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寨的迷踪步和阵法也是江湖皆知的无人能比,愚兄亦是神往已久。”司徒微眯了眼睛,“既然今日你我有缘相见,不如就……”
“以武会友……”白慕之眼睛一眯,替他说了下面半句话。
本来就想教训他,他倒自己找上门了。哼哼,爷不揍你一顿,你丫不知道爷文武双全是不是?说完便手中玉扇一闪,直直冲向司徒傲的喉咙。
高手对绝,尤其是这种心里面互相鄙视,面上还要过得去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客气。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先出手不一定就是弊,后出手不一定就是利。
总之,你来我挡,你守我攻就好。光天化日的,虽然在茶楼里忍不住打起来了,却并不是想要对方的命,就是想拼一口气。
有时候男人也很冲动,明明知道是不智的举动,明明要不了对方的命,偏要争一个高低出来,仿佛打赢了你,我就是比你厉害,你就没脸来跟我争美人儿。自古以来,那些为情决斗的男子,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哪一个又不聪明?
情之一字,女人重,男人,亦重。什么事情只要沾了一个情字,便是说也说不清了。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数十招,方才一直对面坐着,所有招式也不过是桌上拳,桌下脚的往来。司徒招招气势如虹,夹着寒气,白慕之玉扇如舞,华丽中杀招无穷。一旁躲在桌子底,把脸藏在手里的盘子后的人,也看得不亦乐乎,大呼痛快。
“轰”的一声,两个人面前的桌子突然被震碎,二人的战场,也从坐着,变成了站着,二楼的小小一个没有桌子的空地,便成了他们的地盘。往来的招式,更是变幻的极快。
众人只觉强风拂面,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有胆子大些的,使劲的不闭眼,便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而上下飞跃,突而手脚不停打斗时身体还顺便转着圈,揉揉眼睛,就见一玄一白两个身影如电,越来越看不清,似在雾中,快速闪过,甚至开始分不清谁是玄衣,谁是白衣,只记得玄衣带着凌利气势的杀招,和白衣华丽却不失内敛的攻势,还有无形中露着嗜血味道的闪着寒光的玉扇……
两个正在打的人,自交手后,亦是不免心中一沉,对方的武功,绝对不容忽视。
白慕之心想这司徒傲果真名不传,内力至寒且醇厚,出手不滞,果断的出手,未有丝毫犹豫思索却依然招招杀机。
司徒傲心想这白慕之果然是个角色,玩世不恭的表面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这等深厚精醇的内力,再是武学天才,不苦练也是出不来的,尤其那招式,看似华丽无实,但其实是将有形化无形的最佳方法,跟你周旋,你越是刚,越是有力,他越是跟你纠缠,你无力时他还功力正炽,待你一招跟不上,便会马上被攻这不易之处。这份耐心睿智,哪里是浮华公子会有的?
二人交手完全出自对对方的鄙夷,但一交上手,却不得不认真起来,交手是小,面子是大啊,万一一不小心输个半招,脸往哪里放?
