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栾奕惨笑一声,“应该说是审吧!什么时间?”
“三天之后,本月大朝!”
“三天?”一想到三天后的大朝之日便是决定自己生死命运的关键时刻,栾奕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诸位兄弟。可有妙计救我!”
戏志才说话意图既往的毒舌。他不答反问:“没计策我们到这儿干嘛来了?”
“哈哈……”栾奕大喜,“如此,我便放心了!八官齐至,天塌下来都能顶回去。快快说来。”
“奕哥儿莫慌!”郭嘉负手踱步,道:“在此之前,我们先分析一下问题的症结,只有察明症结才可对症下药。”他连走两步,接着说:“皇帝陛下之所以缉拿奕哥儿,原因有二:其一,陛下认为奕哥儿所创之圣母教颇得人心,因此十分忌惮,生怕圣母教成为第二个太平道,引发更大规模的叛乱。其二,陛下觉得圣母教私牧兵马,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对朝廷具有极大的威胁。现在又有了第三点,奕哥儿在朝中结党营私,勾结大臣包庇自己。”
说到这儿郭嘉见栾奕要出言解释,摆了摆手,“嘉知道奕哥儿并没有结党营私,可陛下不会这么看。试问,大汉朝又有几人能像奕哥儿这样,一入大牢,四方来求。张让只需稍进谗言,就会给陛下留下奕哥儿结党的印象。”
“这……”栾奕垂头,“有此三罪,奕岂非必死无疑!”
“倒也不至如此!”戏志才笑着道,“奕哥儿刚才没听清嘉弟的话。”
“怎么?”
“嘉弟说的三点,一个是陛下认为奕哥儿的圣母教对朝廷存在威胁。另一个是陛下觉得圣母教私牧兵马,图谋不轨!”戏志才在说“陛下认为”、“陛下觉得”几个字时特意加了重音。
“你的意思是?”栾奕略有所悟。
“意思就是,奕哥儿现在身上的罪责都是陛下的主观臆断,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唯有私募兵马一条违反了大汉律。不过,在黄巾之祸刚刚爆发之时,陛下曾下旨,令各地士绅组织义军协同官军平反。从这个角度讲,教会兵马是因平叛临时组织起的义军,不属于私募兵马,所以也不能立罪。”
戏志才顿了顿接着道:“由此可见,奕哥儿若想无罪出狱,首先要做的就是扭转陛下的观点,让他觉得圣母教无害。最起码将来不会像太平道那般为祸四方。至于怎么做,就不用我等说了吧?”
作为栾奕最要好的朋友,郭嘉直言不讳的建议,说:“奕哥儿,陛下之所以把你关这么久却迟迟不肯论罪,显然是看好你的才学。他舍不得杀你,唯独对圣母教颇为忌惮。是以,嘉建议,三日后大殿上奕哥儿直接向陛下承诺解散圣母教。没了圣母教,陛下也就不会对你生疑,自会赦你无罪的!”
“解散圣母教?”栾奕笑了笑,“绝无可能。”圣母教可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其中凝聚了他和无数神仆的心血,且在济南国周边各地起到极好的效果,教化世人,平均福祉。怎能说解散就解散。
“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荀彧正想出言规劝,却被栾奕插言拦下。
栾奕道:“有,当然有别的办法!”言语间,一个颇具风险的计划在心中形成。
146朝堂对峙
三日后大朝日,随着殿内尖锐的宣声,栾奕、卫宁在金甲武士押送下迈进大殿。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万岁!”
介于罪臣身份的缘故,大殿里没有响起惯有的“平身”二字。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落针可闻的宁静时候,大殿最前方传来一声严肃的问话,“栾子奇,你可知罪?”
栾奕知道,说话的便是大名鼎鼎的汉灵帝了。“臣无罪之有!”
“无罪?”灵帝冷哼一声,“卫仲道,你且说说栾子奇犯了何罪?”
