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泰恕捏紧了拳头。论武功他是打不过他们三个,可论赌技,除和白慕之不分上下外,他相信他可以胜过另外的两个。当然,这样的比法不能出老千,只能看是谁运气好,或者经常玩骰子有了心得力道控制得好。
运气嘛,不用说,自然是他泰恕最好了。看老天多照顾他啊,四年的采花贼,虽然因采花惹来仇人无数,可他还是活着有滋有味不是?谁还能比他运气好?要说经常玩骰子,据他了解,几个人都不是好这一口的,不经常玩,谈不上经验。
所以,他有七分的把握他不会输!为什么不玩!
偷偷打量下几个人,长得都不错,都是人中龙凤,估计脱了衣服,也会很有看头……不能上看看也好嘛……泰恕开始暗自流口水……
“不过有一点需要提出来,便是只能丢在桌子上。若是丢时力度没控制好骰子掉到了地上,便要算输,还是得脱件衣服,大家——不反对吧。”白慕之眯了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泰恕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也是看着他笑得诡异,那样子话像他要输定了,几个人正等着看他光屁股的样子似的……
泰恕这时候也犯抽,小倔脾气也压不住了,谁说老子会输,老子就要赢一回给你们看!心一横,脸一绷,非常悲壮的说,“开始吧!”
第一轮,白慕之二点,司徒傲三点,柳谦四点,泰恕六点,白慕之输,他脱了件外袍。边脱边叹息,“看来今天观音娘娘不在家,她一向最照顾我了,如果她老人家在,我一定不会输。你们等着,她很快就会回来了,我马上就要赢了。”
第二轮,白慕之三点,司徒傲一点,柳谦五点,泰恕四点,司徒傲输,他也脱件外袍。无话。
第三轮,白慕之六点,司徒傲六点,柳谦两点,泰恕三点,柳谦输,他脱了件纱衣。今天见面时泰恕还说柳谦穿得真好看,青衫外面套了件同色纱衣,更显气韵飘渺了。这时见他只脱了这个,嘴角不由的开始抽搐,莫不是他知道今天要玩这个,所以才多穿了这个?这玩意儿脱不脱的根本没什么区别嘛,都一样的说……
另外两只也开始抗议,白慕之最大声,说柳谦那个纱衣不算数……
柳谦无辜的耸肩,“纱衣也算衣服,方才说了,只要脱的是衣服就行,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有多穿这一件。”脱完整了整理散落在胸前的发丝,顺顺有些凌乱的衣袖,顺便摸了摸腰上的玉佩。
“哇——”眼尖的白慕之到了,指着它说,“这块玉佩好漂亮啊,这种颜色,很难得吧……不过这样式,好像不怎么精致——”
柳谦的手抚上那块玉,笑容满满,无限温柔的说,“虽然样子不算太好看,但是是小恕新手给我做的,我很珍惜,十几年一直带在身上。”
“小恕……亲手做的?”白慕之嘴巴张得很大,像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柳谦点了点头,“那年小恕才十二岁,有天去湖里游泳,从水底捞上来这么一块玉,绿的晶莹剔透,他很喜欢,就自己雕了出来送给我做礼物。后来听到父亲说这玉品质并不算上乘还不高兴了好一阵,可是我很喜欢,就一直戴着。”
“你……一直都……戴着?”泰恕看到那块玉时也愣了一下,心里了一阵涩一阵甜,又不好意思那么粗糙的东西一直戴在气质如此优雅的柳谦身上,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是,我一直都戴着。”柳谦的目光,在月下显得更为悠远,几个字,瞬间敲进了泰恕的心,他突然间很感动,有些想跟他回家的冲动……
“切!这有什么!”白慕之看气氛不对,扇子摇得呼啦呼啦的响,“小恕腰间那个玉佩,就是我送他的,他戴了四年从没摘下过,连洗澡都没!”
“哦,是吗?”柳谦的目光看向泰恕腰间样式古朴大方的玉佩,有几分挑剔的说,“还算不错,不过不太配小恕的形貌气质。”
泰恕跟着无力抚额,洗澡都不摘,怎么可能……
司徒傲一直阴着脸,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几个人说话,反正脸色挺吓人的。在几个人的话都围着玉佩绕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泰恕,你脱了,脱衣服。”
当然,刚刚聊天的同时,游戏也都在继续,司徒傲这一声出来,另两个人一起看向桌子,泰恕刚刚,丢了个一点出来……
二人马上转回话题,不再因为玉佩的事情‘深情相望’,同时大喊:“小恕,你输了!脱衣服!”
泰恕翻了个白眼,脱就脱嘛,有什么好激动的……他们三个还不是一人脱了一件,他这还是最后脱的,不就是脱件外衫么,又能怎么样……哼,他会接着赢!
