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倒是想说,即便报恩,也不必娶她为妻。不过,看着李行之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睛,到口的话却变成了,“好吧!哎——我也老了,看着你现在这模样,我也放心!再过几年,这李家一大副家业便要全部传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莫要再少年意气!”话说着,老爷子一副意兴阑珊是模样,仿佛将这一辈子的重担卸下了一般,身体轻松不少,人却有觉老了几分。
李行之看着老爷子,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无法对面前的老人保证什么。自从得到了那个天大的bug,他就打定主意要在这个世界畅快一世,怎么可能再被礼仪被那些事物拖累,劳形劳心劳力?!…;
“爷爷,放心吧!有我在,李家倒不了!”
老爷子看着身前少年——少年身上好似升起无穷气势,话语坚定,让他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心中也莫名的安定下来!似乎有这个少年在,他一切都可以安心了一般!
他看着眼前俊秀不凡的少年,心中蓦然生出一股豪气!——这就是我李家儿郎啊!成儿,你有这样一个孩子,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李行之看着面前即便在他无数灵药灵果的补益下,也渐显老态的爷爷,突然想起老人家这一辈子放不下的那两件事——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告诉老爷子了。
“爷爷,我爹娘遇害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老爷子眼中沉痛,重重叹了口气,沉然道:“我如何不记得!可惜,这辈子怕是找不出凶手了!”话到后面,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爷爷还记不记得钱家?”
“钱家?就是被你打压的那个钱家?”老爷子还在纳闷,不知道他这宝贝孙儿想说些什么。不过,他到现在也想不通他这孙儿为什么这么不惜余力的打压钱家,若说仅仅是因为那钱家钱友德得罪了他,倒也不至于如此——他这孙儿,以他多年的眼光看来,手段看似狠戾,实则很多时候却又妇人之仁,若不是能力高超,不虞被人欺负了去,他说不得还要狠狠教导一番。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世,直到前几年才有了些蛛丝马迹,最近更是查出真凶……”
老爷子浑身大震,抓着李行之的手,眼珠赤红,“你是说,凶手是钱家?”
“钱家正是主谋!不然,孙儿为何费老大的力气打压他们至此?”
“钱家!钱家!哈哈哈哈——”老爷子浑身颤抖,手上青筋暴突,抓着李行之的手,越来越紧,口中发出疯狂大笑!突然,长长的一口气呼出,刚才的狰狞之色倏忽不见,只一脸的平静,眼如深潭不可见底,“他日你害我家,今日我又让你家破人亡,世事如棋,不过如此而已!!”
李行之看着老头子,本来绷紧有些紧张的脸上露出些笑容——老爷子既然能想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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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凑几个字,还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
两年——时光易逝。
自两年前焉耆王遣使入朝,西北方就开始不安稳。
高昌一向猖狂,不将大唐放在眼里,阻挡住西北丝绸要道!近日,西突厥又遭大变,老成持重的咄陆可汗卒,他弟弟继任,成为西突厥至利失可汗。至利失可汗刚一上位,便如一般锋芒利剑,剑芒所向,血流成河!
边疆,顿时肃杀一片!中原之地,也开始征兵行伍,训练兵士!
这一日,本来应该在读书的王二郎走进来李行之的院落。李行之正在院中石桌上品茶看书。
“你想好了?”李行之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那个古怪洞府原因,看似十五六岁,实则不过十岁的“少年”,表情严肃道。
“我想好了!”王二郎看着李行之,眼神坚定,语气决然!
“我一直以为你会读书,考秀才甚至最后考个状元回来做做,可是没想到你会选这条路!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李行之一顿,又道:“难道是因为两年前那件事?”
“我父母就是死在强人手下,本来我以为我忘记了,但后来,发生那些胡人马踏长安之事!看到那个妇人和小童,我才发觉我从没有忘记父母被害的大仇!我不想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想当一个战场杀敌的将军!以后看到那些贼人匪徒胡盗,见一个,我便能杀一个!!”
李行之看着眼前少年,心中微微叹气,原以为他一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小童,没想到一转眼就变这么大了,而且,父母被害死的那一幕,在他小小的心底印得这么深!
“鹰终究是要飞的,你不可能一直藏在我的羽翼之下!”李行之说着话,心中流过一丝复杂。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大哥,但更多是,是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到这时,才发现,雏鹰终要离巢、展翅了!“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两年,能让一个少年长成大汉!
薛仁贵,自那日拿着李行之送给他的两册武功秘籍,如获至宝,一路经行回家,准备苦练武艺,建功立业,再不让那些叔伯嘲笑他不学无术、看不起他薛家这一脉!
不知是那个神秘少年赠与他的“莽牛般若功”当真的天地奇功,还是他本身资质极好,虽然筋骨固化,但在他苦练数月之后,气力大增,竟然真入了功法门径!于是,他越练越有劲、越练越畅快,整天不要命的修炼神功!
气力大了,神功副作用也出来了——随着功夫渐深、力气增长到现在,他一顿饭就要吃掉寻常七八个壮汉的量!
