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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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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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跟我说这番话,那么你在白慕之那里定也说了类似的话,他必是保证不会随便动手吧,我自是更不会。现在,只要小恕好,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秦恕的颊上,秦恕闪开,面色更是有些闪烁,“柳谦我现在不想——”
    “我知道。”柳谦抱住他,眼睛落在远方,声音亦变得有些空远,“我只要你好。”
    “柳谦,慕之说司徒傲真的养了海东青,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轻笑出声,柳谦回神,“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对那种动物感兴趣?小时候就喜欢鹰,说鹰的翅膀大,飞得高,一般的鸟儿都比不上,还说过你要当那只鹰来着……”秦恕一个警告眼神,柳谦转了话头,“咳咳,那个,司徒傲确是养着海东青,个子比鹰还大,有黑色的有深青色的,你若是想看,让他召出来给你看就是了。”
    “我不喜欢他。”秦恕在柳谦怀里翻个身,借着柳谦的身影,刚刚好挡住视线内的太阳,他得以眯着眼睛和柳谦一起,看远方的天空。
    “他对你……也算是有心。如果不喜欢,就尽量试着做朋友吧。你去找他,他也会愿意让你看一看他的海东青的。”
    “柳谦,我以前……一直爱着你。”
    “我知道。”
    “我现在……心里依旧有你的影子。”
    “嗯,谢谢小恕。”
    “可我,爱着白慕之。”
    柳谦没有说话,拥着秦恕身子的手紧了紧,胸口一阵闷痛。
    年少时期谁都有可能犯错,但他柳谦犯的错,无疑是毁灭性的。
    因为,结果已不能更改,他只能选择,要不要接受。
    天空一如以往那般,高远蔚蓝,通透澄静,风也依旧轻柔,带着花香鸟语,当年隐龙谷的日子,他从来都没忘。“小恕可还记得,你刚去隐龙谷的时候不熟悉,我带你四处走,你对每样东西都很有兴趣,觉得很新奇,却又绷着脸说没什么好玩的。”
    “你还记得?那时我确有几分别扭,真的很不想理你,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动,还拉着我到处走,明明知道我不想说话,还故做温柔的问我喜不喜欢,你明明看得出来我喜不喜欢!还假惺惺地看到我不说话就说哦原来你不喜欢啊,那我们继续看继续找,总有你喜欢的。”
    “你那时候已经看了很多书,很聪明的样子,肯定看得出来我有些失望,偏就是还那样逗我。你哪里是众人口里的谦谦公子嘛,明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性子恶劣到了极点。”秦恕撇着嘴,回头瞪了柳谦一眼,很不满意的样子,“就是我自己傻,总是看不出来你的话是真是假,后来搞得一颗心都吊在你身上!”