这里正打得难得难分,众人也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要知道高手打架时是千万不能不能说话的,打架的人需要集中功力,围观的人看惯了打小架,好不容易有幸看到了高手对决,自然是不忍打扰,大气不敢出。这看打架,也是要有道德的……
所以这个时候别说二楼,就是整个茶楼都很静,入耳的声音,大多都是出招的风声,拳脚互相挡的声音,二人口中时不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间或伴着桌子翻倒茶碗摔地破碎的声音,基本上除了这些,算是非常静了,非常非常的安静。
也所以,这一声开门的声音,众人都听到了。并且同时转头看过去,想看看是谁,在这么大动静的打斗时,还能如此淡定的,大半天才出来——雅间的门如果不打开,是看不到打斗场面的。
只是这个人嘛,让众人大大失望了一阵。个子挺高,却是瘦了些,面色白皙,长相却不算很俊逸,就一双眼睛,还算生得好看。而且这人也太不会穿衣服了,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上等货,搞得连带着人,都掉价了几分。
没什么好看的,众人便又将头转了回去,还是高手打架好看些。只是怎么还不分个胜负啊,真真让人心急……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让人没怎么注意的人,凉薄的扫了打在一处的两个人,冷笑一声,用鼻子不屑地轻哼,“真长出息呢,跟这儿打架。”
此时一手成爪状抓住白慕之肩膀一手点住他死穴的司徒傲,手中玉扇刚刚好抵住司徒傲喉咙的白慕之,同时身子一僵,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二十四
那人便是秦恕。
他斜睨了因他出现停了手姿势却还没来得及改过来的两个人一眼,用鼻子哼了两声,便不再看他们,回头冲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青衣男子灿烂一笑,“来日方长,今日小弟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那人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秦恕看都不看那两个人一眼,大大方方的,堂而皇之的,非常从容的,下了楼梯,走了。
因洞庭城门贴了秦恕的画像,为了谨慎,他稍稍易了容。不过也没做太大的改变,就是衣服发式做了些变化,眉间画了浅纹,眼角微微拉下,面色微暗一些,再将眸色敛了,基本上别人不会认得出,就算是熟悉画像的人觉得他长得像,也只是像罢了,神韵气质无一相同,便会觉得可能是人有相似罢了。
殊不知,这种易容方法,才是最佳,说像有些像,说是又不肯定不是。
但白慕之和司徒傲断不会认错人。秦恕的样子,早就深深刻在他们脑中,尤其刚刚那种轻蔑的眼神,也只有他,才敢对着他们两个露出来吧。
今日的目的本不在打架,就是想看看让自己一门心思想念的人儿。现下那人出现了,这架自然是打着没意思了,胜负之分也不重要了,甚至就因为那人一个眼神,二人都觉得这番打斗来的着实可笑。
现下最遗憾的就是,他们两个谁都不能叫秦恕的名字,一是场面尴尬,二是怕给秦恕引来麻烦。
可即是没有这两点,司徒傲也是叫不出口的,因为他们现在,算是个什么关系呢?
所以他只得和白慕之同时撤了招,各自道了声失礼,然后‘羡慕’地,看着白慕之速度很快的‘走’出去,去追那个人。
是的,是羡慕。就是这个时候起,他明白对自己对秦恕的心思,不仅仅是感兴趣而已。本是玩笑的‘我要了’三个字,从这时起,不再是玩笑。
再说这白慕之,起先还保持着风度,缓缓摇着扇子,脸上挂着不浓不淡让人颇觉好感的笑意,‘快速’的优雅的走着。哪知秦恕像是故意跟他做对似的,跑得极快,街市上人又多,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慕之的视线中。
白慕之一急,不再斯文,足尖点地,一下子跃起,施轻功身子纵得很高,看清了前面人的同时,身影迅速的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看来一副好的皮相的确是能让很多地方不一样。比如若是一个面相凶恶,或者丑陋的男子,突然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飞起来,还时不时借下行人的肩膀使力,是人都会吓得惊叫,甚至开口骂人吧。即便是长的普通的,事先说了抱歉,也会让人心生不满。
白慕之就不一样了,他本就生得一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相貌,年轻风流,又时时处处不忘施展他的‘魅力’,大街上所有看到他的女子,无不面红耳赤掩唇轻笑,心仪之态比比皆是。此时又突见美男子飞跃上天,姿态若仙人闲庭,华美无比,一个个不管看得懂看不懂,都不由的惊叹这男子文武双全,看那轻功绝对是顶尖。
看着美男要借力,谁都心想着踩我肩膀踩我肩膀,胆子大一点的,直接说出了口,而白慕之笑眯眯地真踩她一脚时,别人又开始忍不住羡慕的怒骂不要脸云云……
这些秦恕没有看到,但他猜得到。他在前面借着人多左转右转,却也听得到后面传来的一声声娇呼——“看这里看这里”“踩我踩我”“公子好俊逸”,忍不住就开始翻白眼。
这些江湖女子实在忒大胆了些,还有这只花孔雀,也忒骚了些!