薛家不过寻常人家,哪里能养得起他这头壮虎?待到他回家不到一年余,家里里里外外所有东西都被他当了买吃食,娇妻也因为过度劳累而卧床不起,岁余的孩子更是瘦弱,待他从沉迷中清醒过来,满眼凄凉!正闻得朝廷招兵入伍,便打点好家中,直取洛阳而去!
在入行伍之前,他还有一个人需要去请教一番!
洛阳城外,北邙山。
山上草木幽深,一片死寂,偶尔风吹叶开,露出下面坟包碑石,让人看得心寒!
邙山山脚一面,雪白一片,木兰正好!风声一过,花瓣律动,如少女在起舞,赏心悦目!生气昂然而起!与旁边的死地相衬,散发出让人心惊的美丽!
不过,周围人眼里,这一片木兰花,再怎么美丽,也是一片诡地。无数人因为她的美丽而葬身其中,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没有人敢接近!…;
可是,今天来了两个不怕死的,在木兰林前牵着马,缓缓入内!让人惊讶的是,两人好似轻车熟路一般,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林中清潭便,潭边只草屋独立,但在木兰和潭水的掩映下,却似乎不显孤单!
“客人前来,怎无主人迎客?”
突然,李行之耳朵一动,林边风声传来,一把叉天巨戟当头砸下!
李行之脸上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叮!”一声脆响整响天地,一点火芒闪烁——原来那黑色巨戟上定了一把飞刀,此刀长不过三寸七分,通体银白之色,与那柄通天巨戟完全不成比例!
巨戟一震,就被这么一把小小飞刀打偏,而那把飞刀,在巨戟震动的时候,便化作银色粉末,簌簌而下,撒得空中便是银光!
李行之看着空中银光闪烁,心下不由一叹,还是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是飞刀之术有成,那么,即便是这样凡铁铸就的小刀,也不会被这样轻易损毁!
“好!没想到天下竟然有人能用飞刀硬接我一戟!如飞刀这般暗器,小兄弟以前虽使得极好,但我燕某人却看不上!但今日,见兄弟这一刀,堂堂正正,绝非那些暗器小道可比!燕某人也得说一声——佩服!”一个豪壮的声音刚落,林中出来一个八尺大汉——粗布麻衣、赤脚无靴,黑戟现寒芒、白发如初雪!好一个壮士!白发虽异,但配上大汉,却显寻常。
正当李行之准备说话的时候,林中三人耳朵皆是一动——又有人来了!
“我这林中数年不见日,今日倒热闹起来!”说着,对李行之点了点头,提戟迎去。
李行之知道燕琦行对眼前这些木兰的重视,倒不介意,也跟了上去。
却说薛仁贵一路走来,再寒气森森的北邙山寻找一番,才入得当日燕琦行所说的木兰林。一入林,一直往前走,本来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林子,却怎么也走不到底!待到准备回去时,却发现回路全无,周围一片森然,安静得有些诡异!饶是他胆大非常,也吓了一条,想起平日里,老人说的鬼打墙来的!
他顿在那里,看了看周围,张大嘴巴,正准备呼喊此地主人,突然,前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行之跟着燕琦行走进林中,没多久,便看见林中一人拿着一柄剑,警惕的看着这边。那人满脸胡渣、身体壮硕但衣服脏破无比,如同难民一般;但观其气势,又有如猛虎盘踞,气血煞人!
第一百六十章 学枪
李行之看着林中壮汉面目,一怔,脸上顿时露出些微笑——虽然眼前之人变化极大,但还是被他给认出来了。
不过,走在李行之前边的燕琦行可没认出眼前是谁!他看着这人满身邋遢,手持长剑进入林中,眉头大皱!
大风吹兰花,扬起满头银发,大戟舞动,寒芒对着眼前壮汉挥舞而去,恶风鼓动,簌簌作响!
“接某一戟!”燕琦行大呼一声,手上青蛇暴起!
林中壮汉看着满头银发的男子,正欲说什么,却被带起的恶风灌得满口。看着在眼前迅速放大的黑色巨戟,心中一惊,脸色沉凝不动。想往后退去,却发现恶风罩体,长戟已至眼前!
避无可避之下,壮汉铁牙紧咬,眼中泛起血丝,手臂钢筋根根乍起,舞着精钢长剑,便往大戟上刺去——
“叮!”
长剑一触大戟,壮汉便浑身大震!
长戟一绞,握剑大手一颤,一声脆响,剑从中断成数节!
壮汉看着手中滴血的剑柄,眼中全是惊骇!
“废物!”大戟在空中未有停顿,直劈而下,眼看就要将壮汉劈成两截——
“燕大哥且手下留情!”
一声大呼,黑色巨戟在壮汉眼前划出一道弧线,又收了回去。
站在林中的壮汉,看着收回的巨戟,傻傻愣愣,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脖子,仍觉寒芒刺骨!
这时,李行之已经走上前来,仔细打量又打量呆傻的站在中间的壮汉,“看你这模样,想必龙象般若功已经练入第二层了!”
