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收起兴奋的笑容,眼睛里流出几丝得意的光,摇了摇头,“不合适!”
“这……”栾奕大失所望,心想这是怎么了,话说的这么明白,蛋糕绘制的这么香甜,怎么灵帝就是不上钩呢!
正当栾奕以为计划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却听灵帝似笑非笑地说:“盖楼一事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爱卿且看,盖楼时,朕出名又出地,需付出两样,爱卿则是出钱出人,也是两样。都是两样为何三七分账,莫非朕的名望不如钱财价高,亦或者西市之繁华地段不比爱卿人力值钱?”
栾奕闻言面露惊色,心里却笑开了花。“陛下赎罪!”
灵帝示意栾奕起身,宽慰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说爱卿三七分账之法不甚公平。按理,朕付出更多应获得更多回报,六四分还差不多。不过朕体恤爱卿劳苦,且主意又是爱卿出的,也不介意少赚上些,只拿半数便可。另外一半归爱卿所有可好?”
好大的胃口!竟空手套去五分的利。栾奕心头暗笑。钱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与灵帝建立长期的商业关系。“陛下所言甚是,既如此,那便五五分账。”
灵帝大笑出声,“哈哈!让父以为如何!”
张让很想反对,可是此时灵帝的心早让栾奕用钱迷住,劝也无用,只能迎合说:“但凭陛下吩咐。”
“好!”灵帝大为开怀,“既然大家均无疑义就定五五分账,即刻建那百货大楼!”
“陛下,为了将来合作愉快、财源广进,臣敬您一盏。”栾奕喜气洋洋,端起酒杯,道。
“干!”人逢喜事精神爽,灵帝满面红光,举盏便喝。
栾奕以袖遮面,亦是满饮一杯,“对了陛下!为了让百货大楼尽快建成,土地之事还应尽快落实为好。”
“那是自然!”灵帝咽下嘴里的荤肉,瞥一眼张让,问:“让父,何时可从西市调到三亩土地?”
张让冷冰冰道:“明日便可?”
“这么快?”
张让白了栾奕一眼,怒声道:“太子少傅这是在质疑咱家的办事能力吗?”
栾奕连连摇头,心头为之震惊。据他所知西市院落密布,所有房产都已花落人家,买都买不到……莫非?张让这厮要强行征缴?这招可够流氓的。害人家业主失去如此重要的财产……不过,现在的栾奕可没工夫悲天悯人,为了接近灵帝保全自己,他不介意侵犯那些人的利益,大不了以后给那帮人多贴些钱粮,算是补偿就是。
栾奕低头想了想,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何故客套,尽管说来。”
“百货大楼建设期间及日后投入运营,期间很多事物需要陛下定夺。然,陛下平日日理万机,不可能分出太多精力处理百货大楼之事,如此一来难免延误要事,失了盈利的时机。是以,为保证大楼周转正常,臣建议陛下派一名使者到百货大楼里来,一来可以代言陛下料理一应事物,二来也可实时监察楼内收支,禀报陛下!”
“爱卿此言甚是有理!”灵帝连连点头,正想问张让是否有可好之人胜任此角。却听栾奕抢先一步,推荐说:“陛下宫里又为余笃公公,颇为聪慧,懂算学,识得字,且与臣相熟,相互交流起来没有障碍。为保证工程顺利开展,及未来商贸通顺得当,何不让此人领认此职,与臣协作?”
到了这个时候,但凡对建设百货大楼有益的,灵帝一概答应。“如此,就按爱情所说,朕派余笃去协助你!”
“谢陛下!”
陪灵帝吃完饭。第二日一早张让果然派人将一沓地契送到了栾奕手上,掐指算来,不多不少,共计三亩二分,足够栾奕建立一座大楼。
为了保证建设期间,张让不会在工程质量上做手脚。栾奕特意从济南国调集来一支可靠的工匠队伍,将西市那片土地上的房屋尽数推倒。引得附近居民、往来客商一阵驻足,好奇观望,议论纷纷:
“哎?这是干什么呢?”
“听说是子奇先生要在这片地上盖楼!”
“盖楼?盖什么楼?总不会是又盖茅草屋吧!”那人边说边笑,笑得工夫却见听众一脸怒容,“敢开子奇先生玩笑,不想活了!”
“诸位别生气,老朽说着玩的,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滚!”
