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云头坡上。村里比较豪华的宅院有两栋,一栋是距离溧水河十公里的陈家别墅,另一栋是在螭龙山附近的乐黛茶庄。这里还有小卖部若干间,小饭馆三间,一座百年老店武术馆陈家的“辰州符”。要说村子里盛产什么,大概所有的村子都一样,塞满了妇女、儿童与老人,“流言蜚语”在空中弥漫。
村子里的人一见到陈家人的车,马上奔走相告,出门迎接,这阵势真是堪比领导下乡调研。他们一行人先是被接到夸家寨寨主家里吃饭聊天,再到尤家寨寨主里吃饭聊天,不用说最后是巴家寨。阿荷以前在公司里只是一名小小的职员,现在却被招待得像一名领导干部,她知道自己只是托陈家人的福,不然,自己也就是一路人甲。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走到哪里人群就跟到哪里。
一路上,阿荷不免被妇女们指指点点,她是一个外地人,又住在陈家,受到村里人的关注也是难免的。阿荷刚开始还觉得挺好玩,等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问话的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重复,她也显出一些些不耐烦了。这个陈叔叔真的是来调查事情的吗……
陈叔叔在聊天的过程中得知这些牲口是他接到电话前的三天开始病发的,病发状况都大致相同,牛羊刚开始只是感冒无力,第二天就传染到别的圈子里,第三天就成批成批的死亡。他走访的三个寨子里,得出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牲口都在应龙河的附近放养。
他们一行人来到应龙河,陈叔叔采集了植物的样本,水体样本,又去到牲口圈养的地点采集粪便与血液样本,得出是水源出现了问题。还好大家都没有将应龙河的河水作为饮用水,不然,后果将更加不堪。
“你们两个去应龙山查一查源头出现了什么问题。”陈叔叔交代完,自己就坐着车到乐黛茶庄品茗去了。留下的两个年轻人,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特别是阿荷,她刚才还怀疑陈叔叔的能力,现在已经马上变成了他的小粉丝。对于陈叔叔交代的任务那肯定是要完成的啊,而且要积极迅速地完成,做到又快又好,而且终于不用上山找毒虫了,她也可以出来透透气,就当是旅游啦,阿荷暗自窃喜。
“你别高兴得太早!应龙山可不是普通的山。”树羽像似能看穿她的心思,阿荷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难道这山上又有什么奇怪的生物?”阿荷寻思着,这不是毒虫就是毒水,要生活在这里真不容易啊。
“如果山上没有生物,那才叫奇怪。这山有一股强大的瘴气,按照四季的不同,瘴气也会随之发生变化,春天有青草瘴,夏天有黄梅瘴,秋天有新禾瘴,冬天有黄茅瘴。这里的人们能够居住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强壮。”
“身体强壮?干农活的哪一个不身体强壮,比起我们城市人那是结实多了!”阿荷没有领悟到这话的意思。
树羽被激得说不出话来,他停了停继续说,“我跟你说的不是同一回事。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啊,村子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可不读书也不能不到辰州符习武’,所以啊,辰州符的影响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大家自幼习武,身体那是比一般人厉害,才能经得住这瘴气的攻击。”
“这么厉害!”阿荷想了想,点点头,“也是,我也感觉身体里面的毒素慢慢被清除了,现在是一口气爬山下山,都没有问题,还是多亏了陈叔叔。”想起刚才的事情,她对陈叔叔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虽然看上去他一声不响,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
他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山腰,山上的怪石嶙峋,树木少得可怜,那条应龙河也变得越来越绿,阿荷指着河水问这是什么原因,树羽解释道这里瘴气多,毒物的痰涎、矢粪遍布其间,导致那河水以绿色、红色居多。
虽说已经立冬,但应龙山上的怪石都把山风给挡住了,山里没有半点微风,倒是闷热难耐,还带有一种阴沉沉的压抑感。阿荷也慢慢感觉到有些头晕胸闷,呼吸困难,树羽马上掏出准备好的香囊给阿荷闻闻,并让她喝点水休息一下。
阿荷这一休息感觉好多了,他们俩继续前行,穿过一片乱石群,他们来到一片矮灌木丛,眼前的奇花异草五颜六色,飘洒着奇异的香味,眼前的空气也弥漫着一种淡蓝色的烟雾,变成一串串的泡泡飞舞在空中,接着泡泡破灭又从地下衍生出烟雾向上飞腾,循环如此。树羽立刻使了个眼色,阿荷跟着他掩鼻屏息而过,好不容易踏过了这片丛林。
“刚才那个是瘴香,乱花迷人眼,闻了会立刻发病,使人产生幻觉,迷失在这山林之中。”树羽解释道。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肯定走不出去。”阿荷看着树羽有一种安全感,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才不怕什么瘴气,瘴香的。树羽笑了笑,拉起她的手,两个人步伐一致,速度加快了。
前面就是应龙山的源头了,从他们的这个位置看过去,有一片红光笼罩在水源的上方。等他们走近一看,那红色一片的根本不是什么雾气,而是一群红色的毒蜂密密麻麻地盘旋在空中,正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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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六阳之火
这红色的毒蜂叫‘烈焰蜂’,具有相当强烈的领地意识,看到有陌生人侵入,它们就会像烈焰一般飞扑过去,阿荷与树羽两人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点,看到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才知道自己危在旦夕。