“喏!”接连数日在栾奕精神**双重摧残下,几近精神崩溃的卫宁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泛起绿光,“栾子奇心怀叵测,创圣母一教笼络人心,教内募有上万兵马,有仿效逆贼张角祸乱超纲之嫌!”
灵帝问:“栾子奇,你可有话说?”
栾奕恭敬回应:“罪臣确实创了圣母教,圣母教内也确有万余人马!”
灵帝楞了一下,问:“哦?既如此便是认罪了?”
“臣无罪!”栾奕侃侃解释,“陛下登基以来,三令五申要求父母官造福一方,为辖内百姓谋福祉;教化百姓,创礼让谦卑之盛世。圣母教由此而来,既无笼络人心之意,亦无笼络人心之举。为的就是教化万民,教百姓尊师重道,尊长爱幼,互帮互助,互持互利,乃至善之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圣母教影响下,济南国人富贵同享,患难与共,百姓变得友爱谦恭、文明礼让,一派大同景象。如今,臣依朝廷旨意为官做事,怎么反倒成了居心叵测了?”
灵帝听了这番话,不由低笑。他哪里要求过父母官必须造福一方!这都是栾奕瞎说的,为的是拍他马屁。不过这样的马屁他爱听,拍的有学问,也很舒服。别人也不能反驳,总不能说陛下没要求父母官造福百姓吧?
“强词夺理!”卫宁不肯罢休,“只有创教才能造福一方?别的地方大员也造福一方,他们怎么不用创教?为什么唯独你有此一招?足见你居心不良。”
栾奕不卑不亢,“无论是圣母教也好,仁治也罢,乃道也。道不同,目的却是一致的。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便可?”
“好日子?”卫宁冷哼一声,“只怕这好日子过着过着,就成了你栾奕的百姓了吧!”
“少血口喷人!”蔡邕憋不住,出列大骂!
“宁从不说无来由之言!”卫宁向宝座弯腰一拜,“请陛下赐臣一本《圣母经》!”
“《圣母经》?要那作甚?”灵帝疑惑道。
“其中有栾奕不臣之言论!”卫宁得意洋洋道。
“嗯?不过,那书朕可没有!”灵帝眸子死死盯着栾奕。
卫宁则探寻似的望向张让,张让回道:“陛下,咱家甚是喜爱栾子奇撰写的书籍,遂买了一本《圣母经》来看过几回,现就在咱家书房里。要不派人取来?”
灵帝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张让则立刻派小太监去书房取书。
栾奕冷哼一声,深明其中含义。怕是喜欢他栾奕的书是假,早早备下了才是真。
不过片刻,小太监折返回来,将一册《圣母经》递到卫宁手里。
卫宁翻了几页,道:“陛下,且听这段。‘**者,乃圣母所授。又因圣母博爱,世人皆可享,故**皆可享,且万众等同。’陛下,您听听,**等同,什么混账话。陛下的权和乞者的权也等同?那不天下大乱了吗?栾子奇,你置皇帝威严何在?”
