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信避之不及,被张辽一招斩落马下。黄韦尚未来得及收回荡到身侧的长刀,却见张辽一戟直刺他的前胸。胸口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喉咙一甘,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口腔、鼻腔满灌鲜血,呼吸困难……直憋的满脸泛紫浑身乏力,一头载落马下。
可怜凌信、黄韦付出生命代价竟未能阻住张辽半步,留下两具尸体马不停蹄继续向孙策追去。
眼见孙策的马车距离自己不足百步,张辽扬声大吼:“孙策小儿休走,雁门张文远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闻听此言,孙策撩开车帘怒不可赦的回望张辽一眼,暗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若非身受重创,哪容你这无名之辈在此叫嚣。“兴霸,去教训教训他!”他对甘宁道。
甘宁正要领命转身,粗气连喘的张昭拦下他,“主公、甘将军,不可!在下观那张文远两合之内可斩凌信、黄韦,足可见其武艺不凡。若与之厮杀必是一番苦战。方此我军兵败之时,敌军随时可将我等合围,久战无益,不如先行退却,待来日再报今日之仇。”
孙策一脸愤恨,道:“不杀之难消吾心中之恨。”
张昭进言道:“在下观其兵马不多,无需派上将出马,只消多派些人马围而攻之便可。”
孙策一想也对。遂责令右翼大军将张辽重重包围。
张辽手下只有八百骑兵,身陷重围一时难以寸进,冲突不得。他只好弃却孙策奋力厮杀引军回退,向自家右翼大军方向靠拢。
密不透风的防御在他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一撕既开,瞬间突破围堵冲出阵来。眼见即将回归本质,回复安全,回头一瞧,身后的八百骑兵只剩了二百人。其中有三百余人死于敌阵,还有二百人与之走散,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团团包围,冲不出来。
遥望被围卫士眼中的落寞和彷徨,张辽心生不忍,马头一转,吼道:“诸位兄弟莫急,某家雁门张文远来救你们了!”一马当先又杀入敌阵,割草机一般撂倒一地的尸首,冲到被围卫士身边,引着他们在敌阵之中往返冲锋,“张辽在此!挡路者格杀勿论。”
“将军威武。为了圣母的荣耀!”欲众皆呼。
江东右翼大军登时被张辽搅成一锅稀粥,混乱不堪。
正率领中军疯狂杀向江东军中军帅旗的关羽,很快发现了右翼方向出现的混乱。遂既从探马口中得知,右翼之乱乃是张辽带领一小队人马冲入敌阵造成的。
关羽与张辽关系匪浅,素知这位老朋友并非莽撞之人。之所以带区区百人冲入千军万马定然事出有因。他瞬间想到,张辽冒如此大风险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边是孙策现在右翼军中,而不是眼前的中军。
想通这一点,他当即下令,大军调转方向协助张辽旗下兵马全力猛攻江东军右翼。
得到关羽的支援,张辽压力大减。退回本部引教会右翼大军与关羽中军成包夹之势,反倒将江东军右翼围了起来。
江东军阵脚霎时大乱,面对铺天盖地的教会大军,孙策也顾不得取什么张辽性命了。在甘宁、黄盖、张昭护卫下仓惶逃窜。被教会大军追出十多里远,才在周瑜率领的中军和韩当领衔的左翼大军合力护卫下脱离危险。
是役,江东军五万人,死伤七千余人,一万一千多人被俘。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关羽军三万五千人,死伤五千余,缴获江东军辎重无数。
战事发展到这个程度,其实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以孙策手头仅剩的三万多人,无力攻下关羽镇守的寿春。
不过,为了牵扯栾奕徐州方面的兵力不让其北上支援栾奕与袁绍在官渡的大战。出于大局需要,孙策仍把大军留在江北,于距逍遥津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直到豫北传来消息,袁绍兵败,官渡之战以圣母教完胜而告终。孙策才知大势已去,不得不回军江南。
374江东杀意
“什么?袁绍死了?”如果说当孙策及一应江东文武闻知袁绍官渡兵败时的心情是无比震惊的话,那么听闻了袁绍的死讯,他们的心情足以用如遭雷劈来形容。
前来报信的细作点头称是,“袁绍兵败后退回邺城。入城后途径一座茶社,社内说书人恰好在说关乎栾子奇的故事。袁绍闻栾子奇之名,登时大骇,惊吓致死!”
