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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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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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仁叫道:“我的亲爹,您人老记性差呀,我不是说过了嘛,暗道,巨石堡有好几条暗道通到城外,人多进不了,一两个人进出那还不成问题。你要是不信可以跟着去看看。”

    张延年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有十足的把握,我还能说什么呢?”

    张仁喜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城破之后,骁骑营既不会占银库,也不去动粮草。我只要帮豪哥杀了他叔叔报仇便是。”

    张延年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拿起已经凉了的毛巾敷在额头,悠然地闭上了双眼。

    当日三更时分,巨石堡内果然有人打开了西侧的一道石门,门宽只有三尺,两人并排进出就嫌挤。早已埋伏在城堡外壕沟里的张仁,率骁骑营两百精兵迅速由小门而入。此后直到天明,巨石堡里再无一点动静。

    张延年一直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石门关闭后,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如同一具石像般凝视着灰白色的,如野兽般蹲伏的巨石堡。

    辰时初刻,巨石堡里仍不见一点动静。张延年阴沉着脸,下令新林族和飞虎军做好强攻准备。两部数千士卒刚刚列队完毕。

    巨石堡正面的一座碉楼里突然伸出了一面白旗,继而鼓乐之声大作,只见张仁左手端着玻璃杯、葡萄酒,右手搂着美艳的回鹘少女,冲着城下尖声呼叫。与此同时,巨石堡正面的大铁门缓缓地升起,一队骁骑营的士卒们押解着荼罗或族的战俘得意洋洋地走出堡外。

    张延年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第15章 遇刺

    杨昊接到攻破巨石堡的捷报是在午夜之后,此前他刚刚和凌彤、李通、庄云清、鱼重敲定虎营的新建方案。十二营之首虎营算是让曾重阳侧地摧毁了。人心浮散,军无斗志。组建方案是由杨昊亲自起草的大纲。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军官是重建的关键。

    虎营所有的军官就地免职,打破年龄、资历的限制,唯才唯德,重新选任。不足的则从全军范围内选调。军官选调齐全后,并不急着招募士卒而是让他们组成军官队,到武备学堂里深造一年。不管你原来的官职有多高,资历有多深,功劳有多大,都必须重新从士兵做起,从学生做起。

    凌彤建议在方案中再加一条,军官队里的军官职务暂不固定,需要根据在武备学堂里的表现,在结业时重新做一次调整。这就逼着军官们在学习期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杨昊采纳了这一建议。

    看完捷报,杨昊感觉一阵轻松,让书办草拟嘉奖令的同时,又派人通知张虎臣和索额,明日准时参加城南落雁川军垦农场的落成典礼。索额月前因为在丰安单兵冒进,致使破虏营蒙受重大损失,还打乱了杨昊的围歼归义军的部署,事后,军令司给其记了一大过,并建议革去他的统军校尉之职。

    杨昊同意记过,但没同意革职。从丰安退回落雁川后,索额一改当初对军垦的消极态度,积极督促士卒修建落雁川农场。新落成的落雁川农场有耕地五百顷,水渠二十里长,开垦了近五百顷农田。可种植麦、麻、粟、豆、禾等作物。

    此外,索额委托经济学堂的几位讲授农学的教授依据《水部式》结合当地气候、地理制定出《丰州落雁川灌溉用水细则》因为详实易操作,被张虎臣当做蓝本批转各军垦农场使用。

    通过这一番努力,索额逐渐走出了丰安失败的阴影,落雁川农场落成前,他邀请杨昊和张虎臣来参加庆典。杨昊一是公务繁忙无暇抽身,二是他知道张虎臣在推动军垦一事上,出力甚巨,他不想抢了张虎臣的风头。他本意想派凌彤做军中代表前去喝彩,但因为巨石堡的捷报,而半途改变了主意。