“什么?竟有这话,拿来给朕看。”灵帝令毕,张让走下台阶从卫宁手中取来《圣母经》递到灵帝手里。并将刚才那段话指给灵帝看。
“嘶!”灵帝大怒,隔着老远将《圣母经》砸在栾奕身上,“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栾奕至始至终不卑不亢,心如止水。之所以如此,乃是源于发自内心的自信。他坚信这部《圣母经》是绝对挑不出差错来的,毕竟这部书虽只有聊聊数千字,却凝聚了巨大的精力,其中很多容易引起歧义的观点都可以用言语来解释,以便迎合当前社会背景下的价值观和伦理。而且这些解释就连当朝大儒也绝对挑不出毛病来。这方面,他入狱期间在大儒卢植身上得到了论证。
他捡起书来,恶狠狠地道:“卫宁,汝何其毒也!为何断章取义蒙蔽圣听?”他抬起头来向龙座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卫宁只读了一句,前面和后面的交代并未诵读。书里是这样说的,‘凡蒙圣母喜乐的,圣母的灵便会注入到他的身体里。有了圣灵才是真正的人。’在这方面,陛下贵为九五之尊,牧养万民,自是受圣母喜乐的。此外,还有一句,‘**虽相等,地位却有悬殊。圣母喜乐谁,便赐予谁更多权柄。’”
读到这儿他又望一眼灵帝,摊开手解释道:“陛下,这句话意思其实就是‘君权神授’,因为您是圣母最喜爱的人,所以才能荣登九五,得到圣母更多的照拂。此外圣母教教规还规定圣母教徒应尊敬、维护蒙圣母喜乐的上等信徒,也就说,但凡圣母教徒都应该尊敬陛下。这就证明了圣母教从根本上是维护陛下的啊!又怎能说是居心叵测呢?”说完,栾奕双手托书,请求灵帝亲自过目。
灵帝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又把书砸给了卫宁。
卫宁双手捧书,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他哪里知道,三句话一个在第三页,一个在第五页,还一个在第十六页,离着十万八千里,竟能联系到一块儿解释。
这恰恰正是基督教《圣经》的妙处。
灵帝虽然也生卫宁的气,但面色显然好了许多,带了点笑模样。显然,他在为得到了圣母青睐,可以赢得神灵保佑而洋洋得意。可是他却不知,“只要是蒙圣母喜乐的,必然得到更多权柄”与“只要是得到更多权柄,必是蒙圣母喜乐的”两句话按照逻辑根本不能等同。这方面,栾奕非常巧妙地运用必要性逻辑错误,扰乱了灵帝的思维。
“卫宁,你还有甚话说?”灵帝又问卫宁。
“他,他……”卫宁一时阵脚大乱。“他有仿效张角作乱之嫌。
“胡言乱语。”栾奕适时反击,“想我大汉庙宇林立,洛阳城中便又不少。汝怎不说白马寺里的佛教徒要仿效张角作乱,怎不说各地庙内老子信徒图谋不轨?远的不提,你怎不说蜀中五斗米教有聚众为祸之嫌?怎地偏偏揪住圣母教不放?卫宁……我本不想提,可别以为大家不知,你之所以诬陷于我就是为了报当年渭河畔受辱之仇,当然,还有夺爱之恨!这才公报私仇,做出这等小人行径。”
“栾奕,你胡说!”卫宁气的浑身发抖,已是方寸大失,“我卫宁行的正坐得直。我再问你,既是无不轨之心,为何募养兵马?”
栾奕毫不犹豫按照郭嘉给出的答案作答。“黄巾乱起,天下大乱。陛下令各地征召乡勇,平叛作战。教会的兵马便是响应陛下号召,从圣母教徒中征召而来的乡勇,并不算募养兵马。”
卫宁闻言,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一般。完了,完了……栾奕竟如此狡猾,把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他的目光在张让身边流连,一副技穷模样。
张让一脸怒容,暗骂卫宁无用。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他那双犀利的眸子在朝臣中扫了一眼,找到目标后,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灵帝瞟了一眼,竟是少府卿张遂,“张爱卿,等审完案件再奏不迟。”
“陛下,臣所奏之事,与本案息息相关!”
“哦?”灵帝楞了一下,“那便说来!”
“谢陛下。”张遂略微沉吟,质问栾奕道:“栾子奇。你刚才问卫宁为什么不说佛教、道教和五斗米教有谋反之嫌?让本官来回答你好了。那些教派庙宇虽多,却各自为营,相互之间没有联系,哪像圣母教那般相互统御,自成一体。陛下……”
他扭头冲灵帝躬身一礼,道:“据臣所知,圣母教内等级分明。在教主之下,分设十二红衣主教。十二红衣大主教之下设有正副宗主教各一人,负责一州之地的教会事务;宗主教之下则是正副郡国主教各一人,负责一郡或王国传教事宜;郡国主教之下则是大主教,负责一县;大主教之下还有区主教,则就落实到了多存结合的一片区域;区主教手下还有神父、神仆若干……这些人员他们自称为神职人员。其实就臣看来,这些神职人员简直跟朝廷官吏一样,按月领取俸银,其负责一县传教事宜的大主教,俸银比朝廷县令还高,俨然就是一个朝外之朝。对于此事,栾奕如何解释?”
