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天宝- 第3部分

　　　　“等一下。”李二宝叫住了他，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带出来的钱，递给了他，说道：

　　　　“这些钱你拿着，不要吝惜，不够的，回头我再给你。”

　　　　再说李白，看到李慧娘被带走，他也要跟着去。可是，负责此案的缉盗使高万年对他说道：

　　　　“李学士，大家都知道您和李慧娘的关系，这件事您要避嫌。所以，您不能去公堂。”

　　　　李白很不高兴地说道：“避什么嫌？我又不是朝廷官员，有什么要回避的？”

　　　　高万年客气地说道：“您曾经是翰林院大学士，是有身份的人，上面特意交代了，不准您插手此事，你不要为难小的。”

　　　　李白无奈，只好去找人想办法。正如前面所说的，李白名声大，欣赏他、崇拜他的人很多，都以和他相交为荣，看上去朋友满天下。

　　　　但是，那都是场面上的样子，他的真正私交却很少，尤其是在官府里，几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他找了几位平时诗文唱和的诗友，开始的时候都答应要帮助他，可是当他们听说这件事是和宁远侯张潭有关，大家也都知道张潭和宰相杨国忠的关系，都托词婉谢了。即使有人当面答应，心里也打定主意不掺和此事。

　　　　李白心急如焚，却满脑袋浆糊，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当他再次被谢绝之后，离开了人家的府宅，怏怏地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

　　　　李白回到家里，感到有些头疼，他躺在床上的，脑子却闲不下来。他左思右想，认为李慧娘肯定是无罪的，他决定，等官府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李慧娘无罪，那自然好。如果被定罪，他就直接上书皇帝陛下，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想着想着，他躺不住了，马上坐起来，开始写奏章。

　　　　泥鳅办事很利落，两个多小时后，就回来了。

　　　　“怎么样，官府怎么说的？”李二宝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太好，我托人打听了，说是你们妙音坊谋财害命，那个叫莲香的已经招供了，说是你姐主使的。”泥鳅皱着眉说道。

　　　　“扯淡，谋什么财、害什么命，纯粹是污蔑！”李二宝瞪着眼睛，愤愤地说道。

　　　　泥鳅同情地说道：“是啊，妙音坊日进斗金，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贪图的？”

　　　　李二宝又骂了几句，冷静下来，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泥鳅说道：“你别急，我已经跟我的朋友说了，他打听清楚后，会来告诉我。不过，也有个好消息，你们妙音坊的其他人，大部分已经放出来了，而且也没有说要抓你。”

　　　　李二宝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先回去看看，有什么消息赶紧来告诉我。”

　　　　李二宝回到妙音坊，身材肥胖的调教嬷嬷王美娟就过来找他，担忧地说道：“小宝，你去哪儿了？你姐姐出事了，你要赶紧想办法啊。”

　　　　李二宝沉着地说道：“王嬷嬷，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在托人打听情况了，正在想办法。妙音坊的事情您多照看着。”

　　　　王美娟看到李二宝如此沉稳，感到他和那个往日里毛躁的孩子有很大不同，她有些惊奇，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下，心里也多了些安慰。

　　　　她说道：“那就好，坊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我会替你照看的。”

　　　　李二宝看到坊里没事，就离开了妙音坊，去找李白。

　　　　李白正在伏案疾书，这个短短的奏章，他已经写了好几遍，可是却总觉得词不达意。这和他的文采无关，主要是现在他还不清楚情况，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写奏章的时候，这只是他的一种心情，写来发泄一下。

　　　　这时，房门开了，李二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问道：

　　　　“姐夫，你在干嘛？你这里有什么消息，我姐的情况如何？”

第六章　逼迫

　　　　对于李白，李二宝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觉得他怎么着也能够帮上忙的。

　　　　李白说道：“小宝，我正在找你，你没事就好。”李白真心关心李二宝，看到他没事，十分欣慰。

　　　　看到李白满脸的真诚，李二宝心里感动，说道：“姐夫，我没事，我姐的事情怎么了？”