    由丰安城南乘船逆流而上,三十里外就是落雁川。不过时逢冬季,西北风吹的很猛,逆风行船,简直是寸步难行。杨昊从城南渡河,然后换乘马车西进,之所以要乘马车。杨昊是想好好检验一下新修的沿河南路是否平坦,两边的驿站、护路所和税卡是否运转正常。

    沿河路已近完工,路宽两丈,两辆马车可并行无阻。路基用碎石碾压而成,路面则铺的一层细石子和河沙。道路两边每隔十里就有一座驿站,每五里有一座护路所,护路所的主要工作是养护道路,此外也担负着道路两边的治安。护路工多由身有残疾的退役士卒充任。他们也拿军饷,数额甚至比现役士兵还高一点。有家庭的护路工可以向军政司公业局申请一套公房居住。

    公业局会根据申请人的实际情况酌定公房的面积,并每年负责检修一次。申请人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但需要承担房屋的日常养护,并在家庭人口减少时如实申报变更。

    通往小长安的道路已经开工,与沿河路的交叉口处已经形成了一个数百户人家居住的小村落。村北路边上有几家茶铺,凌彤提议喝完茶再走,杨昊正有些口渴,便欣然同意。二人找了家茶铺坐定,见茶铺里的东西都是新置办的,猜想可能开张不久。杨昊问煮茶老汉此地叫何名,答曰仙女山。杨昊不解其意,正想追问。凌彤微微一笑,指着西南方向的一座小山道:“将军请看,那座山像什么?”

    杨昊仔细端详了一阵,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它像不像一个仰面躺卧的少女,那两座山峰就是少女的胸ru?”经他这一提醒,杨昊不觉恍然大悟,哈哈笑道:“真是鬼斧神工、惟妙惟肖。”凌彤道:“此山名叫新女山,传说天帝幼女调皮好动,下界游玩,见此地山川秀美,便流连忘返。天帝得知其私自出宫,勃然大怒,放出千里眼寻找她的踪迹。帝女闻言忙化身一座大山,避过了天帝的千里眼。可她忘了一件事,神仙可以变成花鸟鱼虫等活物,却不可变成土木山石等死物,一旦变化了就失去原神,再也变不回真身了。仙女就这样在这里躺了数千年,而此地也就命名为仙女山。”

    杨昊莞尔一笑,仙女山的故事自己似乎在某次旅游时听某个导游说起过。

    “客人请喝茶。”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捧着两碗热腾腾的茶站到了桌前杨昊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低着头,显得很羞怯。凌彤见杨昊眼勾勾地盯着那少女,微微一笑,转过脸看茶博士煮茶去了。

    “客人请喝茶。”小姑娘被杨昊看的满脸通红,怯生生地催了一声。

    杨昊接过茶碗,随口问道:“听口音你是长安人?”小姑娘点点头,脆生生答道:“我从小在长安长大,父亲却是本地人。因在长安做生意折了本钱,只好回乡来开间茶铺混口饭吃。”

    杨昊冷笑了声:“你的靴子上镶着三颗宝石,每颗都价值百金,何不卖了它们,到城中盘家酒店经营。也可少受些风霜之苦。”花衣少女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强作镇定道:“客人看走眼了,那不是真宝石。是,是假的。”正在烧水的老汉闻听此言却是脸色一变。

    凌彤忽然觉察不对劲,大叫了声:“将军,小心有诈!”

    话未落音,那小姑娘“嗖”地一声将托盘掷向杨昊,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刀锋闪耀着蓝光的匕首刺向了杨昊。杨昊神定气闲,眼看着那匕首将刺到胸前,他手腕一翻,一碗热茶泼向了少女。少女慌忙闪身躲避,一散神的工夫,杨昊已抬脚踢掉了自己手里的匕首。

    少女惊得目瞪口呆,她似乎并没料到杨昊的身手会这么好。待她明白自己不能杀死对手时,她抓起一枚药丸丢到了嘴里。

    朱七幽灵般地出现在她身后,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掌,药丸就从她的嘴里跳了出来。两名便衣侍卫擒住了她的双臂。烧水老汉见此情形,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昏死过去。两名卫士要擒拿老汉,杨昊喝道:“别为难他,他是被迫的。”

    花衣少女强作镇定,咬着牙一言不发。杨昊细细地打量了她一圈,问朱七:“她是摩纱的杀手吗?”

