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理性的积极力量:怪诞行为学(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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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理性的积极力量:怪诞行为学(第二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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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把机器人调到战斗的姿势,向肖恩要下一个。肖恩提醒他第二个机器人的工资额(美元),并把第二个盛着部件的盒子拿给他。乔开始装配第二个乐高战士,肖恩则把乔刚装好的机器人放进桌子底下的一个盒子里,准备拆掉给下一个参与者使用。。 最好的txt下载网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2)
乔好像在担负一项使命,他一个接一个地不停装配乐高战士,肖恩则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放进桌子下的盒子里。装完10个以后,乔对肖恩说他已经完成任务,领到了应得的美元。乔离开之前,肖恩请他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对乐高玩具总的评价怎样,是否喜欢刚才的装配工作。乔回答说他是个乐高玩具的爱好者,也非常喜欢刚才的工作,他还准备把这项工作推荐给朋友们。
  下一个来的是一个叫乍得的年轻人,精力充沛,或者说有些过度兴奋,是个医学预科生。和乔不同,乍得被分在我们内部喜欢称做“西西弗斯”(徒劳无功)一组。我们想集中观察的就是这一组。
  “西西弗斯”这个词语源自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国王的故事,他因为贪欲和欺骗受到众神的惩罚。西西弗斯不但杀害行人和旅客,诱奸自己的侄女,篡夺哥哥的王位,还胆敢捉弄众神。
  西西弗斯临终以前,知道自己肯定会下地狱,他偷偷地嘱咐妻子让她答应不举行丧礼安葬他的遗体。到了冥界以后,他说动了好心的冥后帕尔塞福涅,允许他回人间一趟,责问妻子为什么不尽妇道地安葬他的遗体。帕尔塞福涅当然不知道不举办丧礼正是西西弗斯一手安排的,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西西弗斯诡计得逞,离开冥界一去不回。但是他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众神震怒,决定严加惩处。罚他在有生之年,把一块巨石从陡峭的山坡推到山顶,这本身是非常艰巨的苦差。他每次快到山顶时,巨石就会掉下来,于是他又不得不从头再来。
  当然,我们的参与者没犯什么错误需要受到惩罚,我们不过是用这个词汇指代他们中间那些运气较差的人,他们被分到实验条件比较差的那组。
  肖恩给乍得讲解了实验的要求和酬劳的计算方式,内容与他对乔说的完全一样。乍得抓起了一个盒子,把它打开,拿出乐高勇士装配说明书,从头到尾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然后决定如何动手。他先把不同部件分门别类放好,需要哪一件就可以顺手拿到。然后他开始装配,装完一部分再很快地装另一部分。他干得非常轻松,神情愉快,没过几分钟就完成了第一个乐高勇士的装配工作,按规定交给了肖恩。“这一个是2美元,”肖恩说,“你要不要再装下一个,美元?”乍得热情很高,点了点头,用同样的方式开始装第二个机器人。
  肖恩接下来做的完全出乎乍得的预料。乍得正在把第二个乐高勇士的部件分类摆放(注意,下面就是两个组实验条件的不同之处),肖恩把刚装好的机器人一块一块慢慢地拆开,把部件放进原来的盒子里。
  “你为什么要拆掉它?”乍得问道,他感到迷惑不解,还有点儿沮丧。
  “这是我们已经讲过的工作程序,”肖恩解释说,“我们需要把它拆开,如果你想装下一个乐高勇士就会用得到。”
  乍得把注意力转向他手中正在组装的机器人,不过他组装的积极性明显低了。第二个装完以后,他犹豫了一下。他还要不要组装第三个?过了几秒钟,他说再装一个。
  肖恩把原来那个盒子(里面是乍得装好了,又被肖恩拆掉的部件)递给他,乍得开始组装。这一次,他干得好像快了一些,但他不再用刚才的方式,或者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那么有条不紊地组装,也可能他觉得分门别类地摆放部件是多余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3)
同时,肖恩慢慢地拆掉乍得刚装好的第二个乐高勇士,并把部件放进第二个盒子。乍得装好了第三个机器人,看了一下,交给肖恩。“现在你挣到了美元,”肖恩说,“你还要不要装下一个?”