　　　　李白说道：“小宝，你放心，我已经托了不少人，一方面打探情况，一方面托他们关照你姐。

　　　　你别担心，官府说你姐谋财害命，纯粹是胡说。你姐一定是被冤枉的，官府会秉公办案的。他们要是敢冤枉你姐，我就直接上书皇帝陛下。你看，我正在写奏章呢。”

　　　　说着，他拿起写了一半的奏章给李二宝看。

　　　　李二宝即为李白的热情感动，也为他的书生意气叹气。

　　　　杨国忠把持朝政，中书省凡是与杨国忠有关的奏章，肯定会落到他的手里，皇帝陛下根本就看不到。再说了，你李白认识李隆基不假，可是你在皇帝陛下那里有多大面子，就这么一个民间的案子，皇帝陛下会管吗？

　　　　这位姐夫，说到底还是个生活在天上的神仙，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点不接地气。

　　　　李二宝坐下来，拿起李白的茶杯，喝了几口水，说道：“姐夫，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就在李二宝和李白商量对策的时候，负责妙音坊案件的缉盗使高万年求见宁远侯张潭。

　　　　在宁远侯府的客房里，主位上首坐着一位50多岁的男子，方脸盘，淡淡的眉毛，细长的眼睛，薄嘴唇，下颌留着半尺长的胡须。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鼻子上有颗黑痣，好像上面落着一只苍蝇，令人十分的不舒服。他的眼睛平时眯缝着，说话时不时地睁大，露出一道精光。

　　　　高万年恭敬地说道：“侯爷，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妙音坊的那个红牌莲香已经招供画押。妙音坊的李慧娘已经收监。”

　　　　张潭点头说道：“很好。那个李慧娘，你要照顾好她，不要委屈了她。”

　　　　高万年说道：“侯爷，李学士正在四处找人，要营救李慧娘。”

　　　　张潭笑道：“李白他就是个文人，无官无职的，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高万年说道：“下一步，您有何吩咐？”

　　　　张潭说道：“那个莲香，一定要让她咬死李慧娘，不要让她翻供。”

　　　　“您放心，她乡下的父亲掌握在小的兄弟的手里，她绝不敢翻供的。等这件事情了了，小的会把莲香和她的父亲处理掉的，万无一失。”

　　　　“很好，你办事本侯是放心的。”张潭微笑着说道。

　　　　“感谢侯爷夸奖，小的能够有今天，全靠侯爷您的提携，为侯爷办事，是小的的荣幸。”高万年长相端正，平时看上去一脸正派，现在却是满脸的谄媚。

　　　　张潭说道：“你只要是尽心办事，本侯是不会亏待你的。这次事情了了，本侯推举你担任长安东区的法曹。”

　　　　区法曹掌管司法，相当于区公安局长，正七品的官职。高万年大喜，再次拜谢，然后起身告辞。

　　　　他走到客厅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侯爷，小的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妥当。”

　　　　张潭说道：“但说无妨。”

　　　　“小的明白您的心意，因此在审案的时候，就没给她动刑。不过要想让李慧娘屈服，最好是让她在牢里受点儿苦，让她难以忍受。就在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您再出面，她才会感激您的。

　　　　小的知道您心疼她，可是那也是她跟了您以后的事情。”高万年说道。

　　　　“很好，你很会办事，就这么着！不过，别真的把她弄出病来，更别出人命。”张潭说道。

　　　　“您放心，小的自有分寸。”高万年说道。说完，告辞走了。

　　　　在长安东区的监牢里，李慧娘被关在一个单间里，李慧娘坐在床上，回想着下午过堂的情景。

　　　　李慧娘被带到监牢以后，过了一次堂。在堂上，她被人指证，说她谋财害命。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很有底气，大家都知道她李慧娘日进斗金，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说她别的事情可以，谋财害命，真是可笑，说出来谁信呢？！

