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招过后,落差是明显拉开。谭之川开始出现断续的情况,开始忘招。武恩纯熟度虽差,但耍得还到是那个样子。
再过几招,就更明显了。谭之川也退了下来。众人看了一眼他,都感到可惜。如今只留武恩一人,招式虽然耍得慢了些,笨挫了些,但要领还是把握的不错。谭捷也感到欣慰,只觉自己没有看错人。捋了捋胡子,似乎心里已有了人选。
武恩就凭他的超人记性,耍完了整套雪龙剑法。虽不说耍得好,但第一次能这样,也是难能可贵的。谭之川感到好奇:“武恩怎么这么厉害?自己都已经看得傻眼了。”
谭荻芬鼓起掌来,祝贺武恩。武恩一见,和谭之川一起走上前去。道:“大冷的天,小心孩子着凉。”谭捷走了过去道:“很好,你们两个都不错。不过阿武的悟性最强,之川比起他来,是逊色了些。”
谭之川有些不服气,道:“爷爷,你再给大家耍一遍。这一次,我一定能记住。”武恩道:“是啊,只耍了一遍,很难记清楚一些细节。”谭之川听了此话,心里甚是不好受:“阿武明明看了一遍,就把整套剑法耍完。如今这么说,乞不是在笑话自己太没用。”一生起气来,就表现在了脸上。
谭捷只沉了一下脸,道:“我说过只耍一遍。有些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再强求也没有用。”可这样说,却说服不了谭之川。谭之川道:“爷爷,你为什么不肯耍第二遍?只要再看一遍,我就能全记住。”谭捷已无耐心,道:“即使我再耍一遍,你也不可能记得住!”
谭之川自以为只要再耍一遍,定能全部记下剑招。见谭捷不肯再耍,正欲再辩。谭捷直起一句打断了他的话,道:“住口!不要再说了!”口气重了些。
见此,巢贺敏赶忙拦道:“之川,算了。不要再惹爷爷生气了。”听了巢贺敏的话,谭之川才勉强自己把气忍了下来。武恩道:“师父,要不让我再耍一遍,让大……让众师兄弟再看个清楚。”谭之川道:“不用你好心。你雪龙剑法不学也罢!”说着连妻子也不顾,便转身离去。却要一个大肚子女人去追。
武恩赶忙道:“我去找大师兄。”说着拔腿正欲赶上。谭捷拦道:“算了,我从小看他长大,知他的脾气,太争强好胜了。你现在去,他的面子会更过不去。”转而拍着武恩的肩膀笑道:“很好,只看了一遍,就能记得下来,看来我真得没有看错人。你只要肯努力,一定会在我这上的。”说话间,又不免咳嗽几声。
其实,谭捷不是不想再耍一遍,他心里是非常希望把雪龙剑法都交给大家。只不过实在体力不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刚才耍了一遍,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坚持下来,再也耍不动了。
巢贺敏挺了个大肚子,才走出几步。可谭之川一身武功,早已不知奔到哪去了,于是便走了回来。谭之川已经走到了大街上,心里一肚子的气,只想去雪凤楼灌上几坛酒,也好借酒消愁。
走到半路,却遇见了赖皮精。只见他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谭之川此时一肚子火,正想找个人消消气。上回赖皮精被自己侮辱,今日他定是来寻仇,心里着磨正好。于是便出言挑衅道:“怎么?想来报仇啊?”唰的一声拔出剑来,哗哗的舞了两个剑花,一鼓怒气就要爆发的样子。
上回见识过谭之川剑法的厉害,赖皮精早已吓破了胆。赶忙挥着双手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哪敢呢?”谭之川原本以为有人可以出气,听他这么一说,绝无挑衅之意,正愁自己的气撒不出去,只一灰心。
赖皮精直言道:“只不过,我替你感到不值啊。”听了他的话,谭之川忙问道:“怎么讲?”赖皮精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想你本是冰水门的大师兄,你在冰水门以及山中的威望都很高。如今你的这一切,都要让人抢走了。”
听了这话,谭之川赶忙又道:“你是说阿武?”赖皮精接道:“没错,就是他。他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个满清鞑子,如今来到雪峰山,却被众人所注视。要真说起来,大家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你这个大师兄好看多了吧?”
