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不卑不亢道:“幽州之战,若非将军统御不当,那一万先锋怎会那么轻易被公孙瓒击溃。”
一提幽州之战,颜良气的七窍生烟,可是事实摆在那里,那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他无话可说。
正在他陷入窘境的时候,郭图出列替他说话。郭图对袁绍道:“明公,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谁家领兵作战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哪能犯下些许小错,就不给人再立新功的机会。反过来说,经历了幽州一败后,颜将军定能吸取不少教训,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知耻而后勇,为明公问鼎中原扫清障碍。颜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颜良立刻单膝跪地道:“末将定知耻后勇,不负主公厚望。”
得到颜良的誓言,袁绍朗声大笑,“颜良有此信念,何愁青州不定。”
话音刚落,却听沮授再次规劝,“主公,我东路大军乃是一缕奇兵。莫要小看这奇兵,需稳中有奇,奇中有稳。赎在下直言,以颜将军之能尚且无法拿捏奇、稳之度,万万不能立他为帅啊。”
“沮公与。”郭图暴喝一声,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仗着多读了几本书,竟瞧不起他人。你凭什么说颜将军拿不准‘奇、稳’?哦……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道:“只怕污蔑颜将军无能是小,拉他下马不让他出任东路军主帅是大。如此一来,蒋奇便能挂副帅出征江南。谁不知道蒋奇是你姻亲?想为亲家谋得出战的机会你早说啊,犯得着诋毁颜将军嘛!”
颜良出任主帅,蒋奇出任副帅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现在郭图把“姻亲”立刻把两件事勾连在了一起,顿时激起千层浪涛。大堂里立刻议论纷纷起来,“蒋奇原来与沮公与是姻亲啊!”
“是啊!怪不得沮公与死活不让颜将军出任主帅呢!”
大堂内嗡嗡响个不停的议论声吓了沮授一激灵,暗骂自己推荐谁不好非推蒋奇。他连忙解释,“主公,非是在下任人唯亲,实乃蒋奇确有辅佐之能啊!”
“够了!”袁绍现在最怕的是什么——结党营私。沮授推荐姻亲蒋奇之事,立刻激起了他强烈的反感。当场决定,由颜良出任东路大军主帅。当然,他也考虑到了沮授所说颜良智计不足的问题,便令谋士辛评从旁相助。
决定由颜良领衔东路大军之后,袁绍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就他看来,有颜良、辛评领衔,青州大事可图。
与他相对的,郭图长出一口气。张郃,河北名将,有勇有谋,若由他出任东路大军主帅,必然给圣教带来不少麻烦。现在帅印交给颜良,事情就好办多了。也算间接给教会帮了些忙。
只不过,令郭图没有想到的是,颜良跨过大河之后,一反常态攻濮阳,夺北海,表现的可圈可点。果然不负袁绍厚望。
之所以如此,因为颜良乃是憋着一口气杀到河南来的。他要让那些质疑自己“有勇无谋,只有大将之风却无大帅之才”的人看看,我颜良是有勇有谋,兵锋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某家要立下天大的功劳,封上你们这些腐儒的臭嘴。以报主公、郭大人信赖之恩。”
所以,当颜良得知几乎全青州的银钱全都囤积在临淄时,立刻冒出出兵临淄的想法,当即下令三军明日三更早饭,辰时出征。
军师辛评闻知此讯,赶来规劝,说:“主帅何以妄动?来时,主公如何说的?令我军背依濮阳,以北海大城为基掐断青州和济南间的联系。主公还几次三番让我们不得擅自出兵贸然攻略踏出,必须将圣母教大军主力牵制在北海周围。主帅难不成忘了?”