 

九十三  一起躺着晒太阳吧
    柳谦愉悦的笑了,环着怀里的人,风轻云淡的开始讲述,那一段他以前从未说起过的往事。
    “我幼时没有玩伴,自小接受隐龙谷的谷主教育,从记事开始,没有一天不在学习。大人们都说我早慧,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看多了书。书里的智慧承载着前人的心血,读得多了言行见解自然也会跟着注意提升,而我个人,并无多少过人之处。那时的课业很多,我每天都很忙,几乎少有玩耍的时间,当然,就算是我想玩,也没有玩伴。”
    “谷里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是下人的孩子,不大敢靠近我,我隐龙谷世代单传,这代依旧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便是……这么孤单的长大着,直到你来了。”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柳谦轻笑,握着秦恕的手,“你被父亲拉着走到我的书房的时候,你这双手,握得紧紧的。那时我就在想,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小人儿,在陌生的环境下,不是应该害怕,应该畏畏缩缩的吗?你为什么不一样?我看出来你眼睛里明明有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抬着头看着我,没有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对我有那种疏远崇拜的情绪,你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
    “你说,为什么不出去玩,这样的一个大屋子多无趣。”
    柳谦的眸光承着骄阳的温暖,直直看到秦恕眼里,他,很真诚。
    “书房里的书都是我喜欢的,父亲安排的课业我也都非常感兴趣,想要去学。即使这样,偶尔也会有小情绪,觉得孤单,觉得寂寞。或许那个时候年纪小,并不真正知道孤单寂寞是什么,就是会突然觉得没有可能交谈的朋友陪着,很没意思。谷里所有的人对我期待都很大,他们希望我能成为很厉害的谷主,所以这种情绪,不可以跟他们说。直到你说,为什么不出去玩,我便觉得,你很有趣。”
    同秦恕一样,那时候小小年纪的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自尊,既然旁人都认为他是谦谦公子,他就谦给他们看,心里有块地方,总是在留给自己。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秦恕,柳谦不禁轻笑出声。那个时候的他,很可爱,个子小小的,不及他高,明明身子瘦瘦的,一双手却是肉嘟嘟的,而且因为紧张握得很紧。但他主不是觉得这样一双手,看起来一点都不能传达严肃的情绪,还有点……好玩。
    那时他的嘴唇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毫不躲避的看着他的眼睛。
    父亲说他叫秦恕,是义兄的孩子,现在义兄死了,这孩子便成了孤儿。义兄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便要替义兄养大这个孩子。要求他们两个自那以后兄弟相称,柳谦一生都要护着他。
    柳谦并没有所谓的高高在上的骄傲感,他觉得这个孩子很有意思,做兄弟的话也许不错,并没有反对。
    于是他便做出善良哥哥的样子,拉着他的手跑出门去,从门前的长廊开始,为他一一介绍谷里的一切。
    “当然我拉着你的手,给你看隐龙谷的一切,给你看我的所有玩具。我的确看出来你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但你都不说话,所以只好我替你说了。你先是高兴,再是失望,甚至我拉着你离开时,你的眼睛仍然会停留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一会儿,我便觉得这样的你,很有意思。”
    “你眼睛里有跟我一样的东西,比如孤单,比如渴望,比如倔强,比如不服输。然而这些,却是我一直深埋心里不想示人的东西。”
    “小恕,你比我坦诚,比我勇敢,一直都是。”
    秦恕有些愣,这些事情,柳谦从未跟他说过,他只当柳谦有些自我,天天研究那些个古籍,不想他也有这样的心情。冲着柳谦阴笑两声,“那不就是公子我拯救了你这个书呆子?”
    柳谦亲昵地顶了顶他的额头,“算是这样,所以你喜欢的那些东西我隔天才会全部送给你。你的笑容很好看,有阳光的味道。”
    “我喜欢你,小恕。”突然柳谦神情变得严肃,看着秦恕的眼睛里,也出现了类似执着的东西,那是以前在他谦谦公子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他说,“我喜欢你。”
    “你——”秦恕瞪着他,刚要说话又被打打断。
    “如你所说,我的确恶劣,起初把你当做我无趣时的娱乐。但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对另一个人的时候,别人没有办法不知道,亦没有办法不感动。”
    之后的很长一段岁月,秦恕很粘着他,很依赖他,变得做所有的事都会先想到他,这种亲密,是以前他从未感觉过的。娘亲早逝,父亲希望他能努力于课业,这么多年,只有秦恕,会那么近的接近他。
    “我对于情,确不如你。十三岁那年,我才确定了,我喜欢你。只是少年心性,你会冲动,会想要尝试,而我,更我的是逃避。”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带了钱榆回谷。钱榆的学识渊博,很多时候他们很谈得来。“我带钱榆回谷,只为和他共同探讨课业,又或者是,想要先想想清楚,跟你如何相处,结果却让我每每扼腕……总之,错了一步,就接着错下去,直到……你的离开。”
    “这些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秦恕的手抚上柳谦的脸,眸光中都是温柔,“那个时候,你一定很挣扎吧,对不起,是我急躁了。原以为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苦着,没想到你……竟也背负了这么多。”
    “不对,也不是没想过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只是你不说,我便不知道这些东西压在你身上的沉重。”秦恕手抚上柳谦的脸,“那时候你……”
    “找不到你,你不肯见我,不肯回来,我便知,我错的多离谱。直到今日,我仍然不能原谅自己……”
    紧紧抱住秦恕的身子,满足的叹息,“真好,你真的喜欢我呢。”
    “小恕,我其实……只想和你在一起。”
    回抱柳谦,秦恕很大方的拍拍他的背,“好了,我懂。”亲吻了他的脸颊,秦恕接着说,“我们是兄弟,当年发过誓,要彼此相扶相助一生的,我没忘,相信你也没忘。以后,你将永远不会再孤单,一路上都会有我陪着。好了,可开心了?谦谦公子,自然是要常笑才风流嘛,来笑一个——”
    “你真的……不怪我?”