大汉听着李行之的声音,才从震撼惊骇中回过神来,“龙象般若功?”
“就是我给你的那门功夫!”当时李行之给他是时候,擅自将神功的名字给改了,此时说起来,倒是有些不顺口。
“莽牛般若功?嗯。”壮汉话说着,想到那门神功,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发苦——本来他就也算是小富家庭,可这功夫一练年余,家里就变得一贫如洗,连妻儿吃食都没办法省出来!偏偏,这功夫一旦练了,即便停下,饭量也是不见减少。
这一路走来,他大半功夫都是浪费在打猎找吃的上面,若不是还有几分傲骨,怕是就饿得去城中酒楼吃霸王餐了!
燕琦行这时也明白过来,看着眼前壮汉,眼中精芒一闪,“你就是当日那薛姓青年?怎的长得这般粗壮,功夫却反而落下甚多?!”
壮汉听着眼前被他看作前辈师傅的人的发问,又羞又愧,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张黑脸,竟然涨成了红色!
“咕噜!咕噜!”
一声肚皮鼓声在寂静的林中震响,壮汉看着眼前几人投过来的目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哈哈,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李行之看着眼前发窘的大汉,丝毫不顾及他颜面的调侃道。不知为什么,他看着数十年后的大唐名将,现在这样发窘,心中就好似恶作剧成功一般,许多欢乐。
木兰林中,清潭边,大火燎起,四人围坐旁边——两个古怪大汉、两个气质不凡少年——无言而坐,只其中一个邋遢大汉手中抓住一条鹿腿,大咬大嚼!他旁边已经堆起一堆小山一样的骨头。
李行之看着那对骨头,心中讶异,虽然他早已知道功夫有成,便会食量大增,可是也没想到是这么个**!难怪说起那门功夫的时候,薛仁贵既喜又忧,脸上表情怪异!…;
燕琦行看着薛仁贵这么个吃法,心中也是讶然,也不知李行之是给了他一门什么古怪功夫!
“行了,既然吃饱了,就起来练练!虽然你已经学了霸王戟法,亦有千钧之力,但想当我徒弟,也不是那么简单!”
薛仁贵站起身来,看着燕琦行手中那把黑洞无光的大戟,眼中惧意一闪而过!显然,不久前的那一戟,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燕琦行看了薛仁贵一眼,将手中大戟丢到一旁,走到旁边一颗大树边,并指如刀,削下两根粗壮树枝,“虽然轻了些,也还凑合!出招吧,让我看看你学了几分!”
薛仁贵看着燕琦行坦坦荡荡、斜持树枝,飒飒然站在前边,气势如山似岳,压得他喘不过气!看似全身漏洞,能下手的地方无数,却反而让他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他越看越慌,忽然,脑中灵光闪过,干脆闭目,收摄心神,除去脑中杂念臆想。
突然,眼睛打开一条缝,精芒闪过,手臂震动,当胸便刺了出去!
“好!”
燕琦行吐气开声,树枝横扫,对着挥舞过来的长枝,轻轻一搭,薛仁贵便只觉手中树枝受到一股沛然大力,整个人被往前拖去,双腿马桩一蹲,却如何也站不住,一急之下,干脆借着那股力道一送,将长枝送了出去,可惜,手却被削得锋利的树枝划破!力道一泄,树枝从他手中飞出,擦着燕琦行过去。
“不错!不过,我看还是去另投名师罢!虽有巨力,但只会用些小巧奇诡之道,不合我戟法的霸道、堂正之意!”说完,燕琦行又如同上次一般,转身便走,只留下中间一壮汉,让人看着自己右手,脸上无尽失落、颓唐。
“燕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兄弟我啊!我这次可是有事求上门啦!”
燕琦行回过头,眼如大炬亮起,“这天底下还有小兄弟解决不了的事?莫不是想让我去给你当个马前卒子?”
“非也、非也!我怎么敢让燕大哥这样的英雄,给我当甚么马前卒?却是我这弟弟,本来是块读书的料,偏偏别扭的想从军去,便想让他在你这里讨教一番!”其实这种大开大合的功夫他系统里面也应有尽有,但功法再多,也比不上这样一个名师指导不是?明明有这么一个人,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燕琦行眼中亮色闪过,上下将王二郎仔细打量了一番,“你不适合我的戟法!其他武艺,燕某人虽不精,但这天下能胜过我的也不多,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枪!”
“枪乃百兵之王,精微独到,最是难练!短短数日,难有成就!”他看了王二郎一眼,见他眼中全是坚色,无半点退缩,再看旁边李行之甚无反对之意,便不在劝说,接着道:“枪出于矛,自古来,枪法最盛者,在我看来,只有二——一是霸王项羽的霸王枪、二是常山赵子龙的盘龙枪!至于当世,当属尉迟敬德的一杆驼龙枪最盛!”不知为何,当说到尉迟敬德的时候,李行之竟从燕琦行眼中看到一抹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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