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这才明白,合着杨婉这是拿自己开涮呢!心道平日里看着杨彪挺严肃个一个人,怎么生出个这么淘气泼辣的姑娘,这才第一次跟他见面,就这么能闹。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栾奕身边的女人无论是貂蝉也好蔡琰也罢,都是那种遵从三从四德,讲究父为妻纲的传统女子。从来都是栾奕饿了,送上饭食,栾奕冷了递上衣裳……
如今忽然冒出个杨婉这样,拿他当乐子的女人,还挺有趣。
329触动心弦(第27更)
依稀之间,栾奕从杨婉的身上看到了后世女子的影子,而且还是偏于外向的那种。
他忽然记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触碰那段记忆了。今日,在杨婉身上嗅到21世纪气息之后,过去的种种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浮现出来。
不知二十多年过去,前世的一切还好吗?家人还好吗?父亲母亲该老了吧!没有独生子给他们养老,他们可怎么办呀!
看到栾奕忽然神色黯然,杨婉一脸析疑地问,“栾郎……你怎地了?”
听了杨婉的话,栾奕的思绪从追忆返回现实,“嗯?没什么!”他想起蔡琰说给栾诗萌取完水,会到龙洞这边来找他。这会儿已经过了许久,蔡琰迟迟未来。再加上之前听到过熊吼,栾奕不由为蔡琰母子二人的安危而担忧。
于是,当即辞别杨婉,领着亲兵一路小跑着往回赶。
目视着栾奕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守在杨婉身后的丫鬟跑到杨婉身影,埋怨道:“小姐!你看你,第一次见面就不能矜持点。现在可好,把教主吓跑了吧!”
“我……”杨婉诧异道:“这已经够矜持了吧!”
“你这也叫矜持?”丫鬟无奈,“这也叫矜持。哪有一上来就跟喊人家‘郎’的。还有就是来前夫人是怎么说的?淑女要笑不露齿。瞧你怎么笑的?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去你的!”杨婉猛戳丫鬟额头一下。
丫鬟继续嘟囔,“照这样下去,教主肯娶你才奇怪了!”
杨婉惊呼,“教主娶我过门,不是都说好的吗?”
丫鬟解释,“那是大人和栾夫人说好的,是长辈间的约定。要是教主死活不肯,几个长辈拿他没辙,也得听他的不是?”
“那可如何是好!我还盼着嫁给教主呢!”杨婉和栾奕相差十二岁,在她很小的时候正值青、幼年的栾奕已是大名鼎鼎。可以说,杨婉打小是听着栾奕撰写的故事长大的,一直把栾奕视作心目中的偶像。到现在,情窦初开,理所当然的将栾奕视为了最佳的配偶。所以,当父亲跟他提及要与栾家通婚时,她兴奋的几宿没睡好觉。为了这第一次会面,她精心准备了许久,却不曾想一时兴奋露出了泼辣的本性。她晃着丫鬟的胳膊苦苦哀求,“沁儿,你快说说,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啊!”被唤作沁儿的丫鬟一脸苦涩,“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回去再跟教主多聊一会儿。以便让教主多了解小姐一些。兴许觉得小姐貌美,而且本质不坏,就把婚事给定了!”
“那还等什么!”杨婉提着裙子三步两步跑上藤轿,催促轿夫拼命往回赶。
可是等到她回到山涧中用过午餐的那片宽阔地带时,栾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仅剩下杨彪夫妇和杨修守在原地,等待她归来。
离着老远,她便心急火燎的冲杨彪大喊,“爹爹,人呢?”
“人?什么人?”看到杨婉,杨彪一脸怒色,“瞧瞧你这幅样子,大姑娘家家的大吵大嚷,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成何体统。教主看了你这幅样子愿意娶你才奇怪了!”
一听这话,杨婉还以为栾奕对婚事已经表过态,决定不再娶她,于是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杨彪不明就里,问:“你哭甚?”