“竟栾子奇的名号吓死!”满堂文武面面相觑,好一阵长吁短叹。
彼时袁绍坐拥冀、幽、并三州之地,是多么的风光无限。论起来他虽然只有三州,比栾奕青、兖、徐、豫少一州。但是冀、幽二州作为大汉面积最大的州,其领土面积一点也不比栾奕少。其中,冀州还是大汉最富裕的地界之一,有着难以计数的良田,乃是比徐州还要优越的天然粮仓。
彼时他手握祖宗四世三公功名,是何等的骄傲、借此引得无数仁人志士往投,田丰、沮授、审配、郭图、逢纪、荀堪,都是名动一方的贤者,张郃、高览、颜良、文丑都是威震河北的名将。
彼时他还手握三十万雄军,其中还包含长期拱卫边疆,久与胡人征战的并州军、幽州军。这两支大军堪称大汉最强劲的精锐,兵锋所指,各路诸侯望尘莫及。
袁绍占尽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是目前大汉各路诸侯中唯一能跟栾奕抗衡之人,如今却被栾奕如此轻松击溃,他本人更是被栾奕生生吓死,死后引来世人嘲讽。身败!名裂!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栾奕比袁绍还要强大,在俘获了袁绍的兵马之后,其军力又上一层台阶,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时下的诸侯们再也无人可以与他抗衡了。
原本孙策还想跟袁绍联合,南北夹击栾奕。如今袁绍身死,他手下三个儿子争权夺势的事孙策也算略知一二,预料到袁绍离世之后兄弟三人必会自相残杀。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栾奕作壁上观以逸待劳,只需安心做得利的渔翁,便可轻而易举捕获冀、幽、并三州之地。
届时,长江以北,潼关以东大半个大汉皆入栾奕之手。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孙策为之愕然,问鼎天下之心顿时凉了半截。与之同样心凉的还有出使江东尚未来得及回返河北的戏志才。
戏志才本以为自己出使江东,撮合孙策陈兵江北吸引住栾奕徐州、豫州方面的兵力之后,栾奕南方兵力被困无法支援北方战事,会因兵力不足败在袁绍手上。却不曾想袁绍带着两倍于栾奕的兵力南下,竟连一座城池都没攻下来,这才不到半年时间便被打败。且败的是那么彻底。
很多年前,栾奕曾多次致信,言辞恳切的邀请戏志才到济南国共创大事,却被戏志才毫不犹豫的拒绝。
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三:其一,戏志才为人刚正不阿,且向来对神神鬼鬼之事不敢兴趣。在他看来栾奕创出的圣母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是借愚弄百姓收拢人心的手段。如此行径非君子所为,他深为不屑;
其二,他认为栾奕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实乃一大败笔。没错,在创业初期,有天子在手可以打着以顺讨逆的旗号占据名义上优势。但是一旦小有成就,随着权力越来越大,天子反过头来会成为栾奕最大的掣肘。成为栾奕步入权力最高峰上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点。戏志才不愿投靠栾奕,乃是出于嫉妒。自少年开始,栾奕便是他们兄弟几人中的领军人物,从来都是栾奕命令他们去做事,安排他们的生活。他讨厌这种命运被别人安排的感觉。
他决定远离那个摆布自己十数年之久的人,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便回绝了栾奕的邀请,转而投奔了袁绍。
在袁绍帐下谋事的六年多时间里,他兢兢业业,四下奔走,助袁绍与乌丸首领蹋顿联姻;帮袁绍与西凉韩遂、江东孙策结盟;并借塞北鲜卑各部间的矛盾,助袁绍打通并州至幽州的塞外之路,可谓磨断了腿,说破了嘴。本以为可以帮袁绍铸就一番大业,却不曾想昔日的梦这么快就变成了幻想,七彩美好的泡沫在膨胀到极致时轰然炸开,化为虚无。
