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宝刀一横,止住手下兵马此起彼伏的叫喝声。他用刀锋指着卑衍的尸体,向公孙瓒大喊:“公孙小儿,莫再派此等无能鼠辈前来送死。若想厮杀,还是你亲自来吧!”
方才,颜良一招一式公孙瓒都看在眼里,能在两招之内斩杀卑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现在的他就实现不了。由此,足可见颜良勇武绝非浪得虚名。
若是换做10年之前,公孙瓒会毫不犹豫跟颜良大战300回合。可是现在……他年纪已经不小了,看面相至少比颜良大十岁。颜良正值中壮年,而他却是日渐苍老。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正当公孙瓒犹豫的工夫,却听颜良喝问:“怎么?公孙小儿不敢与某家一战?”言讫,身后的袁军爷跟着起哄,“公孙小儿缩头乌龟。颜将军威武,河北第一名将威武。”
“河北第一名将”六个字,宛若一针强心剂直扎公孙瓒的内心。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幽州阵营中的文臣武将刚反应过来,公孙瓒已经冲出阵列,贴地飞行似的杀向颜良,怒喝道:“无知鼠辈。某家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河北名将。”
公孙瓒所用枪法名唤五虎断门枪,何谓五虎?一虎南山下,二虎伏蛟龙,三虎群羊散,四虎战金风,五虎面门刺。仅从名目上便知,公孙瓒的枪法与别人枪法不同,侧重的不是灵巧和敏捷,而是走的勇猛、刚劲的路子。
眼见颜良近在眼前,公孙瓒抢先一步占住先手,抬手就是一记龙虎风云。枪势之猛烈,竟带起一阵狂风,刮得颜良双眸升疼。
颜良知道,高手过招,生死仅在一线之间,自己知晓微微眯一下眼帘,下一刻便会落得身死的下场。他丝毫不敢大意,强忍着凌冽寒风刺入双眼的痛楚,逼着双眸紧盯公孙瓒手中长枪一动不动,在最短时间内捕捉到长枪滑行的轨迹,随后立刀将其拦下。
公孙瓒一招不成后招尾随而来,接着颜良对长枪的推力,他迅速回收枪头,又猛然将枪尾甩了出去,直砸颜良太阳穴。
颜良视线中公孙瓒这招拒狼进虎,看起来不起眼,招式却简短有力,一退一进毫不花哨却暗含着千变万化。无论是长枪借力的角度,还是发力的时间都拿捏的刚刚好,滑行轨迹亦是难以捕捉。没有数十年战场厮杀经验,绝不可能把武技掌握的这么好。
颜良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牟足十足的力气奋力阻隔。
“嘣”的一声,颜良胯下坐骑吃不得巨力,唏律律退了两步。
公孙瓒亦退两步,在马上晃了数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在看到颜良稳若泰山的姿态后,不由暗暗感叹:人,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他占据先手却在交手之后重心全失,而颜良被动防守却能丝毫不动,由此,足可见在力量上他远远逊于颜良。
恰在此时,颜良冷哼一声,“公孙小儿不过如此。常常某家的厉害!”言讫,颜良提刀杀来,随手就是一式横扫千军,拦腰斩向公孙瓒。
颜良与卑衍交战时,公孙瓒已经见识过颜良狠戾的刀法。方才,连过数招,他对颜良的力量有过了亲身体验。深知颜良力大无穷,绝不可与之硬抗。
思及此处,他猛揪马缰。随即,胯下踏雪追风马矫捷如兔,灵巧的向后飞跃一步,就是这一步,恰好载着公孙瓒躲过了颜良的刀锋。
踏雪追风马目视金背劈水电光刀在面前横扫而过,随后后蹄奋力蹬地,又猛然向前飞跃出去。
稳坐马上的公孙瓒身体前倾,长枪外探,仿佛与座驾合为二为一化作一柄利箭直插颜良胸口。
颜良大骇。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狼狈不狼狈了。歪身落马,拽着座驾的缰绳,猛的向侧后方一扯,“给某家过来吧!”