颜良打个哈哈,解释道:主公的叮嘱我怎会忘却?可是今日不同往日,战局瞬息万变,身为主帅必须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才行。
方今,临淄兵力明显不足。据探马来报,守城士卒最多不超过1500人。而我们却有4万万五千大军。抛却驻守濮阳、北海的兵马,还有3万5千人可以灵活机动。以3万5千,打1500,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攻占临淄易如反掌。
青州数百万人的财产现在都存在临淄的金库里。而青州又是圣母教四处大州中最为富裕的大州。攻下临淄就能把全圣母教超过四分之一的财富全数掠来。圣母教和栾奕必受重创,主公白得一笔重资。可谓一箭双雕。对于未来的战事大大有益啊。这么大的好事,莫说临淄兵少,就是千军万马拱卫,也要试着攻上一攻。
颜良说的有理有据,辛评琢磨着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道:“现在,栾奕的兵马定然探得了我军动向。随之,会提领大军东来青州驰援。若是栾奕兵马赶到,我军仍未攻下临淄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临淄很有可能会像北海这般,虽仅有1500兵卒驻守,却是万民上阵,不是一天两天攻下来的?””
“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颜良摆了摆手,“莫说栾子奇中了主公瞒天过海之计,一时半会不会得知我军攻入青州的讯息。就算知道,豫北官渡距离青州千里之遥,就算栾子奇日夜行军百里,也得花十多天时间才能赶到临淄城下。现在算来,栾奕十日之内决然来不到青州。”
辛评再次提点,“可是别忘了,栾奕在东平郡还布置了一队兵马呢!东平距离青州较近,五日之内便能驰援。对了,据探报说主帅乃是吕布。”
一听“吕布”二字,颜良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情。“吕布又有何惧!想当初我未曾跟主公一起去虎牢,否则定手刃此獠。飞将军?哼,口气不小,不过就是个叛了又降,降完复叛的三姓家奴罢了。此外,日前主公送来的探报中说,我军细作现已探明吕布所谓圣熊军数量,不过两万余人。远远少于我军。若与我军正面厮杀,圣熊军不是对手,不足为虑。是以,临淄一战,无论如何我军必胜。如此必胜之战,又有如此丰厚的回报,不打岂不成了傻子?”
“可是……”辛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是主公有令,不让咱们轻举妄动呐!”
颜良一改笑容,不快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身为主帅,我已决定出兵临淄,任何人不得再做谏言。”
“这……”辛评把冒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暗道:“罢了,罢了。兴许真如颜良所说,临淄不堪一击呢!”
正当颜良为临淄一战做着战前调度的时候。圣母教临淄方面也没闲着。
在临淄各村落教堂的牧师有序引导下,各地百姓纷纷离家,躲入城中避祸。时任青州教区宗主教的栾禄负责组织手下神职人员负责安置难民。身为临淄太守的李肃则召集难民中的青壮入伍,暂时巩固城防。
与苍老的北海城不同,临淄老城在圣元前一年(圣元元年的前一年,相当于公元前一年)田楷之乱时,曾遭受重创。城内居民惨遭屠戮,城池亦是大范围被毁。
现在居住在临淄郡内的百姓,多数都是当年董卓焚毁洛阳之后,从洛阳迁到长安去的。栾奕攻陷洛阳之后,又把他们从长安带回了青州。
这些祖籍洛阳的百姓,在踏上漫漫迁徙之路前,在董卓的暴政下经历了刻骨铭心的苦难,又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迁到青州临淄——他们的新家,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袁绍又攻了来。