“树羽,快使用你的‘吸虫喷射器’!快!”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烈焰峰’,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唯有一试。他开启机器的按钮,那些毒蜂马上像尘埃一样被吸到机器里面,但是机器的容量有限,‘烈焰蜂’却好像没完没了地飞扑过来,这样不是办法啊。
“阿荷,我的机器支撑不了多久,你快想想别的办法,用你的符咒!”阿荷急得已经不知道要使用什么符咒才好,哦,对了,不是有火符吗?上次把草鬼婆他们吓得不轻,这次应该也能奏效。
没想到,这火符对‘烈焰蜂’不仅起不了半点作用,而且毒蜂们似乎变得更加凶猛,数量也越来越多。“这毒蜂根本不怕火烧啊!惨了,惨了,我们不会这么倒霉成为他们的晚餐吧!被这么多毒蜂一人蛰一口简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死法了。”
“阿荷,你快逃命吧!我还可以支撑一会儿。”
“不行,大家要逃一起逃,我不会丢下你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先走!你快走吧,马上容量就要满了,再不走,你我都要葬身在这里,你再不走就是给毒蜂加餐!”树羽声嘶力竭,用尽最后一格容量。
树羽被红雾掩盖,眼看他就要成为毒蜂的盘中餐,阿荷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树羽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唯有放手一搏,结合之前学习的《祝由金经》,引入元气,打开身体里面的六道经脉,分别是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运用《玄女天书》里面的四气调神**,将体内毒素排出,冲破手少阳三焦经,六指发力使出六阳之火。
顿时,火光冲天,一片红雾变成了一团团黑烟,散发着阵阵烧焦的气味,树羽在焦土中爬了起来,看见自己毫发无损,而阿荷由于损耗精力过多,昏倒在地上。树羽踏在烧焦的毒蜂尸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抱起阿荷朝山下走去。在山峰上,一个身披黑袍的家伙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脸上飘过一丝不屑与冷漠。
经过夸家寨寨主夸瓦拉多的一家悉心照料,阿荷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元气已经基本恢复,树羽刚从辰州符武馆回来,看到阿荷活蹦乱跳的样子,他也放心了。
苗老司早就从茶庄回来了,问到树羽此事发生的经过,他着实大吃一惊,没想到阿荷这个资质普通的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看来,上天选了她为玄女就有其道理。他进屋让阿荷坐下,点了一下她身上的穴道,封住了她的三阳经,问及这么做的原因时,陈叔叔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这让他俩百思不得其解。
苗老司从袋子里掏出一颗闪着金光的种子,放在阿荷的掌心,当阿荷正瞪大着眼睛想拿起来一看究竟时,种子已化作一颗棕色的黑痣融入肉中。
阿荷惊讶地大呼,“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叔叔,你快看!”对方一副淡然的模样,“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干嘛老是故作高深吊人胃口?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阿荷一肚子的疑问,心想你不说还不准我找别人问么,说不定黎姐就知道。树羽知道父亲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既然他不愿意说,就唯有静观其变了。
晚上,寨子里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晚会,感谢他们决解了应龙河水源的问题。
寨子里的人们都盛装出席,换下平日里的便装,穿上手工缝绣的民族服装,妇女们戴上一身的银质首饰,有银帽、耳环、项圈、手镯、戒指等等,整齐地站在寨子前等候树羽他们出席。
他们一出现,就像是明星一般,受到大家的热情款待。村民们先是捧上牛角酒递给他们俩喝,然后又是对歌,再然后几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将彩蛋挂在他们的胸前,祝福他们吉祥如意。
阿荷喝到这香醇甘甜的美酒,根本停不下来,捧着牛角一只又一只地喝个不停,树羽立刻上前阻止,不然,阿荷又要在村民面前出洋相了。他们被邀请到长桌宴上,听说这是过年才有的宴席,姑娘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阿荷顾不上看漂亮妹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光是饮品的就有几十种,有虫茶、万花茶、油茶汤、黄金茶、云雾茶、龙虾花茶、桃花酒、桂花酒等等,主食那更是丰富,有开胃香辣的酸汤鱼、风味独特的辣椒骨、野蕨菜炒腊肉、板栗炖鸡、血灌肠等等,阿荷边走边吃,根本顾不上与别人交际应酬,陶醉在美食的天堂之中。
吃完主食,勤劳的苗族妇女又端上一碗碗一叠叠甜食,有豆腐花,油炸粑粑,各式各样的糯米做成的糕点,阿荷最喜欢吃糯米糕了,无论是红豆馅的,还是艾草汁揉成的,还是芝麻馅的,她唯糯米是从,今天吃得太满足了,到最后连喝水都能塞牙缝。
树羽被一群年轻姑娘围绕,她们都争先恐后地要给树羽敬酒,陈叔叔看不下去,吃完饭独自一人找寨主聊天去了。阿荷吃得饱饱得,看到一群美女围绕到树羽身边,自然是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她来到他们面前,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替树羽挡酒,感觉整个肚皮都快要炸开了。
姑娘们觉得没劲就纷纷散去,阿荷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对树羽说,“你看,都是你害的!”