    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摩纱杀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掀开杀手的衣裳,看看她的腹部有没有梅花刺青。不过众目睽睽下,杨昊不想羞辱她。

    “不是摩纱。是小青衣的人。”朱七的那张疤脸,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显得十分诡异。但这个人的心却光明磊落,这就是杨昊力排众议不追究、重用他的原因。

    “小青衣”之名,凌彤听说过,那是受大太监郭勤控制的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

    “带回去好好审讯,务必让她开口说点什么。”被擒少女眼直勾勾地盯着杨昊,眼里却是一副不屑。

    “明白。”朱七轻轻吐出的两个字。

    落雁川军垦农场的开场典礼简朴而热烈,这是杨昊喜欢的风格,遇到喜事要尽情欢庆,但不要花太多的钱,过日子嘛还是要精打细算。庆典之后,杨昊在张虎臣、凌彤、索额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了整个农场,一块块新开垦的农田、一条条新修的沟渠、一座座农舍都让人欣喜振奋。杨昊指出在农场里四周和中间要修几道防风林,西北的风沙大,要防止风老爷来夺粮。

    看完军垦农场,一行人来到一处流民定居点。军垦可以强军却不能富民,民垦才是解决丰州贫困的长久之计。因此在各营进行军垦的同时,刺史府也在积极招徕流民垦荒。这些定居点便是为流民而建,他们多半依附着军垦农场,便于在时机成熟时将军垦的农田逐渐转移到流民手里。

    落雁川附近有三个流民定居点,这一处有三十八户,一百二十九人。携家带口的已经在军队的帮助下建成了自己的房屋,单身汉则集中居住在几排单身宿舍里。杨昊来到一户流民家里,这家主人姓刘名新,祖籍河东,家乡连年遭遇灾害,官府不光不抚恤还加征税赋。一家人实在过不下去,只好带着妻儿老母四处流lang,靠给人打短工过活,因为听到丰州招募流民垦荒,三年不征赋税,五年内只收半税。五年后土地归垦荒者所有。因此携家带口赶到了丰州,在考察了四五个农场后,最终决定在落雁川安家落户。

    刘新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绿油油的麦田说道:“这里水土好,只要两年生土就能变成熟土。将军三年不征税就能让百姓扎下根来。五年之后,丰州将名副其实,成为物阜民丰之地。到那时将军再来我家做客,老汉便有好酒好菜招待您啦。”

    张虎臣看到刘老汉的妻子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便打趣道:“看来丰州的水土养人,老哥喝了我们丰州的水,这么快就开枝散叶了嘛。”

    刘新闻听张虎臣称自己为老哥,忙摆手道:“折杀老汉了,岂敢跟刺史大人称兄道弟呢。”张虎臣道:“咱们丰州是官爱民,民爱官,官民两家亲。叫你一声老哥有何不可?”

    刘新七十岁的瞎眼老母听到这话,啧啧嘴道:“世上只有官欺民,哪有官爱民的?当官的只有有求于你的时候,才说好话,过后就什么都忘了。”

    刘新听了这话,吓得目瞪口呆,他的妻子赶忙跪在婆婆面前,叩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杨昊听了这话,不觉一声苦笑。刘新不明他为何发笑,一时心慌,竟“扑通”一声跪下来请罪。唬的众人忙将他搀扶起来。

    杨昊拉着他那双粗糙的手,说道:“婆婆说的是真话。如今的大唐内有阉党乱政、朋党之争,外有藩镇割据、强敌环伺。官贪吏暴也是不争的事实。丰州官员能否清廉自守、爱护百姓,光说是没有用的,靠官员们的自律也是没有用的。还要靠你们的监督。”