日头一天天过去,倒塌房屋的废料依次运了出去,大楼的地基渐渐露出雏形。
有有心者做过测量,赫然发现这座所谓的大楼竟有30丈长,20丈宽,比皇宫里的建始殿还要大上一圈。
“乖乖!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建这么大的殿,子奇先生不过一介少傅,占这么大的地皮他不怕被抓去砍头。”
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这样的担忧纯属多余。楼都建了这么久了,也没有官府的人来制止。原因很明显,建如此大楼是得到了官方的许可的。更有聪明者一下子就猜出,这大楼定与皇帝脱不开关系。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众人说法不一,有人说,灵帝心血来潮,要在西市建行宫。这样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百姓心中,灵帝早已成了糊涂皇帝的化身,之前没少干过这样的事。不过这一猜测很快就不攻自破了,原因就是这座大楼竟没有设计院落。没了院落护卫,自然也就不可能是行宫。
还有人说,这是陛下要在此处建一座官窑。当然,这个窑不是烤制陶瓷的窑,而是类似于女支院的那种窑。灵帝要将公众玩弄腻了的宫女聚在此处,供人玩乐,以谋取钱财。这一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全城居民均把家中女子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一个不慎掳入宫中,再投到那座大楼里。
不过,此说中唯一让大众疑惑的是,人们很难把官窑与栾奕联系在一起。
不管众人如何猜忌,有一点是肯定的,百货大楼自奠基开始便受到了全洛阳城百姓的广泛关注。有闲来无聊者每日都会去西市关注工程进度,眼睁睁看着工匠们在这片土地上增砖添瓦。
一层楼建成了,足有12根大柱,气魄非凡。令百姓惊讶的是,大楼并未就此封顶,而是继续往高处建。
二层楼也有了,辉煌壮观,同样12根大柱支撑,高大壮丽。工匠仍未止息,又建一层。
到了这第三层,封顶之后,工程总算告一段落,不再纵向发展,而是横向妆点。窗门柱栏,油漆一新;还有画匠居高攀岩,在屋檐等处绘制美观图谱。
楼下,一众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座历时一年之久建成的摩天大楼,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乖乖,这得多高?比洛阳城的城墙还高咧。
置身于大楼脚下的余笃更是震撼难当,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在这座大楼面前简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6丈多高,多么恐怖的数字,这在大汉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绝对称得上是大汉第一高楼。哦不,仅大汉第一高楼仍难体现它的雄威,应该称之为天下第一高楼才是。
他下意识斜视一眼身边那位翩翩少年。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设计出这样的大楼。也不知这样精妙的结构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栾奕并不知余笃此时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虽也对大楼即将落成而兴奋,不过更多的则是对大楼规模的不满。按照他最初的预想,百货大楼还应该再大一些,再高一点才好。可怎奈,汉时没有钢筋水泥,技术有限,盖不了很高的大楼。眼前这座已经是目前建筑水平的极限,不能再大,也不能再高了。
他惺惺地叹了口气,对余笃道:“公公,大楼基本建成,请公公奏禀陛下,百货大楼下月便可剪彩开业。届时,还望陛下给这座大楼起个气派些的名字。”
“喏!”余笃恭敬行礼,“少傅大人,以后莫要再叫咱家公公,直呼姓名便可!”
栾奕扬了扬嘴角,“既如此,余笃也不必跟奕客套,别再叫什么少傅大人,直呼表字就行。”
“恭敬不如从命!”
158曲线救国
灵帝果然给百货大楼起了个非常气派的名字——旺财大厦。
虽然栾奕早就有所准备,知道灵帝起不出什么好名字来,却也没料到灵帝能把名儿起的这么奇葩,既庸俗又露骨。
栾奕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大楼按上这样一个名目,所以在从余笃手中拿到名讳之后,直奔宫闱,进宫面圣。
见到灵帝之后,他先夸“旺财大厦”这个名字好得不得了,其意开门见山、直抒胸臆,有古人遗风。随后话锋一转,说名字虽好,就是短了些。像百货大楼这样的高楼大厦应该也配个长一点的名字才对。
灵帝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先不说大楼,就说古代的大臣,功劳越高谥号越长,像旺财大厦这样的楼也应该有个又长又霸气的名字。他提起笔来想了许久,墨都滴在了洁白的神才纸上都没能想出个好名字来。
栾奕适时建议道:陛下,唤其天下第一楼可好?
灵帝眼前一亮,赞许不已,“这名字好!又长又霸气!就依爱卿所说。”说完,大笔一挥,“天下第一楼”跃然纸上,随后加盖皇帝大印。
不得不说,灵帝平日里字写的一般般,但也不知是心情畅快超常发挥还是怎地,五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豪气冲天,颇有大家风范。栾奕拿了御赐楼名,称赞一阵。随后告辞找工匠依大楼比例制作匾额去了。
就在栾奕为大楼开业紧张忙碌的时刻,终于还是出了事端。
一名工匠在装潢时不慎从三楼坠落,当场摔死。
消息传入宫中,有钦天监大臣上奏灵帝,说:城内建高楼有违天道举,此番摔死工匠乃天罚,实为不详。
灵帝虽不愿相信,但那大臣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使得他不得不生出几分疑虑。
余笃在皇宫大殿里的耳目偷听到此事立刻上报余笃,余笃则转达给了栾奕。
栾奕从这件事中嗅到了张让的味道,立刻想到张让这是要借题发挥,给自己找麻烦。为避免张让抢先一步有所动作,栾奕赶忙换上官服入宫觐见。
见到灵帝,他不报丧反报喜,兴高采烈地道:“陛下大喜啊!”