　　　　可是，当高万年拿出物证的时候，李慧娘也被惊呆了。

　　　　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为了这件宝物，的确有令人疯狂的可能。李慧娘当时就知道麻烦大了。

　　　　接下来，妙音坊的红牌莲香承认是她下毒，说是受到李慧娘的指使。李慧娘知道自己很难说清楚了，欲哭无泪。

　　　　李慧娘现在脑子很乱，即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也很担心李二宝，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李二宝容易冲动，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就更不好收拾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牢房的门开了，一个粗壮的女牢头打开牢门，喝道：“李慧娘，出来。”

　　　　李慧娘被带到一间大牢房的门口，里面十分肮脏，远远地就闻到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一群肮脏的女囚，瞪着眼睛望着新来的囚犯。

　　　　牢门打开了，李慧娘被一把推了进去。

　　　　她刚刚进去，一个满脸麻子的黑瘦女囚就对她说道：“新来的，站到门口去，就那儿，对，就那个马桶旁边，今后，那儿就是你的位置。”

　　　　李慧娘望着散发着恶臭的马桶，迟疑着没有动弹。这时，一个粗壮的圆脸婆娘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李慧娘纤细的胳膊，强行将她拉倒了马桶旁边。

　　　　李慧娘用力挣脱了圆脸婆娘，大声喝到：“你们少来这一套，老娘我是开青楼的，什么没见过？有本事你们就弄死老娘。否则的话，老娘出去后，叫你们一个个的不得好死！”

　　　　女囚们有点儿迟疑，都回头望着坐在墙角的一个中年女囚，看来她是这里的老大。那个女人事前得到了牢头的暗示，她对女囚们说道：“怕什么，教教她这里的规矩。”

　　　　几个女囚上前，扯着李慧娘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又掐又打。

　　　　夜里，李慧娘躺在马桶边上，忍受着身上青紫伤处的疼痛，期盼着李白的营救。

　　　　第二天下午，泥鳅过来找李二宝，说已经买通了监狱里的赵典狱（狱卒狱吏包括狱丞、典狱、司狱、提牢和禁卒等），可以去探监了。李二宝一听，急忙吩咐护院备好马车，在泥鳅和大傻的陪同下，在街上买了一些糕点，前去探监。

第七章　探监

　　　　长安东区的监牢，设在长安城墙边上，青石的基座，青砖的墙面，一片灰蒙蒙的。常年风雨的侵袭，表面肮脏破败，看上去令人感到十分压抑。监牢的大门是拱形的，一个大大的“牢”字，被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分成两半，已经无法对齐了。

　　　　监牢的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位带刀的狱卒，懒洋洋地闲聊着。看到有人过来，他们站直了身子，望着来人。

　　　　“官爷”，泥鳅上前和把门的狱卒打招呼。

　　　　矮个狱卒上下打量了泥鳅三人，问道：“什么事儿？”

　　　　泥鳅说道：“我们是李慧娘的亲属，赵典狱同意我们来探望她。还请官爷给个方便。”说着递上了赵典狱的便条。

　　　　高个狱卒接过便条，反复地查看，上面总共只有“同意探监。赵之祥”几个字，可是高个狱卒始终就看不完。

　　　　泥鳅知道他们的意思，急忙递上了一包铜钱，两个狱卒才笑着还给了他们便条，开门放他们进去。

　　　　到了监狱里面，李二宝等人花了不少钱，终于来到了女牢里面。女牢头看了赵典狱的便条，接过了泥鳅送上的铜钱，带着他们进了探监室，说道：“等着吧，我去带她出来。”

　　　　正在这时，司狱走了进来，说道：“等一下。李慧娘是要犯，牛狱丞特地交代了，不准探视。”

　　　　女牢头对李二宝说道：“你们回去吧。”

