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不得不从根本上去进行改革,除了思想制度上的革新,人才的培养也尤为重要。杨昊决心以长安刺马院为参照创办一所武备学堂,将其办成一座军中熔炉,熔锻出精纯的新钢,熔炼掉旧钢铁中的杂质。为西宁军锻造出一付金刚不败的钢骨铁架。他写信给刺马院掌院邵秦,请其举荐贤主持建校。
邵秦对武备学堂的支持是空前的,他给杨昊举荐来了两名大师级人物。
杜仲,刺马院副总教习,律令教授,大唐军操将令,他烂熟于胸,曾主持设计《大唐元和军典》费时三年完成,是大唐建国以来军事典章制度的集大成之作,可惜未来及实施,宪宗皇帝就驾崩了。《军典》也从此束之高阁。
李赫,奴隶出身,积功做到上镇镇将,后入兵部,对古今中外的阵法颇有研究。
杨昊对二人后视若珍宝,便将筹办西宁武备学堂的重任全权交付给二人。杜仲向杨昊举荐自己的门生故旧二十余人,都是各行的大师名匠。杨昊一一接纳,都给予优渥的待遇。
李赫则劝杨昊将谈空请过来“共襄盛举”。杨昊笑道:“谈老师能来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让学生去哪找他呢。”李赫微微一笑道:“唐虎去了江南,他去了荆襄。如今被人供在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憋了一肚皮的苦闷。你派人去接他,他一定肯来。”杨昊闻言大喜,当即派关索南下。后谈空果然北上,出任武备学堂的副总教习。
鉴于毛毯厂等几座新式工厂在管理上的严重不足,杨昊创办了丰州经济学堂,自己亲自担任总教习。鉴于师资力量的严重匮乏,经济学堂的学生一边实践一边学习理论。与武备学堂的红红火火相比,经济学堂一直冷冷清清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认同这种新生产方式的人还是太少了。
杨昊的计划是先办好一所学堂、一座工厂,培养人才,启迪智慧,积累经验,等时机成熟,由一而二,由二再四,终将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势。
丰安毛毯厂的第三批货起运洛阳。杨昊让关索亲自走一趟,不是为了押运货物,而是洛阳的内线传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原金刀卫的统军校尉祁墨已经加入了摩纱,并已成为可以号令数百杀手的大哥。杨昊急切地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祁墨究竟是走投无路加入摩纱,还是另有隐情?
几个月前因为孟瑶在丰安帮自己杀了摩纱的一个银牌杀手,竟导致了摩纱高层一场地震。数十位大哥(姐)级人物受到处分,如今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这笔账却实实在在地记到了杨昊的头上。摩纱杀手连续两次行刺失败,这第三次是无论如何也要杀出点血的。
回丰安近一个月,杨昊才将晴儿等人从祥福寺接回使署,原先不让她们随意出使署,这一回更严格,除了她们居住的院子和使署的后花园,哪也不准她们去。因为怕丫鬟和侍卫约束不力,杨昊请关老爷坐镇后院看着众人。对于吃的菜喝得茶,侍卫们都要按照宫里验毒的方法严格检验。
余炎炉从烈火营挑选了六十八名精锐士卒,和关索的二十名便衣内卫一起保卫使署安全。一天十二个时辰,使署的每个角落都要有人执勤,闲杂人、陌生人一律不得靠近。就算是凌彤、张虎臣等人来访,也要严格检查。杨昊也尽量减少了外出和在公共场合露面,尽量不给刺客以可趁之机。
—————————“四比三,哦,不对,是三比四,也不对,唉,茉莉四分、冬雨是三分。”
使署的后花园里新开辟了一座羽毛球场,所有的运动器材、场地都是杨昊画出图样让关索准备的。打麻将虽然能消磨时间,但坐久了显然对身体并无好处。让人拿着一个网拍追打一个长着羽毛的小球,起初晴儿等人都感觉很滑稽,但不久就都喜欢了这项运动。像吕芮和李茉莉是真心喜欢,小鱼呢是看杨昊喜欢她才喜欢的,晴儿说不上喜欢,但既然是杨昊叫她带着姐妹们一起玩,她也不敢推脱。
现在是冬雨和李茉莉在比赛,晴儿做裁判,晴儿已经连续几次喊错了分。小鱼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托着腮眯着眼,每每听到晴儿报错她都会发出一声冷笑。这是一个暖冬日,暖暖的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