  乍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考虑了一下。“好吧,”他说,“我还有点儿时间,可以再装一个。”
  肖恩把第二个乐高勇士部件盒再一次地递给他,乍得开始装配。(乍得这一组参与者都是反复装配两个机器人,一直到他们表示不干了。)乍得勉强把每个乐高勇士装了两次,一共组装了4个,他拿到了美元。
  把钱交给乍得以后,肖恩提出了和其他所有参与者相同的问题,问他是否喜欢乐高玩具和这个实验。
  “嗯,我喜欢乐高玩具,但不怎么喜欢这个实验。”乍得耸了耸肩回答说。他把钱塞进钱包,马上离开了房间。
  实验结果表明了什么呢?乔和“有意义”一组的其他参与者平均每人装配了个乐高勇士,作为耗费时间的补偿,每人平均拿到美元的回报。尽管随着数量增加,他们装配每个机器人的报酬降到原来的一半以下,他们中65%的人还是选择继续干。与此相对,“西西弗斯”那一组的人很快就停工了。平均起来,这一组每人装配了个机器人(相当于另外一组的68%),每人拿到了美元。“西西弗斯”一组的参与者中只有20%的人装到了该组平均数的1/2以上。
  除了比较两个组的参与者装配乐高勇士的数量以外,我们还想看看每个人对乐高玩具的喜爱程度,以及对持续工作时间的影响。总的来看,人们会预期对乐高玩具越喜欢的人,装配的玩具机器人数量就越多。(我们通过对比上面两组数字的相互关系来衡量。)事实的确如此。但同时我们发现两个组里喜爱游戏程度与持续工作时间的关系却不相同。在“有意义”一组,二者的相关程度很高;而在西西弗斯一组,相关程度几乎等于零。
  上面的分析告诉我们,如果你找的人喜欢某一事物(说到底,这些报名的实验参与者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任务是组装乐高玩具),你把他们放在有意义的工作条件下,他们从这个活动中得到的快乐会成为影响他们努力程度的主要动力。相反,如果你把有同样热情和欲望的人放到无意义的工作条件下,就非常容易扼杀这项活动在他们心中引发的快乐。
  假想你是个咨询师,参观两个乐高生化勇士生产厂。第一家工厂的工作条件与“西西弗斯”条件(很可悲,这与许多工作单位的建构区别不大)非常相似。你观察了工人的行为,    你很可能会得出结论:工人们不太喜欢乐高玩具(或者他们还有些厌烦)。要让他们继续从事厌倦的工作就必须有金钱的激励,而且一旦工资下降到某一水平之下,他们马上就不干了。你把这一结果用Power Point软件制成报告向公司董事会演示,你向他们说明如果每一件产品的工资含量下降,雇员的工作积极性消失得非常严重。你由此进一步得出结论,如果工厂要提高生产率,必须大幅度提高工资。
  你接着参观了第二家乐高勇士工厂,这个厂的建构与实验中“有意义”一组更加相似。你可以想象,对于工作的繁重性质、工作的快乐、持续工作所需要的报酬水平,你得出的结论与第一个工厂相比,会有什么不同?

你愿意组装多少个乐高玩具?(4)
这项“咨询”实验其实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请实验参与者们估计过两个工厂的生产率有何不同。他们的估计基本上是正确的,即“有意义”条件下的产量比“西西弗斯”条件下要大。但是他们对于两者的差别程度估计不足。他们以为“有意义”一组不过每人能多装一两个机器人,但事实上是平均多装个。这一结果表示我们能够认识到意义,即使它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也能对积极性产生影响,但我们对它的力量估计远远不足。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把乐高玩具实验的结果当做现实工作来考虑一下。乔和乍得同样喜爱乐高玩具,报酬也一样。他们都知道装配的成品不会长期存在。唯一的不同在于乔可以保持一种幻觉,以为他的劳动是有意义的,因此就能高高兴兴地继续装配玩具。乍得则相反,眼看着自己装好的机器人被一块一块地拆掉,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①即使与乍得一组的参与者也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纯属无聊—他们不过是拿乐高部件组装东西,而不是设计拦河大坝、抢险救人,或者发明新药—亲眼目睹自己的产品被拆掉对积极性也是极大的伤害。首先,它把参与者从装配乐高玩具中得到的快乐扼杀得一干二净。实验得出的结论与戴维和德芙拉的遭遇一致。如何把愉悦转化成工作的意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于自己劳动意义的认识。
  我们既然已经打碎了1/2参与者的童年回忆,下面就让我们来进行同一实验的另一种形式。这一次的实验多少是按照戴维的情况设计的。我们又在学生中心设了个实验区,但是,给他们做的是另一项工作,而且分成3种不同条件。
  我们制作了一种试卷,由任意顺序排列的字母组成,我们要求参与者找出两个“s”字母相连的地方。我们告诉他们每张试卷上有10处,他们必须把10处全都找到才算答对。计算报酬的条件是:答对第一张试卷是美元,第二张是美元,以此类推(从第12张起没有任何报酬)。
  对第一组(我们称之为“关注认可”),我们要求学生先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姓名,然后再开始寻找相连的“s”。他们每答完一张,就把它交给实验主持人,主持人把试卷从头到尾看一遍,点下头表示认可,然后把试卷翻过来,卷面朝下放到一厚沓已经答完的试卷上面。对第二组(我们称之为“不予理睬”)的要求与第一组基本相同,但是不要求参与者在试卷上方写自己的名字。他们答完题交上试卷,实验主持人顺手把试卷放到一沓纸上面,连看都不看。第三组叫“粉碎试卷”组,名称就不吉利,我们的做法更极端一些。参与者答完试卷交给实验主持人,主持人根本就不往之前参与者答好的试卷上放,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随手塞进碎纸机,当着参与者的面把它粉碎掉。
  仅仅因为是否得到认可就会产生很大的不同,这对我们触动很大。基于乐高勇士实验的结果,我预料到“关注认可”组的参与者成绩会最好。不出所料,他们完成答卷的数量比“粉碎试卷”组多得多。我们核对他们中有多少人一直做到每张试卷仅得10美分(恰巧也是第10张试卷),发现“关注认可”组中大约有1/2(49%)的人完成10张试卷以上,而“粉碎试卷”组的这一数字却只有17%。一点儿不错,寻找相同字母似乎既快乐又有意思(如果你得到认可),也可能使人痛苦(如果你的劳动成果—试卷—被粉碎)。
  但是“不予理睬”组的参与者又怎么样呢?他们的劳动成果没有被粉碎,但是也没有得到反馈和肯定。他们每人答了多少张试卷呢?他们这一组的成绩是与“关注认可”组的参与者相似,还是因为受到冷遇所以成绩与“粉碎试卷”组的那些人差不多呢?抑或“不予理睬”组的这些人的成绩处于其他两个组之间呢?