    “再怪你有什么用?你不过也是一个孤单又别扭的孩子,想要有人陪着,说话做事又那么讨厌。别人嫌弃你自是应该,但你是我哥哥嘛,只好忍了。”
    拉住他的袖子迫他一起躺下,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你看,现在天这么蓝,风这么轻,太阳这么暖,做什么去想那些不甚开心的陈年旧事?我们一起晒着暖暖的太阳睡一觉多好?嗯?”
    “好。”柳谦偏头看着秦恕,秦恕眼里的风景,是蓝天暖日。他眼里的风景,是蓝天暖日下的秦恕。这个人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化解他心头的所有不安,让他有着愉悦开阔的心情。
    他柳谦可以在和别人谈笑间知道对方的目的手段,在第一时间予以回击,可以让他隐龙谷声威更大四海无人不知,但是,不可以没有秦恕。
    他是他的阳光。
    紧紧握了秦恕的手,闭上眼睛,总有一天,小恕会真的放下所有以往的心防,再次接纳他。
    唇角勾出一抹谦谦公子的笑,因为他确定,秦恕依然爱着他。
 

九十四  你忘了当年洞庭湖畔的白慕之么?
    姑姑成亲的日子往后压了压,因为她说想要让所有的客人一起高高兴兴的,健健康康的,看着她做最漂亮的新娘。她邀的朋友即能在蝴蝶谷半个多月,也不差再等半个月,尤其都是好玩的,遂又定了十五日后的良辰吉日,她也可以不用那么赶。
    秦恕这边的几个人身体都在慢慢恢复中,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打架也不闹事。极为难得的是,大家甚至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聊天,秦恕很高兴。难得的清静,都在养身体,一些有些激烈的活动不太合适,干坐着大眼瞪小眼也是无聊,他们便又开始玩起了那个掷骰子游戏,只是每天玩的赌注不大一样。
    大家身上都有伤,脱衣服的话不太好,伤处缠着纱布,或者还渗着血,没什么看头也就算了,如果脱个衣服再染了风寒,岂不没意思?
    这赌注,先是钱,后是物,这天,换成了喝酒。因为木华午后说过,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以喝点小酒,但不准是烈酒,不能喝多了。
    男人与酒,从来都是好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酒之于男人,如同美人儿,如同暗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头好。若是平时,几个人还有可能为喝什么酒小小‘讨论’一番,而今,没得争,只有清酒。
    几个人壮士扼腕般瞪着几坛酒大半天,才又转眼看看身边的人,齐齐叹息。
    罢罢罢!非常时期,有酒喝就不错了,味道口感就不要追求太多了,秦恕代表发言:“反正我们只是喝着玩的,大家高兴就好,大不了等身子好了起后,咱不醉不归!”众人齐点称是。
    这个游戏当然又是白慕之提出来的,他对于掊衣服一事有极为强烈的执着。一直在提议,又一直被打压。这次结果依旧,他奋力提了半天仍然被秦恕反对他,心有不甘中,附加一条条件:姑姑成亲时一定要再玩一次,到时候他们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赌注必须是脱衣服!以后逢重大节日,比如过年过节的,都要玩脱衣服!