“喜从何来?”灵帝不解,工地上明明死了人,有什么可喜的。
“陛下有所不知!”栾奕装模作样编排,“天下第一楼完工在即,却有一名工匠不慎摔死……按理此事应当哀恸,可那工匠摔死之时巧之又巧的摔在大门前,鲜血溅的满门都是。”
灵帝一想到那副模样,顿觉有些恶心,“这又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栾奕没有直接作答,转而反问灵帝,“敢问陛下,血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红色。血红血红嘛!”
“那陛下可听说过‘开门红’一词?”
灵帝顿有所悟,“你是说?”
“是啊!鲜血泼门,不正应了‘开门红’吗?大大的吉兆啊!”栾奕摩拳擦掌。
“哈哈……”灵帝亦是大喜,“好个开门红,天下第一楼开张大吉!”
借一句无中生有的“开门红”,栾奕轻而易举的扫去了灵帝心中的疑虑。
坐着马车走出皇宫大门,一种负罪感在他心中凝结。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也成了那种为了替自己开脱,在别人的痛苦上撒盐的人。可怜的工匠,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要成为他赢得灵帝信任的垫脚石。这样的举动与张让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栾奕开始有些瞧不起自己,愈发觉得自己跟那这折扇上的莲花越行越远,他渐渐明白之前朱英为什么说不相信世上有君子了。因为,但凡想在这乱世中苟活,且活得有模有样就不能做君子。
为了这国和自己的家,他也不能去做君子!他所能做的只有让栾福多赔些钱财给那位工匠在济南国的家人,同时竭尽全力给与生活上的照拂。
车轮行驶在朱雀大街上,没走多远,有人在前方拦路。那人栾福也认得,正是袁府的管家——袁玮。
在袁玮引导下,栾奕再次走进了袁府。上一次来这里是今岁大年初一到这儿来拜年。与那时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相比,这会儿的袁府幽静、宽敞了许多。
跟在袁玮身后来到正堂,撩起衣袍跪坐一侧,有侍女随后上来瓜果茶点。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袁隗从后门入,看面相十分严肃,似是怀揣怒火。
栾奕赶忙起身行礼,“奕拜见司徒大人。”
袁隗整了整神色,也不让栾奕落座,嘲笑道:“子奇做得好大的事情。早知当初子奇会是如此之人,老夫当初就不该救你!”
栾奕早就想到袁隗为什么找自己,或者更准确的说,栾奕早就预料到袁隗会找自己,只不过袁隗找自己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晚了许多。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袁公为何有此一说?”
“哼!”袁隗冷哼一声,“你最近在做甚来?”
“奕在盖楼!”
“盖楼!”袁隗冷笑一声,“是,盖楼!好大一座楼!皇家级别的高楼。你盖这座大楼作甚?”
“哦,您说这事啊!”栾奕佯作恍然大悟,“那座大楼以供商贸所用。它很与众不同,不是吗?”
“是很与众不同,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这座大厦乃由陛下与你合建,将来获得的收益中一部分归于陛下。老夫说的可对?”
“袁公这都知道了?”栾奕嘴角上扬,笑了笑,“确是如此!”
“笑?你还笑得出?”袁隗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带着陛下去商贾那等低贱之事?汝置皇帝威严于何地,置大汉宗庙社稷于何地?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中有多少大臣义愤填膺的要弹劾你,若非老夫压下,仅上报的奏章就能淹死你!”
“在此,奕先谢过袁公了!”栾奕拱手一礼。
“哼!栾子奇,你太让老夫失望了。你这般举动与十常侍又有何异?简直就是佞臣之举。”
“袁公息怒,且听奕解释!”
袁隗也知道栾奕不是乱来的人,更不应该是众人口中所谓的佞臣。毕竟,若是心怀叵测,又怎么可能说出那些类似“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话语。之所以如此行事,定是有缘由的!“说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袁公!”栾奕侃侃而谈:光和元年以来,陛下受十常侍蛊惑,以‘佐国之急用’为名于西园专设官吏交易所,明码标价,公开卖官售爵。致使吏治不明,朝野不清,选拔官员人认为财而非为才,大量能人才士报国无门,一大批庸官治理一方。为了赚回买官和升迁支付的钱财,这些官吏还在地方上大肆敛财,贪污**,致使民不聊生,生活凄惨。黄巾之乱便是卖官卖爵的衍生物。
栾奕又道:“为了杜绝官爵买卖,许多官员曾上书陛下,要求禁止。却未能成行,甚至还有朝廷大员因此招来了圣怒,丢了性命。可丢了性命最终又换来了什么?非但没有控制官爵买卖,反倒似的买卖更加猖獗,变本加厉。”
“奕深以为买卖官爵乃大汉最大症结,必须禁止以解后患。然,前人的教训却告诉奕,强行进言绝不可行,有时候猛药也是毒药,非但救不了大汉,反而会害了自己。为此,奕思考了许久。渐渐想通其中根源,陛下卖官售爵所为者何?无非想赚些钱财而已。如此,奕便亲近陛下,教给陛下生财之道。一旦让陛下在商贸买卖中尝到甜头,自会明白与其赚些卖官卖爵的小钱,还不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