竟在本人落马躲开公孙瓒长枪的同时,用蛮力将座驾生生从枪刃下扯了出来。
避过灭顶之灾,颜良脸不红心不跳,飞身上马,抬手照着公孙瓒就是一刀。
公孙瓒哪里想到自己必中的一枪竟被颜良以那样诡异的方式化去。更没有想到颜良躲开自己抢招后,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形成有效反击……
这个时候,便到了体现为将者经验的时候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公孙瓒迅速调整好心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准确判断,长枪出手,精准无比的刺中颜良手中宝刀的刀刃。
其技术难度绝对不亚于用枪尖击中一只高速飞行的苍蝇。
338夜半袭营
颜良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随即顿觉宝刀刀锋上逆袭回来一股诡异的力量。
诡异的力量随即将宝刀带偏许多,砍在了空处。
眼见大好的机会付诸流水,颜良气得哇哇大叫,瞄着公孙瓒提刀便砍。公孙瓒也不甘示弱,借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举枪来迎。
一时间“乒乒乓乓”刀兵大作。
望着战阵中央,险象环生的战斗,无论是袁军也好,幽州兵也罢,无不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家主将有何闪失。
广阳城外,从刚才的喧杂,瞬间转化成一片死寂。仅剩兵器交击声在虚空中唱响。
公孙瓒、颜良二人你来我往杀成大战百余合后,已是年过半百的公孙瓒,体力开始明显不支。视线中的颜良越来越模糊,不过可以看清的是,不到不惑之年的他体能仍然充沛,就算再打上百回合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这场斗将之战的结局已经确定,公孙瓒自知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不过败归败,他发自内心的不服颜良,要说服,也只能服老。“若是自己年轻二十岁,哦不十岁便可。定让他颜良有来无回。”
然而公孙瓒也知道这不过是句气话罢了。毕竟,时间是不能逆转的,该老人终归还是会老。
公孙瓒不甘落败,却又无可奈何。他故意卖个破绽,引来颜良的攻势,随后虚晃一招,骗过颜良拔马便退。
连胜两阵,颜良见手下兵马士气旺盛,当即下令雷鼓进军。面对气势如虹的袁军,以及杀神一般的颜良,幽州军还没交战便吓得心惊胆寒了。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幽州军阵脚大乱。
眼见败局已定,公孙瓒不敢与袁军再做纠缠,立刻鸣金,帅兵回城。
颜良趁势掩杀,斩敌上千,一直追到广阳城下,被据守广阳城的幽州守将——公孙瓒从弟公孙渊引弓弩手射退,这才心有不甘的退走,于距广阳城10里外安营扎寨。等待袁绍中军驾临,再合力攻城。
败回城内,公孙瓒心中幽愤,召集帐下文武共同商讨抗敌之策。
幽州长史关靖献策曰:“颜良虽勇,却有勇无谋。今日大战得胜,定生轻慢之心。明公连夜派兵出城袭其营,必有收获。”
公孙瓒闻言大喜,“士起(关靖的表字)真吾之子房也!”遂既点齐兵马,一路由公孙渊率领出西门,一路由渔阳太守邹丹统御出东门。两路人马借夜色掩护潜到颜良军寨之外,骤然举起火把向军寨发起猛烈攻击。
可怜颜良此时正做着斩杀公孙瓒的春秋大梦,睡梦中轰轰烈烈的喊啥声清晰可闻,而且逼真无比……
“将军,将军。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公孙瓒的兵马杀进寨来了!”
