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了句“那是什么”之后挂了电话。
唐煊的视线回到了右手握着的fantasy杂志上评语的那一栏，眼镜中折射出一道反光：“棋魂吗……”
251。转折
有人上位，有人沉潜，这就是fantasy。
不过，也有人是占了坑之后排名就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而《棋魂》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起来真的是让陈楠很不甘心，原本觉得凭借动画的热播应该可以拉动《棋魂》人气的。这一点其实也没错，不过除了《棋魂》单行本的销量大增，以及7；8月份的时候人气排名暂且列入了前三，并籍着全彩广告再拿了一次第一之后，到了9月，学生们开学的日子之后，《棋魂》又跌回了原来的位置。
万年老五，偶尔老三老四，没有彩页加持则前三不能。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成绩怎么都不算坏了，不，该说是十分优秀才对，毕竟能够常年在fantasy杂志上位列前五的作品，是当之无愧的人气作品，其作者也是fantasy的一线作者。
郭品源也多次安慰说：“呵呵，已经足够了，现在你们的任务不是怎么想着提升人气，只要把这份有趣继续保持下去就好了，《棋魂》已经不是那种需要博人眼球的作品了，把所有读者都发展成死忠吧。”
其实编辑有一句话没说出来，fantasy到底是少年漫画杂志，在清一色的热血漫画当中，《棋魂》算是剑走偏锋，虽然fantasy杂志号称是覆盖面广的杂志，但是不容置疑的便是其热血漫的正统地位。
说的更直白一点，fantasy的读者当中十有**是为了读热血漫画而来的，喜欢爱情故事的人绝对不会买友情胜利为主线的fantasy，而其中大约七成是不太挑的读者，觉得其他有趣的漫画也会跟读投票的，剩下的三成则是热血漫画的死忠，只会把票投给自己喜欢的战斗漫画作品，还有百分之一的读者大概是为了专门为了支持一本漫画来的，不过这种人少之又少，大概就像是朱颖她们这种。
这样的基数之下，棋魂的受众本身基数就少，现在能够名列第五，与其说不能更进一步，郭品源要说，已经做得太好了。这不是恭维，梁雨本身作为一个女作者，但是她在把握剧情的控制上有很强的控制力，而且很擅长渲染气氛，明明下围棋是那种不紧不慢，感觉有些冗长的运动，但是在梁雨的笔下，很多时候都会迸发出——
“啊，感觉这段看着燃起来了。”
“阿光加油。”
这样忍不住为漫画中的角色摇旗呐喊助威的冲动——可这样的冲动怎么能够表现出来呢？除了在现实当中像上面这样喊两声，最好的办法就是替《棋魂》在杂志排名上面投票了。
如果横向对比一下的话，《棋魂》连载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是fantasy杂志上面所有非战斗系漫画当中排名最为稳定，名次最好的一部作品，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虽然这么说作者本人不一定会接受，但是fantasy为了保持自己杂志上连载作品的多样性，其实是会加入宏观调控的手段的。
比如说那同时连载的作品，会规定热血系的战斗不少于十四部但绝不能多余十七部这个硬性指标，设下线自然是维持杂志的纯粹性，让战斗系热血不会失去正统低位，也保持杂志的原本属性，设上限，自然就是为了给其他类型漫画机会了。
所以很多时候，连载会议上面会给搞笑漫和青春恋爱漫放行，明明人气投票不如其他落选的战斗漫画，但是主编依旧会放行。
不过这里也请不要产生搞笑漫画和恋爱漫画过高率高的错觉，因为杂志上能够连载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战斗漫画虽然过稿率低，但位置却是其好几倍。
这样的话，郭品源对梁雨和陈楠说过了不止一遍，希望作为作者的她们能够戒骄戒躁，再接再厉。梁雨倒是很快的便接受了，但是唯有陈楠，不能完全接受这种说法。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按照郭品源的这个说法，岂不是有一种你无论如何努力也就止步于此的感觉，陈楠历来就是个不信命的倔脾气，而且她为了这一天也确实拼尽全力的努力了，跟她这么说，岂不是在打击她的信心么。
但是事实一次次的证明，郭品源说的话是对的。
《棋魂》要想再继续提升，不能把话说到死，但确实已经是很难了，这不是作品本身不够优秀，而是它在fantasy的题材和受众比例决定了它难以登顶的这个事实。但是虽然心有不甘，陈楠却无力改变什么，《棋魂》是一部围棋漫画，讲的就是以静制动，心理和棋艺之间的较量，不可能突然改变什么风格，变成刀剑相向的战斗漫画，而无论是围棋，还是讲故事的能力，陈楠都自问比不上梁雨，回头看了一圈之后，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不断地磨砺着自己那进步幅度已经相当缓慢的画技了。
也确实，画漫画跟画其他的不一样，在你掌握了所有的技巧，并能够使它和漫画融会贯通之后，能够进步的空间就很少了。虽然依旧有打磨的空间，但是，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只能是作者自己才能明白，对那些目光着眼点都是剧情的读者来说，你只要风格不要变得太厉害，他们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而且本身画风就能够拿4。9分的陈楠，并不能因为自己付出了双倍的辛劳达到了5。0的满分之后，就突然多得了粉丝们投的一百票，除非3分的作品到达了4分乃至5分才有可能。
陈楠很郁闷，真的很郁闷。
但是她平时虽然是那种藏不住心里话的暴脾气，但是惟独对于这件事情，她却把所有的情绪都压藏在心里。
