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算,人家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圣上还在位……不是!是在工作的时候,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乱象!政委,您说个明白话,圣上还要不要出来。”
长久的学习、实践、军事斗争,祁睿很久没遇到过他束手无策的事情。唯一能完全超出祁睿想象力之外,大概就只有老爹韦泽这么一个存在。看着老部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是有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的样子。祁睿又感受到束手无策的无奈感。
在一阵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中,秘书开口了,“政委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那位老部下还算听话,在秘书半强力送客的行动里面也没有特别的反抗。秘书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心里面一阵的后悔。他知道祁睿并没有惹麻烦的兴趣,突然蹦出来这样的家伙,也许祁睿大将此时已经非常不高呢。
秘书惴惴不安的回到书房,却见祁睿居然继续行若无事的在看资料。觉得松口气的同时,秘书又觉得很意外。祁睿大将的定力实在是太好了。就在秘书准备退下的时候,就听祁睿说道:“准备票,我要回北京。”
沈心见祁睿回来的这么快,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祁睿要在南京待上几天。接下来沈心就听祁睿说道:“副主席,我要当掌管军令的工作。”
一时间屋里面沉默了,沈心过了好一阵子才意外的问道:“这……这是都督的意思?”
“我父亲不会说这种问题。我是自己决定赶紧接这个工作,赶紧忙起来。”祁睿回答的很冷静。祁睿老部下的态度其实挺有代表性,只是北美地区日子滋润,又距离亚洲部分十分遥远,对中央的不满也没有那么严重。也有些别的省级干部找过祁睿,希望能够恢复原先的北美有自己的统合中心的旧制度。当年执行这种旧制的可是祁睿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沈心被祁睿弄到有些糊涂。
“我准备出来工作。没别的事。”祁睿回答的很爽快。
“你先下去。”沈心命令道。等祁睿离开办公室,沈心操起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没多久,电噪音颇强的听筒里面传出了韦泽的声音,“喂。哪位。”
“都督。我是沈心。刚才……祁睿同意当国防部长。是不是您说他了。”沈心很谨慎的说道。
“呵呵。”韦泽在电话里面笑出声来,“我说什么就有人听什么?沈心,你这也太不实事求是了。我讲过多少次,每个人做事情都是源自内因,外因只是诱因。至于祁睿为什么肯承担,你要问他。问我没用。”
听韦泽说出这样的话,沈心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即便明知道韦泽说的是实话,但是权倾天下的人尚且如此,沈心的感觉自然更糟糕。整理了一下情绪,沈心谨慎的问道:“那都督您的意思呢?”
韦泽平静的说道:“他有他的决定,你有你的看法。我说什么都不合适。要是非有什么要讲的,那我只想说,这个世界终归是这些年轻人的。愿意不愿意,总是有放手的那一天。”
放下电话,韦泽疲惫的叹口气。有些事情他其实不想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韦泽很清楚每一件事情背后往往都有很多恶意。不过转念一想,韦泽又努力逼着自己释然。哪怕是再纷乱的时局,韦泽照样度过了。在他的时空,中国面对覆灭的局面,照样有一群革命者们依旧完成了小概率事件,让中国获得解放,让中国重新复兴。
要是现在的民朝还能最终搞到灭国,那只说明民朝该灭亡。做了这么一个冷酷的判断,韦泽就拿起文件继续看起来。方才沈心的电话打断了韦泽的工作,最近几年,向韦泽求助的人越来越多。雄心勃勃的地方官员,面对发展愁眉不展的国企管理层,还有觉得一身能耐无法施展的各种真假专家。
这些人最终都选择向韦泽求助,韦泽也不吝于指点帮助。即便对于假专家,韦泽也愿意对他们进行少许善意的点拨。所以他每天工作量很大,根本没有空虚的时候。
几天后,参加三会的代表们就得知了消息。第二天,各大报纸也都发布了此次晋升。刚晋升大将没多久的祁睿,在军委会议上成为军委副主席,并且出任国防部长一职。
在南京江宁区的豪宅里,祁红意满意的放下报纸。旁边韦雪问道:“妈,这个国防部长和军委主席什么关系?”