颜良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侧目一瞧,身旁站着焦急万分的亲兵;耳倾听,才知喊杀声哪里是梦里来的,而是源自于活生生的现实。
听声音,主将帐外已然乱作一团。颜良大急,顾不得披挂铠甲,提起他那把金背劈水电光刀闯出大帐,四下环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
此时,毫无防备袁军在幽州军两路夹击猛攻之下,化作了一盘散沙,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乱成一团。
幽州兵趁机涌进大寨,见人就杀,见帐篷就放火,火势漫天,烟雾缭绕,又进一步推动了混乱的进程。
颜良自知大势已去,营盘是守不住了。接过亲兵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回头怒视一眼大火燃烧的方向,愤愤道:“随某家南退。”
颜良引着100余亲兵,在混乱的大寨中穿行,高速向南方退却。路上多有幽州兵前来拦截,却敌不过颜良勇武,被其一个冲锋,杀的七零八落。所过之处,无人能拦。随后颜良又收拢了数之袁军残兵,兵力增至530余人。
颜良眼见就要冲破出南寨,恰当此时,却听左翼冒出一声叫嚣,“毋那贼厮哪里跑。”
竟是渔阳太守邹丹。
颜良冷哼一声,拍马迎上,随手便是一刀。
邹丹昨日也见识过颜良的本领,不敢与之硬拼。便采用缠斗方略,意图牵制住颜良,不让其败逃。随后再等公孙渊来援,一同将其制服。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用的。
相较而言,颜良的实力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层级,或者用个更明了的比喻,如果说颜良的武力值是90多的话,那么邹丹最多也就刚到70。
实力悬殊如此之大,邹丹那点小心思几乎没有用。在邹丹刺出长枪的那一刹那,也收到了颜良送来的鄙视眼神。
他暗道一声不好,却是为时已晚。
颜良将手中大刀随手一轮,看起来轻描淡写,却暗含着化繁为简的要义。举重若轻的一刀砸中邹丹刺出的长枪上,邹丹顿觉一股澎湃的力量沿着自己的双手,传至小臂,最终倾泻在他的双肩上。
肩头仿佛挺举过重事物超出负载一般,发出一连串“喀嘣喀嘣”脆响。
邹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颜良杀招又至,一刀将其拍落马下。
邹丹一死,随同赶来围堵颜良的幽州兵顿时鸟酢兽散。颜良本来还想转身夺回大寨,却见寨中幽州兵实在太多,夺之不得。只好借南门混乱的机会杀出大寨,向南逃窜。
经此一役,袁军先锋5000余人,只有300多人逃回中军。公孙瓒算是在首败之后又扳回一局。
颜良兵败之后,逃回中军,向袁绍具禀兵败之事。
袁绍气急,却又深爱颜良之才不忍治罪,想顾左右而言他,将颜良白丢5000先锋的罪责敷衍过去。
军师祭酒田丰却在这个时候跳将出来,直言道:“明公,行军作战首讲奖罚分明。有功不奖,则将校必生怠慢之心,不思进取。有罪不罚,则士卒以为败绩无责,不肯力战。二者任得其一,军心难稳战力必爹。方今,颜将军大意战败,致使我军近5000儿郎命丧黄泉。其罪不小,还望主公加以惩戒。”
田丰说得有条有理,袁绍即便再爱惜颜良之才,也不得不按田丰所说加以惩戒。遂令颜良领20庭长,并夺其将军之职,暂留于军中戴罪立功。
自此,颜良与其好友文丑与田丰结怨。
惩戒完颜良,袁绍号令中军连夜赶路,直逼广阳城下。并与次日三更早饭,五更营,对广阳城发起猛攻。
攻城战一直持续了七天有半,敌对双方均是死伤惨重,广阳城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七天之后,有圣母教幽州分堂信徒给公孙瓒送来教会谍报。报知曰:近期冀州邺城周边出现异状。有教会细作探得,邺城军械库少了一大批兵器。这批兵器足可武装三万人兵马。此外,有信徒不止一次见到小股人群结伴出城。这群人虽穿着便装,但言谈举止似是受过军事训练。
读完这条谍报,公孙瓒随手丢在一旁,丝毫没把谍报中的讯息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足以武装三万人的兵器还能运去哪了?肯定是运到冀幽边境上来了。至于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群,显然是袁绍使出的障眼法。他不想让公孙瓒查知自己增兵,这才想出这么个点子。为免行踪暴露,袁绍让士卒穿上了便服,化整为零赶赴广阳。待到了广阳再摇身一变变成三万雄师,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对此,公孙瓒并不在意。眼下的广阳被他守的固若金汤,城内钱粮、弓矢等项都是今岁栾奕送来的,充足的很。莫说袁绍只添三万大军,就是再加六万他也不怕。
然而,正当公孙瓒为自己布置下的坚固防御体系而自得满满的时候,一则噩耗从北方传来。
“你说什么?右北平被袁绍大军团团包围,不日即将沦陷。”
为了抵御袁绍北上,公孙瓒几乎把所有兵马都压在了幽冀边境上,右北平、渔阳、涿郡、代郡、上谷郡兵力严重不足。更笨抵御不住大军入侵。
所以在得到右北平被围的消息后,公孙瓒又惊又怒,竟揪着信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确实如此!”信使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
“哎!”公孙瓒一把将信使丢在地上。怒问:“袁绍大军从哪里来的,怎么越过广阳跑到右北平去了?”