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编辑郭品源说的无疑是正确的，梁雨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伙伴，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或许还挣扎在和那些不停被退稿的苦逼们一样的境地，而不是已经名利双收的人气漫画家了。
任性的那个人是自己。
陈楠很明白这一点，但是有些东西，不是说你明白就行的，关键在于你过不过的去你自己这关。
如果是心态平和随大流的人，一想到自己每个月有这么多收入，在杂志上能排进前五，那可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了，虽然不是顶尖，但好歹也是俯瞰着底下数万人的存在啊，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但遗憾的是，陈楠明显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的那类人。
郁闷之下的她也没有能够找谁发泄的人，她的朋友不多，唯一的一个原本能够倾述的人，却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她只能画，不停的画，画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也就没空再想这些东西了。但是，如此透支自己，即使在年轻，也一定会撑不住的。
9月的中旬，残暑未消，一直连载记录勤奋的《棋魂》，因为作者急病入院休刊了。
252。急病和休刊
梁雨听到陈楠住院的这个消息吃惊归吃惊，但还是很有条理的问清楚了陈楠现在的情况，在哪所医院什么地方。
跟梁雨打电话过来的是编辑郭品源，而他则是由陈楠的助手通知他的，原来送院那天正好是下午两位助手要过来帮忙，平常的时候陈楠这个饿时候就在工作室里候着了，她本人也不太爱出去闲逛，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了。
但是今天意外的是，当两位助手先后赶到的时候，按了门铃却一直没人应门。
先到的是顾华，他和卢康楠一样，是陈楠最初的两个助手，一直帮忙到了现在，他到了以后发现敲不开门，倒也没觉得怎样，反正距离约好的时候还有点，老师说不定是出去买东西了，所以就站在门口闲等。
直到卢康楠也来了之后，两个人一计量才发现味儿有点不对，因为陈楠是相当守时的一个人，而且她对别人严格的同时，对自己更严格，平常如果碰上什么事情，她肯定就提前通知了的，现在两个人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发现门人接。
“怎么回事？”
“嘘，我好像听见老师的手机铃声了，在房间里面。”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不好的预感。两个人又叫了叫门，但还是无人回应。卢康楠和顾华两个人都是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这下赶紧下了楼，去找房东，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陈楠这屋子是租的了，房东那里有备用的钥匙。
等到他们请来了房东，等房东取了钥匙开门进去之后，没有过多的铺垫，陈楠就倒在那里，桌子上的墨水被打翻了，她的画笔在原稿的稿纸上拉出了一条好长的线条。
这可吓坏了两个助手还有房东，他们差点就以为自己目睹到了死亡现场了，因为新闻报道里面，不是有很多作家漫画家猝死的新闻么。
卢康楠算是其中胆子比较大的，走过去搭了搭陈楠的脉搏，又比了比她的气孔，才松了口气：“老师还有气呢。”
但也没等他们缓一口气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送医院啊，救人要紧！”
最后，还是房东亲自开了车，送了陈楠去了医院。
梁雨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傍晚了，这个时候郭品源已经去了，但梁雨是没办法动了，首先，这所苍南女子学院的门禁之风森严，就算动用宇文瞳里会的关系，也是相当复杂，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医院已经关闭了探望的时间，她就算赶过去，病房也不让进了。
郭品源只能在电话里安慰梁雨几句，说陈楠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让她不用担心，而且他也已经通知陈楠的家长了。
电话这边的梁雨顿时一愣，因为说起陈楠家长的话，那似乎就只有一个。
“是陈楠的父亲吗？”梁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嗯，”郭品源在电话对面点了点头：“我知道陈楠和她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但到底是一家人，陈楠这个病医生说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精神压力大，工作时间长引起的，医院要给她动手术，必须要家人签字才行……不过你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手术，而且手术之后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很快便能够恢复的。”
似乎怕梁雨过分的担心，郭品源连忙做了一番解释，但是他的话语中也没能说明陈楠病情的具体情况，应该是在得知陈楠性命无虞的情况下赶紧给自己打电话了吧。
“嗯，我明白了，那我明天就过去看她。”明天依旧是需要上课的日子，不过梁雨觉得，自己不该被这种东西束缚住。在她看来，学校的全勤和那些获得的积分，至少没有一个朋友来的重要。
“嗯，好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一下。”郭品源应完这一句之后明显的顿了一下，他的语调低沉了一些，让梁雨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恐怕不如先前那样即使称不上好消息，也至少不会坏了。