祁红意给女儿解释了一下。军委和国防部本就是一套班子两套牌子的事情,整个国防部的编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国防部长,一个是国防部发言人。军委有一位主席,两位副主席。两位副主席一位管军政,一位管军令。国防部长的最大意义就是对等的和外国国防部接口。也许更大的作用就是和执掌军政的副主席做出区别。
韦雪是来照顾老娘的,七十多岁的人,身边得有人照顾。韦雪身为祁红意的女儿,自然就承担起了这个责任。对于大哥的晋升,韦雪当然很高兴,却也仅仅限于高兴而已。韦家的儿女们当中,韦泽这一支里面只有两个‘长子’对功名有兴趣,其他的都更喜欢平淡点的生活。
祁红意知道女儿的秉性,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儿子距离权力的顶峰只有一两步,这样的进步并没有祁红意觉得心满意足,反倒让她的心情更激烈起来。此事的祁红意只希望儿子能够尽快跨过最后一步。民朝1869年建国,韦泽踏上最高权力的时候才36岁。他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时候更早,在1863年,众人就已经知道没人能够阻挡韦泽席卷天下的步伐,那一年韦泽才30岁。现在的祁睿已经是40多岁了。祁红意微微抬起头,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她的心思已经到了北京,不是在儿子身上,而是在当下的主席梓炀身上。
梓炀稍稍打了个寒颤,冬日的天气很冷,而梓炀的内心更感受到了寒意。在他面前的那群省部级领导各个一脸爱谁谁或者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管表情如何,大家的意思都是不合作。这让梓炀的情绪跌入谷底。
强打精神,他几乎是虚张声势的喝道:“经济工作是大事。若是局面继续这么恶化下去,一定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众人就是听。这话听了好些遍,耳朵也差不多磨出茧子来。既然好几年都解决不了问题,好些部门的领导都换了几轮。事实证明梓炀已经没有能力解决问题。跟着一个没有能力的头头,大家自然也没了兴趣。
讲了一阵,梓炀自己也没了劲头。他颓然收住话头,整个屋内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财政部长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开口了,“钱不能不放,如果不发钱,企业工人吃什么?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省的国企出了问题……”
一谈到发钱,省部级干部更是沉默。从发现这个问题到现在好几年,的确有那么一些企业摆脱了困境,但是更多企业陷入更深的困境。还有不少原本没问题的企业陷入了困境之中。所有的说法都是老生常谈,解决的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我们再提高些北美和南海的税收吧。”财政部长终于讲出了重点。
下面的同志听了这话之后,更是一言不发。专家矛盾就如喝海水止渴,喝的越多,渴的越厉害。连财政部长都是这么一个应对,这帮人对这届上层是真的失去了信任。
祁红意并不知道上头是怎么应对问题的。她也不在乎这群‘小家伙’们怎么应对。跟了韦泽这老东西几十年,祁红意有自己看待政局的模式。韦泽这种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家伙才能真正解决问题。除此之外的顶多是个裱糊匠的存在,让他们玩玩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把戏还行,让他们解决问题大概是没戏的。
现在的局面让祁红意非常满意。韦泽这老东西把手中的权力交给共和制。共和制下就出现了这么一群僭主。若是想让局面回归正道,就必然得有人遭遇不幸。席卷全国的大不幸才能证明共和制错了。祁红意深知自己的幸福必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既然这些痛苦不是祁红意亲手加诸于政府和人民身上的,祁红意连一丝一毫的自责都没有。她等啊等。只是过了年,1912年的春天,各个城市都出现了零星的游行示威。‘反官倒’之类的老口号自然还在。‘反失业’‘反饥饿’的新口号也开始出现了。
这种骚动最初规模不大,很快就以几何级的速度扩展开来。特别是几个国营企业数量巨大的省份。到了五月,祁红意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她期待的标语‘要皇帝,不要共和’!
仔细的看着这条标语,哪怕只是想到老东西韦泽将有的愕然与失望的表情。祁红意忍不住放声大笑。她笑了好久才勉强收住。心里的欢喜难以言喻。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祁红意大概只有一句话‘你也有今天!’
第639章 自己的战争(十三)
‘要皇帝,不要主席!’‘要皇帝,不要共和!’
盯着电视画面上出现了这样的图像之后,几个中年青年男子脸上浮现出深刻的怒意。一位有着粗大腰肢的男子率先忍不住怒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只想着皇帝皇帝!这些愚民脑子就不会自己转么?”
其他几人胸中也满腔怒火,有这么一个引子,众人也纷纷表达愚民们不长进的鄙视,以及坚持共和制的决心。
只是单纯的在这里发作也不是办法,他们才几个人,电视上一个镜头里面出现的人数就有成千上万。想靠他们驱散这些民众只是痴心妄想。所以咒骂一番后,几人疏散了怒气,只能愤愤的互相表态,“我等一定要坚守共和,决不允许皇帝复辟。”
“我有些朋友在报纸和电视台工作,我去找他们讲这些。”最初的那位中年壮汉带着刻骨的恨意大声说道,“大家若是有亲戚朋友在这些地方工作的,也要尽力。我们人单势孤,若是有媒体帮忙,声音就能放大无数倍。”
“那该说什么呢?”其他几人因为怒气得到疏解,也算提出了比较正经的问题。
“说什么?让百姓明白,现在中央的上司还是韦泽。所有的事情韦泽都有责任。搞的天怒人怨,韦泽大概就是背后指使。”中年壮汉带着鄙视的表情机关炮般说道。
虽然这帮人都知道这话乃是瞎话,韦泽皇帝不当主席已经十余年,这十余年来他已经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这些年甚至没有介入到政治的圈子里面。不仅官方大多数人都认为韦泽陛下已经退休,民间也持这种态度。这么讲未免有种睁眼说瞎话的意思。所以那些人都有些迟疑。
看到同伴的怯懦,有着粗腰的中年怒喝一声,“为了共和,义无反顾。此时如果皇帝复辟,那民朝千秋万代就是帝制。那时候我等除了哀叹没有尽力之外,还能有别的结果么?”
