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那几名亲随见孟校尉身死,自己又逃之不得,连忙止步,下跪。纷纷缴械投降。
回到村子时,天已大亮。
郭嘉、单福他们第一次见到死人,窝在树下吐了许久。面色惨白。
村子里的家丁和村民共击杀劫匪十三人,捕获二十五人。对抗之时,家丁和村民亦有伤亡,分别战死六人和三人。
得知这一情况,栾奕不禁心生怅然。虽然在贼人来袭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单福、栾福一同还在村外的林子里布置了疑兵,却不曾想仍有这么多自己人丧命,其中四人是白日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家丁。为此,栾福没少流泪。
死者已矣。栾奕无法让死人复生,只得多支付了些钱财算是报答!村中遗孀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跪地俯首感激不已。
审问俘虏的时候,遇到了些许困难。被捕的二十五名劫匪嘴硬得很,死活不肯说他们来自哪里。看模样像是怕出卖弟兄和长官。
栾奕此时恰好归来,将孟校尉的头颅往他们面前一抛。几人顿时吓得心惊胆寒。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当啷……栾奕又将缴获而来的长枪丢到他们面前,厉声询问:“这兵器均是大汉军队所用,尔等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从实招来!”
众贼人面面相觑,叫苦连天,“这位公子,哦……不壮士!我们虎牢关里的士卒,之所以来抢掠您都是被逼的啊!”当即,众人将抢掠的责任推到孟校尉身上,表示自己只是听命行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时,还直言不讳的说,其实孟校尉决定抢劫也有苦衷。虎牢关里已经数月没有发饷银了,平日里士卒们倒是有口粮,可是一家老小呢?还等着他们的饷吃饭呢!是以,被逼无奈下他们才决定出来干这无本的买卖。
栾奕见他们言辞恳切,也确实不容易,便命人将他们放了。
程昱对此颇为不解,劝栾奕将贼人押送官府治罪。
栾奕笑了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呢!”他却不知,正是他的这份善举,将来帮了他大忙!
32河东卫仲道
血腥之夜过后,栾奕一行再次踏上西去洛阳的官道。有了这次半夜遇袭的教训,一路之上处处提防,事事小心,宁肯耽搁一天行程也只在大镇或者县城休息。长路漫漫,足足走了八天才到洛阳。
汉末的洛阳虽已失去了盛世时的繁华,但高大的城墙,错落有致的里巷,仍见证者一个帝国的辉煌。这座有二十多万常住人口的城市,在堪称当时世界第一大城,东西市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容六辆马车的宽阔大街上车马簇簇。
栾奕等人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蔡邕位于城东的府邸。
送上拜帖后,不多久蔡邕一脸兴奋,在蔡昭姬搀扶下赤着足从屋里赢了出来。
多年来,这是栾奕第一次见蔡琰穿女装。精致的面庞略施粉黛,再配上一袭长裙,惹人心醉。
“徒儿们。怎地到京城来也不跟老夫说一声。快,屋里坐,屋里坐。”蔡邕笑意融融,招呼着栾奕诸人便往屋里走。
栾奕笑了笑,“这不是想给老师一个惊喜嘛!”
“哈哈哈!惊喜的好,惊喜的好!快来,快来!”
随着跨入宅门的人流,栾奕悄然靠到蔡琰身边,笑声道:“姐姐今日真美!”
蔡琰嘴角上扬,调笑道:“难道姐姐以前不美吗?”
栾奕大囧,自知说错了话,“自然是美。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姐姐之前美在素雅,今日却显露出别样的妖娆。”
“那你喜欢姐姐素雅多一些还是妖娆多一些?”
“这……”栾奕不由脸红,鼓起勇气,回答:“但凡姐姐的,奕都喜欢。”
“登徒子……”蔡邕轻啐一声别过脸去。耳朵根部瞬时间燃起苹果般的红晕。
栾奕心中不由发笑。恍惚间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笑话说的是:一日清晨,一对俊男靓女在餐厅用餐。俊男盯着美女上下欣赏,美女望着帅哥来回翻看。美女便问那俊男,“你在想什么呢?”俊男回应说:“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美女闻言也是轻啐了一下,笑骂道:“臭流氓!”
“傻笑什么呢?”
栾奕偷乐的工夫,思绪忽然被蔡琰打断。遂正了正声,“没什么!”