“我听着呢。”
事实证明，梁雨成为女性之后噌噌上涨的预感，这一次又应验了。
坏消息来了。
“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告诉我，像陈楠这样的情况，就算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她本人身体愈合的也不错，但是，还是必须留院观察两个星期，出院后也必须静养三个月以上，不能再从事太过操劳的工作——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梁雨又不傻，事实上她其实在听郭品源说陈楠入院之后，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而且对梁雨来说，只要陈楠本人无事，这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豁达的笑了笑回答：“我的话没事的。”
梁雨这么一说，郭品源也笑了一下，不过笑声里没什么喜庆：“我其实并不担心你，你的性格比较恬淡，我就怕陈楠她接受不了。”
“我会劝她的。”梁雨说道，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郭品源具体的：“编辑部打算把《棋魂》怎么办？”
“宣布休刊，等到作者病好呗，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大部分读者也会理解的，至于一小部分的读者流失也是难免的，你就这么想，反正只要他们还在看fantasy的杂志，等到复刊的时候编辑部肯定会给你们做宣传，那些流失掉的读者，就用新读者来填补吧。”
“嗯。”梁雨知道这是郭品源在变了法子安慰自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么这事暂时就这样吧，明天你过来看陈楠的时候，记得多开导开导她。身体是第一本钱，虽然我这个负责催稿的编辑可能没有立场说这话，但是身体垮了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与其半吊子的做事，不如等身体养好了之后全身心的投入……”
“我明白的，谢谢你，郭编辑。”
“诶，别这么说，我可是看着你们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到现在的，总之，不要想太多了，漫画休刊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梁雨放下了手中在漫画纸上绘画的笔，幽幽地望向了窗外。
一轮圆月正在高悬。
253。探病
梁雨第二天一早，就去班主任那里申请了批条，然后请了事假离开了学校。
不得不说，印象这个东西真的很好用，多亏了梁雨平素里的端正品行，而且成绩也格外不错，所以这张批条没费什么功夫就下来了，班主任还格外叮嘱她可以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来上学，算是特别的优待了。
给宇文瞳她们发了一封短信，梁雨便乘坐着公车来到了秋楠市的市一医院。在外面的水果摊上面买了果篮和鲜花，梁雨直接绕过了医院的正门走向了住院部，她昨天已经向郭品源问了详细的地址，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陈楠所住的病房。
病房在三楼，一共20平左右的大小，共置三张病床，也就是说由三个人住一间，有个卫生间一座小窗台，在最正面的墙上方，有个公用的电视机，空调的话是医院供应的中央空调。
每个单间床位边上都设有遮帘，这一般是护士进来诊断或者是换衣服不方便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不过也有例外，就比方说梁雨冒昧地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最靠近床边的那个床位上的窗帘就是拉着的。
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护士在诊疗的样子，因为那着脸上面没有透出人影。梁雨扫了一眼其他两张病床，看了看病人和她的家属礼貌的点了点头，对方也笑着还礼，这种时候大家也算是邻居了，通常都会聊天解个闷什么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什么都是有例外的。
梁雨回头再度看了看门牌，再三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之后才继续向里走去，探进了那张病床的帘子里。走进去的梁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之后，梁雨就怔怔地站住了，她有想过陈楠或许现在仍在睡觉，也有可能是醒着正在怔怔的对窗发呆什么的，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陈楠搭在一张那种笔记本桌一样能够架在腿上的小木桌，在那里画画。
墨水，g笔还有稿纸。
这些都是新的，也就是说，这些是陈楠住院之后才不久之后新买的。
不得不说，在病院这种环境当中，陈楠的注意力还是有所下降的，虽然这里以安静为主，但还是比不上在自己工作室里那种可以专心致志工作的环境，如果是换做在工作室，梁雨这么安静的走进来陈楠绝对不会发现，但现在，她已经有所感觉地抬起了头。
“你来了。”陈楠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到梁雨一大早就在这里，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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