不知怎的,心里一气,脚下也没停,这一跑,就跑到一个像是洞庭远郊的叫十里亭的地方。没安好气的瞪了后面紧跟来的身影一眼,秦恕走进小亭子,斜斜靠着柱子。
白慕之笑得开怀,“小恕恕今日怎么恁的害羞,见了相公我就跑呢?”一边笑一边稳着步子往里走,见距离差不多了,就往秦恕身上一扑,“来给相公抱抱……可想死你了……”
秦恕无语望苍天,他早知道这死孔雀有这一手。嘴里骂了句,“长出息了呢,大白天的居然跑去跟人打架。是哪个说自己以后不动手,要修身养性来着?”一边说一边并不躲,先是出脚踹向白慕之的心窝,见他身形一闪躲过,又一个扫堂腿攻他下路,再攥了拳冲着他的小腹……两个人,便这么动上了手。
白慕之哈哈一笑,虽然不知道秦恕怎么突然间想练练手了,但小恕恕愿意,他便陪两招。当然,手下注意着分寸,不能伤着了,听说药王谷的神医都没后悔药卖。
一边交着手,一边嘴上不停的叫着亲亲小恕恕,让相公香一个云云,甚至招式变幻间还游刃有余的摸一摸秦恕光滑的脸蛋,掐一把秦恕挺翘的屁股。
秦恕暗自骂自己白痴,明明早几年就知道打不过白慕之,也明明知道这人什么德性,居然记吃不记打,还跟他交手!而且结果一点都没变,还是被这厮占便宜!
人嘛,活在世上总得看人脸色,明白世理,尤其人精。尤其心里有了人那人还不看一眼的人精。
白慕之是人精中的人精,所以调戏嘛,也知道有个度。小恕恕羞愤交加的样子是很可爱,或者秦恕的表现只是怒,但白慕之自顾当成了‘恼羞成怒’,尤其脸颊都鼓起来的样子,好可爱……但久了,也是不行的。
再怎么变成星星脸,再怎么一脸淫 荡怎么看都看不够,白慕之还是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要真气了,可不好哄。于是‘呀’的一声,不着痕迹的失了手,手里的玉扇子落到了秦恕手中。
“真不小心呀……”秦恕摇着玉扇子,桃花眼又得意的荡了起来,“这扇子不错。”
“你喜欢就送你好了,来来来,礼尚往来,抱抱先——”白慕之趁着秦恕不注意,施巧劲一下子抱到了秦恕精瘦的腰身,得寸进尺的说,“再亲口——”
看准了正向他邀约的红唇位置,白慕之闭了眼睛,撅了唇,印了过去……哇……亲到了亲到了……
咦?触感不对……怎么冰冰凉凉的?还挺硬?还很不舒服?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秦恕绝世无双的桃花眼,而是一副颇有气度的沧海明月图……这图还恁的眼熟?
秦恕的脸从扇子后面伸出来,挑着眉,“感觉怎么样?很销魂?”