蔡琰见栾奕不想说,便没有深究,只是说:“半年多不见,子奇高了,也壮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说说笑笑间。蔡邕带着一众徒弟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蔡宅分前右后三进院落,面积不大,环境却是很好。枝繁叶茂、鸟语花香,可谓一处修身养性的绝佳所在。
在花园里煮茶,蔡邕问栾奕此行是否顺利?栾奕回应说,遇到了点小麻烦。接着,便将虎牢关遇贼人劫掠一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并没有透露劫匪是虎牢关守将的事情,只说是伙山贼。
蔡邕一听徒弟们遭了匪,大惊失色,不过一看五名弟子,再加上荀彧、荀攸、程昱三个后生均安然无恙才放了心。怒气冲冲道:“堂堂京畿重地也有匪患,那洛阳太守是怎么当的!来日大吵,老夫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蔡琰显然也被此事吓了一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栾奕。栾奕则微微摆手,示意只是小状况而已。
闲聊半日,家丁来报,宅中客房已经收拾妥当,栾奕等人可以入住、休息了。
蔡邕知道,徒弟们原来旅途劳顿,确实需要休整一番。便让他们各自回房,看看是否满意,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支使管家去做,千万别客气。让他们把京城的蔡府当成自己家便可。
别说,赶路半月之久,栾奕还真累的不行。进房之后倒头便睡,连夕食都是在床上草草用下的。
大被蒙头,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栾奕唤来栾福一问,竟到了辰时时分。连忙起床,在栾福帮助下换上一件崭新的士子长袍,头顶纶巾玉簪固定,脚踩白靴,提着折扇跑出大门。
门外的院子里,郭嘉他们几个似也是刚把身子扯离床板。这会儿正在太阳底下打着哈欠。栾奕冲他们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便问:师傅哪去了?
“去太学了!”郭嘉倚在树上,眯着眼说。
“哦!”上班去了。栾奕点了点头,开始在满院子找人,找那个朝思暮想的倩影。然而,后院转了前院看,撒莫一圈未见人影,问过管家之后方知每月初十洛阳城外渭水河畔会有诗会。蔡琰作为诗会的发起人之一,每逢此日一早便会去河边。
栾奕闻言,不由发笑。才女果然都是闲不住的。“栾福,备马!”
一听栾奕要出门,郭嘉、单福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奕哥儿,你要去哪?”
栾奕负手回答,“诸位兄弟可敢随我去渭水河畔会会洛阳众才子?”
“有何不敢!”人皆云武人好斗,讲究个武无第二。其实文人也是颇有争斗之心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争斗多在智慧和策略领域。
洛阳城内不让策马奔腾,栾奕等人只能慢慢悠悠,催马慢行,直待跨出城门才快马加鞭直奔渭水河畔而去。
原本,栾奕还寻思着渭水河这么大,不知道诗会的具体地址怕是很难找去。
然而,事实证明他有些多虑了。诗会的火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无需问路,只需跟着那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走,便能找到诗会的具体所在的渭河边。
此时,渭河边上已是人言鼎沸,呼呼啦啦上百号人围着一座小亭,周边不乏贩夫走卒,卖些糕点、茶饮之类的饮食之物,或姑娘家喜欢的小饰物。
距小亭东面不远处,有一片凸起的高地。高地占地面积不大,约莫四五十见方,立于亭顶可一览小亭周边景色。一位颇有眼力的老者在这里开了个茶摊。栾奕等人来时,茶摊人满为患。没有坐处只得手持茶碗站着喝,姿态虽然不雅,但好在能一览诗会全景。
其实,观景不重要,隔得老远也听不清亭边人吟诵了些什么!对于栾奕来说,此行的唯一目的,还是看人。
只见在小亭之中,立着六男一女。其中那名女子便是蔡琰了。
今日的蔡琰显然又经过了一番精致梳妆,头顶不翠玉碧瑶随风而动,盘起来的发式宛若脱茧而出的蝴蝶,展翅欲飞,远山眉深邃而优雅,晶莹的眸子里泛出清灵的光,鼻梁光滑而又挺拔,双唇一开一合的在吞吐这什么。她在念诗……
一首诗毕,掌声雷动。栾奕也跟着猛拍大手。直振的郭嘉捂上了耳朵,翻着白眼问他,“瞎起哄,你听到蔡姐姐念什么了么!”
栾奕懒得理他,“你懂什么!”不听诗文,仅看这容颜就是一首绝美的赞歌!
蔡琰身边,是位男子。生的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只是身体稍显单薄,面色泛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听了蔡琰的诗文,那名男子两眼放光,视线盯着蔡琰精致的面庞久久不肯离去。蔡琰则扭头冲他嫣然一笑。四目相对,过后二人均是面红耳赤,带着几分羞意垂下头来。
整个过程被栾奕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一怔,心似是被针扎了一样。兴奋地笑容渐渐变得淡了几分,又淡了几分僵在脸上。“栾福,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
栾福借栾奕手指的方向看清病怏怏书生的长相,便去茶摊老板处打探消息了。随手塞了几个小钱,得到答案后悄然而回,“少爷!那人姓卫名宁,字仲道,乃太学学生,听说此子有些才华!”在栾福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他家少爷更有才华。他少爷是谁?颍川神童,当世神才,8岁写《聊斋》,9岁写《原富》,那岂是一般人可以睥睨的?是以,刚刚茶摊老板告知他卫宁才华横溢,他很是不服,在转述时便将才华横溢改成了有些才华。
“原来是他!”栾奕心中恍然。河东卫家卫宁卫仲道,是历史上蔡琰的第一任丈夫。二人婚后不到一年,卫宁便咯血而死。两人无子女,蔡文姬遭到卫家嫌弃,认为她“克死丈夫”,当时蔡琰年少气盛,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白眼,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愤而回家。
想到这里,栾奕双眼一眯,暗自发誓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到蔡琰身上。既为了自己也为蔡琰。大手一挥,对身后众兄弟道:“哥儿几个!随我来。”
荀彧知书达理,深刻明白外来的学子参加这样的诗会肯定会受到重点照顾。当地的太学生会故意出些难题来为难来自颍川的他们,而这些难题的答案太学生们确实事先准备好的,从而借此突显他们学识渊博。其实,这样的手段在颍川时,颍川学院的学生们也不止一次对外地学子用过。主要还是用来防止外人挑衅,也就是后世常说的“踢馆”。“哎……子奇!别急啊……回来,回来!”