他心中的落寞可想而知。不过好在袁绍子嗣尚存,河北三州基业未动,有这些在,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戏志才怀着重整旗鼓的奢望,一大清早便寻到孙策府,向孙策拜别,“在下出走河北已久,现下就要回去了。”
作为救世八才之一的天才戏志才,其才名早在十年前少年时期便与栾奕、郭嘉、徐庶、毛玠、荀彧、荀攸、程昱一起名动天下了。孙策向来仰慕他的才华,这几月通过几番与之交流,愈发觉得他才华横溢。所以此番听说戏志才要回归河北,心中很是不舍,便道:“方今江北战事未定。先生此时北归路途遥远,不甚安全!不若多住些时日,待战事平息再做计较。”
他本想借“拖”字诀,让戏志才多在江东待些时日,趁此时机收拢其心将其招致麾下。却不曾想戏志才毫不犹豫拒绝,“将军放心。安全不成问题,过大河不远便是豫州地界,在下乃是豫州人,道路熟悉的很,无什危险。”
孙策尴尬一笑,没多言语,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周瑜。周瑜会意,劝戏志才道:“戏先生,且听周瑜一言。方今袁绍大败,袁绍身死,河北群龙无首。几位袁绍子侄:袁谭居幽州,**驻并州,袁尚主掌冀州,三权分立各自为政互不相服,兄弟之争只在朝夕。他们兄弟之间打城一团,获利的唯有栾奕。此时河北袁氏已是名落孙山,先生现在北归岂非自投罗网?反观我家主公坐拥六郡八十一州,手握江东十数万强兵。唯才是举,任人唯才,内有谋臣无数,将江东治理的井井有条;外有上将过百,能征善战开拓八荒。先生何不弃却袁家,到我江东来共创伟业呢?”
戏志才恭敬道:“孙将军、周长史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袁公与我有知遇之恩,袁公虽死,其子尚在,正所谓忠臣不效二主,赎在下不能留在江东。”
一听这话黄盖急了,“你这人怎地这么不识趣?河北正当水深火热之时,我家主公念你才华,不忍你往火坑里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戏志才皱了皱鼻,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孙策复问:“先生当真要走?”
“非走不可!”
“也罢!”周瑜续言,“既然戏先生执意要走,我等也不好强加阻拦。不如这样,我家主公当真欣赏先生之才,欲封先生为军师祭酒。先生且把印绶收下,将来如果在河北做事顺心,便可仿效苏秦执掌六国相印,纵横捭阖。自此河北、江东永结同心,共御栾奕。如果先生心意回转,不愿再在河北效力,可随时到江东来。江东三军祭酒的职位永远给先生留着。如何?”
听了周瑜这番话,孙策暗竖大拇指。世人皆知戏志才此生最为崇拜苏秦和张仪,以纵横派传人自居。既然如此,游走于诸侯之间,在多路诸侯帐下手握权柄必然是他的毕生宏愿。周瑜此番,将江东军师之职拱手相让,正中他的心怀,不可谓不高明。
除此之外,周瑜果还说在河北诸事不顺,戏志才可随时到江东来,为戏志才留足了后路。
态度如此赤诚,就算铁石心肠也该为之动容。戏志才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出乎孙策和周瑜意料的是,戏志才拒绝了,非但拒绝了,态度还很坚决。
戏志才躬身一礼道:“再次感谢孙将军、周长史好意。方今江东与吾河北唇亡齿寒,若河北沦陷,总有一天栾奕的大军会陈兵江北,将矛头指向将军。将军只需明了这一点,即便在下不在江东任职,江东与河北的关系依然牢不可破。既如此,在下又何必白占江东一席之位呢?将军不妨把军师之位让给更加堪当此任之人。至于河北的后世,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这……”孙策霎时噎住,又将探求的目光抛向周瑜。
此时,周瑜的脸色并不好看,想来连遭戏志才拒绝,生了怒气。他长出一口气压住怒火,“既然先生执意不留,那就悉听尊便吧!”
