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罢,中央委员会已经陪他们闹过了。接下来中央委员会就该讨论中央委员会要讨论的事情。谁不履行中央委员会委员的义务,谁就可以把位置让出来,交给那些愿意履行义务的同志,中央委员会只会变得更好。”韦泽慢条斯理的说道。
韦昌荣建议道:“四叔,我倒是觉得你不妨把这话给那些委员们直说吧。明天开会的时候,你上台之后就直说。前一段你为了兄弟们忍耐的太久,现在也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哦?”韦泽对这个建议有些意外。
看韦泽露出那种“纯真”的表情,韦昌荣忍不住叹口气,“哎!四叔,你能耐大,心也软。总觉得兄弟们出了什么事情,你都能兜住。不愿意让这帮人过的太不开心。不过四叔,到这时候他们还哪里有心思来办正事。有些人气血上头,想的大概都是怎么挣回这个场子。你要是再不出来管管,他们就会变本加厉,不依不饶。虽然兄弟们到了这个年纪,不能没了结果。可你不出来说话,这帮人自己只怕意识不到。”
韦泽觉得这话的确有道理,不过他却总觉得好像距离出来这么干还差点时机。具体差点什么,韦泽还真有点说不出来。
见韦泽继续沉默,韦昌荣继续劝道:“四叔,你别的都好,就是对兄弟们未免太软。不到必须动手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动手。我总觉得这有些不合适。”
“昌荣,李世民杀兄弟,立了一个榜样。然后唐朝后来宫廷内斗无比激烈。任何一个朝代的开国者所做的就代表了传统。我不是说心软,而且有些事情若是死非其罪,这口子一开,后面就没办法纠正了。若是后面的人要纠正这做法,首先就得把前面的人给从排位上掀下去再说。牌位给掀了,旗就倒了。这大旗一倒,这还有什么根基?”韦泽自己有自己的的坚持。苏联倒掉,就是因为赫鲁晓夫种的根子。斯大林同志有诸多问题,斯大林同志距离完美差距太多。但是清算斯大林同志,就等于是清算苏联自己。苏联文化底蕴薄,中国的文化底蕴远胜过俄国毛子。韦泽可不愿意最终干出那等蠢事。
而且韦泽自有自己的傲慢,当年他看过一个报道。档案馆副馆长说,太祖老人家的事情没什么不可以公布于众的,之所以不能公布,那不是担心影响老人家的形象,而是担心影响其他领导人的形象。
韦泽那时候还很年轻,他觉得这么做简直是岂有此理么。泼黑太祖的人的那么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够这么做?等到韦泽现在五十多岁了,他终于明白这么做是必须的。如果太祖还在世,他只怕也不会反对这样的做法。既然太祖自己光明磊落,不怕后世议论。那么太祖为同志们多承担一些有什么问题?那种不依不饶的做法,那种我一点都不容污蔑的做法,不是一个真正胸怀天下的人应该有的做法。这不是因为要向错误妥协,而是社会要进步,就算是把某些人斗倒斗臭,对社会进步有什么意义呢?
翻旧账的目的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是为了让社会进步的过程更加顺畅。若是纠缠在过去不放,或者一厢情愿的把过去用绳子捆着硬给拽到现在,拽到未来,那只是犯下一个更糟糕的错误而已。
韦昌荣比韦泽还大了几岁,听了韦泽的话之后很明显不能完全理解。这也不能怪韦昌荣,21世纪工业化时代的中国,人们所见到的,接受的教育,都是“革命”“改革”,总的来说都是向前看。就如韦泽认为太宗有诸多问题,但是他本人的确是个唯物主义者,是太祖的继承人。虽然这态度未必能被21世纪很多人接受,但是韦泽坚信这点。至少有一件事,太宗在台上的时候,太祖的旗帜没有倒。太宗下台的时候,太祖的旗帜也是交给了继任者。在同时期,苏联的旗那是真倒了。而且倒了之后,就没见能够再扶起来。
“四叔,你让道这个地步,我觉得不合适了。你说要立规矩,那容忍到如此地步,也算是规矩吧。以后再出这等事,那该怎么办?”韦昌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昌荣,你的工作非常重要。我想问你,你们组织部新选出的人,有和这帮老兄弟现在这个水平的么?”韦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韦昌荣想了想,他有些明白过来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没有。”
“时代在进步,年轻一代就是比老一波的强。你可以说老家伙们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生死考验。他们个人的坚定,个人的勇武,个人的果断,这种战争时代特有的东西,年轻人大概是缺乏的。不过换一个角度,他们的知识,他们的见识,他们接受教育而得到的东西,都比老一波的多太多。现在随便找个初中生,都会牛顿三定律。咱们三十几年前,为了教授这玩意,你也知道费了多大劲。那时候谁能真的懂得这些,那可就是宝贝了。”韦泽提起以前,忍不住带了笑意。韦昌荣已经是很出色的人了,可是进入科学的大门,也曾经让他痛苦不堪。