已经饱尝过一次家园被毁滋味的他们,再也不允许恶人再来破坏他们的家园了。所以在闻知李肃招募新军的消息后,无不踊跃报名。一日之内便征得新兵5000余人。
352临淄保卫战(二)
征得5000新兵之后,李肃立刻打开兵器库,将库中仅存的2000刀枪、兵刃分发到新兵手中。
李肃招募新军的同时。在栾禄和工宣队不屑努力下,临淄城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写满大字标语,每个大路口都竖上了黑板报。
“护卫故乡,寸土不让。”“众志成城,打倒袁贼。”“圣母与临淄同在,袁贼必败。”“保卫临淄,匹夫有责。”“保卫家园,有钱捐钱,有物捐物。”
林林总总不带重样的。还有神职人员在板报下激情演讲,痛斥袁绍的反朝廷、反圣教行为,呼吁全城百姓同舟共济、同赴国难,将袁贼打回他的老家。
一时间临淄城百姓群情激奋,阖城无论男女老少纷纷请缨参战,献财献物更不必说。
城中铁匠还纷纷将铺内打好的农具、刀斧送进教堂;屠户更是把吃饭的家伙都拿了来——宰猪的长刀,刮毛的毛刀,还有给牲畜行宫刑(割小**)的手刀全部献上。
这些兵刃栾禄一概笑纳,目前而言,它们才是临淄最为短缺的。至于金银,圣?稷下大教堂的金库里有的是,足有三十多亿贯钱。数量之多相当于教区四州二十多年的税赋。
当然,这些钱财是青州百姓十数年甚至一辈子的积蓄,绝对不能让袁绍大军抢走。否则,对于青州、圣教而言,简直就是堪比天塌地陷的巨大灾难。
显然,百姓也意识到如果袁军杀入临淄,就意味着自己将一无所有。为了保住毕生的财富,必须守住临淄。于是乎,全临淄百姓战意更加昂扬,无不对远来的侵略者咬牙切齿。
栾禄将铁匠、屠户捐献的民用刀具汇集到一起后,请能工巧匠对其加工。
由于时间有限,工匠们来不及深加工,只能取来竹竿,将收得的短刀牢牢捆在竹竿顶端,将其制作成简易的长枪,分发到没有兵刃的新兵手中。
同时,作为守城的利器,临淄城弓箭数量明显不足。为解决之一问题,临淄城的工匠集思广益,用削尖的木棍暂时充当弓矢。随后将百姓捐来的铁锅烧成铁水,在木棍尖端包上铁衣,以加强木箭的穿透力。
此外,栾禄还以教区宗主教身份,召集了两千余名老弱充当民夫,雇来五十多辆大车,在城中往返调度,运送滚木、礌石、粮草等项。
正当临淄方面的备战工作紧张有序进行的时候,探马来报,于十里外发现袁军动向。
一个时辰后,似火的骄阳照耀下,数万黑影,铺天盖地从地平线的尽头涌了出来。仿佛过境的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大地上的翠绿尽皆消失,完全被橙黄相间的袁军军服覆盖。
象征前进的战鼓在旷野中炸响,缓慢而又富有节奏。践踏大地的脚步,踩着鼓点直击人的心灵。
此时,李肃一身宝甲站在凛冽北风吹拂下的城头上。在这略寒意渐显的晚秋时节,他竟满身是汗,有沸腾的热汗,也有心寒的冷汗。
方才祷告过后积攒起来的澎湃勇气,在看到长达数里,排列齐整的颜良大军后,顿时如同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他不由扪心自问,就靠自己手下那1500卫士,外加5000新兵,能守住临淄城吗?
长期从事战前动员,思想指导工作的栾禄从李肃此刻的面目表情中,迅速读出李肃心中的胆怯。他安抚李肃道:“临淄肯定能守住。”
李肃诉苦道:“可是看模样,敌军足有三四万兵马,我们只有六千五百人,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教主和吕刺史远在兖州一时半会儿又无法支援。咱们以寡敌众能打得过嘛!”
“能,肯定能!”栾禄给李肃递上一个无比肯定眼神,“圣母与我们同在,圣教卫士是不可战胜的。有圣母庇佑,颜良必败。”
“圣母?呼……”他老人家日理万机,顾得上这边吗?后半句话李肃没敢说。他虽也受了洗礼,按照教规早晚祷告。但对于圣母却是一直将信将疑。
栾禄又道:“现如今,颜良大军压境,恐惧也是无用。不如静下心来,怀揣虔诚的心向圣母祷告。祈求伟大的圣母施展大能赐予你力量和智慧,助你击退敌军。”
“也只有如此了!”李肃觉得栾禄说的有理。反正临淄是必须守住的,决不能退缩。既然不能退却,恐惧也是无用,不如平定心绪,时刻保持冷静,看看能不能想出破敌的良策。显然,祈祷是个平心静气的好办法。
“儿郎们,让我们随宗主教大人一起祷告!”