白慕之明白过来自己亲的是扇子,便垮着脸,装做十分委屈万分可怜的叫:“小恕恕……”
“恶——”秦恕往后跳了一大步,直跳到石桌旁边,顺便将屁股挪了上去,也让刚刚一直忙个不停的腿休息休息,“你不要这么恶心吧啦的叫我名字,我怕我晚上吃不下饭。”
看着白慕之又要来,秦恕将扇子丢回他怀里,“你少跟我这浪啊,我找你是有正事谈的。”
白慕之理了衣衫,又抚了抚有些乱的头发,这才稳步走进亭子,一本正经的坐到石凳上,“我追你到此,也是有正事的。”
二十五
秦恕‘噗’的一声,不由的笑出声来,斜着眼睛鄙夷的看着他,“你还能有什么正事?”那表情,活像是他白慕之除了泡美人就没其它的事了一样,白慕之颇有些受打击。
做了个西子捧心状,他十分幽怨地说,“小恕恕怎么可如此待人家?明明知道人家只爱你一个,一颗真心全拴在你身上了,你这样说,叫人家情何以堪?”做势还拉着袖角拭了拭眼角,颇有几分怨妇的凄凉。
秦恕坐在石桌上,一只腿悬空晃着,一只腿斜斜加在一旁边的石凳上,说怎么不羁就有怎么不羁,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朝着白慕之凑了凑,食指挑起白慕之的下巴,“啧啧啧,多可怜的美人儿啊……来给爷瞧瞧……”
“爷……”白慕之扮做羞怯的样子低低唤了声爷,身子也就势往秦恕跟前凑凑……
“你乖乖的,爷就疼你,嗯?”秦恕忍着胃间的翻腾,假笑着说,甚至手还粗鲁的摸了一把白慕之的脸。别说,这白慕之还真是有几分风骚的姿本,那小脸儿滑的……
“只要爷肯让奴家跟着,奴家愿以身相许……”白慕之被秦恕掐得嘴角抽搐,还是跟他玩着这种互换角色的游戏。
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经常喜欢这样玩。秦恕本来就一副浪荡性子,白慕之吃他的豆腐吃多了,引得人不高兴了,就想出了这么一招,逗他开心。
秦恕不知怎么的,也很喜欢这种玩法,于是一来二去的,这种习惯,便一直留到了今天。
“可怜见的……来爷疼疼……”两个人还真是爱演,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秦恕就依着平时调戏美人儿的样子,越凑越近,准备吻上那人的唇。
很可惜白慕之不争气,得意之色忍不住的就流露了出来,唇角泛起的狡黠的笑引得秦恕一惊,骂了一句娘,立刻把他推开了。
这只死孔雀真真生了颗妖精心,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算计他!平时嘴上手上吃豆腐罢了,这时居然引得他自己把白嫩嫩的豆腐送上门!
“操!跟你丫一块就没好事儿!”秦恕呸了一口,从石桌上跳了下来,坐到一边的石凳上,开始说正事,“我去探过云宅,听闻确有一封由百晓生写给云中鹤的信,里面就有跟那玉佩有关的消息,只是这信放在何处,内容如何,我并未探出,你呢?”
“未曾。”白慕之摇着扇子对秦恕轻轻的笑。
秦恕瞪了他一眼,又说,“那不如我们就比比这次谁能探得信的内容,如何?以三日为限,这在期间,谁先得到谁便先通知对方,我先得了便去你住的地方,至于你嘛——你应该知道如何找我的吧。”
对着秦恕眯着眼睛暗示他他早知道他派了人跟着他的神色,白慕之干笑了两声,忙转移话题,“把信拿出来确是不智之举,我们只需要知道信的内容,至于那一张纸,云老爷子又那么宝贝,咱就卖他个面子,不拿他的。但是——如果三日之后你们二人皆不得呢?”
“如果你我本事都如此之济——”秦恕很满意白慕之的脸黑了下,本事不济,这四个字,有时候说出来真真不好听,“那就都算输了呗——还是你白寨主经不起输?”秦恕斜着眼睛看他。
“好!一言为定!”白慕之眯着眼睛看回去。秦恕去探过云宅,肯定是知道此行极是不易,那云家内宅可以做了很多机关的,哪里那么好闯?再说他白慕之今天还跟人打了一架,平日里的沉稳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今日还真经不起这个激!“只是既然如此,这赌注,就得变变。”
“哦?”秦恕眉毛挑了一下,“说来听听。”
“若我赢了,我们做一次,你在下面。”白慕之皮笑肉不笑的说。
秦恕身子一僵。往年的比试,虽说也有不太容易得手的时候,但基本上不会危及生命,胜了的人就把最后的结果当奖品收了,比如美人。有时候比技巧的话,没有实物,胜的一方就会要求负的一方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