赖皮精的话讲中了谭之川的伤心事,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想起平日生活琐碎的事情,自从大火之后,大家对武恩的态度,正如赖皮精所说。而对自己……比起他没来之前,简直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谭之川是愣在那儿。赖皮精偷偷的看了他的表情,觉得自己的“激将法”似乎起了作用,心里一喜,便笑道:“怎么,让我说中了吧?不仅你的师兄弟们如此,就连你爷爷也是如此吧?”谭之川又想起刚才的事,本来就非常气。这时等于火上浇油,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听赖皮精又道:“如今你妹妹嫁给了他,他日掌门之位,恐怕不会传给你了吧!”谭之川猛的抓住赖皮精的衣襟,喝道:“你敢再说一遍,我马上就杀了你!”
赖皮精双手垂在那儿,使不上劲。慌忙道:“我只是为你抱不平。即使真让我说中,你不听也别拿我出气啊!”谭之川手一用力,将赖皮精推开道:”谁说让你说中了?告诉你,你说得话,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赖皮精一被放开,就和自己的一帮人撒腿跑了。
谭之川虽这么说,可却非常不自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从他的眼里之间,似乎被赖皮精说到了点子上。本来火气就盛,这时更是难以容忍。来到雪凤楼,喝了几坛子酒,便猛灌起来。
由于平日,谭之川都是和武恩一起来喝酒的,雪风楼掌柜都已经习惯。可是今日,却是谭之川一人,而且喝着闷酒。掌柜以为跟他已经很熟了,于是上前道:“阿武怎么没和你一块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正在气头上的谭之川,听不得武恩两个字。举起一坛子酒,就砸在了地板之上。咔的一声,碎成一片。吓得掌柜退了回去,哪还敢上来自讨苦吃。
只一会儿功夫,谭之川就喝下了三坛子酒,整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了。一站起却似站不稳,身体一踉跄,从身上摸出几粒碎很子,扔在了桌上。步履蹒跚的向楼下走去。
看他的那个样子,真怕他会一头摘下去。若是平日,掌柜定会扶着他下楼。可是刚才吃过教训,想必掌柜是不会理会了。
谭之川下了楼,就往回家的路走去。赖皮精在路上见了,赶忙躲到一边。谭之川此时只喝大醉,也没有注意到,就从他的身边一擦而过。见谭之川醉成这样,赖皮精心想:“难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眉头一扬,眼露诡秘的神色,不知道他的心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谭之川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冰水门,心想大家定为他的出走,而到处去找寻。可到了大门口,就听见鼓掌和叫好声。心里只觉奇怪,于是走了进去。
一进门,只见师兄弟们围成一个圈,有个人在里面耍剑,那人便是武恩。耍的头几招,自己很熟悉,便是雪龙剑法。谭捷、谭荻芬、巢贺敏都看得高兴。这一次回来,本来以为大家会担心自己,可见到这个场面,大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师兄弟们吆喝着,谭捷还不时的在一旁指点。谭之川的脑袋中,突然闪过赖皮精刚才说得话。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又喝了酒,只觉心里怒气难平。巢贺敏见到了谭之川,见他神态有异,便念叨着:“之川。”走了过去。
师兄弟们见他回来了,便都把他拉了过去。顾泳炎道:“过来看阿武练剑。”顾德希道:“大师兄,阿武的雪龙剑法真是太厉害了。才不过学了几个时辰,现在己经耍得精妙多了。”
谭之川只打了个打嗝,酒气冲上心头。谭捷见此走了过来,低沉着嗓子道:“你去喝酒了?还喝的这么醉!”谭之川没有回答。武恩收剑走了过来,因为两人认识已经一年多了,平日两人有事都一起去雪凤楼喝酒比武。这回谭之川一个人去,于是笑问道:“之川,你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去喝酒,也不叫我。”
见他的神情,已经站不稳的身体。又道:“怎么今天喝得这么醉?”巢贺敏道:“之川,你怎么喝成这样?你答应过我,在孩子生出来以前,绝不酗酒的吗?”