李芸莱和吕芮在不远处的石墩上下棋。“我问你,你削这么多梨做什么?一个人能吃的完吗?”吕芮一边下棋一边在削梨,水汪汪的秋梨,她已经削了七八个,整整齐齐地码在身边的竹篮子里。
吕芮停了下手,抿嘴一笑没有答话。她纤细的手指推着小刀继续向前走,汁水和清香不住地散发开来,被削下来的梨子皮,黄澄澄的像条丝带一样悬挂下来。每一刻都似乎会被折断,但最终都能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是不是他要回来了。”李芸莱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
吕芮的脸微微一红,“他回不回来跟这个没有关系。”
吕芮说完抬眼看了李芸莱,“我就是手闲削着玩。”
李芸莱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棋盘,不知不觉间吕芮已经将她逼入了绝境。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棋艺却是这等高妙。先前只看她跟杨昊下过一盘,杨昊的棋艺已经够俗烂的了,可那一次吕芮却输给了他,输的天衣无缝。
“别看了,你已经输了。”吕芮低着头,一边削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个有心计的丫头,怨不得他独疼你呢。”李芸莱挪揄道。
吕芮娇憨地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杨昊三天前去了趟永丰,回到使署时天色已黑,几个侍卫正粗手粗脚地在点灯,西院里亮着灯却一个人也没有。杨昊感到后花园,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醉人的笛声,是吕芮吹的笛子。杨昊从不知道她的笛子竟吹的这么好,更没想到她的舞姿也优雅绝伦。
是李芸莱、李茉莉姐妹领着晴儿等人学跳舞,晴儿、小鱼虽说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可从小只顾着学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了。章夫人是个板正的人,不喜欢歌舞,更讨厌丫鬟们以歌舞悦人。可惜了晴儿和小鱼两个好苗子硬给荒了。在李氏姐妹的翩翩舞姿的衬映下,愈发显得惨不忍睹。
还在还有一个吕芮能拿得出手,冬雨最先发现杨昊的到来,这个腰肢僵硬的姑娘舞蹈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一千三百多年后的僵尸舞或可与之一拼。
晴儿跳的气喘吁吁,看到杨昊来羞的满脸通红,捂着嘴格格地笑了起来,李氏姐妹停了舞步,吕芮的笛声也停了。只有小鱼还在不知疲倦地扭着腰。
“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谁让你偷看的,差点让我闪了腰。”晴儿嗔怪道,忽又掩嘴格格地笑了起来。
“天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吕芮提议道。转身的一刹那明亮的双眸有些幽怨地看了杨昊一眼。杨昊的心里有一种酥麻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过。
给杨昊准备的接风晚餐十分丰富,最有特色的一道菜是杨昊黄昏时在城西猎杀的一只野黄羊,这是只一岁多的野黄羊,肉质鲜嫩而肥美。市场售价与黄金等同。杨昊给每人分了一份。李氏姐妹只用汤勺喝汤,一副大家闺秀的淑女做派。晴儿和小鱼用筷子将骨肉分开再吃,吃相还算过得去。只有吕芮大口吃喝,弄得满嘴满手都是汤汁。
杨昊看不过去,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瞪了吕芮一眼,问:“有人跟你抢吃吗?”吕芮停住手愕然地问:“没人跟我抢啊。”杨昊刚要说话,却被晴儿暗中踩了一脚,吕芮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眼圈突然就红了,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众人相劝有不知从何劝起,吕芮终于忍不住离席而去。刚走两步却被杨昊叫住:“哪里去?”吕芮忍泪答道:“我吃不下。”