李肃一身令下,满城士卒,以及城下的民夫同时将合十的双手捧在面前,垂头闭目。
“我在天上的母。您虔诚的子孙又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眼前数万恶人的军队将我们团团围困。我们本可以弃城而走,可是我们没有。我们留下来,要用血肉之躯守卫您的殿——圣?稷下大教堂,用我们的灵魂鉴证我们的信仰。伟大主,智慧的神,您与我们同在,望仁慈的您赐予我们勇气、力量和智慧,击溃眼前的仇敌。让我们得以继续在您的殿里匍匐,侍奉您,尊敬您。圣母教青州分堂宗主教栾禄在此向您祷告。以我主圣母女娲之名……啊!天门。”
“啊!天门。”圣母教6500官兵齐声高喊,喊声动天。
祷告毕,李肃顿时觉得萦绕在胸口的强烈恐惧感消失无踪,转而化为了无畏的勇气和无尽的力量。他侧目环视一眼周边官兵,竟与他一样,脸上的恐惧被大战前的兴奋取代,暗弱的眸子此时充斥着浓浓的战意。
他不由好奇,难道这世上真有圣母,圣母真的把勇气和力量赐给了大家?
他哪里知道,对于宗教而言,祷告是人与神建立精神联系,向神灵祈求恩赐的一种宗教礼仪。这一宗教行为在心理学上还有另外一个名称——心理暗示。
按照心理学说法,圣母教教徒学会祷告的那一霎那,实际上就是在心中分裂出了一个人格。圣母教将这个独立在本体以外,却又深藏在潜意识之中的人格称之为圣灵。而心理学则把这分裂出来的人格,称之为第三人格,既形象、思维有别于本体的幻化形象。
就像圣母教徒,他们心中幻化出来的第三人格,无论是形象还是思维都跟栾奕一手打造的女娲大神一模一样。
信徒们可以跟幻化出来的这尊女娲大神——也就是第三人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借此发泄心中的哀伤、恐惧、忧郁等负面情绪。
实际上人人都具备勇气和力量,只不过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正面的能量被恐惧、紧张等负面情绪掩盖住了。如今,借助祷告把负面情绪发泄出去,勇气和力量自然而然的就会凸显出来,而且来的十分猛烈。
所以,当颜良率军抵达临淄城下的时候,视线中,城墙上的教会卫士并不多,只有六千多人,兵甲亦是参差不齐,有的拿着崭新的刀剑,穿着铮亮的铠甲;有的拿着带锈的长枪,披着皮甲;还有的干脆没有铠甲,举着根木棍,在棍子的一端捆着小刀……但双眸中无一例外都充斥着浓浓的战役。
他很不理解,就这样一支弱旅,在面对自己三万五千熊军时为什么非但不恐惧,反倒露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大战一场的模样。
思来想去不得其果,索性将问题抛出脑海,将一切归结为教会卫士们的狂妄。
此时,军师辛评建议颜良说:“我众敌寡,四面强攻,恐对方为求活命,与我军拼个你死我活。不若围三缺一,给城中军民留跳活路。如此,面对我军天威,城中之人必心生退意。退意滋生则士气凋零,届时我军无需多大伤亡便可将城池夺下。”
辛评的建议不可谓没有道理,只不过颜良还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这次到临淄干嘛来了?攻城是小,主要还是为了劫掠临淄城里教会的金库。若是围三缺一,金库里的钱让教会人马偷偷转移可怎么办?
绝对不行,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所以,颜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辛评的建言,当即下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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