行礼的举动。
他踱到担架旁,揭开覆盖在担架上白布,仔细打量白布覆盖下的这句尸体。那是个少年,看模样不过20岁,在1800年后这么大年纪正是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谈恋爱、读书、玩游戏……
可是他……却躺在了这冰冷的担架上。混乱的世道啊!你到底还要夺走多少灵魂。
掀开营帐的门帘一股浓浓血腥气迎面而来。抬眼望帐内看去,此时华佗正在三名医务兵协助下为一名伤兵处理箭伤。“喂麻沸散!”
说起这麻沸散,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初始华佗的时候,栾奕曾问华佗是否会调制麻沸散。得到的答案却是,华佗连麻沸散是什么都不知道。
栾奕恍然大悟,合着此时的华佗还没有把麻沸散研制出来。便告诉他麻沸散是一种神经麻痹性药物,吃了这种药可以让人昏迷,以消除治疗过程中的痛楚。
华佗一听,大喜过往,觉得麻沸散这种药临床作用非比寻常,的确值得研究。于是便在栾奕资助下,以死刑犯为实验对象,用了一年的时间把药方研制了出来。
可惜最初版本的麻沸散药效不佳,服用者的痛感只是减半了而已。华佗又连续对其进行了改良,到现在已经达到基本麻痹。
闲话不提,书归正传随着华佗发出指令,一名医务兵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到伤兵面前,一勺勺的喂了下去。
华佗对伤兵说:“小伙子,从一数到一百。”
“一,二,三……”小伙子眼帘越来越沉,刚数到十三就睡了过去。
三名医务兵立刻忙碌起来,一名医务兵手持灯笼负责照亮,另一名医务兵则拿着放大镜静静地看着华佗,随时待命。还有一人则忙活着将短刀悬在酒精灯上,用酒精烈焰为短刀消毒。
各就各位以后,华佗探出手,右手轻轻按住伤兵腹部中箭位置,另一只手抓住插入腹部箭矢的箭柄。治伤之余,还不忘教徒弟,“看好了,左手千万不能用劲,右手要又快又稳!”
言毕,闷哼一声,嗖的一下把断箭拔了出来。
医务兵连忙递上消过毒的短刀。华佗对准弓矢扎入位置,轻轻地划开一道切口。扒开伤者的肚子,借着灯笼的光左右打量。
正当此时,那伤者不知什么原因,嘴里开始往外喷血。口含鲜血堵住气管咳嗽个不停。
“不好!这家伙伤及了内脏。快,把他嘴里的血清干净,要不然他会呛死的。”华佗忙着治疗伤者肚子里的创伤,根本顾不上去清理他满嘴的鲜血,只能将这项任务交给手下医务兵去做。
负责递送物品的那名医务兵好一阵手忙脚乱,拿纱布擦,用手抠都没有达到效果,眼见伤者直翻白眼却毫无办法。其他医务兵想过来帮忙却腾不出手来。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手足无措的医务兵忽觉肩头传来一股大力,竟被人推到了一边。正想扭头咒骂推搡自己之人,赫然发现将自己推走的,不是别人,竟是教主本人,遂不敢多言。
栾奕来到伤者面前,二话不说俯下身子,将嘴贴到伤者的嘴上,用力一吸,将伤者口腔和气管里的血液吸到自己嘴里,然后吐在地上。鲜血再次灌满伤者口腔,接着再吸,再吐到地上。如此往复不断,一连吸了十多次。华佗终于堵住了内脏的出血点,血源封住,口腔里的血自然也就断了。
栾奕长出一口气,看向身旁目瞪口呆的医务兵,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一时情急粗鲁了些!”
那医务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道:“没……没关系!”
“看到没?以后再遇到这种呛血的情况,就像我这样用嘴吸!知道了吗?”
医务兵拼命点头。
203原来是他
栾奕拍了拍医务兵的肩膀以示安慰,“对了,也把这个办法教给其他医务兵!”
医务兵再次拼命点头。
栾奕却是不知,这名医务兵确实把栾奕教给的法子传扬了出去,只不过他所传扬的可不单单是口吸残血的方法,说的更多的则是栾奕亲自口吸残血的事迹。“你们知道吗?教主亲自为伤兵吸嘴里的血。啥?你们不信?俺亲眼看见滴,就在俺面前……”
闻知此时的人无不震惊。栾奕是谁?圣母教的教主?教主什么身份?是圣母教的首脑,是圣母在人间的代言人。在每个圣母教徒眼里,教主是像神仙一样的存在,其地位甚至远超大汉皇帝。像这么高高在上的人物能屈尊为一介小卒吸食呛在嘴里的鲜血,怎能不让人感动?士卒怎能不效死命?
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却说华佗割开伤者肚皮,用药物封住出血点后对徒弟嘟囔,“这小子命大,只伤到了脾和肠子。”随即大手一拍,将缝合伤口的工作交给医务兵,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营帐角落里的椅子上,用沾满血污的手端起茶杯大喝特喝!
栾奕凑了过去,“华神医辛苦了!”
“干的就是这累人的活!”华佗一脸疲惫之色,摆了摆手。他又反问栾奕,“大战刚歇,教主怎地有空到我这儿来?”
“夜里巡视来到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拉回来的伤者死亡率高吗?”
“高!”华佗神色平淡,看不出忧喜。
“几成?”
“四成!”
“死了四成?”3274个伤者的四成就是1300多人。一想到这么多人活着抬回营却最终还是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栾奕不由黯然神伤。
伤心之时,却听华佗纠正说:“不是死了四成,是有四成能活。逝去的大概占了六成!”
“什么?六成?怎么这么高?”栾奕连四成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六成了。
“六成还高?这也就咱教会大军,专门配备50名郎中,500个医务兵来伺候伤者。要换别家兵马,在战场上受了伤哪有人管,自己听天由命好了。命大的能活,命不好就死。一场仗下来,重伤者里能有九成存活就很不错了!”
栾奕颓然长叹。他知道华佗说得都是实情,他正是为了避免战士在战后因伤阵亡,才专门配备的医务小队。还给医务小队做出细致分工,华佗带一队人,专门负责治疗外伤,也就是外科。张仲景另带一队人,负责内科和照料华佗治疗过的病患。
没想到安排的那么周全,阵亡率仍然那么高。
栾奕皱着眉头问:“到底什么原因使得阵亡率居高不下?是药物不足吗?”
华佗摇了摇头。“药物十分充足,来时足足带了5打车。一些临时性药物在附近山中都能采到!”他顿了顿,道:“依我看,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原因有三。其一,咱们教会的卫士忒不要命,各个均是轻伤不下战场。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救不过来。其二,人手还是不够用。这几年,教会医科班总共教出167名毕业生,听起来人数不少,可每逢大军出征之时,绝大部分毕业生必需留在本地教堂为附近居民诊病,可以抽调的医者少之又少。今番这50人还是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
“除此之外,医术不精也是致使绝大部分伤兵阵亡的又一重要原因。此佗之罪也,望教主责罚!”说着,华佗起身便拜。
栾奕连忙把华佗搀扶起来,“神医切莫自责,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