杨昊哼了一声,道:“招呼不打一声就走,谁教你的规矩?”晴儿又踩了杨昊一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来吕芮道:“他喝多了,不必理他。你身子不舒服,我送你回去歇着。”杨昊又喝道:“不许走。”
晴儿闻言腾地火就上来了,冲着杨昊叫道:“你真是喝多了酒,自己几个人吃饭,哪来的那么多规矩。”拽着吕芮的手道:“不要理他,我们走。”竟是扬长而去。看着杨昊无奈的样子,小鱼哧地一声冷笑,乜斜着眼道:“自讨没趣。”
“啪!”地一声,杨昊猛地拍了下桌子。李氏姐妹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躲到了一边。
“啪!”小鱼也拍案而起,两眼瞪着杨昊,能喷出火来。
杨昊无奈地低下了头,晚宴不欢而散。
晴儿扶着吕芮回房,劝了好些话。吕芮才止住了哭,挂着眼泪道:“是我不好,不该惹他生气。更不该牵累你们。”晴儿听她说的言不由衷,笑着劝道:“他虽然是个将军了,可是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小鱼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坐在床边却不说话。晴儿埋怨道:“你又顶他了吧。”
小鱼道:“他自找的!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回来就拿我们撒气。凭什么这么让着他!我看都是你这个善人把我惯出来。”
晴儿听她这话火辣辣地呛人,冷笑一声道:“这又疯了一个。你出去,我们这个火油锅不容你来添柴添水。”
小鱼听了这话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跟晴儿吵,便扭过脸去独自生气。吕芮擦了擦泪眼劝道:“晴姐姐还是回去吧,他要是知道咱们三人都在这,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晴儿闻言苦笑了声,看了眼小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3章 隐秘
小鱼和吕芮组成联合阵线与杨昊冷战了三天,这三天里,杨昊都灰头土脸地躲在晴儿房里。
到了第四天晚上,晚饭将要吃完,大家正准备离席时。杨昊忽然起身向吕芮道了谦。他红着脸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吕芮的眼圈就红了,伏在桌上抽泣起来。李茉莉又激动又兴奋,当杨昊把话说完,她一边叫好一边鼓起掌来。
在众人劝慰吕芮的时候,杨昊又逃回了晴儿的屋子,虽然脸上还有些**辣的难为情。但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歉意,杨昊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晴儿回来的时候,杨昊都快睡着了。
“醒醒。”晴儿推了杨昊一把,“今晚别睡这了。”
“你又有什么话说。”让杨昊当面向吕芮道歉是晴儿的主意,虽然杨昊心里早已后悔,但他还是想私底下去哄哄吕芮,毕竟当着李氏姐妹的面说出那番话,还是有些让人难为情。
“心结都已经解开了,你还赖在这做什么?”晴儿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娇媚。
“我哪也不去,这才是我的家,你才是我的家人。”杨昊搂过晴儿,一只手便灵活地由领口钻了进去。
“哈,别闹……啊,别这样……讨厌……”
晴儿半推半就地倒在杨昊的臂弯里,杨昊猴急的毛病又犯了,急吼吼地脱掉了晴儿的内衣,拥着光溜溜的她在被窝里滚成了一团……
一番翻云覆雨后,两个人背对着背睡了。这是两个月来杨昊睡的最早的一次,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看了看天色不过才一更时分,杨昊发了一会呆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翻过身来推了推晴儿香软的肩,可是晴儿已经熟睡过去。杨昊用手抚弄她胸前的两团粉肉,想将她弄醒。晴儿在睡梦中咕哝了两声,忽然一个翻身拨开了杨昊的手。
心火难禁的杨昊披上衣服来到小鱼房间,小鱼裹着被子面朝里而卧,杨昊猜她没有睡着,故意跟她拉扯被子。小鱼果然没睡,她仰起脖子看了一眼,却抓紧被角不肯松手。杨昊便从她的脚边往被窝里钻,小鱼伸腿往外踹。杨昊抓住她的脚脖子,在她脚底板上挠了一把,小鱼怕痒,挣开后再也不敢再伸过来。