“教主不娶我了,我可怎么活啊!”
杨婉不顾矜持的话,又激怒了杨彪,气的他吹胡子瞪眼,“你……”
杨彪的夫人平日里对这个二女儿最是疼爱,见杨婉大哭赶忙上来安慰,“婉儿这是怎地了?说说为什么哭?”
“教主不要婉儿了!”杨婉一头扑进杨夫人怀中,哽咽道。
“婉儿这么漂亮,教主怎么会不要婉儿呢?婉儿听谁说的?”
“爹爹说的。”杨婉把矛头指向了杨彪。
杨彪一愣,“老夫哪里说过?”他遂既释然,解释说:“老夫不是说教主不娶你,而是说你要是再这么疯疯癫癫的,教主看上谁也看不上你!”
“哦!”杨婉心头一松,眼泪刚刚止住,又涌了出来,“可是婉儿把教主给得罪了!他应该看不上婉儿了吧?”
“什么?”杨彪、杨夫人同时惊呼。得罪教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栾奕是谁?从官职上看,不过就是个兖州刺史,虽属封疆大吏,但身为太尉的杨彪应该是他的顶头上司。可实际上呢?无论是月中大朝也好,朝廷颁发的法令也罢,栾奕和他的名讳总能排在杨彪这个上官的前面。为什么?因为他不单单是兖州刺史,同时还担任着护国神教的教主。
什么是教主?教主职责何在?大汉律令里根本没有记载,是个不入册的官职。可实际上呢!不入册不代表没有权利,相反,教主的权利大的惊人。他是方今大汉四州二国三十八郡的实际掌控者,手握数百万人的生杀大权。
要是把他给得罪了……只消一句话,全家人掉脑袋。
所以这会儿,听说杨婉得罪了栾奕,杨彪夫妇吓的不轻,赶忙询问过程。
见到全家人那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杨婉吓了一跳,吞吞吐吐把刚才拿栾奕开玩笑的事大体叙述了一遍,最后尤其强调是自己把教主吓跑的。
杨彪长出一口气。他深知栾奕心性豁达,断然不会因这点小事找他麻烦。不过经过杨婉这么一闹,祸事倒没有闯下,但挺好一桩因缘怕是就此泡汤了。他瞪杨婉一眼,数落起夫人来,“你啊你啊!老夫早就说这丫头不通礼数,上不得场面。你偏偏不听,非得应下昭姬这桩婚事。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了吧!”
“哎呀!现在就别说这些了。”神经大条的杨婉瞬间从刚才的失落和震惊中缓过劲儿来,“爹爹,快想办法补救啊!”
“别丢人了!”杨彪拿这个女儿很是无奈,“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可补救的?”
“爹,平日里你主意最多了,快想想办法啊!”
杨彪大袖一甩,决然道:“没办法!”
“爹……”杨婉撒起娇来,“教主是兖州刺史,您是当朝太尉。此外,按年龄,您还应该是教主的叔伯辈。您用长辈和上官的身份去劝劝他,他肯定会回心转意。”
“胡闹!”杨彪怒斥一声,随后见杨婉楚楚可怜,语气不由软了下来。环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有外人,小声解释:“现在教主连陛下的话都不听,还会听我这个糟老头的?若老夫去劝,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恰当此时,却听杨修插言,道:“这也不一定。教主可以不听陛下的,但有一个人的话,教主可是言听计从。”
杨彪、杨夫人、杨婉异口同声地问:“谁?”
“栾夫人。”
“栾夫人?”杨彪知道,杨修说的是栾奕的母亲栾刁氏。同时也清楚,杨修此说并非空穴来潮。众所周知,栾奕乃是公认的孝子,既然是大孝子,父母之言自然是要言听计从的。
“爹爹,你去求求栾夫人好不好?”杨婉苦苦哀求,“女儿此生出了教主谁也不嫁。”
“他爹,你就去吧!”