    只可惜他志气高昂的喊了半天,大家弃耳不闻,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像是他不存在似的。一阵寒风扫过,白慕之遍体生寒蝉,直道风雨交加的不祥夜。
    人常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夜是入秋以来第一场雨,就已经冷成这个样子,那么以后的日子,又会是怎么样的寒呢?瞧他们这么早都已经把炭盆摆上了,人家风流雅士是煮酒论英雄,围炉夜话,他们……则是煮着酒,围着炉,赌博……
    “那那那,咱得先说好,这输了的,是酒一碗,喝一杯,还是一口。”白慕之精神立刻恢复,玉扇子扇得起劲,眉飞色舞的直冲着秦恕抛媚眼,大头揍到他头边低声说,“我是为小恕好,小恕千万不要被他们两个臭男人灌醉了。”
    “滚!”秦恕一手把白慕之悄悄放到自己膝上的手拍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最近大家身子都弱,你给我消停点儿!”
    “也是我们疏忽,”柳谦微笑开口,“白兄想来是觉得热得很,一个劲的在扇扇子。不然把炭盆往这边靠靠吧,千万不要热病了才好。”
    他们的桌子是八仙桌,一人一边,西是白慕之,北是秦恕,东是柳谦,南是司徒傲。那个炭盆,就放在桌子的正中间,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因为夜凉,炭盆如果挪下来,靠着谁不靠着谁都不大好确定,自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哪知白慕之一个劲的耍风流,手里的扇子动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对着秦恕搞些个小动作,引起公愤是很自然的事。
    司徒傲甚至阴森森的问了句,“若是白寨主太热,在下倒可以帮忙。在下内力至寒,可帮白兄降降温。”
    秦恕低头闷声暗笑,心内直道活该,叫你装!
    “咳咳,咱们言归正传。”白慕之收了扇子放到一边,“说起来掷骰子输了的喝酒也只为消磨时间,但有时候只喝酒也不好玩,你看别人家喝酒还得找个乐女弹弹琴,舞姬伴伴舞,我们几个只喝干酒多没意思?”
    柳谦眉梢一扬,“白兄的意思是,加菜?”
    秦恕凉凉地哼一声,“柳谦,你客气了,他心里想的‘加菜’可是多简单的事。”
    白慕之一把抓住秦恕的手,眼睛放光,“我就知道小恕最了解我,上天入地,找不到第二个如此了解我的人,叫我怎么不爱你啊啊啊——小恕,这辈子不管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鸟毁人亡神灭妖没我们都要在一起!”
    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秦恕才缓缓抽出手搭到他的额上,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奇怪啊,不热啊……”
    司徒傲哼一声,“他要热了,我随时都能帮他凉回来。”
    为免白慕之嘴里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在他反应回来之前,秦恕先开了口,“不如这样好了,每一次掷完骰子,点数最小的人喝一杯酒,十圈下来,喝酒碗数最少的人,可以要求喝的最多的人做一件事。然后再进行新的一轮,如何?”神秘一笑,他又加了一句,“正所谓愿赌服输,胜者可以要求负者做任何事,只要是当时当刻能做得了的。”
    不仅仅白慕之回神了立马眼睛放光,另外两个人也是直直盯着秦恕,眸里闪着精光,似在问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可以?秦恕一一回望他们,正面回应。
    上回输了他们是他自己有些心不在焉,这次,就不一样了。除了他之外,三个人都是病人,身子还没好,注意力当然跟不上他,他对于玩骰子一向颇有心得,这次不是赢是谁赢!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不贪小便宜不乘虚而入才是英雄所为,要他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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