“我?”树羽觉得好笑,忍俊不禁,“你难道想要我负责吗?我可以考虑一下。哈哈哈”
“你!陈树羽,你太过分了,想占我便宜……”两个人追逐着,打打闹闹,被在场的一些爱慕陈树羽的姑娘看在眼里,恨不得用眼神杀了这个外来的女子。
第二日,辰州符举行武馆弟子招募,不少村民闻风前来报名,报名的人群从武馆门前排到了溧水河的下游。
两个村民因为排队的先后顺序在队伍里面吵了起来,“我昨晚就来占位置了,这里放着我的凳子,你没长眼睛吗?”一个穿着黄棉袄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男孩。
“我不管,这里没人我就可以来!”另一个穿着白色棉衣的三十岁上下的妇女拖着一个六岁左右留着鼻涕的小男孩。
“你不管?你这样没家教,你的小孩能学好吗?没家教的小孩,放在哪里都没用!你孩子进了辰州符也是浪费学位!!”穿着黄棉袄的中年妇女开始人身攻击。
“你……你胡说!你们就没人管管吗?这泼妇居然骂我的孩子,真是缺德啊!”年轻的妇人被骂感到委屈,哭着恳求其他村民能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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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再次相遇
在年轻妇人的怂恿下,其他村民也加入了骂战之中,还有的站在黄棉袄妇女这边,人多嘴杂,争吵声越来越大,“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家老爷询问到,其实他不问也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有人因为报名争吵或者打架。
“禀报苗老司(苗族人对巫师的尊称),前面有人为占位子吵了起来,我去看看。”几名辰州符的武术老师前去劝架,队伍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经过三层选拔,辰州符接收新弟子的人员确定下来,人员名单贴在武馆的大门上,那些榜上无名的人仍不死心,要见苗老司讨个说法。原因有很多,有的人因为资质太差,有的人因为年龄太小,有的因为错过了报名时间……但这些都无法一一说明,他们只能等待下一年报名的机会了,那些人只有悻悻而去。
阿荷好不容易劝服树羽让她出来透透气,不用上山抓毒虫,也不用去花房练功,终于可以享受一下出来游玩的乐趣了。一群妇女在河边洗衣服,看到阿荷这个外地人都忍不住对她评头论足,至于说些什么阿荷也听不懂。其中一位穿碎花毛衣的妇女走上前来,用生硬的普通话跟她打招呼,阿荷也热情的回应她。
后来得知这位妇女欲邀请她到家里做客吃饭的时候,阿荷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又都认识我,阿荷觉得心里乐滋滋的,从来没受到别人这么热情款待过。自从父母离世,从姨妈家搬出来住后,每天上下班的,连隔壁邻居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更别指望邻居会邀请自己去他们家做客。
这家人除了这个中年妇女,还有几个未嫁的黄花大闺女,从她们的衣着风格可以看出来,苗寨里的规矩是未婚穿裤,婚后穿百褶裙,未婚女性的鞋子也有讲究,年轻姑娘都喜欢艳蓝色,粉红色绣花鞋,而已婚妇女则偏爱青色绸布绣花鞋。
阿荷看着这几个姑娘不免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看过,唉,算了,还是吃东西要紧,先填饱肚子再说。
只见这几个年轻姑娘跟中年妇女嘀咕了几句,中年妇女从厨房端出一碗米酒,又端出几碟小菜给阿荷品尝,虽然她嘴上说得客气,但是嘴里吃得毫不客气,不一会儿,美食美酒都被一扫而空,中年妇女她们看得目瞪口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阿荷心想,不就是多吃了几碟小菜,几碗米酒,有必要吓成这样吗?看来还是不要随便去别人家吃饭,免得落人口舌,这笔帐又该算在陈家人身上了。哎呀呀,得管住自己的嘴啊。还是三十六计先走为妙。她客气地跟中年妇女一家道谢,并说明有事要赶回夸家寨。
这前脚刚一出门,就被人用手猛推了一把,她还来不及回头看,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了,被罩入一个黑麻袋中,她大声呼救,被人用木棍狠敲一棒,她立刻昏倒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幸运地漂浮在水面上,应该是练了《玄女天书》四气调神**的原因吧。她的手手脚脚像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