杨婉,杨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求告不停。逼得杨彪实在没有办法,又一甩袖子,“罢了罢了。老夫就当不要这张老脸了还不行。”
“爹爹,爹爹,你最好了!”杨婉脸上挂着泪拍手欢庆。
一旁的杨修不干了,卖宝道:“姐姐……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德祖也好,总行了吧!”
……
栾奕一家归程的路上,栾刁氏分别把栾奕和蔡琰唤到自己的车架里,各依角落盘坐。
栾刁氏满面堆笑的问:“奕儿,今日玩的可好?”
“甚好!从来没有陪诗萌出过门,今日很是开怀。母亲觉得如何?”
栾刁氏道:“山里的空气景色美得很,空气也很清新。在山里走走,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那孩儿给母亲在龙洞山里盖座别院可好?”
“诶?”栾刁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山里的花花草草过的好好的,忽然住上人怕是会打扰它们。”
栾刁氏话中的言外之意一清二楚,是在劝栾奕莫要妄动刀兵、东征西讨,打入人家的地界会扰乱当地的安宁。对此,栾奕辩解道:“母亲,如果树木不加以砍伐,会肆无忌惮的生长。长到田里,杂草滋生会影响庄稼生长。长到城里会阻住道路,毁坏房屋。所以,要在适当的时间对那些多余的作物进行修剪。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栾刁氏呵呵一笑,冲蔡琰道:“瞧瞧,年岁越大越是伶牙俐齿,为娘不过说了一句,他十句话从那里等着。行了,男儿郎的事,母亲懂得不多,不过奕儿要牢记,当慈悲行事才可,万不可杀心过重。”
“孩儿省得!”
蔡琰见栾奕母子一唱一和有点跑题,又提起与今日踏青息息相关的话题,“诶对了。今日看那杨姑娘长得真是貌美,跟天仙似的。”
330如此安排
听蔡琰夸杨婉像天仙,栾奕险些笑出声来。就那火辣脾气像天仙?开玩笑!
栾刁氏遂既迎合。她回应蔡琰道:“是啊!长得确实不赖。关键屁股够丰满。”
栾奕眼球上翻。显然,屁股大能生养的理念在母亲心里根深蒂固。
等待……能生养?自己一直无后,家里的妻妾又被皇家害得不能生育……想到这些,栾奕顿有所悟,怪不得呢!跑到这么偏僻的龙洞山来都能跟杨彪偶遇……是偶遇还是早有安排?
只怕是眼前这两位早就安排好的吧!
知道自己这几天休息,便与杨彪商定在这一天一起到龙洞山相会。至于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跟杨婉会面,从而促成他们二人的婚事。
“怎么跟相亲似的!”栾奕捂脸暗叹。他随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吧!娘和琰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蔡琰装的很像,小嘴微微开着,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子奇为什么这么问?”
“我且问你,方才去藏龙洞,半路你说带诗萌去取水却迟迟不归,为什么?”
蔡琰双眸一抖,“这……回到大帐,婆婆让我去取东西耽搁了,这才未至。”
“真的?”栾奕直勾勾盯着蔡琰,看得蔡琰一阵心虚,“我取东西是假,给我和婉儿制造独处的机会才是真吧?”
“哪有的事!”话虽这么说,但蔡琰的眼神彻底出卖了她。
栾刁氏见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隐瞒,对蔡琰道:“算了,这点儿小事骗不了他。”她看着栾奕说:“没错,娘和爹确实为你参度了一桩婚事。对象就是杨家二姑娘。为了避免你不中意,这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明说了吧,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得知真相以后,栾奕一脸震惊的望向蔡琰。身为一个女人,为自己的男人去找别的妻子,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啊。可是时代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让栾家的香火不至于在栾奕这一代断绝,她不仅要默默忍受这种类似于屈辱的情感,还要扮出一副轻松、期待的模样,亲自替夫君寻找可以延续家族命脉的女人!