“这……”栾奕双肩猛地抖了一下。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疑,神职体系正是圣母教最大的软肋,别人最容易在这上面做文章。“启禀陛下!圣母教中确有神职人员,但设置神职人员的目的并非建立朝外之朝。而是为了便于管理教派,统一思想。避免心怀不轨之人误读教义,借此做出有害于朝廷的举动。”
“好个巧舌如簧的栾子奇。”张遂冷哼一声,“怕是恰恰相反,为的是统一思想,一致对付我朝吧!陛下,昔日张角之太平道内设渠帅、大方。如今栾子奇之圣母教比张角划分更细。数世间教派,给信徒配以职务者,唯此二教。栾子奇险恶之用心昭然若揭。”
“栾奕!”灵帝大怒,“来人,把这意图谋逆者推出去斩了!”
147一不做二不休
满朝文武一听灵帝要砍栾奕的脑袋,大惊失色,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苦苦求情,“陛下息怒。”
“陛下!”栾奕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义凛然道:“刚才那位大人说的不错。圣母教的确职责分明,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教会发展,绝无逆反之心。栾某自认问心无愧,死亦无悔!”
“那便去死吧!”灵帝懒得看他。
栾奕则拥开前来擒拿自己的金甲武士,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等等!”王允从地上爬将起来,“陛下息怒。臣愿用性命担保,子奇并无异心!”
“我等亦愿担保!”袁逢、袁隗、杨彪、卢植、皇甫嵩、朱儁……当朝大员齐声大喊。
“大胆!”张让尖锐的嗓音适时响起,“若是圣母教真犯上作乱,把你们都杀了也负不起这个责!”
灵帝犹豫了一下,喊道:“斩!”
“不可!”王允又道:“陛下杀子奇,非是疑子奇心怀异心,实乃忌惮圣母一教尔。即如此,留下子奇性命,令其解散圣母教便可。陛下以为如何?”
灵帝眼睛一亮。是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如此一来,即可留下栾奕这个人才,又可绝去后患。日后,在许以栾奕高位,厚待之,其必心向朝廷,多加效力。“王中郎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
“陛下,圣母教绝不可消!”
“子奇,你胡言乱语什么呢!”王允闻言大急。
“陛下!”栾奕反转回来跪到原位,拱手道:“圣母教劝人向善,助人为贤,确实是宣扬真善美的利国之教。决不可轻易消除。”
“你……”灵帝怒气又声,“圣母教和汝之性命,二者只能存其一。既然圣母教存,那汝必亡!来人,把栾子奇给朕拖出去。”
“陛下少待!”栾奕双臂一甩,甩开金甲卫士继续道:“二者可以共存。臣身为圣母教主,愿为人质驻留京城,不得皇命永不离开,以正圣母教清名!”
“什么?”灵帝不由愣住。
袁隗眸子猛的颤了一下,怒视了栾奕一眼。
王允则替栾奕帮腔,“此法甚善!留教主在京为质可保完全,此两全其美之策也!”
灵帝亦是大为心动。有教主为质,他对圣母教绷着的那根弦也就可以松下来了。“这样,也好!”他点了点头,回头问张让,“让父,你觉得呢?”
张让眉关紧锁,原本他以为栾奕会同意解散圣母教,随后他会以教派虽除,思想却仍留残余为由,再向栾奕发难。却不曾想栾奕另辟蹊径,竟想到自己作为人质来保全圣母教。这样一来,他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全乱了,而栾奕却成功解除了皇帝的戒心。“这……”他已是无计可施,值得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如此,倒也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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