　　　　李二宝上前一步，对着司狱说道：“司狱老爷（唐朝不称呼大人，对官员称呼姓氏加职务，李二宝不知道他的姓氏，只能这样称呼），求您通融一下，行个方便吧。”说完，递上了一大包铜钱。

　　　　司狱接过铜钱，瞪起眼睛说道：“不是本官不通融，而是牛狱丞特地交代的，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带来的东西，可以转交给李慧娘。”

　　　　李二宝哀求道：“司狱老爷，您就让我看她一眼吧，看一眼我们就走。”

　　　　司狱不高兴地说道：“本官已经给了你们方便，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好，东西也别往里面送了。”

　　　　泥鳅赶紧扯了李二宝的衣袖，对司狱说道：“好吧，这些东西请您转交一下。”说着，将手里的吃食交给了女牢头。

　　　　李二宝三人离开后，司狱对女牢头等人说道：“东西不准给李慧娘，平时的饭菜也要减少分量，让李慧娘好好吃点苦头。”

　　　　女牢头说道：“明白了。那这些吃食怎么办？”

　　　　司狱说道：“你们留着享用吧。”

　　　　女牢头高兴地说道：“谢谢陈司狱了。”

　　　　陈司狱名叫陈世俊，身材高瘦，长方脸，皮肤白净，看上去十分清秀，但是眉宇间流露着阴冷的神情，令人感到难以亲近。他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女牢头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女监的外面。看看左右无人，陈世俊问道：“李慧娘的情况如何？”

　　　　女牢头说道：“您尽管放心，她现在吃了不少苦头，比起刚进来的时候，老实多了。”

　　　　陈世俊说道：“那就好。不过，你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要弄伤了她，更不要出人命。”

　　　　“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让那些囚犯们随时监视着李慧娘，保证她死不了。”女牢头说道。

　　　　“很好。”陈世俊说道。

　　　　他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布袋，递给了女牢头，说道：“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事情了了以后，还会有赏。”

　　　　女牢头接过钱袋，眉开眼笑，满脸的横肉直颤。她说道：“谢谢陈司狱了。”

　　　　李白接连找了不少人，也没有什么效果，根本就见不到李慧娘。在长安城里，他倒是有个有能力的朋友，就是密云郡公高仙芝，找到他肯定会帮忙的。可是人家目前不在长安，说是过几天才能回来，李白没有办法，只好耐心等他回来。

　　　　李二宝见到李白，和他交换了一下情况，都无可奈何。

　　　　第三天中午，泥鳅来找李二宝，说道：“案子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事情麻烦大了。”

　　　　李二宝心头一紧，说道：“什么情况，你赶紧说。”

　　　　原来，莲香那天接待了一个胡人，他是个胡商。这个胡人向莲香炫耀财富，出示了一颗胡珠（就是玻璃球子）。

　　　　唐朝不生产玻璃，都是胡人带来的，因此才叫做胡珠。因为玻璃本身就很难得，品质好的就更加珍贵了。这颗珠子品相很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后来，那个胡人就中毒死了。莲香被带到了官府，指认了李慧娘，说是她指使自己为了谋夺胡珠，下毒害死了胡商。

　　　　现在，人证物证齐全，李慧娘很难脱身了。

　　　　李二宝一听，嘿嘿冷笑。说道：“胡珠。就为了一颗胡珠。”

　　　　泥鳅说完后，本来就担心李二宝接受不了，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更加担心了。心想，这几天要好好陪着二宝，别让他再出什么事儿了。

　　　　李二宝之所以冷笑，是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件事。后世的资讯发达，他看多了各种电视剧，剧情比这个复杂的多得是。

　　　　这件事基本上可是肯定，是宁远侯张潭看中了姐姐和妙音坊的家产，想人财两得。

　　　　他指使这个胡人拿着胡珠到妙音坊炫耀，事先在这个胡人身上下了慢性毒药，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