“回主公。袁绍的兵马不是从南边来的,而是北边。”
“北边?你是说?”公孙瓒惊问。
“没错。他们是从塞外过来的。”
“塞外?”公孙瓒瞬间想起数日前,幽州圣母教会送来的那份谍报。他冲到桌边,翻了许久才从一本书下将其找寻出来,细细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原来,那批从邺城军械库消失的军械并没有送到冀幽边境上来,而是分批次运到了并州最北侧的五原郡。随后,一批批化整为零走出冀州,又在五原化零为整,换上军装,延塞外草原一路东向,最终抵达幽州北部。
公孙瓒终于看破其中内情,可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此时领悟已是为时已晚,幽州北部危及重重。
339后院起火
眼见后方老巢遭袭,公孙瓒不敢再跟袁绍在幽州边境对峙,只得丢下自己精心塑造的广阳防线回转右北平支援。
可是,驰援的路途刚刚走了一半,探马传来军报,说:袁绍竟与塞外胡人鲜于辅、刘和兵勾结,联合扣关。帐下大将文丑与军师戏志才领一万精兵攻下了右北平,大将张郃领五千袁卒及部分塞外召集的胡兵夺下代郡,大将高览亦领兵五千攻占上谷郡。上将麴义领余下万余人将幽州州治,公孙瓒的大本营——渔阳团团包围,攻势甚猛。
一听这话,公孙瓒险些两眼一黑昏厥过去。二话不说,领着大军星夜赶路驰援渔阳。可到了渔阳城下却见焦烟未歇的渔阳城头,黑色“公孙”大旗已然消失,换上了棕色的“袁”字大旗。
“袁本初,我与你势不两立!”怒吼一阵卸去心中怒火。公孙瓒知道,身后的袁绍追兵将至,渔阳是呆不下去了。
只得调转方向,转投易京。抵达易京后,公孙瓒目视一眼缝在屏风上的地图。幽州四境,到处都是袁军,竟将他围在了幽州的中央。
公孙瓒进不得退不得,局面十分不利。他曾想过远遁他方,却听幽州长史关靖劝谏曰:“将军接连败绩,手下将士士气大跌,多有离心之意。他们之所以仍愿追随,皆因本籍幽州,念及故乡父老,不忍背将军而走。倘若将军此时抛却易京,幽州境内便再无一箭之地,成了丧假职权。流落荒野,还谈什么成就大事业。届时可就真的离心离德,兵将四散了。”
公孙瓒问计曰:“以士起(关靖字)之见为今之计该当若何。”
“内筑高强,外求强援!将军一面在易京深沟壁垒,一面遣使赴河南、黑山向栾子奇、张燕求救。待援兵赶来,与将军两面夹击,袁绍必败。”
公孙瓒懒洋洋的撩了撩眼帘,“既如此,便依士起的意思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