对于荀彧劝拦的话语,栾奕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昂首挺胸,走下土坡,“唰”打开折扇朗声道:“在下颍川神才栾奕栾子奇,特来拜访渭河诗会!”
“在下颍川鬼才郭嘉;在下颍川人才单福;在下颍川天才戏志才;在下颍川地才毛玠,特来拜访渭河诗会。”
33五步成诗
荀彧顿时愣了,站在土坡上看着坡下折扇轻摇,昂首走入人群的栾奕等人的背影,恍惚之间竟在他们身上嗅出几分霸气。那是属于文人的霸气……他们也完全有理由因此而傲然。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像他们这般才华横溢,栾奕的《原富》超越管子,被经学大师誉之为富国之良药;郭嘉奇谋百出,别的不说就虎牢关内那个将计就计就不得不让人佩服;单福虽声名不显,但对军阵、兵法的研究鞭辟入里,颇得孙子三味;戏志才铁口铜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再加上毛玠,且不提他对老庄的理解,仅那笔书画便可跻身当世大家!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中最大的现在才不过十三岁而已。十三岁啊……
“喂!等等我等。颍川荀彧荀文若;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特来拜会渭河诗会!”
“什么?神才?鬼才?人才?天才?地才?这是……五官?颍川的五位神童?”听到栾奕诸人自报家门,场上百学子顿时愣了,自发的给栾奕他们让出一条直通小亭的通路。他们目光一眨不眨的在五官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中带着探究和崇敬。
东汉时,女子不像宋代以后那样整日深锁闺阁,行动相对自由。花好月圆之时也可外出踏青戏耍,顺便寻觅一下如意郎君。是以,当日诗会之上便有不少大家闺秀,听闻五官降临,把持不住兴奋劲,激动地呼喊起来,“啊……他们中哪个是神才栾子奇?”
身边女伴回答,“自然是最俊的那个!”
“可是……五官都很俊,分不出哪个最俊来!”
“神才、鬼才、人才、天才、地才,五官神才居首,那神才栾子奇自然站在第一位了。瞧,就是那最高的那位!”女伴笑颜如花,指着最前方的栾奕说。
“哇!是他啊!才十二岁就这么高了!”
“他已经过了十三岁生辰了。”
“啊?你怎么知道他过了生辰了?他生辰几日?”
“不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托人从颍川打听来的!”
“哎呀,好姐姐,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你把你那本有栾子奇亲笔签名的《聊斋志异》送予我,我便告诉你!”
一听女伴狮子大开口,姑娘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休想!那可是爹爹花七十万贯买来送予我的乞巧节礼物,绝不送人。不告诉我栾子奇的生日,我自己派人打听去,反正栾子奇到了洛阳,我就不信问不出他的生辰来。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栾子奇见本姑娘美貌还会与我把酒言欢呢!”说道这儿,姑娘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就你……栾子奇能看上你才奇怪了!”
“我怎么了?”
“丑八怪!”
“你才丑八怪!”
“你说谁丑八怪?”
就在这对闺中密友打架斗嘴的时候,栾奕一行八人已经来到亭前。栾福众家丁则在外围等候。
栾奕施施然与卫宁、蔡琰见礼,互相通报过后,也不理卫宁,用调笑的语气责怪蔡琰,道:“今日渭河诗会,姐姐也不事先告知我等,害得我等险些错过如此风雅盛事。”
蔡琰满面堆笑,“奕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昭姬见昨**们一路远来,颇为辛苦,便想着让你们多休息会儿,是以未唤你们起来。”
栾奕打个哈哈,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问:“诸位才子,敢问今日诗会以何为题作诗啊?”
卫仲道见到栾奕的那一刻,苍白的面庞愈发苍白,咳嗽一声,道:“无甚特定主题,仅以秋景赋诗。子奇天下神才,著述立传不在话下,想必对诗歌也颇有造诣。何不即兴赋诗一首,让我等有幸一睹神才才华?”
蔡琰只知道栾奕会写被称之为“小说”的故事,还会写《原富》却从来没听说栾奕会作诗。此番听卫仲道给栾奕戴高帽,意欲将栾奕捧到很高的位置,待其做不出相应水准的诗歌,再做批贬。心头顿时大急,开脱道:“子奇此番只不过是来拜会,并未说要作诗。”
“噢!”卫仲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说:“原来神才不会作诗!”
围观者无不为之惊叹,“啊?栾子奇竟然不会作诗?”
栾奕笑了笑。心想:我的确不会写诗,不过我不会写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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