从头到尾,谭之川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见巢贺敏这么说,便道:“我没醉。”可从他的形态、语言都可以看出,他是醉了。
谭捷道:“都醉成这样,还说没醉。”谭之川又说了一声:“我没醉。”而后拔出剑来,耍了套剑法,只想证明自己清醒。可这剑法打的比起往日来就差远了,扭扭捏捏的一点力度都没有。
见此,谭捷也只有叹了一口气。回头三顾中的顾振彪道:“大师兄,你是和阿武一起练雪龙剑法的,不如你也给我们练一下,好教教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师兄弟们轰然称是。可谭捷和巢贺敏他们却不赞成,因为谭之川明显是喝醉了。
武恩道:“大师兄今天醉了,不如改天再请他教大家。”听这么一说,众人都很泄气。谭之川的心里是非常矛盾,一来听武恩叫自己改天再练,一开口上来,就想马上耍给他看;二来自己本就没记住几招,刚才灌了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要自己怎么耍?心里一时也觉定不下来。
谭捷语重心长的道:“之川,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谭之川望了一眼他,就径自往房间里走去。
晚上,谭之川一直都在重复播放白天的事情,而为赖皮精的话耿耿于怀。想起他的话,不免有些道理,今天白天的事,就证明了这一点。越想越起劲,越想越有精神。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的不能入眠。
正睡得香的巢贺敏也被他吵醒了。提了提精神,问道:“之川,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事?”见巢贺敏醒了来,谭之川赶忙说道:“没事。——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巢贺敏嫣然一笑道:“没有。”便把头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嘴里甜甜一笑,心里觉得非常幸福。谭之川向侧望了一眼她,四目相交,只觉情意绵绵。
巢贺敏又是一笑道:“之川,我们的孩子不久就要生了,你喜欢男孩女孩?”谭之川回答道:“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巢贺敏道:“如果是男孩,我要他像你那样能干。”
谭之川心想:“像我有什么好,我心胸狭窄,悟性又差,希望不要像我。”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胸是狭窄了些。谭之川道:“如果是女孩的话,我让她像你一样温柔、漂亮、善解人意。”
听了这话,巢贺敏嘴里更是像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心里。因为谭之川同时也在夸自己温柔、漂亮、善解人意。想自己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也没有听他这样夸过自己。以前知道他害羞,人又老实,不会讲甜言蜜给自己听,也没有怪他。但听他这么一夸,心里也觉得舒坦了许多,一时竟合不拢嘴。
巢贺敏又问道:“那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谭之川愣了愣,刚才想得却不是这件事,一时走神,也无心回答。只道:“我也不知道,改天和武恩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的高挂夜空,显得无忧无虑。谭之川此时的心中,却复杂之极。从窗口朝月亮望去,痴痴的不知想些什么,只愣在那儿。巢贺敏也转过头来望着,嘴角还微微的笑着,只觉今晚的月亮特别美。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望着同样的月亮,可心情却完全不相同。
一大早,师兄弟们便集合在了一起。今天是谭捷要把冰水掌门之位传给后人的一天,大家都非常兴奋,早早的就都赶到了大厅,等待着的谭捷的宣布。
在厅上,大家纷纷议论,谭捷到底会把位置传给谁?见武恩也在一旁,便想征求他的意见。武恩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只觉为难。
这时,谭之川伸了伸懒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由于昨晚一直都睡不着,今天看上去,似乎不大有精神。武恩见了,赶忙赶了上去,道:“之川,你怎么现在才醒啊?”谭之川道:“昨天睡过了头。——怎么这么热闹,一大早有什么事啊?”