    刘新一时没咂摸出杨昊话中含意。他的瞎眼母亲,却冷笑了一声:“大人想必是个大官,听你这话也是个想做一番事业的人。可是,老婆子要问大人一言,当官的都有权有势,他们能让百姓监督吗?不要说高高在上的刺史、将军们就是一个小吏也有三五个闲汉做帮手,百姓能斗得过他们吗?官府有刀枪有监牢,百姓们却是赤手空拳啊。”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昊的身上。杨昊略一思忖:“世间万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做官的,做百姓的,都要讲这个理。百姓们无理,官府有捕快监牢对付他。官府不讲理——那百姓就用脚来对付他。”

    “要是官府绊住了百姓的脚呢?”

    “那就用手,造官府的反,官逼民反,罪在官不在民。”

    老婆子笑了:“难为大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丰州我们是来对啦。”

    众人闻听这话都松了口气。

第16章 旧恩与新仇

    杨昊是申时初离开落雁川的,索额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艘坐船。

    临行前,杨昊望着索额焦灼而期待的眼神,便松口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落雁川是个好地方,好好打理,我以后还会再来的。”话到此,索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朱七在陪杨昊参加完开场典礼后,便将那个女刺客押到船上进行审讯。等杨昊回船时,朱七已经审讯完毕,他带着审讯笔录和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一封书信来见杨昊。

    杨昊大略地翻了一下笔录,不过是些套话和空话,没有什么实际内容。那封信倒是引起了杨昊的兴趣,虽然封套上一个字也没有,但看纸张、款识却是宫里专用的信封。封口处的金漆上,赫然签着宜春公主李晴的印章。信确实是宜春公主李晴写的,那个被朱七称为“小青衣”的刺客,实际上是李晴身边最得宠的宫女金韬吟。

    杨昊在金吾卫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两面,虽然时隔一年,但还是有些印象。朱七虽不认识她,但从她的武功路数,却能猜出是宫里人。宫里会武功的女子并不多,李晴的花衣卫,应该是最有名的。

    文宗皇帝在年初特旨恩准李晴组建自己的卫队,至于原因,外人不得而知。卫队命名为“花衣卫”,一共有十八名宫女,都是从小和李晴玩到大的伙伴。花衣卫的教头是金吾卫派去的,所学的操典、武功和金吾卫一模一样。朱七先前就是金吾卫的教头,所以他一见金韬吟的武功路数,就知道她是宫里来的人。金韬吟的匕首上确实淬有剧毒,但她出手并不狠。实际上,她的武功远在杨昊之下,即使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杀得了杨昊。

    “让她进来。”杨昊看完书信不觉眉头紧锁。

    金韬吟就等在门外,听到传唤便揉着手腕走了进来。朱七将她押进刑房进行审讯时,金韬吟一开始并没有表明身份。朱七只给她上了两套刑具,金韬吟勉强熬过了第一套,却没有熬过第二套。她的惨叫声让全船的人都知道朱七抓住了一名小青衣,正关在底舱严刑逼供。

    熬刑不过的金韬吟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交出缝在靴子里的李晴亲笔信。

    “让你受委屈了,请坐。”杨昊指着书案后的椅子。

    金韬吟毫不客气坐了下来。杨昊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留有汗渍,但她身上的花衣裙却一点污渍,半点褶皱也没有。杨昊下意识地看了看案头的那份审讯笔录,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朱七,他不明白朱七究竟用了什么刑具,竟能纤毫不损地就让她开了口。

    “公主为何突然想到要来丰州?”杨昊的话让站在门口的朱七心里凛然一惊,但他的定力实在不错,眼皮连眨也没眨一下。

    “将军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跟我装糊涂?”金韬吟脸上挂着冷笑,咄咄逼人地问。这种傲慢的态度让杨昊很不喜欢。

    “请姑娘赐教。”杨昊冷冷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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