他的确赢了很多次……
慢慢的,几个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白慕之觉得天气热,留了件上衣,脱了裤子,当然,里面还有一条短的,但是修长有力肤色白晳的腿,也亮了出来……还有司徒傲,他主要脱的上半身,裤子穿的好好的,上边脱了个精光,健硕有力的胸肌,紧实的小腹……
泰恕口水几欲流成了河……
反观自己,就除了刚刚脱掉的一件外衫,其它的都穿的好好的,他就不信他不能赢!斜着眼睛看了看后来只输了一回脱了一件外衫的柳谦,眼睛顿时放出精光,他的目的是,让柳谦也脱的见了肉……哈哈哈……
可是后面,结果对他越来越不利……
他连输四回……脱的只剩一条贴身的亵裤……白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又被三个人‘热烈’的注视,夏末秋初的晚上,泰恕再一次感觉到了冬天般的寒意……
“怎么样啊小恕恕,还敢不敢继续啊?嗯?”白慕之摇着扇子挑衅,“你只剩这一件了吧?虽说为免别人看到一早就把门插上了不用不好意思,可你要再输了,就要光屁股了哦?怎么样怎么样?敢不敢?嗯?”
要说泰恕就是一只猪脑子,该较真时不较真,不该较真时偏偏倔的像头驴,他这时候还就真就受不得刺激,看了看三个人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挑衅表情,心头火起,脖子一梗,“我敢!”
“好!是条汉子!”白慕之夸了一句,开始新一轮的比试……
这一次,白慕之两点,司徒傲两点,柳谦两点……
轮到泰恕时,泰恕眼睛放了光,真真是天助他也……他只要不丢到一,就输不了……
手心里都是汗,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骰子放到嘴吹口气,心里念着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佛祖爷爷一定要让他赢这一回,完了他一定去烧高香谢谢几位……
终于,那一粒骰子带着泰恕的期盼,带着另外三个人不同的‘期盼’,缓缓落到桌上,转啊转……
61
风吹帘动,落花听闻。
四个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着桌子的骰子停下,迫不及待想看到它停下的点数……
秦恕的心几乎是提到嗓子眼,抱着光溜溜的胳膊,瞪着桌上正在转的那颗小东西。
起先开始玩时说了,若是有人掷出的点数一样,如果高了自然都是赢家,如果都是最低的就都是输家要脱衣服,四个人一样的当然就是不分胜负得重来,这次三个人都一样是个两字,他秦恕再怎么不济,也得丢出个三来!就是二也成,总之不能是个一!
就在那颗骰子马上速度减慢马上要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秦恕因为太过于紧张激动,又往前了一步,一不小心,就踩到白慕之的脚,白慕之下意识一躲,撞到了司徒傲,两个人一起,撞上了桌子……
这桌子是临时被放在屋外长廊上供几个人玩的,再稳也经不得这个撞法,桌角一斜,骰子就落到了地上,转啊转……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是个六。
秦恕哇的跳起来拍手,开心大喊:“我赢了我赢了,是六点六点!你们三个一起输,脱衣服!快点快点!”
柳谦坐在一边,笑看几个人的动作表情,给秦恕浇了一瓢冷水,“小恕输了。”
司徒傲添了一句,“骰子掉地上了。”
白慕之幸灾乐祸,“小恕脱裤子!”
秦恕一想开头说的规矩,可不是,说骰子若是掉到了地上就算输要脱衣服,但这次掉地上不是他的错!他怒气冲冲的吼回去:“掉地上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指了指白慕之又指了司徒傲,“如果不是你们碰了桌子,骰子根本不会掉下去!现在是六点,是我赢!”
司徒傲指指白慕之,“是他碰我的。”
白慕之身子往前倾,戏谑的冲着秦恕直眨眼睛,“小恕是你刚刚踩了我。你不会不承认吧,嗯?”
秦恕眉毛竖起,桃花眼喷着火,“我踩你又怎么样,老子就是故意踩你了怎么着!我让你碰桌子了么?是你碰了桌子我的骰子才掉下去的!所以当然不是我的错!我丢出来个六点,你们全输,你们三个一起脱衣服!”
“小恕不讲理哦……”白慕之玉扇子摇摇,一副极是乐意见到秦恕这般模样的得意样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很久,最后秦恕大吼,“反正老子没输!”
柳谦适时插了一句,“既如此,我们再重掷一次就是。”
“好!要重掷也行,但只我一个人重掷,你们都两点!”秦恕叫嚣着,有些无赖的要求,“因为骰子不是我碰下去的!”
他挥着拳头跳着脚喊的样子着实可爱,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轻笑一声,坐好,纵容的说,“好。”心想让他一次便是。
只是上天不给秦恕这个机会,他重掷了一次,这次非常顺利的所有人看到了点数,是一点。
秦恕瞪着那个骰子一动不动,好像就这么瞪着它它就能动一下,转个六点出来一样。
白慕之看到这结果哈哈大笑,摇的扇子几乎要飞出去,“小恕恕啊小恕恕,本来我们是想给你放放水,谁知上天如此不怜你,你居然掷出来个一!哈哈哈哈……脱衣服……”
秦恕看着穿得不算多但明显心情都很好的人,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下子翻了桌子,“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小恕恕不够男人哦,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呢?想不脱衣服啊……”白慕之笑嘻嘻的火上浇油。
秦恕抓了白慕之的衣襟,狠狠的放了句,“老子就算是要说话不算数了,你能怎么样!”完了瞪了瞪另外两个人,愤愤道,“是说了输了的要脱衣服,但没说什么时候在哪里脱不是?老子现在回房里去脱,有本事你们就进来看!”