听了这话,众人只觉一惊。武恩道:“今天是师父要把冰水门的位置传下去的日子。”谭之川扬了一下眉头,又打了个哈欠,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吗?”顾泳炎道:“大师兄,我们为这事都非常高兴,怎么看你却并不在意?”武恩道:“是啊,师兄弟们都问我,师父要把位置传给谁?我都快给问傻了。你有没有消息?快透露点给我们听听。”师兄弟们也都说是。
谭之川道:“还用问吗?这位置当然是非你莫属了。”武恩及师兄弟们只是一怔。武恩赶忙道:“这怎么会呢?”说完勉强的笑了笑。师兄弟们也都想知道。谭之川道:“昨天爷爷不是说了吗?要做冰水门的掌门得有悟性。谁学会了雪龙剑法,谁就做掌门。阿武的悟性这么好,已经把雪龙剑法记得滚瓜烂熟了,这掌门之位还逃得了吗?”语气之中明显带着醋意。
武恩赶忙解释道:“之川,千万别这么说。师父是你爷爷,这位置理所应当是你的。师父讲那些话,只是让大家多记住几招雪龙剑法而己。”谭之川听了,心里只是一动,可还是不报有太多的希望,径自回屋梳洗。武恩心里是七上八下,只怕谭之川会误会。
师兄弟正议论谭之川刚才讲得话是不是真的,挺了个大肚子的谭巢二人,也都走了过来。见他们讲得如此热闹,便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啊?”武恩脸一红,心里更觉为难。
顾德希道:“听说师父今日要把掌门传于门中人,已经有了人选。”谭荻芬听了,忙问道:“是谁啊?”顾振彪道:“听大师兄说,好像师父要把掌门之位传给阿武。”谭荻芬听了只是一喜,道:“是吗?”转眼跟武恩客气的说道:“恭喜你了,掌门人。”
武恩脸又一红,赶忙劝道:“师父怎么会传给我呢?你就别瞎猜了。”虽然这么说,可谭荻芬的心中还是很高兴。谭捷从屋内走了出来,显然是不行了,走路都觉困难。叫人拿了把椅子过来,便坐在了椅子上。
见到谭捷过来,众人马上静了下来。由于平时谭之川都是站在前头最显眼的位置,此时不在,却似乎少了些什么。谭捷看了看,也发现了。道:“之川到哪儿去了?快去把他找来。”一名弟子应命正欲去找,谭之川便走了过来。那弟子忙对他道:“大师兄,大会就开始了,师父叫你赶快去。”
来到厅前,谭之川还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谭捷见此道:“之川,你今天怎么了?一幅小老头样子。今天是冰水门的大喜日子,你为什么迟到?”由于有病在身,说话也少了许多中气,只半呵着气。
谭之川回答道:“今天起来晚了些,刚才梳洗了一下,所以来晚了。”谭捷也知道他们新婚才一年多,所以也就没有怪他,让他归了队。
谭捷道:“我创立冰水门已经有五十几年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之所以取名‘冰水门’,是想让大家像冰水一样纯结,心胸坦荡。如今我老了,冰水门也一定要有新的掌门接任,把它发扬光大。”
谭捷拿起身边的冰水剑道:“这冰水剑是冰水门的奇兵利器,也是冰水门的象征,是由千年冰石打造而成。此剑有一股透骨的寒气,只要一握此剑,全身就似要结成冰,必须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使用。否则,寒气渗入五脏,必中寒毒而死。所以做冰水门的掌门,一定要配得起此剑。”
大家看看谭之川,又看看武恩,心中各有念头,是谭捷到底会传给谁?谭之川一直低着头,看来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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