“老家伙们要学会新的东西,首先就得打破他们已经学的精熟的旧东西。可新一代的人从一开始学到的就是全新的东西,同样的错误,他们肯定要犯。这对任何时代的人都一样,不过他们犯的错误,至少会比较高级一点点。就像现在,谁都不会认为太阳绕着地球转。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水平的大地上。现在谁说‘天圆地方’,这就是开玩笑了。”
时代变化之快,韦昌荣回想起来也忍不住沉默了。短短的三十年,中国每一年的变化都可以说有限。不过站在经历过这三十年两端的人,韦昌荣一时找不到评价的言语。这种变化的确是全方位的,曾经蒙在中国人眼前的浓厚的黑暗与混沌,在这三十年中已惊人的速度消散了。韦昌荣这种走过几万里路,坐着火车跑了十几万里路的人,世界在他眼中逐渐展现出真实的模样。那些一生活动范围不过几百里的人,通过文化教育,通过报纸,以及最新出现的收音机,这个世界也在他们眼前逐渐展开。韦泽曾经把那些“饱读诗书”的人通过《贱民法》打进了无尽深渊。可随之出现的可不是文化的衰落,相反,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被抛入垃圾堆之后,曾经没文化的百姓们已经变成了曾经的文化人更有知识的存在。
三十年前还不知道到哪里寻口活命粮食的人民,马上就要面对粮食吃都吃不完的局面。站在历史两端看世界的时候,真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这种天山地下的区别,让人很难明白,到底是革命之前的中国身处无尽的噩梦中,还是革命之后的中国在前所未有的美梦中沉醉不醒。
“我不管中央委员会的那帮人怎么想。中央委员会就是要讨论问题。上一个议题已经结束了,下一个议题就要开始。不管上一个议题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他们觉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者觉得自己没达成目的,所以死了都不肯放手。结束的东西就是结束了,过一天少两晌。该往下走的就往下走。”韦泽对韦昌荣说道。
“他们要是死活不肯往下走呢?”韦昌荣问。
“不肯走,咱们拉着也得往下走。而且我是这么觉得,这帮老兄弟们能走到现在,最起码的东西不至于缺乏。他们若是真看到死活不走就会被抛弃的话,他们还是肯往前走的。另外,他们就算是不走,你觉得那些没有开国经历的这帮年轻人真的会对他们的资历感兴趣么?对年轻人来说,开国老家伙们的资历,是老家伙欺压年轻人的手段。他们对此可是深恶痛绝的。”韦泽给了韦昌荣一个答案。
听了这话,韦昌荣觉得眼前一亮。除了有能力之外,在耍阴谋诡计,在看透人心黑暗面的方面,韦泽不比任何人差。一个单纯的好人,是没办法把皇帝的帽子稳稳戴在脑袋上的。
第141章 更正确的选择(十二)
“都督真是深谋远虑……”王明山听着韦泽对未来国家制度调整的介绍,心里面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这赞叹倒不是针对未来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这种赞叹是针对韦泽居然让他的两个儿子来负责合成氨生产线以及合成氨化肥的使用。
以部里和省里数年来的关系,他们是完全敢于互相指责,并且互挖墙脚。如果合成氨的研发单位不是韦泽的儿子挑头,部里面自然是大笔一挥,就把研发单位归到部委麾下。处于劣势的省里也决不会就此放手。在这种零和游戏之下,韦泽让他两个儿子来负责此事,不管是部里还是省里,都只能服从韦泽在此事上的绝对主导权。
这两项技术开发应用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韦泽在几年前就已经对未来做出了预判,选择了方式。从结果来看,这种选择也对局面有正面作用。合成氨这种深刻改变了中国未来的技术起到了平抑矛盾的作用,而没有给本来就沸沸扬扬的现状火上浇油。
“合成氨首先要满足的就是大规模的战争需求……”韦泽从来不会在这等关键问题上阐述不清。种善因,得善果。中国在巴黎公社期间对公社人员的救助,现在也算是体现出了结果。法国方面已经完成了无烟火药的研制,并且在1885年设计制造出了使用无烟火药的新式步枪。时间上虽然比中国晚,却也没有晚多少。这个消息和少量硝基发she药通过情报网流入了中国。
无烟火药的出现意味着中国与欧洲技术上的代差已经消失,现在的中国想要维持自己的优势,就只能在应用水平和生产规模上发力。同样的武器在不同的军队手中也会发挥出天壤之别的威力,更不用说同一个时代的技术也会有明显的差异。
“国内早已经卖光了所有黑huo药武器,第一代的无烟火药武器也进入更新换代的阶段……”在韦泽谈起军事装备的时候,一众老军人眼睛发亮。如果现在爆发战争的话,国内的局面就会完全不同。
“……,综上所述,我准备采取采购法。”韦泽的回答让一众人都愣住了。
“各省都设立一个合成氨厂,每个省只准设一个。部里面也只有三个厂。”韦泽接下来的说明让部委与省里都炸了锅。
“为什么?”