  结果表明“关注认可”组的参与者平均完成了张试卷,“粉碎试卷”组完成的是张,“不予理睬”组的参与者(请击鼓致敬)平均完成张(只有18%的人做完10张或更多)。这种结果说明“不予理睬”组完成的数量与“粉碎试卷”组的非常接近,而与“关注认可”组的成绩相去甚远。
  实验给我们的启迪是,无论正面还是反面,要吸取工作的意义其实非常容易。如果你是一个经理,成心想破坏雇员的积极性,只要毁掉他们的劳动成果就够了。如果你想做得巧妙一些,对他们的劳动不闻不问也可以。相反,你想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和你齐心协力,那么你必须重视他们,重视他们的工作,重视他们的劳动成果。
  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去考虑“试卷”的实验结果。“粉碎试卷”组的参与者很快会发现他们可以作弊,因为别人对他们的工作不屑一顾。事实上根据传统经济学理论,“粉碎试卷”组的参与者只要意识到有机会作弊,他们就会这样做,而且会一直做下去,能拿到多少钱就拿多少。“关注认可”组持续工作时间最长,而“粉碎试卷”组干得最少,这一事实进一步说明在劳动生产领域,人类的积极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不能把它简单地推断成“干活挣工资”这样的交换行为。相反,我们应该认识到劳动意义对工作的影响,或者更重要的是,完全去掉劳动的意义对工作的影响,这种影响的力量比我们通常预料的要大得多。
  

大头针的生产与《摩登时代》
我发现上面两个实验的结果一致,意义上的微小差别却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这令人惊讶。组装乐高玩具的“西西弗斯”一组感受不到工作的丝毫乐趣更让我目瞪口呆。我不断地反思戴维、德芙拉和其他人的状况,突然想到了我的行政助理—杰伊。
  理论上说,杰伊的工作很简单:他负责管理我的实验账目,给参与者发放酬金,订购实验用品,以及安排我的旅行。不过,要求杰伊使用的信息技术却把他的工作变成了“西西弗斯巨石”。他使用的思爱普财务软件要求他每天在规定的电子报表中输入各种数字,把电子表格发给另外的一些人,他们在表格上再加一些数字,再把表格发给另外某人对花销加以审核确认,再依次发给某一个人,这个人最终结账付款。本来工作的意义就不大,而可怜的杰伊在其中又只做了一小部分,所以他从来没有看到劳动的成果,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
  麻省理工学院和思爱普公司那些可敬的人们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制度呢?他们为什么把工作分成这么多的小部分,让每个人只负责一小块,不让他们看到工作的全貌和进展的情况呢?我猜这与亚当·斯密提出的效率概念有关。1776年,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争辩说,劳动分工这种方式在生产过程中对提高生产效率能起到难以置信的作用。作为一个例子,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亚当·斯密对大头针工厂所作的观察:
  “大头针制造业是极微小的,但它的分工往往唤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我把它引来作为例子。一个劳动者,如果对于这个职业(分工的结果,使大头针的制造成为一种专门的职业)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又不知道怎样使用专业机械(使这种机械有发明的可能,恐怕也是分工的结果),那么纵使竭力工作,也许一天也造不出一枚大头针,要做20枚,更是天方夜谭。但按照现在经营的方法,不但这种作业已经成为专门职业,而且这种职业又被分成若干环节,其中大多数也成为专门职业。一个人抽铁线,一个人拉直,一个人削尖线的一端,一个人磨另一端,以便装上圆头。要做圆头,就需要有两三种不同的操作。装圆头,涂白色,乃至包装,都是专门的职业。这样,大头针的制造分为18种操作。有些工厂,18种操作分由18个工人担任。固然,有时一人也能兼做两三种操作。我见过一个这种小工厂,只雇用10个工人,因此在这一个工厂中,有几个工人兼做两三种操作。像这样一个小工厂的工人,虽然穷困,他们的必要机械设备虽然简陋,但他们如果勤勉努力,一日也能成针12磅,照每磅中等针有4 000枚计算,这10个工人可一日成针48 000枚。”
  我们把工作分解成较小的部分,可以创造局部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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