杨昊爬进了被窝,小鱼面朝下趴着不肯翻身。杨昊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扳过来。
小鱼沤了他一眼,冷着脸道:“脏,别碰我。”杨昊陪笑道:“已经洗了,不信你自己看。”小鱼不听双手护着就不让碰。两人又挣了会,到底让杨昊得了手。
小鱼披上衣裳跳下床,灌了一铜壶水架在火盆上烧。杨昊迷迷糊糊地问:“大半夜的,还喝什么茶呀。”小鱼冷笑道:“想得美,谁半夜三更的给你煮茶?”杨昊道:“不煮茶你又折腾什么,快回来躺着,别冻着了。”小鱼不听,忙了一圈过后,掀被子上了床,手脚都凉。杨昊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捂。小鱼推了他一把道:水好了,下去洗干净了再出去,别再讨人嫌。”
杨昊侧身面朝里睡,嘴里咕哝道:“这人疯了,半夜三更的我还能到哪去?”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敲院门。冬雨披衣出门问道:“是谁?”
“是我。有要事要见将军。”说话的是余炎炉,语气中含着几分焦灼。杨昊二话不说穿衣而出。冬雨也开了院门放余炎炉进来。
“不好了大人,曾重阳自杀了。”
曾重阳由钦差大臣、都水监少卿转任察院监察御史后,杨昊就在防御使署里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座小院,办公、吃住都在里面,并配了三名书吏供使唤。但曾重阳似乎突然看透了一切,他这个监察御史什么事都不问,每天只是读书、写字、吃饭、睡觉,饭后偶尔在院子里散散步,兴致高的时候还去调弄笼子里的两只画眉。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寻短见。
他是用藏在戒指里的毒药自杀的,这是一枚打造的极其精巧的宝石金戒,毒药就藏在绿宝石下面的凹槽里,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黑色药粉。
这天厨房做了一道他最爱吃的炒芽菜,曾重阳吃的津津有味。吃完晚饭后,他像往常一样端坐喝茶。侍候他起居的老王收碗筷时,他还和老王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换上了监察御史的官袍,并让老王帮他拉平捋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掉戒指上的绿宝石,用舌头在凹槽里一tian,顿时脸就青了。老王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狂奔而出。
好在秦思虎就住在使署,曾重阳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余炎炉将那枚戒指拿给杨昊看,杨昊心中倒是一惊,这种戒指他似乎在韩约的手上也见过。杨昊推测营中的佩剑可能都有这种戒指,以便在被俘时了解自己的性命。毕竟佩剑知道的内情实在太多了,横刀和执戟地位较低,即使落入敌手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放心吧,他死不了。”秦思虎从里屋出来,在冷水桶里泡了泡手,甩干,拿起热毛巾擦了擦脸。
“这种毒药毒性极强,他要是真想死,可以背着老王服毒,只要半盏茶的工夫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杨昊对这个结论倒是很感兴趣,他让余炎炉将这两天所有接触曾重阳的人员名单拿来。曾重阳做了监察御史后,杨昊跟余炎炉打过招呼,他想出去走动或见什么人都不要阻拦,但该派的卫士却一个不能少。现在杨昊出行,城内有三十名侍卫随行,城外是六十名。曾重阳的随行侍卫人数是杨昊的一半,而晴儿她们出门按规例只有四人相随。
都是使署里的人,杨昊将名单丢在一边,问余炎炉:“关索回来没有?”余炎炉笑道:“大人怎么忘了,关校尉走了还不到十天。这会儿恐怕还没到洛阳呢。”
“禀大人,门外有长安客求见。”
“这么晚了,是什么人?”余炎炉问。
“他们给了这个。”侍卫奉上一块黑漆木牌。杨昊见了眉头一皱,吩咐道:“叫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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