看到栾奕愧疚的目光,蔡琰心肝一颤,轻咬贝齿,又抛出了栾刁氏问过的问题:“子奇觉得杨姑娘如何?”
栾奕正暗自为蔡琰鸣不平,听蔡琰如此问,没好气的回答:“疯疯癫癫没个正形,我看不怎么样!”
“瞎说,为娘看着挺好。”栾刁氏又问蔡琰,“琰儿,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极好。相貌自是不必说,以杨太尉的才识,想必品性也是不赖。嫁到咱栾家,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肯定没有你好!”听到这番评价,栾奕直翻白眼,随后将杨婉在藏龙洞口戏弄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叙述了一番,直说这姑娘不懂规矩,性格泼辣云云。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在重复与杨婉接触过程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又追溯起了前生记忆中,一些与拥有同样泼辣性格姑娘交往中的快乐时光。于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加之,在叙述整个事件的过程中,他下意识把杨婉称之为“婉儿”。这暧昧的称呼和发自肺腑的笑容,让栾刁氏和蔡琰浮想联翩,似有所悟。
“为娘明白奕儿的意思了!”栾刁氏点了点头。“你暂且回去吧!”
栾奕以为栾刁氏懂得自己的心思,要取消婚事。便应喏下了车。
目视栾奕翻身上马,栾刁氏转问蔡琰,“琰儿明白奕儿的心意了吗?”
在情感方面,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蔡琰同样如此。她恭敬地回应:“孩儿晓得。这就命人准备聘礼,待婆婆选好日子可随时带去提亲。”
栾刁氏欣慰的点了点头,揉搓着蔡琰的手道:“委屈琰儿了。”
“婆婆这是说的哪里话。身为栾家的媳妇,琰儿连替家里生个一儿半女都不行,实在汗颜。现在,也只能做这点事,让子奇有个延续香火的后人,弥补缺憾!”
“琰儿!谢谢你……”栾刁氏将蔡琰搂入怀中。
此时的蔡琰,终于把持不住不甘却又不得不甘的心情,小声哭泣起来。
……
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随着教区各地田间地头逐渐从农忙转为农闲,栾奕短暂的假期正式结束。随着,针对于河北袁绍的部署即将全面铺开,教会这尊巨大的战争机器飞速转动了起来。
其实从圣元1年至今,教会和袁绍势力间的交手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那时的交锋多局限在战略方面,乃是庙堂之战,并未出现过大规模的战斗。
圣元1年,为了阻碍河北势力发展。栾奕决定对袁绍进行经济制裁。
栾奕一方面向河北大批量低价倾销粮草,另一方面主使教区各大商会从河北高价收购山珍及兽皮。
一时间,河北粮价暴跌,从48文一石跌倒了不足20文。山菇、狐皮、鹿角等山货价格猛长,翻了三倍之多。
百姓进山狩猎的收益远远大于在田中操劳,于是耕农越来越少,猎人越来越多。
对普通百姓而言,种不种地并不重要,反正现在粮价那么低,随时可以用出售毛皮换来的钱去采买,而且买到的比过去种地得来的收成要多的多。
而对于身为一方势力首脑的袁绍而言,土地无人耕种的代价是巨大的。没人种地,地也就荒了,收不上粮草,将来需要征战,军粮只能靠买,也就是进口。
农作物过度依赖进口就等于是被别人掐住了农业乃至所有产业的命脉。而掐住他命根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绍现在乃至以后最大的威胁——栾奕。
真要到了与栾奕刀兵相见的时候,栾奕只需断绝河北的粮草供给,无需开战,袁绍大军便会因粮草不足不战自溃。
栾奕借市场机制洒出一盘大棋,不过袁绍手下的谋士也不是吃素的。
秋收时分,身在冀州的谋士审配发现粮产骤然蜕减,顿觉不妥,进儿察明缘由,赶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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