“为什么?”
……
部委和省里的委员都感到颇为不解。
面对几乎要沸腾的会场,韦泽站起身来冷着脸挥了挥手,鼎沸的人声迅速就消失了。韦泽用讨论问题时最常用的冷静语气解释道:“现在一个厂一年一千吨的合成氨产量,你们觉得这规模很大么?我明确告诉你们,这个规模小的很。以后随着技术进步,一个厂一年至少就得能生产几十万吨。比现在增加几百倍都不止。为什么要达到这个程度?如果以现在的生产能力,合成氨的价格能到天上去。种的地增加的产量还不如这化肥钱多。现在大量建厂,以后大规模升级成本太高。想普及,就先把技术水平提高到成本能被农民接受才行。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升级过程中出现大规模淘汰的情况。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局面,淘汰五十几个厂的成本,总比淘汰五百个厂小得多。”
农业社会小农经济的特色就是自给自足,所以对于生产资料的应用有一种“千秋万代”的倾向。一个农具恨不得爷爷用完儿子用,儿子用完孙子用。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是在工业时代,生产资料落后了就要被淘汰。维持旧有的生产资料表面上能够节省成本,但是与耽误的生产增量一比,这种“节省”比浪费更可怕。
同样是三千人的厂,一年生产三千吨,人均年产量一吨。花费三倍成本改造之后,年产量三万吨。人均年产量就变成了了十吨。这可比增加三个老式厂的成本要低的多。就算是产品价格降低一半,利润照样飞速增加。
“我说的采购法,指的是以后对合成氨以及后续产品,会采取采购的办法。招标书上会有采购的要求,各省根据自己的情况参加招标。能符合条件的,我们就用。不能符合条件的,那就好好找问题,寻求帮助。解决你们为什么比不上别人的局面。”韦泽板着脸讲着这件事。
吕定春眼珠转了转,他大声问了一个问题,“修厂的钱谁来出?”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瞬间,所有目光都落在韦泽身上。“修厂的钱由中央来出。”
没等第二个问题出现,韦泽继续说道:“厂修在哪里,就归哪里管。修在省里,省里管。部委修的厂,部委来管。”
不少委员听了这个之后都舒了口气,上百人同时发出这种声音,仿佛在会议室里面刮过了一阵风。
没等省里面的委员露出欣喜的表情,韦泽冷冰冰的补充道:“我还有话要说,这种建设和技术支持,以及未来的技术改进对谁都一样。如果出现经营不善,产品质量有问题。追究起来的时候,那就不要再给我找任何理由。咱们搞三定这么多年,定分工,定岗位,定责任。万一出了问题,就按照这个来抓。抓住谁,就按照规定处罚谁。这就没什么情面可讲。”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说法,省里面也觉得很开心。这么久以来,都是部委不要的产业才丢给省里,合成氨是省里第一次拿到了和部委一样的新东西。而且从规模上讲,部委只有三个厂,省里面至少都有一个厂。以前天差地别的对比也变得对省里更有利。
对此高兴的人自然是有,不过心里面依旧不满的人也有。阮希浩没想到韦泽居然抛出这么大的一个题目,而且在合成氨方面一开始就拿出了一个对省里非常有利的方案出来。这让阮希浩觉得有些茫然。他不认为几天前激烈的斗争已经过去,近十年的积怨终于爆发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头,斗争从国务院闹到中央委员会。省里可以说憋足了劲,可被李维斯轻易的一步步化解。中央委员会投票结束之后,韦泽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起了新的议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变化让阮希浩难以接受。
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一众中央委员,阮希浩觉得不可思议。没心没肺也不能到这样的地步吧!难道这件事就真的这么过去了不成?
然而韦泽坦然自若的发表着他的看法,下面的同志也必须跟着韦泽所说的方向继续进行,包括阮希浩自己也没办法直接与韦泽闹。这么多年了,总是韦泽提出方向,提出方案,下面的同志执行。大家即便是想闹,也只能在韦泽画好的圈子里面闹。省里也好,部委也罢,还真的没人敢来掀韦泽的桌子。
阮希浩带着极大不爽看向雷虎,又看向胡成何与柯贡禹等人。他们也是军队里面的老首领,可是这帮人硬是能够带着一群亲信袖手旁观,眼瞅着省里的兄弟受欺负。阮希浩终于发现自己大概是算错了力量对比,在中央里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既不倾向于部委,也不倾向于省里。他们唯一服从的只有韦泽一个人,只要韦泽不公开表态,这批人就不会强烈的表示出自己的立场。只要整个局面没有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们就能稳稳的享受当下拥有的一切。对这些人来说,大变动反倒未必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阮希浩越想越气,但是却生出一种惶惑的感觉。他本以为省里面抱团一闹,局面就会大变。真的这么闹了一番之后,阮希浩才发现事情和他想的大不相同。
心里面有事,阮希浩就露听了不少话。等他稍微定了定神,却听韦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