只要能说出正确的话,只要有一个真正的旗号,总是能有些号召力。被壮汉这么一喝,其他几人也觉得稳定了思想,稍微讨论片刻,众人就四散而去。
壮汉出门骑上摩托车直奔新京报,一路上他表情凝重,进了新京报大门的时候熟识他的门卫都差点想拦住他。停好车,大步流星进了编辑室。屋里面一位个头不高的男子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人,推开面前的稿子,起身倒了两杯茶。
壮汉还算小心的关上门,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接着压低点声音说道:“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不知道你们的报纸是支持共和还是支持韦泽。”
“你也知道,我们新京报一直是不喜欢顺着光复党说话。”个头不高的编辑从容说道。看到对面壮汉面露喜色,编辑用一种混合了遗憾与不满的劝说语气继续说道,“我们旗人已经不在了。当年我们先辈可都指天发誓说,他们都是汉人。于是韦泽才饶了先辈。那些文书尚在。你现在还想着要报仇么?想那么多只是自寻烦恼。”
“先祖之仇,不共戴天。韦泽当年放了我们旗人一马,是他自己瞎了狗眼。我们可没有真的要归顺他的意思。”中年壮汉恶狠狠的说道。
矮个编辑叹口气,“就算是韦泽瞎了狗眼又能如何?难道我等还能恢复大清不成?你好歹也是个官员,你不清楚韦泽是真心要搞共和么?你坚持了共和,不过是遂了韦泽的心意。”
壮汉见同为旗人这位根本没有反对韦泽的意思,他面露那种想说服人的表情,“你真以为我喜欢共和制么?共和制搞下去,只会大乱。到时候人人怨怼光复党,我等就有机会啦。我看民众反对主席,反对共和制的心思很真诚。我等兄弟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学识难道不足以运转天下么?没道理非得让韦泽和光复党当政。”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也只能告诉你,新京报是不会和光复党真的站到一起。”矮个编辑从容答道。
“如此就好。我还要去联络别人,先走了。”壮汉欣喜的站起身,把被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大步出了编辑室。
编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只有叹息。以韦泽的聪明,难道不知饶过满人性命并不等于能满人们真的会完全归顺民朝么?编辑认为韦泽是知道的。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那份汉人证明文书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韦泽不愿意对低头的人大开杀戒。
至于读过书……,没有民朝无数财力人力投进去,哪里有这么多受教育的机会。更不用说《义务教育法》搞了这么多年,坚持的就是人人都要受教育的路子。
对于旗人对历史的愤怒,编辑能理解。亡国之恨,特别是旗人从统治的位置上跌到连自己是旗人都不敢说,不怨恨韦泽才是怪事。但是满清覆灭,旗人就没有责任不成?或者说,满清的责任仅仅是因为没有能镇压韦泽这样的起义者?造成那么多在强烈压迫下不得不起来反抗的民众,难道不是满清自己的责任么?
长长叹口气,编辑低头继续看稿。他个人从感情上不喜欢彻底毁灭满清的韦泽,但是编辑很喜欢现在的时代。他的父祖辈讲过,身居五亿人头顶上的几百万旗人每月的收入远不如现在的普通百姓。至于电灯、电话、电视、楼房、摩托车、拖拉机、汽车,以前想都别想。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时代真的很自由。各种背景与靠山非常重要,但是个人却也有机会靠自己的努力和进步向前走……
想到这里,编辑突然心有所感,他拿出稿纸,刷刷点点的在纸上写到‘坚持共和,打倒封建制度……’
“若是搞帝制,《贱民法》的事情难免不会再有。不,一定会再有。”青年人语气坚定的对差不多年纪的人尽力游说。
听着一起被‘贱民法’打击过的人提及那恐怖政治的时代,对面的年轻人忍不住抿紧了嘴唇。‘贱民法’是那票人心中永远的恐怖阴影,随着时代的发展,那项法律的恐怖格外鲜明起来。
俗话说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而‘贱民法’不仅属于断财路,更属于毁前程。每一个朝代的开始时候都是存在大票机会的时期,曾经居于中国上层的地主以及文化阶层在那二十年中被彻底打入社会最底层。
穷人、受不起系统教育的人,在这二十年中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占据了各个社会各个地位。等到‘贱民法’终结之时,这帮曾经的上层,这帮社会主流只能从下层继续往上爬。
“我等必须支持共和。不支持共和就是自寻死路。”游说的青年神色凝重,言语到还是挺文雅的。
“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