快走两步,“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背贴在门板上,泰恕长呼一口气,心想莫非他真是攻的身子受的命吗?怎么连老天都不帮他……正想着呢,外边传来打斗声……抽了抽嘴角,他再叹,不是吧,打起来了……
外面的确是打起来了,但基本上是白慕之和司徒傲在打,柳谦聪明的作壁上观。
这两天的相处,再加上手上的资料,三个都是聪明的人,在看不出什么意思真就是傻瓜了。不管安的是什么新,肯定都是对秦恕有意思,并且想让他长伴身边。
明白对秦恕的感情的人自然是吃醋,独占欲谁都有。不明白心思的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占着人,当然不能让了人。
秦恕虽然一副很不上心的样子,三个人却是暗地里较着劲谁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白慕之和司徒傲,前边有过“过节”,更加不顺眼,这下谁都想进秦恕的房间,就打起来了。
说是要想进秦恕的房间,不如说是就为争口气……
朗月清风的,就见两个气宇非凡的人在打架,一下子是白衫飘飘,长腿有力踢挡,伴着羽扇翻飞,一下子是黑影闪过,精壮的胸膛臂膀蕴着力量无穷……
于是很顺利的,柳谦不负众望的趁他们不注意,在秦恕开了门想说什么时,进了房间……
房间内没有烛光,朦胧月色透窗而入,秦恕玉般的肌肤月下更似蒙了层银白光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勾魂的桃花眼,精致的锁骨,富有韧性的紧致肌理,细腰,长腿,翘臀……
柳谦不动声色的欣赏过后,在秦恕还瞪着眼看他一脸呆样的时候,身上的外衫已然脱下,披在他的身上,温柔得在他耳边说,“当心着凉。”
对视良久,他拉过秦恕入怀,双臂收紧,喃喃的声音似是月下最幽怨的那一声叹息,“你真的……如此讨厌我么……”
“不是,我……是你讨厌我!”秦恕这下正是炸了毛的时候,什么样的温情估计也进不了他的心,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推开柳谦,火一下子上来,开始大声吼,“是你讨厌我!你一直都讨厌我!现在又来这里装什么好心!你以为你抱抱我我就又变得跟以前一样听话,傻傻的去爱你吗?”
“你水平最讨厌断袖不是吗?是,我是有错,十年前我不该对你用春药做出那种事情,可我已离开十年,你为何不能放过我?你摸摸自己的心,你就没伤过我吗?你既不想爱我不能爱我,为何要时时找上门来伤我?”
“让我跟你回去,回去做什么!那里是你柳家的隐龙谷,住的都是你柳家的人,我去做什么!我不是你的家人,那个钱榆才是!你和他一起过的很开心不是么?既如此,为何还要找上我?为何!为何!!!”
用力握着拳,秦恕喊完后狠狠的呼吸。鼻间一酸,他眼神转到别处停了一下,再回头,“你走。”
“小恕……”
“滚开!”柳谦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恕开始大喊着开了门往外推他,“你滚啊……老子不要见到你……”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着将人退出了门,再用力关上,背抵上门板。
胡乱的擦了下眼睛,他苦笑,最近怎么好像有些像女人似的,动不动的就想哭想闹,心里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快死了,就不要有负担的活着吧。
但他还是听到了门外的一声叹息,那个人用他独有的温柔的声音说,“你还是怪我啊……钱榆是很好,他成亲了,儿子五岁大了,很可爱……会时不时到谷里玩……你……”再一声叹息,再也无话。
初听到这几句话,秦恕脑子里一下子乱了,钱榆成亲了……有儿子了……就是说他和他并没有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秦恕靠着门板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外面白慕之和司徒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调侃了柳谦几句,暧昧地暗示是不是柳谦被秦恕下了春药强了,之后不知道柳谦低声说了句什么,三个人一起离开,小院里又剩秦恕一人。
剩他一人……
再一次的,仅剩他一人……
六十二
秦恕眼中的柳谦,一直都是完美的。十八年前如此,十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所谓的那件事,是秦恕做过的所有事里,最后悔也是最愚蠢的一件。
十年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十三四岁的年纪,鲜衣怒马,华服缓裘,恣意风流。兄弟二人张扬过市,引来侧目无数。
秦恕催马跟在柳谦身后,难得看到以往处处沉着稳重的柳谦意气张扬的时候,唇有含着笑意,一双水色眸子放在前面那仍然青涩却不失伟岸的身影上,像个思情的少女一样,捕捉到心上人的影子,就握紧了双手,只赶偷看,不敢上前,眼里满含了期待,翘首以待,只希望那人回头看一眼……
但是他不能。
六岁入谷,八年的相处,他懂得柳谦爹娘对他的期待,开枝散叶,世家传承。他虽面上张狂,但他亦懂得温情,懂得感恩,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不让任何人发现。
六岁入谷,八年的相持,他知道柳谦的为人,克己守礼,博学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