“谢过诸位!”戏志才及地一揖,扭头便走。
目视戏志才离去的背影,黄盖吧嗒吧嗒嘴,一脸的不舍,“此能人也。主公,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态度坚决,又能怎么办呢?”孙策无奈摇头之际,却听周瑜忽然冒出一句,“杀之以绝后患。”
“公瑾(周瑜字)何出此言?”孙策惊了一哆嗦。
周瑜杀气腾腾道:“主公,世人皆云‘得救世八才者得天下。’方今栾子奇已将救世之人才徐元直、救世之地才毛孝直、救世之海才文若、救世之星才荀公达;救世之云才程仲德拢至麾下,就差他戏志才了。此番戏志才北归河北,而河北袁谭、袁尚又肯定不是栾子奇对手。河北早晚落于归于栾子奇名下。届时,栾奕俘获戏志才,以朋友情谊诱致,辅以活命之路导之,其必归降。救世八才齐聚,以他们之能,主公危矣!”
375不解之缘
眼见栾奕日益强盛,孙策颇感压力深重,“公瑾的意思是?”
“与其让戏志才落入栾奕手中,不若杀之而后快!”说完,周瑜抹了抹脖。
“嘶……”对于周瑜所说,孙策很是赞同,如果戏志才真归降了栾奕,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大遭难。“便依公瑾所言。我这就派人取他性命。”
“不可!”周瑜将孙策拦下,道:“此事传扬出去,世人会说主公无容人之量,有损声誉。是以既不可大张旗鼓,也不能在江东地面上行事。”
孙策问:“嗯?那当如何?”
“可派若干勇士尾随戏志才过江,待到江北栾子奇地界上,再下杀手。借此可撇清主公与此事的关系,同时还能把戏志才遇害嫁祸到栾奕头上,一箭双雕。”
“此法甚好,便依公瑾所言。”
在孙策、周瑜密谋戏志才性命的时候,他们却没有想到,阅人无数的戏志才其实已经对他们的行为有所预料。
正所谓物极必反,戏志才明白大堂上周瑜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如果他应下还则罢了。如果不应必有血光之灾。所以回到馆驿,只是草草收拾了下东西便领着五名仆役风尘仆仆一路北逃。
当他赶至大江南畔渡口时,异常巧合的碰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不算熟只能算是有过同行之缘。那人虽穿了一身得体的武士服,但那对秋水一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薄而圆润的嘴唇却掩饰不住她的身份——一名绝代芳华的女子。与女子随行的还有一位壮汉,一个同样穿着男装的丫鬟,四个随行护卫。
起初,戏志才还以为那名壮汉是女子的相公。心中暗赞壮汉有福,竟娶了如此美艳娇妻。可是路上观察的久了,方觉壮汉与女子关系虽近,却并不亲昵。路上投宿亦是分房而睡,想来应该是对兄妹。
兄妹二人跟他同出邺城,渡大河,穿颍川,他在哪打尖那兄妹二人就在哪用饭;他去哪投宿那对兄妹也入住同一间客栈。有段时间,戏志才甚至以为此二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可是一路之上,这对兄妹又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又能有什么不轨企图?
他心中终归好奇,纳闷二人为什么总跟着自己,便趁兄妹不在找上那姑娘的丫鬟询问缘由。
得到的答案却是那对兄妹此番乃是江东外婆过世,代老父老母赶往拜祭,因不常出远门,不会规划行程和路线,十分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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